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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藻郡王变成耗子,钻进咱家炕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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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芷萝居是什么地方?”宇文藻问。

    “是姨娘住的地方。”董怜悦道。

    宇文藻点头:“看来没错了,那小妾果然是怀了董八斗那个风流子的种,才把太师气成那样。这种情形换在别人家,早浸了猪笼了。”

    董怜悦告诉他:“上面有老夫人压着呢,郡王没听见吗,父亲之前也是暴跳如雷,要杀了姨娘的架势,老夫人多咳嗽了两声,父亲就提都不敢提了。要不母亲怎么要押上她的当家钥匙,将事情闹得这样大。可看老夫人的意思,是要大事化小了。”

    宇文藻不可思议道:“那也不能认了这顶绿帽,再认下一个别人的儿子吧?”

    董怜悦道:“不是别人的儿子,是我四叔的儿子。”

    “那也不是董太师的种。”

    “郡王你知道我父亲多想要个儿子么,”董怜悦闷闷不乐,“我们姊妹几个再乖巧孝顺,也不及一个尚未出世的弟弟。”

    董问时打个酒嗝,点头道:“此乃大实话,三辩年纪老大不小,膝下空落落,本就打算从八斗那儿过继一子。八斗虽有三个小儿兮,奈何其生母不是丫鬟就是窑姐也,进不得董家门庭尔,这才耽搁到如今,嗟乎!如今这一子么,生母身份尚可,倘或真是八斗留下的,亦无不可兮……”

    宇文藻愣了,“还有这样的好事儿?董八斗睡了太师之妾,儿子也让太师养?”

    董问时点头:“八斗者,美男子也,府里丫鬟莫不称道,与之相好者时而有之,董府上下早已司空见惯尔,郡王何故太惊诧。”

    “可那是太师之妾,太师头顶发绿了!”宇文藻强调。

    “这也不是第一回了,”这次是董怜悦附和董问时的见解,“以前的陈姨娘,被父亲发现藏了四叔的腰带,最后也不了了之了。陈氏固然一死了之,可四叔还照样一回京就住府里,都没人说他。”

    “这是什么咄咄怪事?”宇文藻大不理解,“没想到堂堂太师,竟有如此劣弟。”

    董怜悦心中却想说,藻郡王是毓王的堂弟,走动亲密,论人才论性情论志趣,还不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时,董阡陌突然道:“五妹,郡王,你们让一让,我要出去。”

    宇文藻吃惊道:“他们还不马上就回来了,这时出去,就跟他们撞上啦!”

    董怜悦问:“四姐是不是嫌我们太吵,怕被外面察觉?那我们闭嘴,你别生气别出去了。”

    董阡陌道:“快让开,我急得很。”

    宇文藻以为她是内急,当下也不多说了,打开暗门放董阡陌出去,复又掩上。

    可跑出去的董阡陌并未走远,宇文藻从夹壁之上小孔可以瞧见,她跑去拿那个锦袋,动那本春宫图了,两手忙忙碌碌的,不知在做些什么。只是被她的身形挡住了,瞧不见她到底弄的什么名堂。

    宇文藻心下纳罕,正要隔空嚷嚷一声,问她在做什么,却见堂外走进来三个人,赫然正是老夫人、董太师和宋氏。

    董阡陌想再回夹壁躲起来,根本办不到,可要是不躲,她要怎么解释她的不请自入?

    可董阡陌不光不躲,还往窗户底下花梨木圈椅中大大方方一坐,拿过一只柑橘开始剥。宇文藻目瞪口呆,这丫头疯了不成!

    只剥了一片橘皮,进入正堂的董太师当先望见她,不由皱眉道:“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宋氏扶着老夫人,也跟着训道:“这里哪轮到你添乱?明知此事与汤氏不检点有关,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也不知道避避嫌,平日教你的诗书礼仪呢?”

    老夫人连咳了数声,一口气提不上来,训斥的话都说不出了。

    宇文藻心道,瞧吧瞧吧,被三个长辈一起当出气筒,滋味难受吧。这可是自找的。

    董阡陌手下飞快地剥好桔子,上前递了一瓣到老夫人嘴边,甜甜笑道:“老祖宗张口,啊——”

    见孙女笑容甜蜜,喂桔的小手洁白如玉,老夫人果然张口,吃下去,第二瓣又递过来,老夫人又吃,等整个柑橘吃完,老夫人已经不咳嗽了。

    老夫人这口气一缓,董太师的面色当即好转,可能心里还道,果然还是女孩子有办法哄老夫人,怎么早没把她叫来。

    董阡陌这才向太师和宋氏解释,“女儿回去之后,虽然担心父亲母亲,也不敢擅自跟来瞧瞧。只是后来,忽而听得那藻郡王竟然去而复返,并不曾离开咱们家,女儿心里那个急呀,心想,藻郡王天生一张说三道四的大嘴,那一双眼又喜欢在咱们家乱瞄乱瞄的,可别让他知道咱家的事。”

    墙壁之内,宇文藻在心里骂一声,我靠!

    “竟有此事!”董太师面色一变。

    “是呀,女儿这才到处寻那藻郡王,希望能将之请出府去,可是一路寻到了宜和园,还不曾寻见。”董阡陌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女儿为父亲着急啊——此事一旦走漏了风声,父亲的颜面必然扫地,日后当如何与众阁僚共事,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父亲的官仪将荡然无存!”

    董太师当即心头打鼓,忙不迭道:“快,集合全府下人,务必将他找出来!”

    董阡陌道:“父亲放心,我已吩咐风雨斋发动尽可能多的人,里里外外都搜查一遍,一只耗子也休想逃掉,一定能将藻郡王挖出来。”

    宇文藻又骂一声,敢把小爷比作耗子,死丫头你死定了,来日走着瞧!

    董太师松口气道:“多亏你想得周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董阡陌拿出那一串丝线穿着的黄铜钥匙,递给宋氏,歉然道:“女儿人微言轻不能服众,发动大家找人时,出示了母亲的当家钥匙作为信物,请母亲勿怪。”

    不等宋氏说话,董太师先说:“不,你办得好,办得很好!都能给你母亲当一个帮手了。”

    宋氏却不去接那钥匙,板着面孔道:“妾身为了揭发汤氏的丑行,押上了这串钥匙,如今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拿回去。”

    董太师不言不语,深深皱眉。

    老夫人气道:“她都已经以死自证清白,你们还想怎么逼她?”

    宋氏不接话,心里却道,什么以死自证清白,汤氏不是根本没死成么?

    哭哭闹闹的嚷了一阵子,绕着个水井一会儿迈腿,一会儿收腿的,最后也没跳下去。还说什么,就是我陷害了她,做鬼也不会放过我,她若能狠下心去做鬼,我还敬她是个节妇,清明重阳还给她烧一盆元宝蜡烛香。

    可贱人就是贱人,再喊死喊活的,照样不改贪生怕死的本性。

    这时,董太师慢慢点头道:“此事是该有个定论。”

    老夫人态度强硬地说:“汤茹是清白的,她腹中骨肉是你的,这就是定论。”

    宋氏皮笑三分,肉笑两分,说道:“老祖宗心疼侄女,咱们大家都体谅,平时也都尽量捧着她,让着她。可子嗣大事,非同小可,要就这么算了,那媳妇真是心灰意冷了,请老祖宗另选贤能来当这个家。”说着横了董阡陌一眼,笑道,“我看这丫头就伶俐,当得一个管家女。”

    老夫人蹙眉道:“可她一口咬定没见过锦袋里的东西,你一口咬定这就是从芷萝居搜出来的,她一口咬定你冤枉她,你一口咬定她心虚有鬼。老四又远在江州,是个没线的风筝,这种无头的公案,却叫老身如何决断?”

    宋氏慢慢道:“锦袋中的东西可是有名有姓的,是四弟写给汤氏的,老爷一眼认出了四弟的笔迹,这还有假?”

    老夫人道:“那封信老身看过了,用纸和用语都是几十年前的,并不是近日所写。当年汤茹和八斗曾定过亲,有两封书信往来有何奇怪。”

    董太师咬牙道:“就算是当年写的,她整整留了二十多年,怀的又是什么心思!儿子实难容忍!”

    老夫人看他:“那你打算怎样处置汤茹?”

    董太师道:“这种女人,儿子不敢要,让她从哪来的回哪里去!”

    老夫人怒道:“她爹她娘都不在世了,偌大一个汤家怎会有她立锥之地,你这时候撵她回去,不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吗?”

    董太师道:“这是儿子唯一的心愿,求母亲成全!”

    说着扑通一跪,直直跪在老夫人脚下。宋氏一见太师这么坚决的要休汤姨娘,心头一喜,也随着一同跪在老夫人脚下。

    此时,董阡陌是扶着老夫人站的,位置特殊,等于也受了他们的跪。

    按照礼仪,这种情形,她应该在董太师跪下的一瞬间就急急避开,避免受父母之跪。

    据民间传说,那是一种会“遭天打雷劈”的恶行。

    可董阡陌不知是没意会到,还是没反应过来,仍然扶着老夫人一侧的胳膊,直着腰背,亭亭玉立在彼处。

    她略扬起下巴,面色坦然地受着董太师和宋氏那一跪。

    此时的董太师和宋氏都只盯着老夫人拄着的孔雀藤雕拐杖,如果他们这时候抬了头,就能看到董阡陌那讥诮的唇角,以及那一双清冷无波的眼睛之中摄人心魄的寒意,那是去过地府的幽灵才能带回来的彻骨冰寒。

    如果他们瞧见了,他们一定会双双吓一跳,并对董阡陌起疑心。可这一刻,屋中三人都没有看她,墙壁中的宇文藻视线受阻也没瞧见。

    带着这样寒冷的讥笑,董阡陌忽一掩口道:“哎呀,提起汤姨娘,女儿还有个事忘了回父亲呢。”

    董太师问:“何事?”

    此时的他还跪着,董阡陌瞧着他头顶一丝不乱的发髻,答道:“就是之前,欧嬷嬷怪女儿让一个什么焦月儿去找姨娘,说了一些姨娘不爱听的话,还捎了一个木偶娃娃过去。”

    “那又如何?”董太师问。

    “女儿回去就问五月,咱们院儿里有个叫焦月儿的吗,”董阡陌娓娓道来,“五月告诉我,以前是有过一个焦月儿,后来三姐那里忙着赶制嫁妆,要走了风雨斋三个丫鬟,其中就有那个焦月儿。”

    “那便如何?”董太师没耐心听了,什么焦月儿湿月儿,连汤姨娘都要卷包袱撵出董家了,谁还顾得上一个丫鬟。

    “那便可以证明,那只藏着秘密的木偶娃娃,并不是女儿之物,而是三姐之物啊。”董阡陌道,“父亲不信时只去问那小丫鬟,她已经全部招认了,那只木偶娃娃就是从三姐的床底下翻出来的,三姐拿它当宝贝一样收着,不敢让人知道其中的秘密呢。”

    “藏着什么秘密?”董太师皱眉问。

    “就是和那只锦袋中的秘密差不多的那种秘密啊。”董阡陌透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