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小说 > 重生于康熙末年 > 第八百六十九章 悄然

第八百六十九章 悄然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汉末之乱新帝谋婚:重生第一女将梦幻两晋3岁小萌宝:神医娘亲,又跑啦!

一秒记住【思路客小说 www.siluke8.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第八百六十九章 悄然

    对于一个口里信奉上帝,实际上却娶了五房妻妾,生了七、八个女儿的德科来说,在长女病故后,忍不住暗暗窃喜。

    他想着,女儿女婿留下的股份,自要落到他手中。

    等他晓得自己的兄弟们都悄悄地多了股份时,曹颙已经使人将魏信手中的股份抛了八成。

    德科失算就失算在,不仅他有贪婪之心,他几个如狼似虎的兄弟也半点不少。

    当德科恼羞成怒,逼着次女吉娜带着自己到王家找曹颙时,曹颙已经使人收拾好行装,打算明日离开广州,从陆路北上。

    “伯爵大人,加里是魏的儿子,有权利继承魏的遗产。您的决定,真让人遗憾。”德科满心抱怨,倒是见曹颙的气势,倒是不敢污言秽语,记起这是广州,不是澳门,一个大清的伯爵,比他身份要高贵许多。

    曹颙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旁边侍立的张义。

    张义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回道:“德科老爷,魏五爷早在出洋前,就对大家说过,他后注资艾家的四十万,本就是我们家大爷的银子,他只是受委托行事。”

    德科被噎得没话,半晌讪讪道:“哦,伯爵大人,做人不能这样无情。就算不为魏着想,还要想一想可怜的小加里。没有父亲,又失去了母亲,小家伙多可怜。”

    说话间,他挤了挤眼睛,掏出洁白的手绢,在眼角抹了抹。

    曹颙心中冷哼一声,若是他真心为女儿、女婿们想过,之前就不会默许旁人企图侵吞魏信股份的行为。

    “哦?德科先生的意思,是说小加里无人抚养么?”曹颙开口说道,眼睛却望向德科下手坐着的吉娜。

    艾达临终前,曹颙也曾去探望过。想来也是晓得父亲贪财如命的性子,艾达没有将儿子托付给德科,而是托付给妹妹吉娜。

    若不是吉娜坚持,曹颙本打算带走加里的。

    “不,我会抚养小加里。他是姐姐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不管有没有姐姐、姐夫留下的遗产,我都会将他抚养长大。”吉娜站起身来,原本丰润的脸庞,因失去亲人添了几许哀伤之色。

    “魏信留下的股份,还有两成没有出手,这两成就送给吉娜小姐,作为加里的抚养费。”曹颙说着,叫张义将一份相关文书交给吉娜。

    德科巴巴地看着,“嘿嘿”了两声,道:“吉娜总要出嫁的,能抚养加里几年?还是当挂在加里名下才对啊。”

    曹颙没有说话,若是吉娜不能挡住她父亲的贪婪之心,那也无法庇护年幼的加里。

    吉娜从张义手中接过文书,淡淡地看了德科一眼,道:“父亲放心,就算女儿出嫁,也会带着加里的。”

    德科还要说什么,曹颙已经开口道:“送客。”

    德科抿了抿嘴唇,起身点头致意,大踏步出去了。吉娜犹豫了一下,没有随同他父亲出去,道:“伯爵大人,我能与您谈一谈么?”

    曹颙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道:“小姐,请坐。”

    吉娜坐下,想了想,道:“伯爵大人,我毕竟是一个女子,在家族中因为父亲的需要占有一席之地,但是并没有什么权势。若是回到澳门,我的生活就要在父亲掌控下,能不能照顾好加里,我也无力保证。我想带着加里留在广州,若是往后遇到困难,能不能求助于王家同张爷……”

    曹颙看着她,道:“吉娜小姐会遇到什么困难?”

    吉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听说范家二少爷在城里新兑了铺子,开始经济买卖,不少范家早先跑掉的客人,都到二少爷那边去了……”

    见曹颙不动声色,吉娜挺了挺胸脯道:“艾家如今不比范家强多少,若是没有大姐夫前几年的帮忙,艾家早就破产。范世慎能做到的,我也可以做到。早在两年前,我就跟在父亲身边,成为父亲的左右手;他年纪比我大,可才起步学做生意而已。只希望在不给伯爵大人添麻烦的情况下,得到伯爵大人的支持。”

    “你能做到哪一步?”曹颙稍加沉吟,问道。

    吉娜站起身来,扬起下巴道:“我会成为女爵士。”

    她的父亲德科早年从良,花了不少银钱,从葡萄牙国王手中买了一个爵位。因为他不是贵族,所以只有个爵士头衔。

    吉娜既以女爵士为目标,看来是成为她父亲继承人,成为艾家的当家人。

    理想很好,难度颇大。

    曹颙看着手中茶杯,道:“我长这么大,做过几次生意,都收益颇丰。只有澳门艾家这一次,却是亏了的。”

    不仅没有收获,还折了一个少年好友进去。固然同艾家没有直接干系,曹颙也不过是凡人,不免有几分迁怒艾家。

    早知魏信会落得个生死不明的下场,曹颙绝对不会支持魏信出洋看世界。

    曹颙的话不多,但是脸上兴致欠缺的模样,看得吉娜有些着急,道:“伯爵大人留下张管事在广州,不是要经营洋行吗?我会成为张管事最好的合作伙伴,请伯爵大人相信我。”

    曹颙没有应答,也没有拒绝,道:“既是如此,曹颙就拭目以待。”

    吉娜也乖觉,没有再啰嗦不停,告辞一声走了。

    刚好,程梦星打外头回来,拿着帕子擦了擦头上的汗,道:“不行了,出去半个时辰,浑身就湿透了,我先去沐浴更衣,随后再同孚若说话。”

    他初到广州时,还带几许兴奋,整日里乐意拉着曹颙四处逛逛,见识一下异地风情;进了五月,暑热逼人,他的日子就不好过。

    一日里总要沐浴更衣几次,才能觉得舒坦些。

    因明天就要启程,曹颙还要有不少事情需要安排,就任由程梦星自去。

    这时,就见曹乙过来,笑着禀道:“大爷,明日就要离开广州,今儿小的请半日假,同张管事他们出去松快松快。”

    曹颙晓得他是无色不欢的,这“松快”的地方,不用说也是青楼妓坊。他没说旁的,点点头道:“晓得了,去什么地方,知会曹方一声,让他去结银子。”

    曹乙听了,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躬身道:“既是如此,小的就谢过大爷了……”

    看着他离去,曹颙心中颇为感慨。

    不管曹甲他们四个之前是什么身份,这几年在曹家也算尽职尽责。曹颙对他们几个,也向来礼遇。

    曹丙、曹丁前两年就已经娶妻安置下来,曹甲、曹乙两个却婉拒了曹家好意,仍是一个人过日子。

    无牵无挂,当算洒脱,却也让人无从掌控。

    曹颙相信父亲用人的眼光,也相信自己这数年所看到的,换做其他人,怕是不会将自己的安危交到这两人手中。

    毕竟,他不是神仙,也不是帝王,没有能力掌控一切。

    所以,他没有纠结,而是选择了相信,选择了像相信魏黑、郑虎一样,相信曹甲、曹乙。

    曹乙前脚才走,曹方、魏黑后脚就到了。

    曹颙出京时,并没有瞒人,是打着十六阿哥的旗号出来的,回去的时候,自不能两手空空。拿出几万两银子,以十六阿哥的名义,采买了些香料;他自己也买了些,回去送人情用。

    程梦星见状,也跟着凑趣,整日里去采购洋货。他家大业大,加上女儿待嫁,这一卖就卖了好几车。

    这样一来,北上就要雇车队、镖局,曹方、魏黑着几天就忙这个去了。

    原本定下曹方押运的,但是后来又加上程家的几车洋货,人手不足,曹颙便叫魏黑也跟着车队。

    到时候曹颙要带人先行,中途要往江宁走一遭,去看望魏信的几个孩子。车队这边,要修整两日再出发。

    “东西不打紧,人最重要。若是真遇到山贼土匪这些,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算了,左右有镖局的人跟着。”曹颙对两人说道。

    曹方、魏黑两人应了,曹颙提了曹乙出去喝花酒之事,打发曹方过去看看。

    只剩下曹颙、魏黑主仆二人,魏黑打怀里掏出张银票,送到曹颙面前,道:“公子,我同魏五爷虽没有多少交情,到底也相识多年,这次本当随公子过去魏家看看,却是顾不上。这是一百两银子,就烦公子转给孩子们买果子吃。”

    曹颙接过,苦笑道:“魏五未及弱冠,就离乡背井到广州,不能说全是因我的缘故,也差不多。若是没有遇到我,他还当他的少爷,做他的纨绔,说不定日子要好过的多。这辈子,终是我欠了他。”

    魏黑见曹颙如此感伤,劝慰道:“吉人自有天相,公子也无需想太多。说不定过两年,魏五爷就从海外回来了。”

    事已至此,再说什么都没意思,

    曹颙叹息一声,没有再说话。

    转眼,到了次日。

    天不亮,王鲁生就起了,吩咐人置办席面,为曹颙、程梦星预备送别饭。

    张义夫妇也早早地过来,喜云送来一个包袱,里面是给初瑜缝的一身衣服,还有给几位小主子缝的小荷包、小袜子什么。

    看着张义已经苦着脸,曹颙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晓得你想回京里,再忍忍,先帮着范二将这摊撑起来,等到往这边运布时,我就使人换你。”

    张义听了,眼眸立时亮了,跪倒在地,道:“大爷,不是小的怕吃苦、贪图京城富贵,只是在大爷身边当差多年,实不愿同大爷隔得这么远。”

    曹颙扶起他,道:“说多了,谁会这样想你?我也念着你呢,大奶奶那边,也常念叨你媳妇。只是我能用的人少,才苦了你几年。”

    张义听了,忙摇了摇头,道:“小的不敢叫苦。许是在别人眼中,小的当的还是肥差,只是小的牵挂着大爷同小爷们,才觉得外头不自在。”

    主仆二人,又说了几句话。天色不早,曹颙没有再耽搁,与程梦星等人启程上路。

    张义打发妻子先回去,自己骑着马,跟着王鲁生等人,将曹颙一行送出城去,远远地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还到城里。

    才到住处门外,张义就被范世慎堵了个正着。

    “曹爷走了?”范世慎的脸色有些苍白,看着张义问道。

    张义点点头,抬头看了看天色儿,道:“范二少爷今日怎么得闲?”

    往常这个时候,范世慎不是在铺子中,就是在码头、集市。

    范世慎拉着张义的马缰,带着几分恳求问道:“张爷,曹爷是想要收购范家?曹爷身份尊贵体面,怎么就看上小小的范家?”

    张义见他说得颠三倒四,皱了皱眉,叫他进宅子说话。

    “这是怎么了?没头没脑的?我们爷尊贵不尊贵、体面不体面的,还用不着范二少爷评说。”宾主落座后,张义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语气也凌厉起来。

    范世慎听了,涨红了脸,起身道:“张爷,小子并无冒犯之意,只是涉及祖宗产业,关心则乱,才失言了,还请张爷勿怪。”

    张义听了,挑了挑眉,道:“祖宗产业?若是张某没记错,范二少爷不是已经分家出来了么?范家产业,如今当不同二少爷相干。”

    范世慎甚是恳切地说道:“兄长固然不慈,小子到底是范家子孙,自是希望祖宗产业能得以保全。”

    虽说这话有些呆气,倒是这几个月他的韧性,也叫张义生出几分敬佩。

    “我们爷留过话,若是你真有分量,当得起范家,范家自然还是你的;若是你撑不起,范家就算不归曹家,也会归到别家。”张义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道:“你还是好好做事,不要别人挑拨两句,就毛毛躁躁的。我们爷是什么人?大清朝的超品伯、和硕额驸,连艾家都是我们爷扶持过的,如今说放手就放手,还会稀罕你们范家?”

    有一句话,张义却是没说。

    艾家因在澳门,鞭长莫及的缘故,使得自己大爷很恼火;若是连一个小小范家,都不能收服在手心里,那他张义真该找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热河,避暑山庄。

    十六阿哥穿戴一新,从御前下来,来生母王嫔处请安。

    今日是十六阿哥生辰,他进了屋子,老老实实地给王嫔磕了三个头,道:“儿的生日,就是额娘的受难日,额娘受累了。”

    王嫔听了,已经红了眼圈,扶起十六阿哥,道:“我儿又长了一岁,额娘不盼着我儿泼天富贵,只愿我儿平安如意。”

    十六阿哥见母亲如此,怕她想起夭折的弟弟难过,岔开话道:“年年额娘都要给儿子煮长寿面的,今儿儿子可是空了肚子,一早就等着了。”

    王嫔见他还如顽童一般,终是展颜,道:“都多大了,还跟孩子似的,到了额娘这儿,就要吃的。”

    十六阿哥笑道:“多大了,都是额娘的小十六。民间都说,闺女是娘的小棉袄,儿子虽不小心托身生小子了,却愿做额娘的棉手套、棉耳包。”

    王嫔见他贫嘴,笑骂了两句,道:“不用说好听的糊弄额娘,长寿面早已给你预备齐了。晓得你爱吃虾仁,早早地让人剥了半斤活虾,这就叫人给你下面去。”

    少一时,宫女端了煮好的两碗长寿面上来。

    雪白的面条,碧绿的生菜,粉红的虾仁,加上泛着油光的荷包蛋,看着叫人食欲大开。

    十六阿哥端起一碗,亲自送到王嫔面前,又从宫女手中接过银筷子奉上。

    王嫔笑着接了,道:“你也快吃,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母子两个正低头吃面,就有内侍来报,十五阿哥来了。

    王嫔闻言,忙放下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角。

    十六阿哥见母亲如对大宾的模样,不禁暗暗摇头。

    这会儿功夫,十五阿哥已经跟着内侍进来,甩了甩袖子,给王嫔请了安。

    王嫔挤出几分笑,道:“是十五阿哥来了,用了早饭没有?厨房还有面,要不要吃一口?”

    十五阿哥扫了炕桌上的面碗一眼,道:“儿子已在德母妃处用了早饭。”

    王嫔闻言,面上讪讪的,道:“德妃娘娘可还好?听说她这两日不舒坦,我也当过去请安,只是听说她这几日不见客,才没有过去。”

    “皇阿玛已经赐了药,德母妃已经渐好了,早晨用了两碗小米粥。”十五阿哥回道。

    王嫔笑着听了,十六阿哥有些听不下去,开口道:“十五哥是来给额娘请安的,还是来寻我的?”

    “方才从德母妃处出来,遇到九哥。九哥在外头园子里置了席面,要叫齐兄弟们,给十六弟庆生,叫我来寻十六弟。”十五阿哥看着十六阿哥,脸上看不出喜怒。

    十六阿哥心里恼怒,却不好在母亲面前与兄长口角,转过头对王嫔说道:“额娘,即是哥哥们费心,儿子就先过去了。”

    王嫔闻言,道:“你们兄弟就赶紧过去吧,不要叫别人久等。”

    兄弟二人,起身应了,从王嫔处出来。

    “一口一个‘德母妃’,非要如此?不知道的,还以为十五哥是打那边肚子里出来的。”十六阿哥想着母亲方才的黯然,停了脚步,对十五阿哥说道。

    十五阿哥撂下脸,冷哼道:“十六弟,这是教训我?”

    “十五哥,我只是希望十五哥对额娘亲近些。当年生十五哥时,额娘位份低,十五哥被抱去永和宫养育,她已经够难过;如今咱们都大了,额娘也老了,十五哥还要让额娘伤心么?”十六阿哥压抑心中怒火,低声说道。

    “我让额娘伤心?”十五阿哥瞪着眼睛,怒道:“额娘为你煮了二十六年长寿面,可为我煮了一遭?我虽不是德母妃所出,但是养恩也是恩!”说完,他也不看十六阿哥,一甩袖子,疾步而去。

    留下十六阿哥,只有满心愕然。

    他实在没想到,哥哥对母亲不仅没有亲近,还是满心怨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