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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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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相遇,不可能不打架。老伍头受了很重的伤,但他还是在老宗主相护下,逃了出去。他在暗处守了很多天,不见老宗主身影,知道应该出事了,可他没有宗主令,不能再次进岛。

    他把伤养好,去找苗红笑,可还没找到人,就听到她出事了。他循着宗主特殊痕迹,只找到了孤身一人的卢栎。可他不敢现身,因为他不确定拓跋昆有没有后手,是不是暗里盯着他,只敢远远看着卢栎,悄悄打听消息。

    做为老宗主近侍,他知道的东西不少,人脉也有些,渐渐打听出来,苗红笑出事,与肃王,先帝有关。

    拓跋昆不会放过老宗主,当然也不会放过苗红笑。他早早给肃王送了信,说苗红笑手里有藏宝图,肃王不可能不想要,派了精英力量去阻截苗红笑。苗红笑当时想利用先帝之手压制肃王,她甚至把宝藏消息说了一部分,动之以情晓之以利,可先帝不信她,或者先帝有别的想法,冷眼看着苗红笑被肃王剿杀……

    之后几年,他成为灌县看守义庄的老头,悄悄看着卢栎长大。

    因为不能确定拓跋昆情况,老伍头内心有压力,不敢靠近,的确很合理。

    可沈万沙还是有些好奇:“那苗姨与卢栎这么重要,你知道情况就算了,没想着要替她们报仇?”虽然能力略有不足,但若为忠仆,什么都不做……好像有点不太正常。

    老伍头摇摇头,唇角微微扬起:“你可知道,历任宗主是何血脉?”

    “难道也是遗公主血脉?”沈万沙眼睛睁圆。

    “不,”老伍头眼眸微阖,“他们是国师血脉。”

    国师血脉,有沟通天地,知晓未来,起死回生之能。南诏古国时,先代国师算出后代命运舛,稍不注意可能卷入战乱,不仅血脉灭绝,还会天下大乱,生灵涂炭,黎民受苦,百姓们十不存一。

    天下大势,皆有因果,朝代更迭乃常事,没哪个姓氏可以永远坐稳江山,先代国师其实并不特别执着南诏国运。自身血脉,这代不绝总有一代会绝,他亦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大浩劫。

    可以称之为浩劫的乱世,百姓们有多苦,他看的到……即身负特殊血脉,当行尽责之事!

    先国师沐浴焚香,入静室三十日,想出了一个办法。他燃尽自身生命,为后人逆天改命……

    老伍头表示,这些是代代宗主口耳相传之秘事,另外有两个批命,落在了苗红笑和卢栎身上。

    批命说,卢栎五岁之时,苗红笑会身死,但这个身死,非一般的身死,世间寻之不到,但其精魄未散,与其夫逍遥自在,过的很好。

    说卢栎十六岁前会有生死大劫,别人不能相帮,但他一定能挺过去,过后会是一片坦途,命格极贵。还说宝藏一事,就着落卢栎身上。他必须坚强勇敢,用自己的力量破解谜题,最终成功,一切厄运才会结束。

    “因先国师临死前燃烧了所有血脉之力,其后代不再具有国师之能,但先国师留下之言,样样应验,容不得别人不信……”

    所以老伍头才不敢继续找苗红笑,不敢接近卢栎。除了有拓跋昆这个威胁,他不能随意动之外,还有这两条批命,当时的样子,明明就是开始应验了……

    “怪不得小栎子那么厉害,原来有国师血脉!”沈万沙指着卢栎,上蹿下跳十分兴奋,“国师啊国师啊国师啊!”

    卢栎却觉得有点窘,他之前可是坚定的无神论,可现在他穿越到古代,看到以前没见识的神奇武功,见识过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但是国师血脉,真的有么?

    赵杼捏了捏他的手:“世有奇人,纵不得见,亦不能否之。”

    赫连羽想的方向比较特殊:“拓跋昆那么早就进了大夏国土,所以当初在慈光寺发现的尸井,是他的手下喽?”

    “非常有可能。”卢栎点点头,“当时他没有成功,后续试探,迷惑动作一定不会停。”

    沈万沙很遗憾:“可惜那会儿少爷还没出生……”没见识到那场面,否则藏宝一事没准早爆出来啦!

    赵杼也相当遗憾,他们始终是晚了很多。

    老伍头咳嗽两声,肺部像破了风箱,发出的声音极为难听。他大概是觉得自己快不行了,继续开口说话:“我看着少主长大,过了十六岁,变的坚强勇敢,好像换了一个人,就知道,是时候了……”

    少主既然挺过了十六岁,他也就放心了,默默跟了一段,发现少主已经知道藏宝图,更是放心,便想回来看看,拓跋昆到底还活着没有。他不能上岛,但老宗主出事,宗主令肯定落到了拓跋昆身上,幸运的话,他可以查出点什么,幸运再多点的话,没准能替少主消灭了拓跋昆,让少主路途更加顺畅。

    可惜他不小心,被拓跋昆给抓了。

    “此前我只与拓跋昆见过一次,并不熟悉,这次他抓我上岛,我才知道了这许多事。”老伍头声音叹息,拓跋昆的过往,也是这时才知道的。

    十年前拓跋昆杀死老宗主后,认为一切尽在掌握,宝藏马上就要归他,可转回头却发现,他的人里,有人找到了宝藏藏处,想独吞。他怎么可能会忍?当时就想了巧机,制造出对方还有余党的假象,自行离开去解决,让兄弟们继续找宝,为了不引起这些人怀疑,他还特别强调,找到了必须给他分一份。暗地里,却与素雪说好,让她做饵,逼剩下的人不得不团结,把宝藏取出,他再回来一锅端。

    素雪死了,当时拓跋昆有些难过,却并不特别难过,寻了那么多年的宝,终于找到了,他很兴奋,很满足。可没过几天,他发现宝藏是假的,还发现他是那么思念素雪,他其实是爱素雪的,更发现,他着了老宗主的道,身中奇毒……

    拓跋昆中的,是岛上莫离花根之毒,解药便是其花蕊。此花特性奇异,常年开花,却极娇弱,别处种不活,唯有穿云岛盛产。此毒极为特殊,只能抑制,不能根治,抑毒必须吞服新鲜花蕊,三天一次,且花蕊移下后,半日内就会失效……莫离莫离,莫离花取这个名字,意思便是,中了它的毒,就不要想离开,一辈子只能守着它。

    拓跋昆极其愤怒,所有心里想的事,没一样是好的,还不能离岛,脾气越发偏执。他不能让死者复生,不能完全解去身上剧毒,索性窝在岛上不出去,想着总有一天,会有人过来寻宝,到那时,他就有乐子了!

    他活不好,别人也别想活好!他为这宝藏毁了一辈子,这宝藏只能是他的!若他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

    可能也是憋坏了,拓跋昆虐待老伍头,却也将往日之事一一说与他听。

    比如这些年里,他都做了哪些惊天地的大事,怎么知道宝藏消息,怎么找宝,怎么知道了藏宝图,怎么布局对付老宗主……

    比如岛上猴子,并非他驯化,而是历代宗主驯养。只要喂食它们,亮出宗主令让它们看,它们就会听话……

    比如他最终说服肃王造反的理由,是长寿药。他能短暂离岛三天,干不了太多事,找人给肃王传个话却是可以的。他告诉肃王,宝藏里有一颗仙丹,资质好的服下,可直接飞升成仙,年纪大的,资质一般的,可长生不老。如肃王这样地位,只要谋得皇位,最不济也能长长久久坐着龙椅,享受这天下……

    老伍头被拓跋昆打折了腿,喂了毒,几经折磨,却并没死,因为拓跋昆舍不得。虽然是个糟老头子,好歹算个有些关联的故人,而且有人能陪着说个话,他也不会憋死不是?

    拓跋昆在岛十年,找到了很多地方,也能控制很多处机关,可老伍头是老宗主心腹,知道的事不算多,却也不算少,可他并没有轻举妄动。

    他身子已残,并无余力独自生活,或者离开,拓跋昆舍不得他死,虽然受些折磨,性命却不会有碍,近处盯着对手也不错。直到近日,他感觉机关动荡,拓跋昆离开很久,没回来折磨他,他心中希望升起,趁此时机,费尽力气,到了这里。

    “这里是寻找宝藏的必经之路,只要找到正确方向,一定会到这里来,拓跋昆那个蠢货并不知道……我不是舍不得死,只是想着,若能在死前见一见少主,多好……终于……让我等到了……”老伍头费尽力气睁开眼,欣慰的看着卢栎,“果然不愧是……少主……”

    卢栎见他情况着实不好,赶紧握住他的手:“伍伯,你累了,先休息一会儿。”

    “不……”老伍头最后看了卢栎一眼,摇了摇头,“我知道我时间不多了……再睡着……可能就醒不了了……”他用力呼吸几下,喉头艰难的滚了滚,“少主你记着……继续往东……解开机关……两个……可能有危险……到达最,最后一道门……验证……验证血脉……”

    老伍头话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艰难,最后竟说着说着,眼睛一闭,手垂了下来。

    “伍伯!”卢栎心一急,差点扑过去。

    赵杼则眉心一皱,立刻捏向老伍头的脉博……

    沈万沙心也提了起来,连声问:“怎么样怎么样?”

    赵杼摇了摇头:“去了。”

    卢栎指尖微微颤抖,眼梢垂了下来。

    赵杼握住他肩膀:“他求仁得仁,心中并不痛苦。”

    “我知……”可看着生命在眼前消逝,怎么会无动于衷?而且老伍头这么痛苦也要坚持等他……卢栎眼睛有些酸。

    他站起来,认认真真端端正正的朝老伍头鞠了几躬。

    沈万沙等他鞠完,过来拉了拉他袖子:“小栎子,你不要伤心,那拓跋昆大概被山崩砸死了,也算报了仇,回头咱们再找到宝藏,完成老伍伯的心愿,他一定会开心的。”

    “……嗯。”

    气氛沉闷良久后,赫连羽若有所思:“照这位伍伯的话,拓跋昆即是前代赤炎堂成员,那么现在赤炎堂的人会知道宝藏之事,并一力寻找追逐,也不奇怪了。”

    “嗯。”赵杼颌首。不过拓跋昆性子独,漏出来的东西想必不多,赤蛇他们应该找的很辛苦……遗憾的是遇到老伍头时间太晚了,老伍头将死,只能紧着要紧的事说,很多内情并未来得及详述。不过也没关系,知道这些也够了,他与赤炎堂算是老对手了,只要抓住重点,对付起来并不难。

    “可是既然宝藏在这里,为何藏宝图散落四处,苗姨也只有一张?”沈万沙很好奇这个。

    赫连羽摸摸他的头:“你忘了?遗公主将宝藏藏好后,将地址绘成地图,分为八份,由八位心腹下属分管,等待着后人来取。”

    沈万沙还真忘了这个。他想了想,问赫连羽:“所以国师这一脉,也就是小栎子祖先,是遗公主最信任的人了?”所以才让他们守岛,守着最大的秘密?

    “也许。”赫连羽眸底漾起浅笑,声音似叹息。

    事情过去太久,他们不知道遗公主为人,国师为人,只得根据现有线索分析推断,当时可能发生了什么。有可能遗公主复国执念太重,不十分信任国师,所以做下这些制衡,希望后人争气;也有可能遗公主信任国师,照他建议做了这些安排,也有可能是其它。总之,今天,他们四个身负气运的人站在这里,未来,由他们掌握!

    ……

    老伍头在临死前提示,前路还有两重考验,有些危险,但这个危险程度是怎样,谁都不知道。赵杼赫连羽带卢栎沈万沙两个不会武功的已经不轻松,不能再带上老伍头的尸身。

    赵杼提议将老伍头尸身就近寻个隐蔽地方放好,等他们做完事回来,再将其好生安葬。赫连羽表示自己水平虽然不行,做个小小迷阵机关什么的,不成问题,尽量让老伍头死后尸身不让人践踏。

    卢栎微微一怔,大家都是为了他……

    他定了定神,微笑道:“这样很好。”他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这就好!”沈万沙撸起袖子,“快快,找地方,咱们时间很紧!”

    ……

    四人很快找到一处隐蔽之所,将老伍头尸身安置妥当,收拾心情,继续前行。老伍头生前提示他们继续往东走,他们便一路往东,直至走到一面墙前。

    “这墙上没有挂夜明珠!”沈万沙摸着下巴,目光灵慧,“照经验,机关一定在这里!”

    卢栎很认同:“或许墙打开,又是一条通道。”

    既然有机关,赫连羽自然当仁不让,第一个站出来。四下没有危险,赵杼也四处敲打着寻找帮忙。卢栎与沈万沙……自然乖乖的就好。

    这一次倒是赵杼运气不错,找到一处虚空石砖,打开,是一个鲁班锁。赵杼会解鲁班锁,可他不确定这鲁班锁后面有没有藏着什么……他叫了赫连羽。

    赫连羽在这方面更专业,赵杼一点也不介意风头被抢,他早明白,团队的力量更大。世间很多事,是一个人无法独自完成的,谁都有擅长的方面,如何利用这些,又快又好的取得最终胜利,才是他专注的事。

    赫连羽做了多年大盗,开锁是家常便饭。几人只见他手指翻飞,几乎炫出虚影,又稳又快的把锁解开了。

    沈万沙眼睛发亮:“好快!”

    “那当然!”赫连羽甩甩头,十分得意。

    锁一解开,墙面立刻往两边滑,露出后面通道。

    “‘快’这个字,有时候也不是好词。”赵杼率先抬脚往前,查看内里情况。

    沈万沙不明白:“快挺好的呀……”为什么不是好词?

    赫连羽却是立刻明白了赵杼隐意,瞪了赵杼背一眼,拉着沈万沙往里走:“嗯嗯少爷说什么都对!”

    卢栎嘴角抽动,差点忍不住笑喷,这群活宝啊!

    等四人都走进通道,赫连羽突然皱眉:“等等!”

    赵杼三人立刻停下。

    “我看看……”赫连羽前后左右,蹲下站起研究一会儿,甚至还施轻功巴上顶端俯看……好一会儿,才眉目沉肃地看着赵杼,“这里有个阵,接下来你跟着我走,一步都别错。”

    赵杼点了点头,抱起卢栎。

    赫连羽也抱起沈万沙,往前走。

    赫连羽走的路并非一条直线,上一步往左,下一步可能就往右,再下步可能是大跨步,跳过很长一段距离……总之,十分奇怪。

    赵杼却从这些路线中看出某种规律,也不多言,只默默跟着赫连羽,脚下带了轻功,身影轻盈的移动。

    一柱香后,走出这片通道,赫连羽擦了擦头上的汗:“这个阵可厉害,看起来无害,可走错一步,杀机就会来了。”

    赵杼肃然颌首,卢栎却忍不住夸奖:“很厉害!”

    ……

    这一关走过,下一关就来了。这次赫连羽失了举重若轻的气度,满头是汗,声音十分紧张:“怎么可能!”

    “怎么了?”沈万沙凑过来问。

    赫连羽面色发苦:“这个机关太复杂,解起来耗时良久。”

    “久点就久点,就剩这最后一回了,咱们等得!”沈万沙小手一挥,十分豪气。

    “可能要……一年。”

    “一年就一——什么,你说多久?”沈万沙炸了。

    赫连羽算了好几回:“真的不能更快。”

    “那咱们岂不是死定了?”沈万沙眼睛瞪圆。关在这里一年,没吃没喝,别说一年,一个月都坚持不了好吗!

    卢栎亦眉心皱起,这可就麻烦了。

    赵杼看着面前墙壁,修长眼眸眯起:“若撞上机关,会如何?”

    “危险喽。无非是箭雨暗器雨毒烟毒虫……”赫连羽说着说着,眼眸渐亮,“你的意思是?”

    “既然解不了,破了就是!”赵杼目光斜过来,带着锐利的挑衅与傲慢,“以你我之力,难道护不住怀中人?”

    赫连羽桃花眼一笑:“当然护的住!”

    二人对视一眼,彼此心意明晰,干了!

    下个瞬间,赫连羽抱起沈万沙,赵杼搂住卢栎,二人拿出手中武器,运上内力,齐齐往墙上一轰——

    不能安全破解机关,就暴力击穿墙壁!

    只要顶得住机关,前面就是坦途!

    墙壁很厚,换了别人来,可能击之不破,可赵杼赫连羽武力值非凡,数次夹以内力相击,很快,墙壁就破了大洞。墙壁破开,背后通道显现,数不清的暗器亦随之而来!

    卢栎沈万沙再一次见识到了刀光剑影密密织成网的奇观,身体在背后人护持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晃,视野震荡,心跳的怦怦快。但他们没有害怕,这样的经历已经习惯了好吗!

    有别人干扰这两个强人尚能成功,现在周遭别人,只一点点暗器算什么!虽然这暗器雨比所有见过的都密集锋利,杀气十足……但他们一定能成功!

    受点伤都不允许!否则家法伺候!

    不知道是不是从卢栎沈万沙的喊声里听出什么威胁隐意,这一波危机虽然很长很密集,赵杼赫连羽停下时呼吸都有些乱了,但他们很好,谁都没有受伤。

    通道里所有武器发射完毕,也能安安静静的走了……

    “哇王爷决断力好强!咱们度过去了!”沈万沙欢呼出声。

    赫连羽幽幽叹息,他其实也不是没有决断力,只是一时被解机关的心思给绕住了……

    沈万沙摸摸赫连羽的头:“你也辛苦啦!”

    赫连羽立刻双眼放光:“嗯嗯!”

    赵杼:……没出息!

    卢栎摸摸赵杼的脸,笑容灿烂的看着他眼睛:“王爷好帅!”

    赵杼立刻浑身热血沸腾,一口就亲了上去!

    有了媳妇,要出息做甚!

    ……

    这两处机关过后,后面十分好走,四人非常顺畅的到达最后高台,应该就是老伍头说的,血脉检验之所。

    这处高台又高又大,弯弯绕绕一堆铁管围拥在上,根本看不到内里放了什么。当然,四人也不需要看,因为高台外伸出一根细长锋利的针,针下有一玉白小杯,小杯底中空,连着管道,又比管道略高,很明显,这是取血验证用的。

    三人齐齐看向赫连羽,赫连羽也不含糊,大步上前,将手指在针上一刺,血液滴下,顺着白玉小杯流入管道……

    不一会儿,管道齐齐震动,摩擦生响……赫连羽将手收回来,放在唇间吸吮止血。

    震动声越来越大,沈万沙瞪着赫连羽指间小洞:“这能行么?”

    “总得试试。”

    这个时间很是煎熬,好似一瞬,又好似很久,管道震动停止,发出‘咔咔’轻响。随着这一阵‘咔咔’声,管道像是有生命似的,一层层退开……很快,露出了高台中间的部分。

    高台中间放着一尊玉石台,看起来像原石,形状很不规则,只顶上被磨平,有个方形凹陷。

    四人走上高台,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看。

    沈万沙很不明白:“难道这块玉就是宝藏?块头这么大,质地水头都不错,的确值些钱……”

    “怎么可能,”赫连羽敲了敲他额头,“遗公主怎么可能这么穷?”

    沈万沙伸手捂额头,鼻了皱了皱:“那你说宝藏在哪!”

    “不知道。”赫连羽耸了耸肩,姿态很有些随意。

    沈万沙:……这混蛋一点也不关心!也不怕传承之物拿不到!

    赵杼看过四周后,指着玉石上凹陷:“这应该是个提醒。”

    “嗯。”卢栎很同意。老伍头说,再往前,他们会再遇两个机关,走到验血之处,现在血已经验了,他们离宝藏应该很近了……

    可是宝藏在哪?

    卢栎突然想起一句话:“伍伯说会用到宗主令。”还是两枚都得用。到现在,他还没有用到宗主令的机会,所以这里会不会……

    卢栎眼睛发亮。

    赵杼目光微闪,与赫连羽交换了个眼色,两人想法一致。

    沈万沙简直迫不及待了:“快快,放上去试试!”

    卢栎将两块宗主令拿出来,摆好放入凹陷——

    大小竟然将将合适!

    可是玉石并没有动静……

    赫连羽退后几步,查看周边,想看看是不是有别的机关阻住了。

    就在这个瞬间,所有人脚下一空,高台裂开了!

    卢栎与沈万沙没有武功,惊吓之下惊呼出声,赵杼停了一瞬,反应过来,赶紧去拉卢栎的手,同时找地方借力,减慢坠落速度,赫连羽因为想查看机关走远了些许,这时离三人都非常远,没地方借力的情况下,根本过不来!

    好在卢栎与沈万沙一直在一起,赵杼拉住卢栎手腕的时候,卢栎也紧紧拽住了沈万沙的手!

    这高台非常高非常宽,底下中空,赵杼赫连羽很难找到借力点,坠落速度非常快。可这么久都没到底,可以想象这底下有多深!

    赵杼使足了力气,利用腰劲拧着身子,利用高台地板滑开落下的少许碎借力,这才稍稍得到喘息。赫连羽悲剧的站太远,连这样机会都非常少!

    渐渐的,看到底了,可赵杼一看,落脚地势不利,他只能护一人,不能保证卢栎沈万沙都不受伤!

    他眼珠迅速转运,周遭环境迅速了然于心,包括碎屑位置,赫连羽在哪……

    很快,他有了计划:“媳妇!一会儿我说放的时候,你放开沈万沙的手,赫连羽会接住他!”

    “可是……”耳边风呼呼的吹,眼睛不由自主眯着几乎看不见,卢栎知道很危险,不大敢放开小伙伴的手。

    沈万沙尖叫的嗓子都有点哑了,他费力的看了看赫连羽位置,差点哭了,心说这么远,那混蛋能接到他么!不过不管怎么样,不能拖累了小伙伴……

    “小栎子,听王爷的话,我不会有事!”沈万沙还决定,如果卢栎不听话,他就自己甩开小伙伴的手!

    “很好。”赵杼腰用力一拧,往碎屑上一踩,尽可能的旋身,同时大喊:“松手!”

    卢栎一愣,同时沈万沙先用力,捏了卢栎手指一下,卢栎下意识放开……

    同时,赵杼还高喊:“赫连羽接着!”

    这一切看似安排顺遂,实则发生很快,赵杼三人说话声音很快,动作也快,赫连羽根本没有反驳的机会。他差点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好吗!

    听到赵杼最后一句话,赫连羽额上冷汗直冒,赵杼这厮害他!这么远,怎么及时扑的过去!

    人类极限总是很奇妙,你以为做不到的事,真到关键时分,潜力最大激发……一切皆有可能!

    赫连羽看着空中坠落,狂声尖叫的沈万沙,眸内闪耀出坚韧华彩,腰间一扭,身形闪电一般冲出——

    到最后仍是有点够不到,紧急时刻,不知道从哪滑过来一块碎屑,赫连羽心下一喜,踩上去借力,空中前滚翻……终于在沈万沙落地之前,冲到了他身下。

    沈万沙以为自己这次一定逃不过,必要摔个脑浆迸裂横死了,谁知身体突然停下,屁股坐上什么东西,很软,愣是阻了他的落势,角度也很对,他连倒都没倒。

    少爷有点懵,屁股朝下又坐了坐,竟然……没死么?

    赫连羽‘嘶嘶’直抽凉气:“宝贝儿……你先起来,行不行?”

    沈万沙一扭头,这才看到趴在地上的赫连羽:“呀你怎么啦!”

    赫连羽:……

    赵杼落下的地方也不怎么好,他为了给赫连羽送碎屑借力,自己这边无法控制,背朝下摔在地上。卢栎趴在他身上,哪哪都好好的,没受伤,赵杼背却被粗砺石子硌的生疼。

    好在也没什么大事。

    他扶卢栎站好,走过来看着赫连羽,笑了:“怎么样,我说能接住吧!”

    赫连羽:他这是被砸到了好吗!砸到了!

    好在有惊无险,四人都没什么大事。稍做整理,他们才有精力观察四周环境,这一看,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他们这是来到了什么地方!

    宽到不知道有多大面积,高到看不到头顶这片地方,放着好多宝贝!光是金条,银条堆起的小山就有数十座!数十只高大华丽的宝船,装着金,银,玉,玛瑙,珊瑚,宝石……等各种各样的财物,器物,连宝般本身,都是纯金打造,镶满了宝石!

    好些东西卢栎都看不出质地,叫不出名字,总之,放眼望去全是宝贝,一望无际,莹莹宝光如辉,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

    沈万沙看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这这这这才是宝藏啊!”

    这样数量庞大的财物,说不是宝藏谁也不会信。原来就是这在这里……

    回想一路经过,到达这里,不但有足够的武力值,机敏度,决断力,还要有最重要的一张藏宝图,公主遗脉血液,两块宗主令……

    怪不得十年前老宗主没杀死拓跋昆也不担心,因为这些条件,拓跋昆不知道,也不具备!

    赫连非常激动:“终于找到了……”总算是没有辜负族人厚望!他第一时间就开始找自己族里的传承之物——那尊乌木雕像。

    卢栎心旌震荡过后,又有些遗憾,宝藏之谜解开,宝藏找到,可他还是不知道苗红笑在哪里。思绪飞扬之际,他闻到一股异香,心头一惊,正要唤赵杼当心,却已经软倒,意识飘离。

    ……

    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卢栎回到现场,看到了自己在现代的父母,哥哥。他明明才离开两年,父母却似老了很多,白发苍苍,皱纹深刻。可能时间空间转换原因,他看得到家人,家人却看不到他。

    纵使如此,心中仍然难舍,卢栎便跟着家人,不肯离开。

    这是他熟悉的现代,熟悉的场景,爸爸仍然干着刑警,妈妈仍然带着学生,哥哥仍然在法医间忙碌。卢栎眼睛很酸,他一直怀念着这个地方,想念着家人……

    家人言谈间总是提起自己,说那时的自己多乖,多可爱,就是去的太早。每到此时,空气总有一瞬间的滞涩,卢栎可以想象到,他的离开,对家人造成了多大打击。可他不想这样,他想让家人开心一点……

    然后,他看到,有对夫妻,住到了隔壁。

    这对夫妻的脸他有些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是谁。直到这对夫妻敲开自己家门,自我介绍,卢栎眼睛倏的瞪圆,他他他们竟然是卢少轩与苗红笑!

    是啊……他曾经梦到过这两个人,梦境里,月下血光,一对夫妻,妻子玲珑美艳,笑靥如花,丈夫谦如君子,目光宠溺……就是这两张脸!

    卢栎仔细观察,发现苗红笑与卢少轩虽然适应良好,身上仍有很多古代痕迹,纵然震惊,也不得不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她们穿越了!

    可他们很年轻,看起来只二十多岁……卢栎想不通,只得把一切归结于未知能量,时间与空间的奥秘。

    卢少轩因为自身学识,一手好字,到书画协会混了个会长,还被知名大学聘为客座教授,苗红笑则进了娱乐圈,很快成了大明星……

    苗红笑性格开朗活泼,卢少轩直率真诚,父母哥哥又都是耿直热心的脾性,一来二去,竟是十分投缘。父母帮了苗红笑卢少轩很多,苗红笑的热情亦很快化开了父母身上郁气,家庭气氛不再悲伤忧郁,哥哥的缘份也到了,遇到一个漂亮善良的姑娘……

    几年过去,哥哥结婚生子,儿子五岁,取名乐乐。与哥哥不同,乐乐很爱笑,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儿,特别萌。苗红笑与卢少轩也生了个女儿,小姑娘取名木木,与乐乐同岁,眉眼间英气十足,风风火火的,是附近的孩子王。

    乐乐与木木关系很好,两个孩子都特别聪明,懂得孝顺爷爷奶奶,也会耍小机欺负别人。两个人还配合特别好,乐乐负责扮乖,木木负责霸王,幼儿园里闯了不少祸。

    因为这两个可爱的小朋友,家人更没时间悲观,卢少轩苗红笑适应现代社会规则,渐渐过的如鱼得水,父母也日日开心,晚年幸福。

    只有几个传统节日,家人团圆的时候,父母家人会提起自己,说乐乐有个叔叔,特别好,就是去的早。苗红笑和卢少轩也会说起,之前有过一个儿子,不知道现在过的怎么样……

    所有人心中想起‘卢栎’这个名字的时候,不再是难过的,悲伤的,有的只是怀念与牵挂,美好的回忆,曾经相处的温暖。

    这样很好……

    卢栎忍不住落泪,这就是他所求的……

    “这里不再属于你,以后别再来了。”梦境最后,一个穿衣青衣广袖,蒙着面纱的男子挥了挥衣袖,将他意识扫了出来。

    国师?

    卢栎猛的睁开眼睛。

    视野里还是一堆堆宝贝,他并没有回去现代,可一切的一切,都那么像真的……

    掌心有些刺痛,卢栎抬起手,发现手掌上有个压痕。那是最后他躲开青衣广袖古装男子力道时,手撑在自家桌子上,力道略大,产生的压痕。

    这个痕迹他再熟悉不过,是家里的没错!这是他以前闹脾气,不小心弄坏了桌子,爸爸亲自修补,留下的独一无二的痕迹!

    “爸爸……”卢栎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下来。

    一只大手落在发顶,耳边传来赵杼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你总算醒了。”

    “我做了个梦……”卢栎擦了擦眼睛,让自己平静下来。

    赵杼抱了抱他:“我也做梦了,大家都做梦了。”

    “嗯?”卢栎有些惊讶。

    赵杼握着他的手:“我梦到之前壁画上的国师,说遗公主感谢中土人替她保护宝藏,除了她血脉之人要取走的东西外,剩下的由我看着处理。说‘仙莲出,盛世始’只是他随意放的话,因为这批宝藏里,有一枚罕见玉种雕的雪莲。但我们能冲破阻碍到达这里,的确召示着盛世开始,我朝会平和百年。另外他还希望我们珍视这段与遗公主血脉之人的友谊……”

    “我也做梦了!”沈万沙鼓着脸很苦恼,“说我与遗公主血脉成亲是天意,就算我反抗,也逃不了命运安排!”

    卢栎眨眨眼,颇觉新奇,视线最后放到了赫连羽身上。

    赫连羽晃了晃手中的乌木雕像,笑的见牙不见眼:“我找到我要的东西啦!”

    之后他也说了自己的梦。他不但梦到了国师,还梦到了国师请来的遗公主。遗公主告诉他,当时天下大乱,情况复杂,她只想自己血脉能过的好,能有好前途,最好复国有望,开创盛世,便把宝藏藏了起来。可后来她想通了,子孙自有子孙福,自己争气,不靠别人也能混的好,自己不争气,金山银山也会花光。所以她在生命的最后,请国师帮忙卜算,做了安排。这些宝藏藏在中土,看护者十分辛苦,让他不要太过贪财,拿走属于自己的东西,剩下的赠予中土。

    国师接着说,如果遗公主血脉大方不爱财,中土承这人情后也不会小气,双方互相扶持,不仅中土国力大盛,遗公主血脉所在之族,也会辉煌绵延三百载,也算是圆了遗公主遗愿。

    ……

    自此,寻宝过程圆满结束。卢栎四人各自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心中对于过往也有了答案,所有人脸上都是轻松愉悦。

    沈万沙在宝藏里穿梭,很快找到了一张机关图,上面有岛上详细地图,所有机关布置,甚至统筹管理方法。凭着这张图,卢栎四人走出藏宝地,取回宗主令,将所有幸存者,包括自己人与赤炎堂的人,一一找出。

    他们有些还被关在机关密室里,密室门打开,看到阳光时,人都是懵懵的……

    有了自己人,赵杼更加如虎添翼,指挥着大家打扫战场。拓跋昆死的不能再死,人都被大石压扁了。老伍头的尸身保存完整,他对老宗主极为忠诚,卢栎准备给他在岛上建个墓……

    宝藏之事,赫连羽与赵杼协商,赫连羽一点也不想要,赵杼觉得白要人家那么多东西不好,决意分出一半,说之前与太嘉帝商量过,若是这样结果,就该这样分配。可赫连羽还是不想要,为此,两个人还在岛上打了一架……

    宝藏如何运出是个问题,但赵杼身为平王,手下有足够兵力,有太嘉帝支持,大夏国内现在又没什么麻烦,这件事做起来其实也不算难,卢栎连想都不想,日日与沈万沙在岛上疯玩。

    夕阳漫天时,赵杼来接卢栎回去。

    金橙色阳光将卢栎染成金色,脸上的细小绒毛清晰可见。他目光清澈,笑容灿烂,整个人透着洒脱,连快乐都那般纯粹。

    赵杼伸出手:“玩的开心?”

    卢栎将自己的手放在他手心,瞳眸里满是这个人的倒影:“嗯,很开心。”

    这样开心的日子,还有一辈子那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