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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姊, 王兄在宴客, 我们晚点再过去吧?”裴英娘小声提议。

    李令月头也不回,兴冲冲道:“千牛备身在八王院, 三表兄肯定也在!去迟了,又得好几天见不着人。”

    千牛卫是禁卫军, 护卫王公贵族的安全。而千牛备身是天子的贴身宿卫,负责保护天子、执掌御刀。

    千牛备身的遴选极其严格, 除了要拼爹, 还得拼妈,拼完爹妈, 再从优择录。

    首先,牛千备身的父亲必须是亲王或者宰相之类的高官。

    然后, 千牛备身的母亲只能是正室夫人。

    再者,千牛备身一定得是继承家业的嫡长子, 嫡次子不能当选,妾室所生的庶子更不可能。

    拼完爹妈, 牛千备身自己也得争气。除了武艺高强、拥有一身娴熟的弓马骑射本领这个必需条件之外, 才学也不能马虎。

    文能通读经书,武能上马拉弓,缺一样都不行。

    过五关、斩六将,所有条件都符合了,最后还得拉出来看看相貌。

    侍立天子左右的千牛备身, 代表大唐的颜面, 当然必须得挑选英武俊朗、相貌堂堂的少年郎, 总不能让天子整天对着几个黑如锅底、其貌不扬的近卫吧?

    可以说,每一个千牛备身,必定出身高贵,文武双全,眉目端正,风度翩翩,而且前途远大,假以时日,定然能位极人臣。

    用裴英娘上辈子经常听到的一个词语来概括,就是:高富帅。

    薛绍的母亲是视一品的长公主,但父亲官职不够,不符合千牛备身的标准。不过他在宫中长大,和几位千牛备身关系很好,常常结伴出行。

    李显和李旦宴请相熟的王孙公子,不当班的千牛备身都到了,薛绍肯定也在其中。

    李令月越想越兴奋。

    裴英娘被李令月拽着走,好几次差点踩着她的石榴裙。

    冯德看到太平公主和永安公主联袂而来,立即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李旦亲自迎了出来,拦下兴高采烈的李令月,“薛三不在。”

    李令月不信,“王兄,你又哄我!”

    李旦神色淡淡,“后天是姑父的忌日,薛三这几天待在家中。”

    李令月回想了一下,懊恼顿足:“我怎么把这个忘了!”

    李旦叹口气,颇为无奈。眉峰忽然一皱,目光落在李令月的右手上。

    她走得太急,指尖的护甲忘了取,裴英娘被她攥得紧紧的,滚圆的手腕上被划了几条淡淡的红痕。

    李令月顺着李旦的眼神低下头,哎呀一声,连忙松开手,愧疚道:“小十七,疼不疼?”

    裴英娘摇摇头,朝李旦笑了笑,拉着李令月离开。

    李旦站在门槛前,目送姐妹俩远去。

    冯德察言观色,上前一步,大着胆子道:“大王,尚药局有种绿玉膏,能舒缓止痛,祛除疤痕……”

    李旦转身迈进内殿,“不必了,她们女孩子家,最不缺这些东西。”

    冯德立刻收声。

    内殿的歌舞乐声已经停了,李显让人在院中围起木栏,把两只偷偷带进宫的彩羽公鸡丢进去。

    锣声一响,开始斗鸡。

    八王院和含凉殿离得远,李显借李旦的院子摆宴,就是打着偷偷斗鸡的主意。

    李旦不愿过去凑热闹,转身往内院走。进书房前,对冯德道:“去一趟东阁,永安公主的手受伤了,让她歇一天,字可以慢慢练。”

    冯德躬身应喏。

    他估摸着永安公主这时候应该在太平公主的殿中,决定下午再去东阁。

    冯德猜得不错,裴英娘确实还在李令月的寝殿里。

    她的手腕只是擦破一点油皮而已,抹上药膏,过个两三天就能恢复如初。

    李令月却紧张得不行,不许她回东阁,坚持命人去殿中省传唤尚药局奉御。

    尚药局奉御官阶不低,只为天子看诊,一般后妃女眷轻易请不动。闻听太平公主殿中传召,以为公主得了什么大症候,急忙赶来。

    结果李令月一指裴英娘的手腕,命令道:“千万不能留疤!”

    奉御没敢抬头看公主的尊荣,跪在地上,觑眼细看,发现永安公主的伤口只是几条小擦伤而已。

    堂堂尚药局奉御,天底下医术最高明的医者,竟然被支使着干这种小药童的活计!

    奉御气得半天说不出话,精心护养的花白胡须一颤一颤的,很想一针扎死传话的宫人。

    李令月催促奉御写药方子。

    奉御脾性耿直,只留下一枚卷草纹银盒,盒子里是普通的绿药膏,“每天涂上六次,这几日不要沾荤腥。”

    李令月嫌奉御不尽责,让昭善再去唤两名司医来。

    裴英娘啼笑皆非,拦住昭善,“阿姊,只是几道小擦痕罢了,不必管它也能好的。”

    李令月闷闷不乐,“都怪我不当心,要是留疤了怎么办?”

    “我以前在廊檐玩,不小心摔在檐下的碎石头上面,淌了好多血,伤口有这么大——”裴英娘伸手比划了一下。

    李令月惊呼一声。

    裴英娘一摊手,“那么大的伤口,都没留疤呢!”

    说着撸起袖子,把粉腻洁白的胳膊展示给李令月看。

    那次是裴十郎把她推下回廊的。当时她和婢女们玩游戏,眼睛上蒙着帕子,看不见方向。忽然被推了一把,顿时头重脚轻、天旋地转,等回过神时,才感觉到胳膊上一阵钻心的刺痛。

    张氏心疼了好久,生怕她手臂上会留疤,每天命人煮芦荟膏子为她涂抹伤口。芦荟是从波斯传入中原的稀罕货,价格昂贵。她连抹了一个月,倒是真的没留疤。

    看裴英娘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样,李令月心里好过了一点。

    她甩下护甲,“这副护甲我不要了,拿去砸了!”

    裴英娘瞥一眼散落在地上的护甲,目露惋惜之色:李令月的护甲每一片都是鎏金镶嵌宝石的宝贝,就这么砸了,未免可惜。

    李令月托起裴英娘的下巴,把她的脸扭向自己,“几只护甲罢了,你心疼它做什么?”

    宫人把地上的护甲清理干净。

    裴英娘像模像样叹口气,这个时代银子不属于货币,金子、开元通宝和绢布是坊间的硬通货。这三者中,铜钱和绢布适合民间小额买卖,而大宗买卖大多用金子交易,不然随便买一车货物就得抬出数百万钱支付。

    裴英娘喜欢所有形式的钱,尤其喜欢小小一片,就能换几千、几万铜钱的金子!

    李令月看裴英娘皱着眉头,像个大人一样唉声叹气,忍俊不禁,捧起她圆圆的脸颊,“你喜欢,我再让人打几副好的送你,这一副咱们不要了。”

    裴英娘点点头,很不客气地提出要求,“要纯金的!”

    李令月一挥手,豪气干云,“好!”

    裴英娘松口气,装乖卖傻,可算把小姑娘李令月逗笑了。

    李令月也松口气,有求必应,总算让小十七忘记手腕上的伤口啦!

    双方都觉得自己是一个温柔贴心的好姐姐,成功哄好了妹妹。

    一时皆大欢喜。

    近水楼台先得月,不找他拜师学艺,岂不是浪费?

    不过拜师之前,总得先打好基础,才不会被师父嫌弃。

    学书法,一般是从欧阳询的楷书开始练起,三年之后再学颜柳。把横、竖、撇、捺、点、折、勾、提八个基本笔画学得炉火纯青了,学其他字体基本上水到渠成。

    这是裴英娘上辈子练字的经验,不知道适不适用于现在,她记得颜真卿在安史之乱时期好像镇守平原郡,那他这会子可能还没出生?

    裴英娘厚着脸皮找李旦求教,李旦盯着她看了许久,表情有点匪夷所思的意思。

    裴英娘冷汗涔涔:我只是想练字而已,用不着这么严肃吧?

    李旦站起身,从架子上一堆堆的卷轴中抽出一卷书。

    时下造纸术早已经普及中原大地,但装订成册的线装书本还没出现。宫中的书籍典章全是一卷一卷的纸轴,打开的时候,像展开一幅画似的,要徐徐卷动书轴,一点点展开。

    所以古人才有“读书破万卷”的说法,而不是什么“读书破万本”。

    裴英娘解开书卷的绳子,打开卷册,发现是一篇手抄的《雁塔圣教序》。

    李旦修长的指节在书卷上滑过,指尖刻意在题序上停留了一会儿,轻笑出声。

    笑声里有几分促狭意味。

    裴英娘双颊通红。

    褚遂良是真正开启唐代楷书门户的书法大家,他的《雁塔圣教序》被人称作是有唐各碑之冠,后来的颜真卿正是受褚遂良影响,开创出自己风格的。

    外祖父的《雁塔圣教序》是楷书范本,她竟然还跑来问李旦应该先临摹哪本经书小楷!

    难怪李旦会用那种诧异的眼神看她。

    裴英娘羞臊不已,觉得自己快被烧熟了。

    李旦看一眼她发红的耳根,嘴角微微弯起,找出另一本书册,“这是《九成宫醴泉铭》,这一卷更适合打基础,练字要有恒心,不用急于一时。”

    裴英娘乖乖答应,抱着两卷书册,落荒而逃。

    回到自己的小阁子。一叠声让半夏铺纸研磨,不能让李旦小瞧了!

    夜里,李旦忽然把近身伺候的宦者冯德叫到内殿。

    冯德小心翼翼道:“大王有何事吩咐?”

    李旦指指书案,“送到永安公主那里去。”

    冯德躬身应喏,飞快瞥一眼书案,发现漆盘里放着几支宣城紫毫笔,一尊白瓷辟雍砚,一块上好的墨锭。

    他认出那几支紫毫笔是今年江南西道进贡的贡品,八王院拢共只得四管,八王竟然一管不留,全部送给永安公主。

    冯德心思电转,很快摸清永安公主在李旦心中的分量,往东阁去的时候,笑容格外灿烂。

    一刻钟后,冯德去而复返,“公主谢过大王的馈赠。”

    他顿了一下,有点心虚,吞吞吐吐道:“这是公主回赠给大王的谢礼。”

    李旦抬起眼帘,什么谢礼,让冯德的脸色这么难看?

    这时,宫人举着一盘拳头大的石榴上前。

    十二只石榴,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冯德垂着脑袋,心里七上八下的。

    李旦笑了笑,想起裴英娘在宴席上专心吃羊肉粥的样子,她还小,大概觉得送别人好吃的东西,是最大的诚意吧。

    说起来,白天是他欠考虑了。裴拾遗显然对亲女不慈,小十七在父亲的忽视中长大,又没有生母护佑,不知外祖父擅长楷书的名声,情有可原。

    他不该嘲笑她的。

    李旦叹口气,“摆在书案边上。”

    宫女应喏,把石榴搁在书案角落里,堆成宝塔形状。

    李旦没再说什么,继续伏案读书。摊开的卷册很快摞得高高的。

    冯德悄悄松口气。

    李旦头天给裴英娘送笔墨文具,第二天阖宫都知道裴英娘要练书法。

    李令月头一个极力反对。

    这天兄妹几人在含凉殿前齐聚,李令月把裴英娘拉到一边,离李旦远远的,轻声劝她:“八王兄学书法学迂了,整天木头似的一本正经,哪像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你可不能再陷进去!”

    裴英娘委婉道:“我爱静,练这个合我的脾性。”

    李令月看她坚持,只得道:“那先说好啊,每天最多只许练一个时辰!”

    裴英娘点点头,爱好是用来陶冶性情的,她对自己向来宽容,没打算练成外祖父那样的书法大家。

    李显凑到姐妹俩身边,使劲泼冷水:“小娘子年纪不大,口气不小,就凭你那一把芦柴棒子似的小胳膊,也想学书法?”

    裴英娘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腕,套着两只鎏金海兽莲花纹八宝圆镯,白皙光洁,粉嫩如藕,哪里细了?

    她生得矮小,唯有手臂和脸蛋圆滚滚的,几乎是身上肉最多的地方,李显那是什么眼神,竟然觉得她这一双和莲藕一样胖乎乎、白嫩嫩的胳膊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