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小说 > 重生于康熙末年 > 第七百八十三章 妖孽(下)

第七百八十三章 妖孽(下)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汉末之乱新帝谋婚:重生第一女将梦幻两晋3岁小萌宝:神医娘亲,又跑啦!

一秒记住【思路客小说 www.siluke8.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第七百八十三章 妖孽(下)

    西直门,城门楼。

    因每日要往宫里运送玉泉山水,这边一年四季,凌晨都要开一次城门。虽说今儿是二月二,已经是初春气候,但是夜里风疾,仍使得人身上发寒。

    到了将开城门的时辰,两个城门小校,带着一队兵丁下楼开城门。

    城门刚开,就见外头列着一队人马。人马中,有人举了火把,影影绰绰地像是几十骑。

    城门洞两侧的火把都已点着,照得城门洞里,也算亮堂。

    有个小校刚想上前发问,那马队中已经出来一人,手里举了个牌子,在小校面前一晃。小校只看到上面写了“二等”,后边的却不真切。

    不过看这人的穿着打扮,小校也能认出来,这是宫中侍卫服色。他自然不敢多事,已经躬身退到一边。

    等到一行人骑马进城,这小校却不禁望着众人身影发呆。好么?这不是一个侍卫,竟有十几侍卫随行,后边还有几十骑,穿得是八旗护卫营兵丁服色。

    能够带着这些人出行的,指定是贵人。但是贵人也没道理,半夜赶路,这小校不禁迷糊。

    这赶在丑正(凌晨两点)进城的,正是从汤泉行宫返回来的十二阿哥。

    想着听了他跪禀后,皇父那恨不得要撕碎他的眼神,他只觉得手脚冰冷。

    让他跪了半个时辰后,皇父才发话,命他即刻回宫,将……带过去面君。就算是听儿子亲口所述,怕是皇父也无法相信,自己的后宫竟然产下一个“妖孽”。

    那眼神,像是在叱责他“妖言惑众”。

    “爷,还有小两个时辰才开宫门,爷要不要先回府歇歇?”十二阿哥的长随见主子直接带人往宫里去,催勒马缰上前问道。

    十二阿哥摇了摇头,道:“不必,到宫门口等着。”

    看着黑糊糊的前路,十二阿哥生出几分后怕。要是德妃与宜妃动动手脚,将那……换个普通婴孩,那自己这番御前禀告,就真成了“妖言惑众”,而且还是“无视君父”,不忠不孝。

    随即他就晓得自己是多心,换做其他皇子阿哥,或许两位宫妃还会算计算计;自己声名不显、根基不足,身份在皇子可谓是最低。两位宫妃,怎么会费心算计他。

    没有算计,真要带着那……到御前,就要承受皇父的雷霆怒火。十二阿哥想到此处,只觉得无限绝望……

    德妃与宜妃两个,虽然回各处寝宫安置,但是心里始终牵挂这件事。她们进宫伴驾四十余年,自是熟知康熙的脾气。

    身为九五之尊,骨子里的骄傲自不是常人能及。若是没有亲眼目睹,他是不会相信此事。

    因此,她们都吩咐内廷总管太监,十二阿哥进宫的话,就通告两宫。

    少一时,十二阿哥在景阳宫门口,等到宜妃与德妃时,天色已经大亮了。

    三人一块进了景阳宫后殿,门口站了不少高壮的太监,看来是得了吩咐把守的。偏殿门口,也有人把守,里面传来嘤嘤的哭声。

    这是同住在景阳宫的低品级宫人,受到波及,也被软禁在室内。

    后殿屋子,满室污秽。

    地上的二十来个奴才,已经被绑了一昼夜。她们见了皇家阴私,又见几位主子这样反应,已经是晓得再无生路。

    这一昼夜,二十来个奴才不吃不喝,倒也饿不死人;但是人有三急,加上恐惧绝望,这失禁的人就不是一个两个。

    产房里,一点热乎气都没有。那个生产的小贵人,不过十六、七岁年纪,被绑到炕上,嘴巴里塞了胡桃。她身下的褥子,已经被血塌透。

    产房里,是浓浓的血腥气。

    众人掩鼻进去时,那小贵人是睁着眼的,望着众人,又望着旁边炕上放着的襁褓,眼中满是祈求之色。

    宜妃进了屋子,也不去看那襁褓,侧过身子,指了指道:“十二爷抱去吧。”

    十二阿哥没有动手,低声道:“宜母妃,这众目睽睽,不好这样带出宫去。”

    这话一说,宜妃也明白过来,到门口,唤了个宫女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少一时,就见那宫女提了个食盒转还,宜妃到门口亲自接过来。

    十二阿哥也不敢看那襁褓中的“妖孽”,手摩挲着,想要抱他放到食盒中,就听德妃在旁道:“十二阿哥且慢。”

    十二阿哥闻言,手连忙从襁褓上移开,带着几分不解,看着德妃,道:“德母妃?”

    说是襁褓,可是因这“妖孽”模样,唬住宫人,不过是胡乱包裹罢了。

    德妃从旁边拿过不知簇新的小棉被,垫在食盒中,又拿出一块毛毯,递给十二阿哥。

    看着德妃如此,十二阿哥想到自己先后夭折的三个儿子,心下有所触动,虽还是不敢去看襁褓中的“妖孽”,但是也减了几分畏惧。

    若不是生成这般骇人的模样,那也是皇父的儿子,他同父异母的小兄弟。

    这样想着,他的动作也轻缓许多,小心地襁褓搁在食盒中。又拿出腰间匕首,将食盒上的侧面开了个通风孔。那块毛毯则是覆盖在食盒上,也算是能为里面虚弱的小生命遮些风寒。

    那初生的婴儿,被搁在一日一夜无人管,想来也虚弱到极致。只有刚被抱起时,小猫似的叫了一声,随后就不再有动静。

    听着这一声,十二阿哥倒是盼着这婴儿早点咽气。只当与这俗世无缘,要不然的话,就算勉强支撑几个时辰,等来的结果,怕不过也是……

    这一夜,魏珠却是没有睡好。

    昨儿十二阿哥匆匆忙忙地来陛见,不晓得跟皇上说了什么,御前一个人都没留,只剩下父子二人。

    等到十二阿哥离开,皇上神色就有些不对,连捧了汤药过来侍疾的王嫔都受了训斥。魏珠这边,惯会看脸色,就越发小心谨慎。

    饶是如此,魏珠还被寻了个错处,接着就是五十板子。

    幸好他这些年积威所致,没有彻底失势,无人敢得罪他。这五十板子就有了水分,没有伤筋动骨,但是这皮外伤少不得的。

    这一晚上,魏珠就是想着皇上为何迁怒,这自己个儿到底犯了什么忌讳。在皇上身边当差,要是心里不晓得这个,那小命岂能长久。

    将昨儿的事情都滤了一遍,最后就落在十二阿哥身上。

    他还犹豫着,要不然使个心腹,打听打听十二阿哥那边,到底能有什么事,就听到小太监来报。

    这小太监也是乾清宫当差的,是魏珠的徒孙,名叫常青,十五、六岁,最是机灵。至于他的师傅,魏珠的徒弟,早在前两年得了“急症”暴毙。

    十二阿哥来行宫了,御前陛见,随后不晓得落下什么过错,引得皇上震怒。皇上已经下令,将他拘起来。好像还传了御医,有说十二阿哥身上有血渍的,还有说皇上要了火盆,不晓得焚烧何物。

    魏珠越听越心惊,心中生出的那点好奇心,早已封住。

    在宫里当差多年,他自然是晓得,什么是能打听的,什么是不能打听的。

    想到这里,魏珠已是板了脸,道:“小青子,今儿上午你只给爷爷取了汤药,其他功夫在爷爷这屋子里侍候着,可记得了!”

    常青上午确实以帮魏珠取药的名义出去的,

    常青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亲爷爷,孙儿虽避着人,但是方才曾师叔从御前下来,不晓得看没看到孙儿。”

    他口中的“曾师叔”就是魏珠另外一个徒弟,也在乾清宫当差的曾全。他比常青大不了几岁,只是不如常青机灵圆滑,所以在魏珠面前,比不得常青体面。

    魏珠瞥了他一眼,挑了挑嘴角,道:“他不会说,不碍事。”

    常青听了,只觉得泄气,想要再说两句,却觉得师祖方才那一眼,令人心惊,像是看透他的小九九。他讪讪地应了一声,耷拉脑袋道:“到晌午了,孙儿去给亲爷取药。”

    魏珠已经阖眼,闻言摆了摆手。

    待常青退了出去,魏珠才睁了眼睛,冷哼了一声,低声道:“猴崽子,毛还没长全,就晓得上眼药了……”

    曹颙这边,就算心里惦记十六阿哥,但是也晓得能够让十六阿哥做到这般地步,绝不会是小事。十六阿哥不让自己进宫探疾,定是不希望自己趟宫廷浑水,省得引得他人忌恨。

    曹颙本不是多事之人,次日还专程唤了曹颂,跟着交代一番。让他在宫里谨言慎行,不要专程往十六阿哥那边去。

    曹颂虽不解其中深意,但是既是哥哥嘱托,当然也就点头应下。

    太后“七七”已过,但是还没有到出殡之日,宫里的丧事还办着。

    没有领头的十二阿哥,也没有执掌内务府的十六阿哥,这各种琐事就落到董殿邦与伊都立身上。

    两人忙得脚打后脑勺,少不得也打听两位皇子阿哥的情况。隐隐约约的听到各种风声,引得他们心里忐忑不安。

    幸好国丧,由礼部那边早有规矩,内务府负责的都是相关琐事。因此,他们两个也没有出得大纰漏。

    直到二月初六,之前的各种传言,似乎越来越有影。

    三件事,有后宫初一诞下皇子,即于是日薨,未命名;十六阿哥操持丧事,劳乏过度,体虚跌倒,幸好未有大碍;十二阿哥御前“失仪”,于行宫“禁足”。

    这是明面说的,私下说的,就是十六阿哥不知为何违逆宜妃与德妃,引来祸事;十二阿哥那边,则是说因皇太后丧事出了纰漏,引得皇上震怒。

    不管真话假话,说的多了,信得人就多了。

    还有一个消息,晓得的人却不多,那就是二月初二那日,行宫处置了几个内侍。曹颙听到消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魏珠。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不仅朝臣需要记得,皇帝身边的内侍更应记得。因为他们近身侍奉的缘故,看到的,听到的,比其他人更多。

    待听到魏珠只是挨了板子,性命无事,曹颙才算放心。这些年交往次数不多,但是两人已经养成默契。曹颙心中,除了对他有所利用,也有几分旧情。

    十六阿哥也有消息传出来,让曹颙小朝会后进宫一趟。

    这日是小朝日,曹颙跟随满汉九卿到汤泉行宫。这其中,也有请安之意。从上个月“请立储君”,过去也有小半月,没有任何回复下来,也没有皇上见朝臣的消息,就有不少人心里没底。

    康熙并没有露面,只是让魏珠捧了手谕,当众宣读。

    这其中,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对自己的病情遮遮掩掩,实话实说了自己因足痛“步履艰难”,处理政务迟缓,壅积渐多。还提到“而一二不法匪类曾经治罪免死之徒,探知朕疾,夥同结党,谋欲放出二阿哥”,还提到“乱臣贼子,尚不乏人”。

    众人只能跪下听了,康熙已经说到这个地步,要是还有人敢这个时候“妄议立储”,怕是就要掂量掂量自己个儿的分量,能不能戴得起那顶“乱臣贼子”的帽子。

    曹颙心中,本就瞧不起那些打着“为国忧心”、“为君分忧”的大臣。

    这些叫嚣着立储的,有几个没有私心?

    或许只有朱天保那种书呆子,读圣贤书读多了,才坚信嫡庶有别,元后所出的嫡皇子是储位当之无愧的人选。其他人,就算想想,也是不忠不孝。即便二阿哥被废两次,圈禁在咸阳宫,也是受了小人陷害。

    不管怎样,曹颙都没有兴趣插手,而且以他现下的官职履历,也没资格插手。

    回到城里,已经是下午。曹颙想着十六阿哥那边,没有回衙门,直接进宫去了阿哥所。

    十六阿哥这边,刚好有人探疾,来的是九阿哥与十四阿哥。十六阿哥头上缠了布,披了衣裳,歪着榻上,陪着说话。

    宫里规矩,二月初一火炕开始熄火,屋子里就算摆了几个炭盆,也难减清冷。

    曹颙进去,少不得请安见过。

    九阿哥虽不冷不热的,也没有针锋相对的意思;十四阿哥那边温煦许多,笑着说道:“爷还是快马加鞭,一路没歇,这才刚刚到宫里。曹颙你是文臣,能这么快回来,看来是急着来看十六弟,难为你这份心。”

    曹颙这边,应了也不好,不应也不好,只能含糊过去。不过,他心里却是奇怪,听着十四阿哥的意思,十六阿哥受伤以来,他还是头次探疾,

    九阿哥还好说,人在宫外,也不好日日进宫的。毕竟现下太后“七七”已过,用不着皇子们日日在宁寿宫当班。

    十四阿哥却是同十六阿哥一般,住在阿哥所,而且住处离十六阿哥不过几步远。如此,竟然拖了五日才来,是听到不对,还是有其他思量?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九阿哥与十四阿哥同十六阿哥客气了几句,也没什么话了,应付了几句,便告辞离开。

    “如何了?还疼么?用脑袋撞什么了?”待那两位走后,曹颙已经迫不及待地问道。

    十六阿哥摸了摸额头,脸上立时露出疼色。他挥挥手,打发赵丰到门外守着,指了指地上的柜子,对曹颙道:“柜子,黄梨木的立柜。可是疼掉了半条命,等爷好了,定要叫人预备几个柜子,劈柴!”

    曹颙压低了音量道:“若是十六爷没‘跌倒’,是不是如今拘在汤泉的就是十六爷?”

    十六阿哥点点头,露出恨恨之色,道:“这其中有些后宫阴私,孚若晓得有害无益,我就不啰嗦。只恨永和宫与延禧宫那两位,藏了坏心,故意害我。这些年,我何曾争过什么,只因这些日子外头巴结的人多些,就惹了她们的眼。”

    永和宫的是德妃,后边站着十四阿哥;延禧宫住着宜妃,后边牵扯到五阿哥与九阿哥。

    十六阿哥尚未分府,若是真遭两宫嫉恨,却也令人担忧。

    “可有化解之道?”曹颙皱眉道。

    十六阿哥冷笑道:“我得喝半个月药汤子,她们两个也好不到哪儿去。皇阿玛现下正盛怒中,等过些日子想明白了,自然明白她们两个的算计。如今,我这样,她们也要背个名声。要是还敢动手,我无爵无名无财无势,才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若不是顾及额娘,我早就不忍这鸟气!”

    不晓得宜妃何年病故,但是有个不被四阿哥待见的九阿哥在,她这个老娘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德妃那边,好像也没做几日太后。

    想到此处,曹颙就不多说什么,从袖子里掏出个巴掌大的铜盒,送到十六阿哥面前。

    “这是什么?”十六阿哥一边问着,一边接过打开。

    看到里面之物,十六阿哥不禁失笑,抬头道:“桃脯?行啊,就拿这个探疾,当爷是孩子哄呢。”

    “晓得你不吃宫里制的,外头买的,也未必放心。这个是家里庄子出的,平素天慧用这个下药。”曹颙道。

    十六阿哥低头看看手中这盒果脯,拿了一块,送到口中,却不看曹颙,说道:“啰嗦不啰嗦……”

    安定门内,雍亲王府。

    四阿哥没到书房,就见戴锦守在门口候着。他进了书房,戴锦也跟在后头进来。

    “有事儿?”四阿哥问道。

    “回爷的话,行宫那边传回消息,皇上已经圈了会试主考官。”戴锦躬身道。

    “嗯,谁?”四阿哥接着问道。

    “正考官是吏部尚书张鹏翮与户部尚书赵申乔,副考官是刑部左侍郎李华之、工部右侍郎王懿、为副考官。”戴锦回道。

    四阿哥闻言,不由皱眉。

    这两位汉尚书这几年没少受申斥,已经使得他们递了几次辞呈,只是因皇上不准,才依旧在位上,但是已经被夺了实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