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失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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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一穷和周嘉鱼闻言都露出疑惑之色, 并不明白那几只小鬼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一穷稍作迟疑:“那既然小鬼不想要阮云婕的命,又为何剥了她肚子上的皮?”

    林逐水闭着眼,缓声道:“给她个警告罢了。”小鬼们警告阮云婕别想着动她肚子里的东西, 阮云婕大概理会错了意思,真以为它们是想要自己的命。

    沈一穷这才了然, 他和周嘉鱼心中依旧有些疑惑,但见林逐水的模样, 却像是不打算再多说什么,这件事便就此暂时画上了休止符。

    接下来的几个月,沈一穷和周嘉鱼都有对阮云婕的消息多关注了一点。

    毕竟是影后, 退出娱乐圈这个消息,也算是爆炸性新闻了。

    他们住的地方没电视, 于是沈一穷拿着手机翻娱乐圈的消息还招呼着周嘉鱼一起来看。

    阮云婕果真坏了孩子,肚子渐渐鼓了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隔着屏幕,新闻上的阮云婕的气色看起来还不错, 面容红润, 不似他们初见时那么惶恐不安。

    周嘉鱼见状,便真的以为这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直到十月之后, 他听到沈一穷说, 阮云婕疯了。

    在医院产下一子的阮云婕, 不顾自己刚刚生产的身体, 直接从病床上爬了起来, 哭着喊着说有鬼。最后医院实在是没办法,只能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才让她暂时冷静下来。

    沈一穷说:“她为什么会突然发疯?难不成是那个孩子有什么问题?”

    周嘉鱼没吭声,他想到了那三个跟在阮云婕身边的小鬼。

    阮云婕发疯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睿哥和阮云婕的经纪人死死压下了消息,只是说她产后抑郁,精神状态不佳。

    睿哥在孩子出生后,还是怀着迟疑的心情查了dna,万幸的是,那个孩子的确是他的。

    在孩子满月的时候,睿哥也给林逐水发了请帖。周嘉鱼本以为林逐水不会去,没想到林逐水却应了下来,还叫上他一起同行。

    于是周嘉鱼也亲眼看到了那个让阮云婕发疯的孩子。

    那是个可爱的男孩,继承了阮云婕的好相貌,虽然年纪还小,但也能看出是个美人坯子。周嘉鱼看他的时候,他还在睡觉,长长的睫毛像是扇子,在脸颊上投出淡淡的阴影,让人看着心都软了大半。

    “阮云婕怎么样?”林逐水问旁边的睿哥。

    睿哥没什么表情的说:“在疗养院。”

    林逐水淡淡道:“好歹保下了命。”

    睿哥却是冷笑起来,他道:“这样恶毒的人,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他和阮云婕八年爱情长跑,本以为马上要修成正果,却发现原来阮云婕早就跑到了别的轨道上去。在经历小鬼事件后,他去查了当年阮云婕打胎的事情,却有了新的发现。

    根本就不是胎心骤停,那个他一直念着的孩子,是个健康的娃娃,只是遇到了个心思狠毒的母亲。

    “以后他就是我唯一的儿子了。”睿哥说,“我也不打算再结婚,只想好好的把他养大。”他看向孩子时,眼眸中没了提到阮云婕时的冷淡和厌恶,充满了父亲般的慈爱。

    “也好。”林逐水说。

    叙了旧,林逐水便打算带着周嘉鱼离开。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玄关时,背对着周嘉鱼的林逐水,却轻轻的问了句:“你看到了吗?”

    周嘉鱼茫然:“什么?”

    林逐水抬手指了指天花板。

    周嘉鱼抬头,在看到了天花板上的东西后,倒吸了一口凉气。就在客厅里孩子熟睡的婴儿车上方的天花板上,竟是倒挂着三个黑漆漆的黑影,他们的面容虽然有些模糊,但周嘉鱼却隐约能从他们的脸上感觉出喜悦。

    周嘉鱼说:“他们是在高兴……?”

    林逐水道:“嗯。”

    周嘉鱼说:“他们喜欢这个小孩儿么?”

    林逐水说了句颇有深意的话:“至少比孩子的妈妈喜欢。”

    周嘉鱼无言以对。

    不过那是十个月后的事情了,此时的周嘉鱼回到了那三层高的木楼里。

    沈一穷瘫在沙发上,周嘉鱼去做了简单的晚饭。

    周嘉鱼本以为回来会看到沈二白,却发现整栋楼空空的,看样子这几天都没人在,于是便顺口问了几句。

    沈一穷说:“应该也出去办事儿了。”他合计着,“马上就要到七月,他们都出去了,那岂不是只有我能陪着先生和你一起去比赛……”他说着脸上露出窃喜。

    周嘉鱼吃这面条,疑惑道:“那比赛到底是什么?”他一个外行人,什么都搞不明白啊。

    沈一穷说:“每年比赛的内容都不一样,反正都是些厉害的人,你嘛……”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周嘉鱼,面露嫌弃,“过个初赛估计就差不多了。”

    周嘉鱼再次感到差生在这里是没有人权的。

    林逐水显然也对周嘉鱼信心不大,第二天就来了木楼这边,让周嘉鱼去了书房。

    周嘉鱼还以为林逐水要对他进行魔鬼式的突击训练,结果林逐水就拿出一支毛笔一张符,让周嘉鱼对着这个符画。

    周嘉鱼惊了,说:“没什么技巧吗?”

    林逐水说:“什么技巧?”

    周嘉鱼说:“比如气沉丹田之类的……”

    林逐水说:“少看点武侠小说。”

    周嘉鱼:“……”他居然感到了羞耻。

    林逐水手指点了点桌面,道:“风水这行,一是看天赋,二是吃阅历,看得做得多了,自然也就会了,这符你好好练着。”

    林逐水给周嘉鱼的例符颇为复杂,要一笔画出,且形貌流畅,不练个几个月恐怕是不成的。

    周嘉鱼尝试性的画了一次,画出来的东西惨不忍睹。

    周嘉鱼小声道:“林先生,那、那这符有什么用处啊?”

    林逐水淡淡道:“叫你画你就画,哪来的那么多问题。”看来他是不打算回答了。

    周嘉鱼无法,只能开始自己的画符训练。

    林逐水在旁边看着,也不说话,周嘉鱼开始还画的挺顺利,结果画了几张后就觉得有点不太对头,他手里的笔变得越来越沉,画符的速度也越来越慢,最后甚至有点拿不住了。

    就在周嘉鱼思考着要不要把这情况说出来的时候,他却是感到自己的腰上透出一股子凉气。那凉气顺着他的脊椎网上窜,灌入了他的四肢,手臂上原本出现的酸涩感竟是随着凉气逐渐消退。

    周嘉鱼马上想起了之前林逐水在他腰上纹的那个水墨纹身,周嘉鱼对着祭八道:“风水这行还有这种操作的?”

    祭八道:“什么操作?”

    周嘉鱼简单的把他对纹身的感觉说给了祭八听。

    祭八听后整只鸟非常激动,说:“不愧是林逐水!真是厉害!他教你的符你也要好好学,肯定是好东西!”

    周嘉鱼非常赞同。

    两人正在说话,坐在旁边一直很安静的林逐水忽的皱了皱眉,他道:“你在和谁说话?”

    周嘉鱼赶紧闭嘴。

    祭八也紧张的用自己的小爪子捂住了小尖嘴。

    林逐水微微偏了偏头,面容上露出些许疑惑,似乎在思考屋子里明明没有人,为什么又会隐约听到窃窃私语。

    周嘉鱼撒谎道:“先生,我没说话呀。”

    林逐水说:“哦,我听错了吧。”

    周嘉鱼默默的伸手抹去了自己额头上的冷汗。虽然周嘉鱼知道祭八的存在是违反常理的,但他们并未想到林逐水居然连他们脑内的互动都能感觉到。不过万幸的是林逐水似乎只能听到一点声音,不然周嘉鱼真怕自己被抓去研究。

    符很难画,身边坐着个面无表情的大佬,更是给了周嘉鱼无尽的压力。

    好在林逐水只守了周嘉鱼一天,第二天便没有过来,但周嘉鱼并不敢怠慢,毕竟林逐水在离开前,非常明确的表示了自己会检查。

    这符再难画,周嘉鱼也得硬着头皮继续,他可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

    沈一穷知道周嘉鱼开始画符之后,算是彻底的对自己参赛这件事儿死了心,整天唉声叹气,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周嘉鱼问他:“谁是妻谁是妾?”

    沈一穷还委屈了,说:“哼,我拜先生为师,可是经过拜师礼的,先生还喝了我的酒呢。”

    周嘉鱼当时正在炒菜,听见客厅里沈一穷的说法,往外吼了一句:“那我屁.股还被看了呢!”

    外面瞬间没声儿了。

    周嘉鱼正在奇怪,心想沈一穷怎么不反驳,结果等他从厨房支个脑袋出来,正好和林逐水的脸对上。

    周嘉鱼彻底傻了。

    林逐水不咸不淡的问了句:“谁看了你屁.股?”

    周嘉鱼:“……”

    周嘉鱼说:“比上次吃菌子还恐怖——”

    沈一穷打了个嗦哆,看着手里的本子,勉强挤出笑容:“先生可真是个好人啊。”

    周嘉鱼:“……”他为什么觉得这话有点耳熟。

    “等等,周嘉鱼,你脖子上的坠子,什么时候挂上去的?”两人说着话,沈一穷忽的注意到了昨晚林逐水送周嘉鱼的游鱼吊坠。

    周嘉鱼稍作犹豫,还是乖乖说了:“昨晚先生送的。”

    沈一穷:“……”

    周嘉鱼惊了:“卧槽沈一穷你要做什么?!”

    沈一穷掐着周嘉鱼的手臂怒道:“周嘉鱼,你到底给先生灌了什么**汤——快教教我,我也想灌。”

    周嘉鱼:“……”你声音那么大也不怕被先生听见,是嫌符本还不够厚吗!

    沈一穷捏着周嘉鱼的脖子上的翡翠吊坠,悲伤的表示他已经跟了林逐水快十年了,却还没有收到过先生的礼物。

    周嘉鱼硬着头皮安慰他:“可是先生给了你很多很多的爱和教育啊!”

    沈一穷表情狰狞:“我不要爱和教育,我要翡翠吊坠。”

    周嘉鱼:“……”

    沈一穷仔细观摩了翡翠之后,长叹一声:“这雕工……若是我没看错,应该是先生亲手做的。”

    周嘉鱼觉得自己脖子上的吊坠有千斤重。

    沈一穷说:“所以,你收了吊坠,居然还惹了先生生气?”

    周嘉鱼干笑,他道:“我这不也是想回报先生吗。”所有很激动的给了他一个吻,然后被嫌弃了。

    沈一穷哀怨道:“是啊,毕竟,你们已经有了肌肤相亲,而我……”

    周嘉鱼:“……”你不要入戏那么深好吗。

    沈一穷哭道:“而我却连一个孩子都不能给他……”

    周嘉鱼:“……”他服了。

    最后周嘉鱼懒得管沈一穷,抓着符本溜了,沈一穷演戏没人看也没了劲儿,没一会儿也回了房,两人都开始窝在屋子里画符本。

    在等待初赛正式结果的剩下十几天里,两人几乎都没怎么出过门,战战兢兢的完成着林逐水布置的作业。周嘉鱼经过这段时间的练习之后,终于记住了符的模样,可以一笔将之画完,虽然画出来之后样子还是挺丑的……

    比赛之中选手选出的三百块石头全部被一一解开。果然如沈一穷所说那般,其中没有再出现比评委选的那二十块更好的石头。

    周嘉鱼有些好奇,他问沈一穷,风水师在赌石上有如此厉害,岂不是个个都能发大财。

    沈一穷道:“每个人一辈子的财运都是有定数的,若是利用风水的手段进行干预,其结果必然是后半生凄惨无比。”

    周嘉鱼道:“这样么……”

    沈一穷点头:“是的,当初有谁不信,谁便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况且能选出宝石的风水师在风水一事上肯定是造诣不浅,决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哦,当然,你除外啊。”

    周嘉鱼:“……”

    沈一穷说得的确是实话,周嘉鱼对风水一事只能说是浅浅入门而已。祭八作为他的老师,也只给他讲解了一些最浅显的知识和案例。

    “马上就要复赛了。”沈一穷说,“准备好了吗?”

    周嘉鱼说:“没有……”

    沈一穷说:“既然准备好了,就好好比吧,成绩不好就不用回来了。”

    周嘉鱼:“……”喂,我说的没有啊,沈一穷你到底是真没听清楚,还是故意的。

    复赛又称淘汰赛,直接会刷十个选手下来,之后才是半决赛和决赛。

    虽然比赛里包含了风水二字,但实际比赛的内容却囊括命理玄学,辨人识物等等一系列技巧。

    复赛的地点也是在云南,具体内容未知。

    七月的云南正值雨季,每日小雨连绵,下的好像连着人的心情也湿润起来。

    周嘉鱼窝在酒店门口看下雨,杨棉正好路过,道:“你做什么呢?”

    周嘉鱼说:“我不能和你说话。”

    杨棉道:“啊?”

    周嘉鱼说:“因为我是一朵蘑菇。”

    杨棉:“……”

    周嘉鱼说:“蘑菇是不能说话的。”他本来想开个玩笑,结果这话一出,杨棉还没应,身后就传来了林逐水冷冷清清的声音:“谁是蘑菇?”

    周嘉鱼蹭的一下站起来,指着杨棉说:“杨棉说他是蘑菇!”

    杨棉:“……”

    林逐水冷淡道:“看来你很闲啊。”

    周嘉鱼委屈道:“……我有努力画符本了,手都画黑了。”

    林逐水:“人也画傻了?”

    周嘉鱼:“……”

    杨棉在旁边忍笑。

    林逐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坐在离周嘉鱼不远处的地方,面前还放着一杯茶,他手指点了点桌子,对着周嘉鱼微微扬起下巴:“过来。”

    周嘉鱼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先生!”

    林逐水道:“复赛的时间和地址都出来了。”

    周嘉鱼听到复赛二字,整个人都蔫了,垂着头坐在林逐水的对面,像个被放了气的气球。

    林逐水道:“时间是后天,地址是近郊的一栋别墅。”

    周嘉鱼道:“那、那大概会比些什么呢?”

    林逐水道:“虽然我是评委,但比赛的内容也只有当天才能知道……怎么,你很怕?”

    周嘉鱼说:“哈哈,我才不怕呢。”

    林逐水挑眉道:“不怕?不怕你就抖什么?”

    周嘉鱼不要脸的撒谎:“哦,我有点冷。”

    林逐水沉默片刻,不知道是不是也被周嘉鱼的张口胡来震撼了。

    周嘉鱼抹了把脸:“先生,我一定会努力的。”

    林逐水点点头:“比赛一事,你也不用太过紧张。”

    周嘉鱼心中一动,正想感叹林逐水对他可真好,结果林逐水的下一句话就来了:“第一我不强求,至少拿个第二吧。”

    周嘉鱼:“……”

    林逐水淡淡道:“若是第二都拿不到,会怎么样你可以去问问一穷。”

    周嘉鱼表示他完全不想问。

    林逐水温声道:“好好表现哦。”

    周嘉鱼:“……”第一次听到林逐水说话是如此温柔的语气,但是他却完全感觉不到一丝温柔的气息,总觉得林逐水是边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边说出这话的。

    就这样,心中含着对生命的渴望,时间一晃便到了第三天。

    比赛当日。

    选手们领了号码牌,然后由专车接送到比赛场地。沈一穷和周嘉鱼告别的时候让他注意安全。

    周嘉鱼没忍住,道:“如果我比赛连第二名也没拿到会怎么样啊?”

    沈一穷说:“人生自古谁无死……你当然会……”

    周嘉鱼做了个停的手势,转身走了。

    沈一穷在他身后哈哈大笑。

    比赛方准备的车里,已经坐了两个其他选手,模样十分普通,也没有要和周嘉鱼搭话的意思。

    周嘉鱼坐进后座,看着司机发动了汽车。

    窗外的景色向后飞快的略去,由城区到郊外,环境逐渐变得荒凉。二十个选手,一共八辆车,沿着蜿蜒的山路盘旋而上。两个小时后,停在了一个巨大的空地之上。而空地的对面,便是一栋看起来格外古朴的别墅。

    这别墅虽然看起来年代久远,但应该经常进行打理,周遭并未看见太多的杂草,墙壁上隐约可见爬山虎的痕迹……想来是被清理掉了。

    这别墅的氛围,实在是像极了周嘉鱼曾经看过的那些恐怖电影。他下了车,站在人群之中,看着别墅的模样,心中却已经开始揣测复赛到底会比些什么。

    “周嘉鱼。”肩膀被人拍了下,周嘉鱼回头,看到了一个熟人。

    徐入妄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还动作自然的搂住了他的颈项,道:“看你表情,你不会是在害怕吧?”

    周嘉鱼道:“怕又怎么样?”

    徐入妄小声道:“我告诉你,住在这别墅里的一家四口,全被人杀了。”

    周嘉鱼看了他一眼:“你知道的这么清楚?”

    徐入妄得意:“那是自然。”

    周嘉鱼道:“那这算不算比赛作弊?”

    徐入妄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皱着眉头,“若是没猜错,这人应该要拿第一了。”玻璃种,是翡翠之中的极品,因为其质地细腻,透亮洁净如玻璃,因而得名。赌石这一行,玻璃种可谓是万中无一,可一旦开出来,那就定然价值不菲。

    周嘉鱼安静的听着,没怎么出声儿。

    第一批开掉的石头里,全部都有货,货有大有小,但也就出了一块玻璃种,其他大部分都是冰种翡翠。

    第一批里也有林逐水选的,他选的那三块里,开出来全是高冰种,属于冰种里面的极品,事实上高冰种和玻璃种的差别比较小,但就是这些细小的瑕疵,让翡翠直接落了一个档次。

    评委里的那个白褂大汉徐鉴哈哈大笑,周嘉鱼还在奇怪他怎么笑的那么开心,沈一穷就在旁边解释了:“开出玻璃种的是他徒弟。”

    周嘉鱼道:“怪不得……”

    “是啊,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我们这行虽然和武不太挨边,但也相当重视这一二顺序。”沈一穷叹着气,“先生从入行之后就压着徐鉴,今年若是被他翻了身,他估计得好一阵得意。”

    周嘉鱼面露无奈,他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祭八身上,他就是个裸考的学生,考得如何全然只能听天由命。

    “你居然是林逐水的弟子?”周嘉鱼正想着,肩膀上却被人拍了一下,他第一反应便是这声音有些熟悉,扭头便看到了来人的面容。

    “是你?!”这人不就是在赛场里性骚扰他的那个男人么,没想到他这会儿还敢来打招呼,周嘉鱼警惕道,“你来做什么?”

    还不等那人答话,沈一穷就皱起眉:“徐入妄,你来做什么?”

    “我来落井下石啊。”徐入妄很不要脸的说。

    周嘉鱼被他的直白震惊了。

    沈一穷咬牙切齿:“滚滚滚,石头都还没切出来,你落井下石个个屁。”

    徐入妄似笑非笑:“那块玻璃种的石头可是我选出来的,怎么,凭这石头,我还没有落井下石的资本?”

    沈一穷冷笑,一把推出了旁边无辜站着的周嘉鱼:“他比你厉害多了!”

    周嘉鱼:“……”穷穷,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徐入妄大笑:“他?虽然模样是挺可爱的,但要说比我厉害……”他笑容冷下,“你也不怕被打脸?”

    他显然是在故意激怒沈一穷,眼见沈一穷还打算说什么,周嘉鱼一把拉住了他,道:“一穷,冷静点,你还要给我选花色呢!”

    沈一穷:“……”也不知是不是听到花色两个字,沈一穷居然真的冷静了下来,他瞪了眼徐入妄,拉着周嘉鱼就走了。

    徐入妄看着两人的背影,却是露出深思之色。

    这一批石头切完,又换了下一批,果真如沈一穷之前所说那般,玻璃种的翡翠万中无一,后面十几块也没有开出能比过它的。

    沈一穷似乎已经放弃了,拉着周嘉鱼在路边愁眉苦脸的抽烟,说:“唉,马上要到你的石头了。”

    周嘉鱼点点头。

    他们抬头看着屏幕,只见只剩下周嘉鱼的那块石头还没解了。

    石头太大,解石的师傅也有点发愁,林逐水却是手一挥,对着师傅道:“照着这条线一刀切下来。”

    这要是换了别人,师傅肯定得说外行人别说话,但林逐水在这个石场是相当有名的存在,于是师傅点点头,控制好了切割的机器,对着周嘉鱼选出的那块巨石便下了第一刀。

    嗡嗡嗡——金属和石头高速碰撞的声音十分刺耳,虽说这块巨石表现普通,但到底是林逐水的弟子,众人的心情依旧是有些紧张。

    然而当刀刃切到了最下面,露出巨石里侧,众人顿时哗然。

    只见巨石里面是一片白花花的原石,根本看不到任何翡翠的迹象。

    “完了。”周嘉鱼心里咯噔一下。

    沈一穷也面色惨白,重重的叹气。

    徐鉴哈哈大笑,道:“林逐水,没想到你徒弟这么有眼光,选了块这样的石头!”

    其他评委也面露遗憾,显然是觉得这次的确是林逐水失手了。

    哪知道林逐水却面不改色,淡淡道:“照着这条线再来一刀。”

    解石的师傅没多说什么,将石头换了个方向,又开始切。

    徐鉴只当做林逐水不肯认输,笑着:“输一次又有什么?你他娘的都赢了我十年了,还不许我徒弟帮我找回场子?”

    结果他话才刚说完,解石的师傅竟是高呼一声:“出绿了!!”

    徐鉴表情僵住,咬牙道:“就这石头的成色,出了绿也是狗屎绿,怕个屁。”

    然而他说着不怕,却是死死的盯住了还在切割的石头。

    刺耳的切割之声再起,刀刃缓缓落下,场馆观看的观众和选手们,再次哗然,不过这次,他们不是因为林逐水的失手,而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之间刀刃右侧,出现了一片刺目的绿色,这绿色浓郁细腻,通透纯粹,仿佛莹莹一汪碧波荡漾的湖水,镶嵌在丑陋的原石之中,好似下一刻就要从里面化为液体流出。

    “是玻璃种!”解石的师傅出了一头的冷汗,他赶紧停了机器,拿起手中的工具细细查看,口中惊呼,“帝王绿!!帝王绿!!”

    徐鉴整个人都僵住,随机怒道:“停什么停,继续解啊!万一就只有这薄薄的一层呢!”他说出这话自己都不信,看着绿的通透程度,必然厚度不薄。

    解石师傅虽然被催促,可也不敢大意,若是因为他的技术失误把这块石头也解垮掉,他卖了自己恐怕都换不回来。

    “照着这里来。”林逐水道。

    听了林逐水的指点,师傅这才继续缓缓下刀。

    众人屏住呼吸,眼见着一块漂亮纯粹的翡翠原石,逐渐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看着徐鉴难看的脸色,林逐水淡淡道:“是啊,没想到我徒弟这么有眼光,选了块这样的石头。”——他将徐鉴刚刚说的话,原原本本全部还给了他。

    徐鉴什么话都没说,转身拂袖而去。

    “卧槽,卧槽!玻璃种!帝王绿!”在外面盯着屏幕的沈一穷激动的烟都拿不稳,一个劲的叫,“周嘉鱼——你他妈的果然天赋异禀啊!”

    周嘉鱼倒是没感觉自己有多厉害,只是默默的擦去了额头上的冷汗,他终于可以和陶瓷罐说再见了。

    “怎么看出来的,这怎么看出来的?”沈一穷说,“八年前,我师兄比完之后我和他又进了一次石场,当时就看到了这块石头,还开玩笑出谁买谁傻逼——”这石场里的原石都是论斤卖的,哪个蠢货会买一块表现不佳还几吨重的巨石?!

    “结果原来傻逼的是我啊。”沈一穷大笑。

    周嘉鱼对翡翠价格什么的没有概念,道:“帝王绿能卖多少钱?”

    沈一穷说:“一克都得上万。”

    周嘉鱼:“……”他还是没什么概念。

    沈一穷说:“解出来的这块得有十几斤了吧。”

    周嘉鱼:“所以……”

    沈一穷说:“所以你现在至少是个千万富翁。”

    周嘉鱼猛地跳起来:“卧槽,真的吗?!”

    沈一穷摸摸鼻子:“假的,这解出来的石头全部都会拿去拍卖,善款全部捐出。”

    周嘉鱼委委屈屈的蹲下来,心想他还不如不问呢。

    屏幕之前,其他人和沈一穷的反应一样激烈,之前嘲讽沈一穷的徐入妄脸色难看,他自觉不妙正欲开溜,却被沈一穷从身后一把抓住,沈一穷说:“去哪儿,妄妄?”

    徐入妄:“……”去他妈的妄妄,不知道的还以为叫狗呢。

    沈一穷说:“骚扰了我家鱼就想这么走?不说个对不起啊?”

    徐入妄磨牙:“沈一穷你别得意,这可只是初赛。”

    沈一穷道:“初赛你都赢不了!”

    徐入妄:“……沈一穷,你这个兔崽子,你给我等着!老子复赛不把你们打的妈都不认识,我就不姓徐!”他说完就走,显然非常生气。

    周嘉鱼:“???”为什么莫名其妙的把他也加进去了?

    沈一穷还在说:“嘉鱼,你得加油啊!”

    周嘉鱼:“……”这他娘的关他什么事儿啊??沈一穷,你嘲讽技能学的相当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