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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有缘无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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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凤轻语的方向看过去,正好能看到轩辕璃夜的后背,宽阔伟岸,背部不似初见时那边疤痕遍布,而是光洁无比。

    是她为他调配的药将那些疤痕都抹了去。

    此情此景,饶是凤轻语心里素质再强大也不可能淡定的看着一个男子脱光了衣服在她面前木雨,即使这人是她的夫君。

    真心觉得难为情。

    “你慢慢洗,我在外面坐着。”

    转身绕过屏风做到桌子旁,猛地喝了一口茶,将热气压下去。

    屏风后,轩辕璃夜笑得邪魅,手扶在浴桶边缘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娘子是害羞了吗?”邪肆的声音自屏风后传来。

    凤轻语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她的眸光盯着屏风,恨不得将它戳穿。

    “娘子要想看便进来大大方方的看,隔着屏风又看不真切,对娘子,为夫可从来不小气。”

    她的视线他感觉得到,故意调笑。

    “你有什么好看的,我看够了。”

    隔着屏风,她自然没什么好害羞的,他以为就他会调侃人吗,她也会,道行可能没他深罢了。

    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轩辕璃夜的脾性她知晓得彻底,整个就一厚脸皮,无下限,与众人面前的冰冷大相径庭。

    所以越是保持沉默,他就越发得寸进尺,适时的回击的很有必要的。

    “看够了,这可不行,为夫与娘子成婚不过一年的时光,娘子竟将为夫看腻了,这样的话着实伤为夫的心,为夫决定了……”

    决定了,决定什么?凤轻语正疑惑,轩辕璃夜就从屏风后走出来。

    “轩辕璃夜,你变态,竟然不穿衣服!”

    凤轻语侧过脸,不去看他,但是脑子里仍是他赤裸的身体。

    门外的叶秋端着粥正准备敲门,听到小姐的惊呼,顿住了脚步。

    轩辕璃夜身上只披着一件里衣,衣襟上的带子就这么散乱着,胸膛前大片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凤轻语一眼便看了个全部。

    “娘子不是说看够了?嗯?”

    见凤轻语的视线躲着他,他走近几步站在她的面前,除非她闭着眼睛否则一定会看到他的身体。

    小东西,嘴里说得绝情,到底是害羞。

    嘴边的笑像是染了桃花,轩辕璃夜笑得越发妖娆,几乎闪了她的眼睛。

    “你快把衣服穿上!”她都听到了叶秋站在门外。

    叶秋站在外面听到了自家的小姐怒吼的一声后,后面的声音就听不见了,她现在敲门也不是,不敲门也不是。

    “娘子还没回答为夫的话。”

    轩辕璃夜大有一副她不回答便不穿衣的气势。

    凤轻语嘴角一抽,到底是没有他这般镇静自若的说着引人遐想的话。

    “没有看够行了吧。”她横了一眼,真想将他的脑袋打开看看是什么构造。

    “没看够?那好,为夫站在这里让娘子看个够。”

    说着竟真的坐在凤轻语的帮旁边,好方便她观看。

    凤轻语起身走到屏风前,拿起上面的墨袍,一个抛物线,扔进了轩辕璃夜的怀里。

    “爱穿不穿!”

    凤轻语转身走到门边,动作毫不迟疑,拉开了房门。

    千钧一刻,轩辕璃夜如玉的手指捏起衣袍,行云流水般,在门打开的同时穿好了衣服。

    叶秋仍旧站在门口,即使门开了,她也没有抬头看过去。

    凤轻语走出来,“到大厅里吃吧,屋里太热了。”

    方才在房间里沐浴过,都是蒸腾的水汽,当然惹。

    叶秋点头,端着粥下了楼,凤轻语跟在她的身后。

    凤轻语刚坐下时,轩辕璃夜已经出来了,穿戴整齐,墨发也干了。

    “让人把饭菜端上来。”

    店小二立刻上前,将小店的招牌菜都端上了桌子,他也看出了今日来住宿的几位都是非富即贵,当然要好生招待才是。

    说不定他们打赏的钱比这顿饭钱还贵。

    不大会儿,菜已经上齐了。

    这偏僻的地方,饭菜谈不上山珍海味,但胜在原汁原味。

    赶了一天的路,几人早就饿了。

    速风、木雨、奔雷、烈电、叶秋和小蝶他们在一桌,轩辕璃夜和凤轻语坐在一桌。

    凤轻语只顾着喝叶秋煮的粥,倒是对眼前的菜没什么胃口。

    轩辕璃夜优雅的夹起菜吃起来。

    凤轻语很快就解决完一碗粥,却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这周围是不是太过安静了一些,抬头看过去,柜台上的掌柜的不见了,就连店小二也不见了。

    不对!

    警觉性一下子就提高了许多。

    嗵!坐在旁边一桌的速风几人,纷纷倒在桌子上,叶秋和小蝶两人内力差些直接栽倒在地上。

    这菜有问题!

    凤轻语看着一旁的轩辕璃夜,目光清明,丝毫不像中毒的样子,她可是看见了轩辕璃夜吃了这些菜。

    “不要奇怪,一般的毒药对为夫没有太大的作用。”

    才刚说完,轩辕璃夜的额头就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在内功逼出毒。

    凤轻语执起他的手腕,为他把脉。

    不是中毒?只是一种药性极强的迷药,她迅速出口,“不要用内力逼!要不然会加快迷药的药性发挥。”

    才刚说完了,轩辕璃夜的眼眸闪了一下,眼皮沉重得睁不开。

    在他倒下来之前,凤轻语扶住了他的身子,将他轻轻地放在桌子上趴着。

    凤轻语皱起眉头,难道这是一家黑店?是吃了豹子胆竟然算计到她的头上来了。

    这样强劲的迷药,不是黑店是什么?

    轩辕璃夜竟然能撑这么久才昏过去已经是不易了。

    “出来。”

    凤轻语耳朵微动就听到侧门出处有人站在那里。

    吱呀一声,门打开。

    一个蓝色的身影走了出来,出现在凤轻语的面前,烛光下,那人的脸清晰可辨。

    一双清清冷冷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凤轻语,挺直的鼻子,菲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眉宇之间隐隐藏着倨傲。

    这个人,凤轻语认识,可以说很熟悉,打了几次交道了。

    如今再见到,才明白什么叫恍如隔世。

    北堂梓。

    “没想到你的警惕性比轩辕璃夜还要高,没有中了我的迷药,以前不管是大哥还是我,都以为轩辕璃夜才是最大的威胁,直到上一次的战争我才发现,大哥的侧重点错了,你才是那个需要提防的人。”

    他一步一步走到凤轻语的面前。

    凤轻语看着他,觉得好陌生,仿佛眼前的人不是初见时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正太,如今的他眉目间多了一分沧桑。

    她很想认为自己看错了。

    “你大哥的事我很抱歉。”别的她无话可说。

    她确实没有想到北堂宿当日会做得那般决绝,不给自己一点退路。

    南靖也好,北昌也好,轩辕璃夜的做法从来都是以收服为主要,不会对投降的皇族赶尽杀绝,只有对抵死不降之人才下令斩杀。

    “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我大哥能死而复生吗,不能!当初若不是你用那妖术灭我北昌将士,如何会是这种结局!”

    北堂梓走到凤轻语面前,几乎是咆哮着,他浑身颤抖,抑制不住的愤怒。

    都是这个女人,是她毁了大哥所有的希望。

    “虽然这种结局是我没想到的,若是北堂宿与东璃的立场交换,只怕今日死的便是轩辕璃夜,又有何不同,说到底,只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

    北堂梓是无辜的,她不想他钻牛角尖,甚至不想他活在仇恨里。

    “那你今天来此的目的是什么?杀了我为你大哥报仇?”

    恐怕不是这样,要不然饭菜里下的不是迷药而是毒药。

    北堂梓的目光落在凤轻语的肚子上,他不是没有想过杀了她为大哥报仇,可是在跟踪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凤轻语怀孕了。

    或许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想着就此放过她。

    从他眼中的闪躲和挣扎,凤轻语已经明了了。

    “你还是那个你,昔日的北堂梓。”

    凤轻语笑了,一个人性格再怎么变化,他的本性是不会移的,北堂梓生性善良,就算心有怨恨仍能坚守本心,这一点,她是佩服的。

    再抬头时,北堂梓的眸光清澈了不少,没想到凤轻语能懂他。

    确实,在来的时候,他无数次的告诉自己,要杀了凤轻语,杀了轩辕璃夜,将北昌夺回来,帮大哥完成心愿。

    心里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却在挣扎。

    他问自己,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后果恐怕是他无法承担的。

    不得不说,轩辕璃夜是一个很好的皇帝,在东璃待的那段时间里他也看到了,他的新制度,他的手段,他自认自己没有那样的雄才伟略。

    “我今日来不过是向你要一个答案,现在这个答案我已经知道了,如此,我也没有遗憾了。”他敛下眼眸。

    只希望大哥不会怪他的选择。

    北堂梓一个潇洒的转身,转身离去。

    “等一下。”凤轻语站起身,“北昌如今无人管理,轩辕璃夜只派人看守,如今你回来了,北昌可以交由你管理,如此也算是对你大哥的一个交代。”

    早先没有遇见北堂梓的时候,她就跟轩辕璃夜提及了此事,北堂梓自小在北昌长大,虽顽劣成性,骨子里到底是熟悉北昌形势的。

    没有比他更合适。

    “好。”北堂梓停住了脚步。

    他会将北昌管理好,即使不再是以前的北昌,可是于他来说没有任何的区别。

    将来有一天,他下去了也有脸面见大哥。

    凤轻语点头,她就知道他没有看错人。

    北堂梓离开后,凤轻语看着倒在桌子上的轩辕璃夜,从怀中捏出一个瓶子,倒出一枚玉色的丹丸,放入他的嘴里。

    以他的功力,一盏茶的时间估计就能醒了。

    又给其他几人喂了解药,凤轻语才做回自己的位置,倒了一杯茶。

    果然如凤轻语所想的,堪堪一盏茶的时间,轩辕璃夜就醒了,他猛地抬起头,看到凤轻语像个无事人一般喝着茶,才松了一口气。

    其余的几人没有深厚的内力,只怕得明早才会醒过来。

    “到底怎么回事,娘子你没事吧。”他还是有些担心。

    凤轻语摇头,“你看我像是幼狮队额样子吗,至于到底发生了何事,说来话长,回头我再与你说。”

    左右看了一下,掌柜的店小二依旧不在,估计是已经被北堂梓收买了。

    轩辕璃夜站起身踉跄了一下,这药劲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这种迷药无色无味,后劲很足,虽然已经服了解药,仍然会觉得乏力。”凤轻语解释道。

    “娘子说北堂梓来过?”轩辕璃夜的音量猛地提高。

    回到房中,凤轻语才将事情的始末都告诉了轩辕璃夜,也难怪轩辕璃夜担心,毕竟北堂宿也算是死在他的手上。

    “那娘子可有受伤?”

    “没有,他没有伤害我,只是来放飞自己的心罢了,而且我还答应了北堂梓,让他管理北昌,这样一来也好。”凤轻语替轩辕璃夜做了一个主,自然是要向他明说的。

    轩辕璃夜眉头拧了一下随即舒展开。

    也罢。

    让北堂梓管理北昌正好能磨磨他的性子,看看他的能力。

    翌日。

    叶秋和小蝶才醒过来,因为昨夜倒在地上,身上都摔痛了,此时正在揉着酸痛的肩膀,苦着脸。

    速风几人比他们两人醒得早,但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他们拔出剑就准备四处查探,轩辕璃夜和凤轻语正好从房间里走出来。

    “爷,是属下失职。”速风站在轩辕璃夜面前。

    “爷,属下也有错,没有提前查清客栈的底细。”木雨抱拳也说道。

    四人站成一排都低着头,他们还真是不配为爷的属下。

    凤轻语挑了一下眉,没有说话,她倒是想听听轩辕璃夜能说什么,毕竟他自己也中招了。

    只是他昏倒的时候,速风几人没有看到。

    现在又安然无恙的站在众人面前,速风几人当然以为轩辕璃夜是因为运筹帷幄,所以才会安然无恙。

    轩辕璃夜瞥见凤轻语嘴边的淡笑就知道她的心里在想着什么。

    “回去自己领罚,现在赶路要紧。”

    凤轻语在心中大呼不要脸,他们几人这罚领的也太亏了。

    “娘子就这么希望为夫在众人面前出丑?”坐到马车中,轩辕璃夜才咬牙切齿的说道,看她的样子,似乎还很惋惜似的。

    “这倒没有,不过是想听听夫君如何回答而已,没想到还真出乎意料。”她以为至少会说此事与速风他们无关,顶多交代他们下次注意,他竟然直接下令处罚,还真是腹黑的主子。

    叶秋和小蝶刚醒不久,体力还没有恢复,骑不了马,只能坐在马车外。

    里面说话的声音她们也能听见一些,虽然听不懂,但也猜到了几分。

    大概是皇上自己也没防备被人暗算了,不过不好意思说出来,还罚了速风、木雨他们几人。

    这话叶秋和小蝶听听也就罢了,可没胆子说出去。

    再回到念语宫已经是半月后。

    凤轻语躺在床上,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一束束光透过窗户射进屋内,凤轻语斜看着头顶的棚顶,上面正好有一只幼小的蜘蛛正在结网。

    因是蜘蛛太小,结出的网又细又小,若不是她的眼力好,一般人恐怕看不见。

    脑袋略怔了一秒,才想起她如今已经回了念语宫而不是睡在摇晃的马车上。

    昨夜她睡熟了,连什么时辰回的宫都不知道。

    想来是轩辕璃夜璃夜抱她进来的。

    “小姐,你醒了。”小蝶走了进来。

    凤轻语坐起身揉了揉到脑袋,才彻底清醒了几分,“叶秋那丫头去哪儿了?”她一向爱在屋子里晃悠,这会儿这么没看到。

    “是海棠,她有身孕了,叶秋过去看她了。”小蝶笑道。

    叶秋临走时吩咐过了,小姐若是醒来就为她穿衣,梳妆,膳食自有人料理。

    “海棠怀孕了?那真是太好了,速风岂不是高兴坏了?”没想到木头一般的速风也当了爹。

    小蝶拿起一旁的衣服帮凤轻语穿上,边说,“还说呢,速风现在是见一个人说一遍,现在他估计是宫里人的公敌了。”

    听说为此,木雨、奔雷他们几个还把速风给暴揍了一顿。

    也是,当了爹可不就得瑟吗。

    “一会儿吩咐太医院那边送些补身子的药材过去,还有告诉海棠一声,不用来宫里了,安心待在家里养胎就是。”

    前三个月胎象不稳,应该在家里好好休息才是。

    “奴婢知道了,一会儿就着人去办。”

    如凤轻语猜想的那般,宫里根本就没出什么大事,不过堆积的公务很多倒是,轩辕璃夜估计正在忙。

    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差不多五个月了,身子越发的笨重,若是无事,凤轻语一般都不愿出宫。

    “小姐,奴婢还听说了前日,孝亲王府的世子爷娶了齐国公府的小姐齐璇,那场面,气派着呢,宫里不少人在说道这件事。”

    许是怕凤轻语无聊,小蝶在为她梳妆的时候捡些有意思的事情说。

    “是吗?这么说来,他的病应该是好了。”若非如此,也不会这么快便大婚。

    “可不是,听宫里的人说,孝亲王府大摆了三天的宴席,今天怕是才渐渐散去,这齐国公府的小姐不知糟了多少人的嫉妒,毕竟段世子也是一个谪仙般的人物。”

    虽然赏花大会那日她只匆匆瞥了一眼,便觉得段世子就是个如玉般的人,可远观但是血都不得。

    “听你这丫头的口气,莫不是也看上了段世子,要不然我向皇上说一声,将你也赐给段世子得了。”

    凤轻语嘴上逗她,心里其实希望她的婢女能有一个好归宿至少是一个一心一意对待她的人。

    “小姐,奴婢只是抱着欣赏的心态,可没说喜欢段世子,小姐还是不要乱点鸳鸯的好,若小姐真的无事,还不如撮合撮合裴姑娘和冽王,今早裴姑娘来找过小姐,不过小姐在安睡,裴姑娘就没打扰。”

    裴姑娘和冽王的事她不了解,不过也从叶秋那里听了一些。

    这么一说,凤轻语也想起来了,现在裴静依和轩辕清冽的感情也不知怎么回事,不温不火,不似之前那么冷漠,却又不像情人那般腻歪,她也看不透了。

    “裴姑娘有没有说是因为什么事。”

    “不知道,她也没说,不过奴婢似乎觉得裴姑娘的心情有些不太好。”

    裴姑娘一直是个爱笑的人,大大咧咧,跟她的性子有几分相像,每次来念语宫看望小姐的时候都是逗得小姐笑个不停,她也很喜欢裴姑娘的性子。

    不过今早来的时候似乎不太高兴,眉头蹙着,应该是遇到什么事了。

    只是小姐那个时候正熟睡,也就没有叫醒她。

    “这样啊,那我一会儿用完早膳,还是出宫一趟出看看她,别是遇到什么急事了。”

    裴静依一直跟着轩辕清冽住在宫外的府邸,要想见她自然得出宫。

    “小姐,你刚回宫还是不要出宫了,若是皇上知道了又该发脾气了,不如奴婢叫人将裴姑娘请过来。”

    其实凤轻语也不想出宫,还得坐马车,麻烦。

    这半月来,她坐马车都快坐吐了。

    “那好吧。”

    宫人已经将早膳端了过来,凤轻语刚用完膳,裴静依就过来了。

    鹅黄的绣花百褶长裙,眉似远黛,明眸皓齿,只是脸上隐隐带着疲惫。

    “听小蝶说,你今早来我宫里找我了,可是有事?”

    裴静依抿了一下唇,似乎鼓起了勇气,“轻语,我要离开这里了。”

    “离开?你要去哪里?为什么突然要离开,轩辕清冽知道吗?”

    轩辕清冽若是知道,怎么会同意裴静依离开这里。

    “轻语一下子问这么多,我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裴静依苦笑一声,低头看着自己,她似乎觉得自己不像原来的自己了。

    她什么时候穿过这样淑女的裙子,什么时候这样规规矩矩的坐着,她感觉好累。

    “他不知道,我也没打算告诉他,我今日来找轻语,主要是来告别的,我……”她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轻语,我觉得我快要坚持不下去了,我好累,轩辕清冽喜欢的从来都是温柔似水的女子,我这样,他迟早会厌烦,还不如现在走得潇洒。”

    说着,裴静依的眼眶就红了。

    她从来是爹的心头宝,自小什么委屈也没受过,在这里,她真实的感觉到自己不开心,如今在帝都无依无靠,只有轻语一个朋友,她还是珍惜的。

    不然她昨天便会一走了之。

    凤轻语其实也发现,就像她今日穿的衣裙,虽然美,虽然华丽,却不像裴静依。

    “是不是轩辕清冽做了什么,惹得你不高兴了。”

    裴静依不停的摇头,眼泪就掉了下来,她抱着凤轻语,脸搁在她的肩上,不停的抽泣,“轻语,借我哭一会儿就好,万一大师兄来了又该骂我了。”

    她哽咽得话不成话,声不成声。

    看来是真的受委屈了。

    “想借多久就借多久,轩辕璃夜若是骂你,我便帮着你说他。”凤轻语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安慰人的事她向来不擅长。

    凤轻语的手轻轻地拍在她的背上。

    “轻语,有时候我真羡慕你和大师兄,大师兄虽冷漠又不近人情,可却是真的对你好,其他女人都不放在眼里,对他来说,你就是他的一切,这样的感情是别人千亩也羡慕不来的。”

    裴静依依旧伏在凤轻语的身上哭,眼泪都将她的衣裙打湿了。

    “你若当我是朋友,有事就与我说,我一定会站在你这一边的,要不然我现在就将轩辕清冽那臭小子叫过来质问。”

    裴静依一下子抬起头看着凤轻语,摇头,“不要,我现在不想看见他。”

    她一点也不想看见那个人。

    “那就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何事?”

    小蝶腹诽,还是小姐有办法,她瞧瞧退开,将门关上。

    她若在,或许裴姑娘会有所顾忌,不肯袒露心迹。

    “轻语也知道,自从发生那件事之后,我与他之间的关系虽然和好如初,但仍像隔着一层纸,不是我在纠结什么,而是在害怕,害怕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就在昨晚……我亲眼看见他将一名女子带回府上,而且还……还抱了那个女子。”

    本来她对这份感情就没有安全感,如今更多的是痛心。

    “要不要我去找老五问清楚?或许事情另有隐情也说不定。”

    虽然她也不敢断定其中是不是有误会,但裴静依如今还爱着轩辕清冽,总不能看着她一直这么痛苦下去。

    逃避毕竟不能解决问题。

    “皇嫂,静依她……”

    门一下子被推开了,轩辕清冽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看到裴静依正坐在凤轻语的旁边,似乎还哭过。

    小蝶苦着脸也跑进来,“小姐,奴婢没有拦住。”

    轩辕清冽若真想进来,小蝶怎么拦得住,“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静依,听府上的下人说你昨天夜晚就出去了,怎么没告诉我一声,昨夜你是住在念语宫吗?”

    轩辕清冽的神色带着几分焦急。

    凤轻语看着裴静依,原来她昨天夜晚就跑出了王府。

    裴静依吸了吸气,平复心情,她看着轩辕清冽,“我离开王府,你竟是从下人那里知道的,若是下人不禀报,我哪怕是离开个十天半月你也不会知道。”

    “静依,你为何这样说,我……”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若是我没记错,上次你见我恐怕还是在五天之前吧。”

    他们之间真的疏离了,她的心再痛也不想继续欺骗自己,她裴静依爱得起也放得下。

    若是他不爱她,她会放手,更加不会死皮烂脸的继续跟在他的身后。

    “老五,我问你,昨天夜里你带回一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凤轻语直接问轩辕清冽,他倒要看看他如何回答。

    轩辕清冽没有说话,眼光却是放在裴静依身上,原来她是因为这件事生气,完全没有必要,更不值得。

    “皇嫂你听我说,昨天那个女子之前与我有恩,她如今生活困难,我总不能坐视不理,其实静依不用担心……”

    “哼,有恩?恐怕是昔日的鱼水之恩,如今找上门来,你随便说了个借口将人手下罢了,又何必说的这般好听,若是为了哄骗我,完全没有必要。”

    裴静依自嘲一笑,她算是清清楚楚地尝到了心痛的滋味。

    “裴静依,你瞎说什么,还鱼水之恩?这是一个女人该说的话吗?”他的眼中划过失望,他以为解释清楚了,她就会明白,谁知竟然无理取闹。

    痛,心痛的麻木,却还要笑着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

    凤轻语紧锁着眉,“不是我说,老五你这事做的太欠缺了,就算有恩又如何,给些钱财就是,你将人领到府上做什么,帝都的风言风语向来传的快,不肖一日,整个帝都都会知道你冽王府进了一个女人,那便是你的人,到时就算你不想娶恐怕那女子的名声也败坏了,你难道不该负责吗?”

    别说是静依,就是她听了也气不过。

    经过红梨一事,他难道还能长教训,指不定那女子就是算计好的。

    老五和当今皇上的关系最好,又是唯一住在帝都的王爷,哪个女子不想沾上点关系,挤破了头得往冽王府里钻。

    这个道理老五还猜不透吗。

    被凤轻语这么一说,轩辕清冽也明了几分,但仍觉得她危言耸听了,哪儿会有那么严重,他不想娶的人,别人还能逼迫不行。

    “皇嫂,你这话也太严重了,等找到住处我就会让那女子离开,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皇嫂放心便是。”

    “说的好听,可万一找不到住处呢?”

    凤轻语现在看轩辕清冽,越发觉得他孺子不可教,难怪静依如此伤心。

    她都已经将话说得一清二楚,再明白不过了,他还不懂。

    “万一找不到住处那就在冽王府就此住下去,反正王爷又不缺一间房子,也不怕多养个人。”裴静依见轩辕清冽不答话替他说。

    “静依,你不是也在王府住着吗,别人也没说闲话。”

    他皱着眉看向裴静依。

    “你的意思是那个女人来了就嫌本姑娘碍眼了。”

    他虽明说,裴静依觉得他就是这个意思。

    轩辕清冽站起身,看着裴静依,越看越觉得陌生,以前她娇惯任性,却不会像现在这样无理取闹,无事生非,无中生有。

    “裴静依!……”

    “王爷什么都不用说了,民女都明白。”

    一声王爷,一声民女,她几乎是将他们之间的情分斩断了。

    “既然你现在不冷静,那就改日再说。”

    轩辕清冽一拂袖,离开了念语宫,头都不回一下。

    看着轩辕清冽潇洒离开的背影,裴静依仰着头,不再去看,不再去想,视线渐渐模糊。

    她嘴上说着不在乎,毕竟爱了十年,哪会真的不在乎。

    还记得初见轩辕清冽的时候,还是在无云谷。

    他那时才不过十岁,已是生的俊美无双,眉眼如画,对她笑着,像是暖阳,直直地钻进了她的心里,便再也出不来。

    她爱了他,十年。

    凤轻语扶着裴静依的肩膀,“静依,感情的事,别人说的终究是别人的看法,永远也代替不了你心中的感觉,不管你多爱一个人,当这份爱带给你的是痛苦而不是快乐的时候,它就已经变质了,但是,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无条件的站在你身后。”

    方才轩辕清冽的做法,只怕彻底寒了静依的心。

    凤轻语的话,对于此刻的裴静依来说,无异于拨开云雾见青天,如一缕阳光吹散了阴云,心中的抑郁也少了一丝。

    裴静依抬袖擦了擦眼泪。

    “轻语,我想到外面转转,不想待在东璃了,至少不像在帝都。”

    她只是想找一个没有轩辕清冽的地方,仿佛离他远一些,她的心就能好受许多。

    她不想再围着轩辕清冽转了。

    凤轻语哪会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她虽然担心,却更不想她在这里过的不开心,轻声道。

    “外面有很多地方很有趣,出去转换也好,北昌就不错,你可以去看看。”

    记得她当初逃婚的时候便去了北昌,那里气候风景都好,民风淳朴,是个好地方。

    裴静依抬眸,睫毛上还挂着点点泪珠,“好,就去北昌。”

    “只有一点,要经常给我来信,让我知道你过得很好就行了。”她也想过了,静依一直跟在轩辕清冽的身边,万事都以他为主,已经失去了自我。

    她最不希望静依变成一个没有自主的人,那样她不会快乐。

    裴静依站起身,伸出手,“一定。”

    凤轻语伸出手与她击掌,“一定。”

    “能不能借我些钱,还有马。”

    她出来的匆忙,身上什么也没带,更别说银子了。

    凤轻语轻笑,这才是她认识的裴静依,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笑道。

    “没问题,不过你将来可得亲自还我,别等着我找你要。”

    她是希望静依能够早些回来,毕竟总不能一直不回来。

    裴静依撅着嘴道。

    “真是小气,亏得你还是一国之母,东璃的皇后娘娘,不过是借点钱,我钱还没拿到手呢你就追着要债,没义气。”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裴静依总算是笑了。

    凤轻语对着门口命令道。

    “小蝶,进来。”

    “小姐,你有何事吩咐。”小蝶走到凤轻语身边,她虽未将里面的话听全却也知道了个大概,她绝对站在裴静依身边。

    本来以为冽王和裴姑娘天生一对,现在看来是她想错了。

    就如小姐平日里说的,看任何问题都不能只看表面,哪怕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是事实。

    “去将我的百宝箱拿来。”

    小蝶知道小姐有一个百宝箱,就放在梳妆台的下面,不过里面装的是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走进去将一个盒子拿出来。

    凤轻语接过盒子,打开。

    里面装的东西不少,有一大摞的银票,还有瓶瓶罐罐之类的,总之什么都有。

    “不愧是叫百宝箱,还真是什么都有。”

    “这里面的银票够你周游整片大陆了,还有这些药,有的是毒药,有的是解毒丹,还有的是治疗一些疾病用的,至于用途,瓶身上的纸条上都写有,还有……”

    “好了,我识字,你就不用担心了。”

    裴静依将百宝箱抱在怀里,这是她收到的最贵重的礼物,她最大的幸运就是和轻语成了好朋友。

    说了一会儿话,裴静依就出了念语宫。

    她没有再回冽王府,凤轻语已经吩咐了人将马签到宫门口。

    裴静依骑在马上,一路往北方而去。

    有些人,即使在人生的道路上刻下很深的印记,深到你觉得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但也有可能只是个过客,重要的过客而已。

    而有些人,你认为这辈子也不可能有交集,偏偏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那个人,你会遇到,只是时间的问题。

    裴静依走后,凤轻语反倒闷闷不乐。

    说实话,她有些担心裴静依,她一个女孩子,从来没有单独一个人出去过,她的功夫又不行,只会些花拳绣腿,万一叫人欺负了可怎么办。

    早知道她就该拦着些,怎么就任她离开了。

    “小姐可是在担心裴姑娘?”

    小蝶见凤轻语愁眉苦脸的,就知道她心里在为裴姑娘担心。“其实小姐也不用太过担心,裴姑娘机灵着呢,再说了,那百宝箱里不少毒药,自保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你说的也对。”

    叶秋正从外面进来,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难道她错过了什么。

    “海棠她怎么样?”凤轻语问道。

    “她好着呢,现在是速风是恨不得将她捧在手里,奴婢是受不了他们两人恩爱缠绵的样子索性就回来了。”

    叶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笑道。

    凤轻语想也能想到那个场面,难怪叶秋跑回来了,恐怕是看不惯速风得瑟的样子。

    “谁叫你孤家寡人一个,若是有个疼爱你的人,不也能秀恩爱了么。”凤轻语挑眉,看着叶秋的脸色瞬间变换。

    撅着嘴瞪着凤轻语,小姐总拿她说笑,她还是保持沉默为好。

    小蝶看着叶秋的模样,笑了。

    想着总算是有人陪她了,方才小姐还拿她说事儿呢,这会儿轮到叶秋了。

    她严重怀疑小姐有当红娘的欲望,成天想着怎么把她们嫁出去。

    叶秋也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