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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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订阅低于一半的得等一两天才能看到新章喔~够的话马上就能看~  厨娘蔡氏死死抱着裴拾遗的双腿, 干扰他挥剑的动作:“十七娘,快走!”

    裴拾遗一脚踢向蔡氏的胸口, 蔡氏闷哼一声, 仍然抱住他不放。

    裴英娘没有迟疑,爬起来就跑。

    她不敢回头查看蔡氏的状况,生怕一回头, 就被裴拾遗抓住。

    身后传来裴拾遗的咆哮声,他又追上来了。

    裴英娘很害怕, 很委屈, 很愤怒。

    可害怕、委屈、愤怒根本无济于事, 裴拾遗不会给她质问的机会。

    她只能咬牙拼命往前跑, 才能保住性命。

    发髻早就散开,簪环珠花掉落一地, 眼前的回廊屋宇越来越模糊。

    她真的跑不动了。

    停下就是死,不停,可能也会跑死。

    绝望之中,前方骤然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广袖袍, 圆领衫, 腰间束玉带,带扣上镶嵌的红宝石晶莹剔透。

    他披着一身金灿灿的日光走进内院, 眉心紧皱, 面容冷峻。

    是个古板严肃, 不好接近的人。

    裴英娘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扑进那人的怀里, 紧紧抱住他的腰——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腰肢,瘦,但是暗藏力量。

    她能感受到他胸腔中奔涌的愤怒。

    他不是个讨人喜欢的兄长,但是个好人,虽然不喜欢她,却真心为她打抱不平。

    酸甜苦辣,万种滋味从心头滑过,劫后余生的欣喜,很快被无边无际的伤心难过淹没。

    她的阿耶,想亲手杀了她。

    裴英娘搂着李旦不放,把泪流满面的脸埋进他怀中。

    李旦一言不发,眼底黑沉。

    蕴着淡淡墨香的宽大袖子交叠在一起,把默默流泪的裴英娘掩在柔软温暖的袍袖底下。

    裴拾遗的宝剑举在半空中,将落不落。

    李旦抱起裴英娘,宽袖轻扫,挥开锐利的剑锋,冷笑一声:“不过如此。”

    裴玄之敢冒着触怒母亲的风险弹劾武氏族人,他以为对方是个顶天立地、风骨凛然的言官,有昔日魏公之风,现在看来,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能对幼小稚嫩的亲生女儿挥刀的人,有什么气节可言?

    李旦很想问一问太子,他知道他倚重的朝臣只不过是个暴躁冷酷的莽夫吗?

    裴拾遗望着李旦的背影,忽然踉跄了两下,“哐当”一声,宝剑从他掌中滑落。

    羊仙姿奉武皇后的命令,前来裴家宣读口谕,顺便看了一场好戏。

    她嘴角微微勾起:生父不慈,生母不闻不问,这个小娘子,果然是绝佳人选。

    李旦命人在二轮车里铺上厚厚的锦褥,想把裴英娘放下。

    才刚稍稍松开臂膀,胖乎乎的小巴掌立刻紧紧攥住他的衣袖,指节用力到发白。

    她在发抖。

    早上在内殿遇见她时,还是个兴高采烈、满面红光的娇俏小娘子,眉心一点朱砂痣,殷红可爱。

    现在人抱在他怀里,披头散发,满脸泪水,抬起脏兮兮的小脸蛋,可怜巴巴地仰望着他。

    可怜又无助。

    大概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恐惧之下,下意识想求得他的保护,所以不敢和他分开。

    她才只有八岁,正是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年纪,应该和妹妹令月一样,尽情玩耍嬉戏,不知忧愁滋味,偶尔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操心,盼着早点长大。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满脸畏惧害怕,全身瑟瑟发抖,像只被人泼了一身冰水的小猫咪。

    虚弱瘦小,随时可能离开人世。

    那双冰凉的小手,好像攥住了李旦的心窍,让他有点喘不过气。

    二轮车空间狭小,只能坐得下一个人。

    他叹口气,抱着抖如筛糠的裴英娘,矮身坐进二轮车中。

    路过西市的时候,杨知恩大着胆子道:“郎主,可要仆去西市采买物件?”

    李旦看一眼脸色雪白、嘴唇微微发青的裴英娘,摇摇头,“直接回宫,你带上鱼符先行,让尚药局的人预备看诊。”

    进宫的时候照例要盘查检视,耽搁了一会儿。

    李旦有些焦躁。

    等禁军护卫放行,他直接把裴英娘带到自己的宫苑,司医已经在内殿等候。

    司医写好方子,交待宫女:“贵主受了惊吓,有些发热,没什么大碍,只需服两剂药。这两天可以多吃点温补的汤羹。”

    汤药有安眠的效用,裴英娘吃过药,很快昏昏沉沉,坠入梦乡。

    即使睡熟了,她手心仍然紧紧抓着李旦的玉佩流苏。

    宫女想掰开她的手,费了半天劲儿,只抽出一条金丝长须。

    李旦不想吵醒裴英娘,只能坐在床沿陪着。

    宫女绞了干净帕子给裴英娘擦脸。

    她双眼紧闭,在梦中发出压抑的呜咽声,双腿在被褥里踢来踢去,仿佛在痛苦挣扎。

    宫女手忙脚乱,一个跪在床头,搂着裴英娘轻声安慰,一个跪在床尾,想按住她的脚。

    李旦皱眉,挥退宫女,把纤长干燥的手指盖在裴英娘的眼睛上。

    指腹轻轻按压紧蹙的眉心,神情专注,动作温柔。

    睡梦中的裴英娘渐渐安静下来。

    大殿侧间,羊仙姿正在向武皇后汇报裴拾遗想斩杀裴英娘的事。

    武皇后听完羊仙姿的讲述,失笑道:“裴拾遗竟然如此糊涂?”

    她还以为对方是个软硬不吃的硬骨头,预备拿他开刀,震慑东宫。

    羊仙姿道:“殿下,裴拾遗冒犯公主,按例应当鞭打五十。”

    武皇后摇摇手,“不必,区区一个酸腐文人,随他去吧。”

    以裴拾遗的性子,迟早祸及自身和身边的人。

    太子年纪渐长,偏听偏信,被一帮各怀心思的属臣挑唆着和她这个母亲打擂台,她不能一直退让下去,也该让太子吃点苦头了。

    裴英娘没有睡多久,李治和武皇后移驾蓬莱宫,三位亲王和太平公主随行,她是李治认下的养女,当然也得跟着前去。

    宫女柔声将裴英娘唤醒,为她梳好发髻,换上一套齐整的新衣裳。

    半夏偷偷哽咽,“女郎才吃了药,还得赶路。”

    羊仙姿已经带半夏见过殿中省的女官,让她暂时挂名在尚衣局。

    裴英娘气色还好,对着铜镜拍拍脸颊,努力挤出一个轻快的笑容:“不然呢,难道让圣人为我推迟行程?”

    半夏掩住嘴巴,拜伏在地:“婢子失言,求贵主恕罪。”

    从今天开始,裴英娘是李家公主,而非裴家女郎,她也不再是裴家女婢,而是永安公主的使女。

    半夏改了称呼,对裴英娘的态度愈加恭敬。

    裴英娘拈起一根剪断的墨黑丝绳,奇道:“这是谁的?怎么放在我枕头边上?”

    半夏抬头:“贵主不记得了?您抓着八王挂玉佩的丝绳不放,圣人召八王过去问话,八王怕吵醒您,只能把丝绳剪断。”

    裴英娘噎了一下,没说话,眼皮轻轻抽搐:怎么还弄出断袖的典故来了!

    她把绞成三段的丝绳掖进袖子里,准备亲手给李旦做一条新的。

    在裴家的时候,光顾着害怕,除了那把闪着幽森寒光的宝剑,什么都想不起来。

    不过她记得自己是被李旦救下的。

    怎么说都是救命恩人,得赔他一根更好更精致的丝绳才行。

    宫女忍冬给裴英娘取来针线篓子,她原本叫松珍,羊仙姿让她改成现在的名字,好和半夏的名字凑对。

    裴英娘捧着针线篓子,低头翻找,剪子、顶针箍、软尺、小刀、五颜六色的丝绳,还有几卷绢布。

    小宫女进殿传话:“贵主可以起身了?郎主让贵主和他一道走,届时路上好照应贵主。”

    能称呼李旦为郎主而非大王的,是他宫里的户婢。

    裴英娘松口气,看来,李旦没把裴拾遗发疯的事告诉李治。

    李治敏感多思,如果知道此事,难免会为她忧伤。

    她进宫第二天,就惹得李治伤心,还怎么在宫中立足?武皇后也肯定会不高兴。

    没想到李旦看着冷情冷性,倒是挺细心的。

    半夏和忍冬扶着裴英娘上二轮车,她的腿还软绵绵的,一点劲儿都使不上。

    宫中不能走牛马,二轮车靠宫人牵着前行。

    车轮轧过雕刻摩羯纹石板,慢悠悠晃荡。

    裴英娘让忍冬去寻珠线、金线、玉线、鼠线,路上无事可做,她可以坐在车厢里结彩络子,解闷的同时,顺便练练手。

    北绣针法粗犷,富有装饰感,南绣针法细腻,色调清雅柔和,她一个不会,光会打络子,因为省事简单。

    忍冬带着一大把五颜六色的丝线回来,“贵主说的金线是有的,鼠线和玉线不好找,尚衣局的姑姑给了婢子这些。”

    裴英娘接过丝线,“这些就够了。”

    她说的材料中,有些可能是这时候没有的。忍冬怕她不高兴,不说找不到,只说不好找,果然口齿伶俐。

    出了宫门,二轮车套上壮牛,继续晃荡。

    李治让宫人给裴英娘送来一盘醍醐饼。

    戴纱帽、穿短袍的宦者提着一只几何纹金花大银盒,笑眯眯道:“老奴就跟在车驾后面,贵主若是想吃什么,只管唤老奴来伺候。”

    蓬莱宫在长安东北角,相距不远,天黑前能到达。但尚食局奉御还是让主膳宫人准备了点心糕饼,盛放在能保温的银盒里,随时预备供应贵人们的传召。

    醍醐是淡淡的黄褐色,醍醐饼却奶白丰润,色泽通透,搁在豆青釉花瓣式三足盘里,光看着就赏心悦目。

    裴英娘吃了几块醍醐饼,正觉嗓子甜腻,宦者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奉上一盏热茶:“贵主请用。”

    茶汤浑浊,油花闪亮,葱、姜、花椒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茶盅底下还卧着几块肥嫩羊肉。

    彼时茶食是王公贵族才能享用的奢侈品,平民百姓想喝也喝不着。里坊内卖酒的酒肆一家连着一家,但整座长安城,找不到一家卖茶的。

    老百姓想吃茶,只能去道观或者寺庙碰碰运气,修行的女冠和僧侣都是风雅之人,偶尔会以煮茶待客。

    裴英娘是裴家女郎,吃得起茶。

    可她当真吃不惯!

    宦者看裴英娘似乎不喜茶汤,立刻飞身退走,很快送上一壶温热的蔗浆。

    裴英娘现在只想要杯清茶漱口,冲淡嘴里的甜味,哪还喝得下蔗浆。

    随手想把银杯递给半夏,余光看见宦者紧张地盯着她看,心里不由一软。

    难为他老大年纪,一直紧紧跟在二轮车旁边伺候她。

    只得勉强饮下两口。

    宦者反而更慌乱,复又抽身退走。

    很快举着一罐煮开的清水送到二轮车边。

    裴英娘一口气喝完两碗清水。

    宦者笑了笑,这才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裴英娘不由感叹,宫里的人,果然个个都是人精。

    车队走得很慢,寒风中,马嘶此起彼伏,旌旗猎猎飞扬。

    两辆并行的二轮车从前方驶过,车中的少女珠翠满头、明艳端方,倚在车窗上,朗声和另一辆二轮车中的人谈笑。

    两人的笑声夹杂在一处,一个爽朗,一个柔婉。

    是太平公主李令月和魏国夫人贺兰氏。

    裴英娘眉峰轻蹙,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贺兰氏的打算,李令月是武皇后的独女,怎么会和贺兰氏搅和在一起?

    “王兄。”裴英娘煞住脚步。

    李旦像是有急事在身,脚步微微一滞,匆匆打量她一眼:“去哪儿?”

    裴英娘乖乖应答:“安平观。”

    但凡去安平观视察工巧奴们的进度,她都会换上胡服男装——圆领袍更耐脏。

    李旦点点头,走出好几步后,忽然回头,“路上有人护送吗?”

    裴英娘已经走出很远,听到背后李旦说话的声音,连忙转身,“王兄?”

    李旦看着她稚嫩的面孔,圆圆的脸颊,圆圆的眼睛,眼瞳清澈水灵,眉心点了一点朱砂,望去机灵又乖巧,像是从来没有受过任何磨难,所以如此干净天真,惹人怜爱。

    但他仍旧记得那个在裴拾遗的剑下瑟瑟发抖的小可怜。

    阿娘贪恋权势,早就盘算着要通过联姻提高武氏家族的地位,小十七真的是阿娘拉拢武氏兄弟的棋子吗?

    她还这样小……

    李旦半天不说话,裴英娘走近几步,试探着轻声喊他:“王兄?”

    李旦眼帘微抬,“路上小心,莫要贪玩。”

    裴英娘一一应下,等了一会儿,见他没别的话嘱咐,才转身离开。

    李旦沉默着回到自己的寝殿。

    冯德谄笑道:“大王放心,安平观是宫里的道观,外人根本进不来。而且圣人疼惜公主,让千牛备身给公主做护卫呢!”

    李旦眉峰一挑:“哪个千牛备身?”

    冯德回道:“执失大郎。”

    执失云渐的祖父执失思力曾是突\\厥酋长,归降唐朝后,四处征战,戎马半生,为大唐扩充版图立下汗马功劳,是初唐最有名的异族名将。

    执失云渐肖其祖父,武艺高强,很得李治的信任。

    李旦认得执失云渐,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执失云渐和薛绍交情很好。

    不必猜,一定是李令月特意找李治求来执失云渐给裴英娘当护卫,好方便她打听薛绍的消息。

    执失云渐是千牛备身,安国公府的继承人,阿父最亲近的侍卫亲军,阿父怎么会大材小用,让他去保护小十七?

    李旦沉吟半晌,暂且放下这事,把户奴杨知恩叫进书房,“拿着我的鱼符,去一趟平康坊,查清武家兄弟年纪几何,品性如何……再查查他们在岭南可有娶亲。”

    杨知恩应喏。

    三天后,武承嗣和武三思返回长安。

    武皇后命人将兄弟俩带到含凉殿拜见姑父李治。

    武承嗣和武三思生得人高马大,都是方脸,宽额头,眉眼和武皇后有些像。可能是在岭南受了不少苦,兄弟俩面色凄惶,举止畏缩,身上的锦袍一看就是刚换上的。

    武三思进殿的时候,绊在门槛上,摔了个大马趴。

    殿里的宫人不敢笑,抢着上前扶起武三思。

    武三思眼里滑过一丝窘迫难堪,跪在内殿前,不敢抬头。

    李令月没那么多顾忌,噗嗤一笑,“这两位表兄浓眉大眼的,相貌瞧着和阿娘像,性子却一点都不像!”

    她说话没有压低声音,殿前众人都能听清她的评语。

    裴英娘看到武三思偷偷抬头,往她们这边看了一眼。

    眼神颇为不善。

    她不由暗生警惕,武承嗣和武三思都不是什么好人,以后得离这对堂兄弟远点。

    李治宽慰勉励兄弟几句,让宫人带他们去偏殿洗漱用膳。

    羊仙姿捧着一张漆盘进殿,跪在武皇后身边,小声道:“殿下,始州刺史和溜州刺史送来请帖,恳请您后日前去赴宴。”

    武皇后翻开帖子,匆匆扫几眼,笑向李治道:“我娘家的两位堂兄在府中摆宴,请我过去凑个热闹,陛下能否同行?”

    李治歪在凭几上,捏捏眉心,“让弘儿陪着你去吧,自己舅舅家,该多走动才是。”

    自从裴拾遗弹劾武惟良和武怀运后,太子李弘和武皇后隐隐有争锋敌对的态势。

    李治总想找个机会改善母子俩的关系,经常见缝插针,让李弘多和武皇后亲近,奈何李弘听不进去。

    李弘也在殿中,听到李治的话,眼眸微微低垂,婉言推拒:“阿父,儿后日要和秘书省的众位侍郎探讨藏书之事,怕是不得闲。”

    李治看着李弘挺直的脊背,轻叹口气,“也罢。”

    武皇后微微一笑,“太子诸务缠身,就不劳动他了。”

    李弘岿然不动,神色倔强。

    武皇后并不在意太子的冷淡疏远,眼风扫到李令月和裴英娘身上,“难得出宫一趟,你们姊妹俩陪我一起去。”

    又指指李贤,“贤儿也去。”

    李贤愣了一下,点点头,“是。”

    李令月拍拍手:“好啊!我还没去过舅舅家呢!”

    裴英娘心里七上八下的。武皇后厌恶武惟良兄弟,不会无缘无故接受武惟良兄弟的宴请。而且羊仙姿特意当着李治的面把请帖拿出来,肯定出自武皇后的示意。

    武皇后为什么要特地带上她和李令月?

    难道武皇后想当着李令月的面杀死贺兰氏?

    裴英娘魂不守舍,回东阁的路上,不小心一脚踩在水坑里,单丝碧罗笼裙被飞溅的泥水浸湿,穿堂风拂过,湿透的裙子黏在小腿上,凉飕飕的。

    宫人连忙跪下认罪。

    早起时落了一场急雨,台阶下积了一汪雨水。宫人光顾着清扫含凉殿的长廊和高台,来不及打扫偏僻的小甬道,这才让裴英娘遭了殃。

    半夏跪在地上,脱下裴英娘穿的漆绘木屐,搁在台阶前。

    忍冬回东阁取干净鞋袜。

    李显从亭子另一边经过,看到裴英娘的狼狈模样,非要走远路绕过来取笑她,“哈哈,武三思刚刚摔了一跤,你怎么也摔了?”

    裴英娘扭过脸,不搭理李显。

    李显脚上穿的是长靴,不怕水,故意抬脚去踩水坑,踩得水花四溅,“难怪阿娘想把你许配给武三思呢,你们俩这么有缘,合该做夫妻!”

    裴英娘冷哼一声,“听说王兄的正妃已经拟定好人选了,不知阿嫂是哪家闺秀?”

    李显脸上一僵。

    李显看上房家的大娘子,放言非卿不娶。但房家已经出了一个王妃房氏,李治不愿房家再出一个王妃,在其他功臣世家中挑来挑去,始终拿不定主意。

    前不久常乐大长公主进宫,为的就是李显选妃的事。她想为自己的女儿赵观音求一道赐婚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