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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突闻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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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突闻惊变

    凌通也不由得听呆了,他根本就未曾行走过江湖,那什么“同心会”他自然是不知道江湖中有没有,但这神秘怪客说话的语调和神态神似蔡风。只是他很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绝不会是蔡风,这是一种直觉!

    “我连你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又有什么理由要加入‘同心会’受你的制约?”客夜星虽然心中为对方的话语和洒脱所震撼,但是毕竟他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怎甘心做人下手呢?

    “‘同心会’并没有谁受谁的制约,因为入会之后,自会同心同德,有些人是根本不用人制约的。也许你并不了解‘同心会’的本质。不过,你可以叫我梦醒。该是梦醒之时,就不能再沉沉入睡。”神秘怪客平静地道。

    “梦醒?”客夜星一阵愕然,没想到对方的名字会如此古怪而又有深意,但却知道绝不是原名。

    “如果你不怕有危险的话,不妨跟我来!”神秘怪客说走就走,神情从容优雅至极。更像是每一步都踩着大自然的节奏,给人一种清爽而利落的感觉。

    客夜星一呆,咬了咬牙,向剑痴望了一眼,却没有自剑痴的眼神中发现任何东西,只好闷着头跟着神秘怪客行去。

    神秘怪客像来的时候一样,没有一点征兆,来也突然,去也突然。但却在凌通的心中烙上了一道深深的印痕,使他打心底升起一种仰慕而向往的情绪,便像是对蔡风的仰慕和向往一般。只是,他对蔡风更多的却是敬爱。

    “小子,你还发什么呆?”剑痴突然开口喝道,只吓了凌通一大跳。

    凌通回过神来,没好气地道:“你鬼叫什么,这样会吓着人的,知道吗?”

    “你小子的胆子被狗偷吃了,这么一叫就吓着了吗?我看你还是回家蒙在被窝里别出来兜风啦,要不要老子把你那黑狗炖了,然后将胆还给你呀?”剑痴不怀好意地向一旁的大黑狗望去,悠然自得地道。

    凌通一见对方那怪异的眼神,心下一慌,急忙道:“你若动我大黑的主意,我就跟你没完,休想我以后再给你带东西来吃!”

    剑痴嘿嘿一笑,道:“瞧你,都慌成这样了,心里还真有些不忍。不过你小子若下次再敢对老子这么凶巴巴、气不愤的,老子定把你这黑狗炖了。大不了,我再去和别人做交易。”

    “哼,天下间有几人能烧出这么好吃的美味呢?你老鬼那副德行,除了我可怜你之外,谁还会可怜你呢?”凌通嘴上不饶人地笑骂道。

    “老子可怜?你这小鬼的嘴巴真臭,看我不撕裂你才怪。”剑痴气恼地道,说着就向凌通疾扑而至。

    “慢!慢!你老鬼怎么如此没耐性,真是越活越不长进。”凌通慌忙摇手道。

    剑痴倒还真愣了愣,缓缓放下手,不耐烦地道:“有话快讲,有屁就放,不教训教训你小子,过几天,定是尊长不分,无法无天了。”

    “这全都怪你,为老不尊,倚老卖老,要教训,还得由你们会主先把你教训一顿。”凌通和剑痴对骂,怎么也不肯在口头上逊色半分。

    “嘿,你小鬼倒很会见乖卖乖。”剑痴笑骂道,眼神中并无愠怒之色。

    “彼此彼此,我要问你几个问题,嘿嘿,今天带来的东西,可是真的香鲜无比……”说到这里,凌通再不说话,只是冷冷地望着剑痴的眼睛,观察他眼神的变化。

    “你小子是在与我谈条件?威胁我?”剑痴恼道。

    “我可没有,哦,是你自己说的。”凌通一脸无辜地道。

    “小子真狡猾,不过,若是问‘同心会’和会主的事,那就免谈。”剑痴似乎早已知晓地道,神色间显出坚决之意。

    凌通心头一阵失望,没好气地道:“谁说我是要问你什么劳什子会的,你们从上到下,个个都是故作神秘,好像是怕见人似的,有什么了不起?我想问你,你跟那个什么客夜星两人谁更厉害一些?”

    剑痴一呆,挠了挠头道:“你问这个干吗?”

    “我好决定找哪个做演试身手更好一些呀!”凌通煞有其事地道。

    剑痴不由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望着凌通那神气活现的样子,哂然道:“凭你这小子,再练十年也不够老子一只手打,还想选我们当靶子?见你的大头鬼去吧!”

    凌通自树桩后行出来,咬牙道:“你别小看本公子,大不了,去拜你那劳什子会主为师,再过来把你打得落花流水,嘿嘿,到时候,定让你去烧兔子给我吃。”

    “哇,好美的愿望,若是每个人都能拜我会主为师,恐怕整个天下的人都已经是高手了,你小子还用得着向我求救,还用得着拿烤兔子来换老子的绝招?”

    “老鬼你别得意,哼,等我找到蔡大哥后,总有一天会胜过你的。”凌通不服气地道。

    “哈哈,等我老得动不了的时候,你不是可以轻而易举地胜我吗?你倒真有心机。”剑痴讥讽道,不等凌通答腔,又喝道,“小子,接招吧,看你的进展如何?”

    “打就打,谁怕谁呀!”凌通愤然道。

    游四快步行入葛荣的书房,也只有他才能够自由地出入葛荣的书房。

    葛荣相信游四便像相信自己的左右手一般,他根本不用回头就已经知道是游四到了。

    “庄主,各路的财物已经聚集得差不多了,各路的兄弟全都已经进入了极为狂热的状态中,只要一声高呼,四方的兄弟立刻便可以摧毁各自的城镇,为我们展开一个极大的战局。山东几大姓,有王、雀、李、郑诸家愿意鼎力相助,为我们汉人的江山而努力。唯有卢家因与朝廷的关系不想卷入其中,但也表示不参与朝中之事。正阳关王通老伯并派来高手相助,只待庄主一声高呼而已。”游四声音依然是极为平静地道。

    “王通老哥也亲自派高手来了吗?”葛荣有些惊讶地问道。

    “不错,王老爷子说过,你是老爷子的师弟,而他又是老爷子的义兄,汉人要复我山河,他岂有不参与之理?这些年来,他在正阳关也暗自招兵买马,相信至少可以组织起一支五千人的劲旅,保证不会让人笑话!”游四神色极为欢悦地道。

    “其他的人接到我的信后可有什么反应?”葛荣淡然问道。

    “只有荆州的柳家庄庄主柳追风想去告密,送信的兄弟已经及时将他的脑袋摘了下来,那封信也被烧毁!”游四冷然道。

    “干得好!果然没有白费我多年的心血,你以为现在可是起事的时候?”葛荣淡然地望了望游四问道。

    游四愣了一愣,看了看葛荣,疑惑地反问道:“庄主是说不立刻起事?”

    葛荣嘴角挂上一丝冷然的笑意,道:“你以为现在起事可是最好的时机?”

    游四想了想,道:“现在天下各路义军纷起,早已将朝廷扰得不得安宁,官兵都疲于奔命,而国库也几欲空虚,此刻天下百姓早已不得安生,只要哪里一有起义,就立刻会一呼百应。无论是天时,还是人和,我们都具备。地利虽然不是很全,可我们会很快占住这附近的几座大城池,有坚城为依,应该是天时、地利、人和相应,难道这还不好?”

    葛荣淡然一笑,莫测高深地望了望窗外的骄阳,悠然笑道:“我叫你聚回各方的财物并不是用来立刻起事的。”

    “那庄主用它来干吗?游四不明白。”游四疑惑地道。

    葛荣道:“我是要将它变成海盐!”

    “海盐?”游四一呆,疑问道。

    “不错,海盐!这是风儿给我留下的一个大好机遇,只可惜他现在走了。”葛荣黯然道。

    “公子之英才,若不是出了意外,肯定能为庄主成就一番大业!”游四也不无感慨地道。

    “是啊,风儿,我从小就视他如己出,他自小也聪明不凡,只不过却受我师兄的思想所染,不喜欢这种争夺天下的游戏,只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可好人却没有好报!”葛荣伤感地道。

    “或许是命运如此决定,天意难违吧。”游四也感慨地道。

    “我的两个儿子加起来都不及风儿,整日只知道游乐,难成大器,将来的天下仍是你的。”葛荣深沉地道。

    游四神色骇然,诚惶诚恐地道:“庄主,游四从没有过此心,庄主明察!”

    葛荣不由得慈祥地笑道:“从你十岁随我之后,我一直视你为儿子一般看待,你与我那两个儿子并没有分别,他们也只是我捡来的两个孤儿,也并非我亲生。这一点也只是今日才跟你提起,我之所以要打下江山,并不是想做什么皇帝,只是因为我不能有违师尊的遗命而已,这之中的细节以后你自然会知晓的。我这一生从未曾近过女色,又怎会真的有自己的儿子呢?”

    游四不由得一呆,有些不敢相信地望了望葛荣,却知道葛荣绝对不会说谎,但如此的隐秘他是第一次听到,一时竟愣在了那里。

    “你或许感到很奇怪,但你若知道我本是佛门中人,就不会觉得奇怪了。我师兄却是俗家弟子,直到去年清明之时,为了起事,我师尊才允许我还俗,他也在此时飞升登入天道。那时你与风儿正在大柳塔,这般隐秘之事,整个天下间也只有我师尊、师兄及风儿三人知道,今日你便是第四个知道此隐秘之人。你该明白我说过的话是很直接的了。”葛荣温和地拍了拍游四的肩头,悠然地道。

    游四一阵激动,重重地跪下,感动地道:“庄主对游四的知遇之恩,游四当以粉身相报!只要庄主一句话,游四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葛荣欣慰地一笑,道:“你明白我的心意就好,其实就是风儿仍在世上,我的天下仍是你的,所以今日的计划我也并不想瞒你。”

    游四一阵诧异,不过他此刻的斗志比任何时候都高昂万倍,因为他知道此刻只是在为自己奋斗,那种清爽的感觉却是无可比拟的。遂恭敬地道:“不知庄主是什么计划?”

    “其实这计划乃是风儿为我安排好的,早在一年多前,风儿便想到了我会在近年起事,也早为我的起事伏下了几颗极为重要的棋子!”葛荣感叹道。

    “一年前公子就已有了这个计划?”游四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不错,就是那次在达拉特旗附近的沙漠之中所做的安排!”葛荣淡漠地道。

    “难道是那几个突厥蛮仔?”游四奇问道。

    “不错,正是那几人。去年,风儿最后回了关内一次,那次也到过李崇的军营,就是那天,他叫人交给了我一个锦囊,里面便写了他的一切安排。眼下他的安排已经一步步地实现,竟奇迹般地完全吻合,这不能说不是一个奇迹!”葛荣有些兴奋地道。

    “公子留下的一个锦囊竟有如此厉害?却不知是什么计划呢?”游四也不由得动了好奇之心,忍不住问道。

    “风儿的安排应该是从朝中向柔然借兵开始。这个提议是他向李崇提出的,其实他早就通过胡孟向太后提起过,所以风儿也早算准这一步一定能行通。而他又通过土门巴扑鲁的女儿土门花扑鲁以繁兴突厥为诱饵,使得土门巴扑鲁不得不助朝中达成阿那壤的联盟。因为风儿一定要对付破六韩拔陵,所以他必须通过两方联军来对付破六韩拔陵,一切都在风儿的计算之中,阿那壤果然出兵。”葛荣有些激动地道。

    “而这又与我们的计划有什么关系呢?”游四疑问道。

    “风儿的厉害之处,就是能够把这看似毫无联系的事联系起来。”葛荣吸了一口气,又道,“风儿在锦囊中说,当朝中与阿那壤联军之后,土门巴扑鲁定会立刻让破六韩拔陵知道他的潜在意图,让破六韩拔陵相信他只要能打击柔然人的事,他都肯暗中相助。而此事破六韩拔陵正是听了土门巴扑鲁的传讯,这才派出杜洛周去攻打柔然的总部,证明风儿的估计没错。风儿还说,土门巴扑鲁绝对会利用这个时机借助破六韩拔陵的兵马去攻击突厥人与西部各国的交通要道,使柔然人无法对突厥实行交易封锁,这对突厥人想要摆脱阿那壤的控制很重要。对于我们也很重要!”

    “那土门巴扑鲁可曾攻破那几条交通要道?”游四疑惑地道。

    “上个月,土门巴扑鲁派来了使者,说他所做的,只是按照风儿的计划行事,包括他故意让杜洛周知道他的意图,然后派人攻击柔然后卫,也都在风儿的计算之中。他们很有把握可以攻破通往西部各国的要道,将阴山和狼山这数千里纳入他们的范围之内。他派使者到来,只是想按照风儿的指令以他们制造的兵刃来换取我们的海盐!”葛荣神情欢悦地道。

    “突厥人是最擅长铸造兵刃的,他们取阴山之极的雪水做冷剂,铸造出来的普通兵刃都要比中原的普通兵刃更有杀伤力,有他们的兵刃相助,相信战场之上更是所向无敌!”游四兴奋地道。

    “不错,阴山背后的阴气之重超出我们的想象之外,在那里铸造出来兵刃的杀气要比普通兵刃更强烈十倍,这便是柔然为什么所向无敌的原因!论马战,我们并不比他们差,论兵刃,我们就要与他们差一个级别,这就是突厥人的兵刃可怕之处!”葛荣欢快地道。

    “哦,我现在明白为什么庄主要将这些财物换成海盐了,但那又何必要等到他们将阴山通往西域各国的要道攻破呢?”游四仍有些不解地问道。

    “风儿的意图并不是只让我们同突厥交易,他更是要我通过突厥人与西域各国交易,那里的海盐比黄金还贵,我们不但可以用海盐得到一流的兵刃,还可以得到一流的战马。土门巴扑鲁说过,他们愿意做我们的永久伙伴,是因为他们对风儿的信服。这对他们突厥来说无疑是一个很大的支持。我们这里的海盐取之不尽,别人或许怕官府,但我却不怕!”葛荣豪气干云地道。

    “这就是庄主延迟起事的原因?”游四仍不太理解地道。

    “不,风儿的分析不尽于此,这只是我计划中的一部分,也是风儿计划中的一部分,风儿在锦囊中这样分析道:而今,联挥一起,破六韩拔陵大势已去也,其败不可免!那时,朝中将会为安抚降军而头痛,阿那壤定会在六镇中大肆虐掠,百姓必将大量南迁,战火也会遍燃,降军的分派定会择安而送,若到时师叔能保东部太平,降军定然会到达矣。然起义之火定会自此燃遍东部,而此时师叔定已获良马神刀,又多这一批经过起义战火的降军相助,定会事业大成也!”葛荣神情激动地道。

    “高见,高见,公子真乃是神人也,目光之深远实非我等凡俗所能及!”游四不由得拍桌叫好道。

    “眼下,西部有胡琛和莫折大提,中部有乞伏莫于,汾州、关中又烽火连天,唯有我东部稍安,朝廷自然知道这些起义军是战心未死,虽然是降军,但只要一有战火,这些人立刻会成为不可阻挡的势力。他们自不敢送他们去西部和中部,那样只会使那几支起义军的战火更旺,所以他们只能迁移到东部。到那时,我们有了这么多时间的充裕准备,再又多了这么多经过战场上出生入死活过来的战士,他们至少多了许多别人没有的作战经验,这是一笔无可比拟的财富,只要我们能把握住时机,便可一举成功!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将起事推迟呢?”葛荣意味深长地问道。

    “公子真乃盖世奇才,我相信破六韩拔陵已撑不了多久,阿那壤与尔朱荣这两人谁都不是好对付的。”游四无限向往地道。

    “遇到这两个人的联手,破六韩拔陵真是有苦无处诉,虽然有杜洛周干扰阿那壤后卫之计划,却无法挽回大局,最多还能撑上三个月。那么在今年底便会有降军迁至,那时候就是我们大展身手的时候了!”葛荣深沉地道。

    “那我们就定于明年初起事了?”游四欢喜地道。

    “适机而动,我们仍需要招兵买马,借太行各寨头的力量去吸纳更多的兵员,战争打的是金钱,虽然可以一鼓作气,但那种打法终究都是盲流,我们不仅要一鼓作气,更要有打持久战的准备。所以我们要利用这一年的时间积蓄更多的财力!”葛荣认真地道。

    “对了,庄主,无毒不丈夫,我们何必要以金银去购买海盐呢?以我们的实力,要垄断各大盐塘只是轻而易举之事,不如我明日派兄弟前去各塘口,听从则好说,不愿者,我们也不必客气。海盐帮虽然不怎么好对付,但只要略施手段,塘口就立刻会是我们的了。”游四狠声道。

    “海盐帮的实力不仅仅是陆地之上,在海上的力量也极大,若是留有这样一个随时都可能自海上回来报复的敌人,并不是一件好事。我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这一年之中,我们至少表面之上要保持平静,不可因小失大!”葛荣淡然道。

    游四想了想,道:“对了,我们可以自鲁境通过王家和郑家去获得几块盐田。有几大家族的相助,相信绝不会有什么困难,而对于海盐帮,我们大可以交他们这个朋友,同时我们也为他开通盐道,收入却是各半,这样我们根本不用动用任何钱财,就能够轻易地获利。我们自己盐田生产的盐显然不够用。咱们的人手更不用考虑,全都行动起来。外有突厥人,内有各大家族及各道上的兄弟,可谓得天独厚,有谁能比?就是我们开战之后,那盐场、矿山、粮行同样可以运作,那时候自然有供之不尽的财力!”

    葛荣目光之中也闪出几缕神芒,悠然道:“我想的却不只于此,我们的钱庄、粮行都已经伸入了南朝,而南朝之中我们的财物在战时可能便难以运回,我要开通海上的航道。我们大可以购回船只,创立我们的海上商队。自海上可以直达高句丽,更可将我们的物资自海上运回,这样一只船队,也是我们今后必须具备的。甚至可将这支船队训练成水上无敌的水师!你明日将我的想法告诉郑老,让他去和海盐帮商量一下,我愿意将他整个帮派购买下来!如果不愿意的话,我们只好让他们尽数在世上消失,他们的船只和盐田,我是志在必得!”

    游四听到葛荣那坚决的语气,心头大为振奋,道:“我这就去办!”

    “等等,传我的口令,说这一年的田租可以减半,实在交不起的,便全免!”葛荣吩咐道。

    游四一呆,愣愣地问道:“可是我们正需要大批储备粮草呀?”

    “不错,但我们的粮草可以以其他途径去得到,昨天裴老二来讯说,朝廷为尔朱荣的大军通过漕运送去了很大一批粮草。我想我们有能力将这一批粮草截下来,只是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仍需要去精心计划一下而已!”葛荣悠然道。

    “可是那风险就大多了!”游四有些担心地道。

    “不担风险难成大事,这次我们只要行事得宜,朝廷只会疑神疑鬼,哪还会想到我们关中?汾州各路义军都吃紧,需要粮食,朝廷反而只会怀疑他们。现在无论怎样,水陆两路的粮草我都要,等于我们出手相助义军也无妨呀!”葛荣神色极为平静地道。

    “庄主是否已经有了计划呢?”游四问道。

    “不错,你去将裴老二迅速找来!”葛荣欣然道。

    游四不再有任何疑虑,退身而出。

    “通儿——”一声高呼自山脚之下传来,吓了凌通一跳,忙跃出剑痴的攻势,身上却挨了几下重击。

    “小子还有些长进,不过相差依然很远。”剑痴不屑地道。

    “哼,总有一天,我会胜过你的,你看你,年龄都这么大了,吃的盐比我吃的饭还多,若是连我都能占你的便宜,我看你不如买块豆腐撞死十次、八次的,也不算多。”凌通不服气地道。

    “臭小子还有理,真是死活不知,哼!在江湖上,杀人难道还要看谁年纪大,谁年纪小吗?难道你说你技不如他,且比他小,人家就不杀你吗?江湖中就像你们行猎一般,只要是猎物,就定会被猎人狠狠地宰,哪管你是公兽还是母兽,是大兽还是小兽。连这一点都不懂,看你也注定成不了大器。”剑痴竟少有地发起怒来。

    凌通竟不敢辩驳,因为剑痴所说的一点都没错,有些教训自是不能够相驳的。

    “通儿——”山下传来了凌跃的声音。

    “是爹来找我了。”凌通解释道,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

    剑痴也微微皱起了眉头,道:“看来你爹是有事要找你,我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来看你了,这段时间中,你给我认真点,卖力点,下次再见到你这副熊样,定打烂你的小屁股!”

    “你要走了?”凌通竟有些不舍地问道。

    剑痴虽然对他凶了一些,可是在内心深处,却是极为关心他的。这一点,凌通还是能够体味得出。

    “不错,我有一些事情要办。”说完自怀中掏出一本以油布包裹的小册,递给凌通,接着道:“这是一本《武学总要》,记述着各门武学的特点,更有口诀纲要,若是记熟了这些,对你将来行走江湖绝对会好处多多。至于你能有多大的成就,就要看你能够领悟体会出多少了。”

    凌通有些激动地接过油布包,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望向剑痴的眼睛中多了几许感激。

    “你好自为之,你所学的那几路剑法本是江湖中少有的绝学,只要你好好地参悟其中的奥妙,再印证《武学总要》,他日你的成就高过我也并不是一件难事。现在你下山吧,我不想见到任何陌生人。”剑痴说着不等凌通出言,就电闪般掠入树林,很快消失在凌通的视线之中。

    “通儿——”凌跃的呼声唤醒了凌通的心神,大黑早已一阵风般跑下了山。

    “哦,就回了!”凌通应了一声,就向山下掠去,速度惊人至极。

    凌跃吓了一大跳,看着凌通那比灵猿还要利落轻爽的纵跃功夫,惊得有些合不拢嘴,他乃是第一次见到凌通如此下山之势。

    “爹,什么事呀?”凌通瞬即就至凌跃身前,问道。

    “能丽回来了!”凌跃神情不安地道。

    “什么?丽姐回来了?太好了,快,她……她在哪里?在哪里?”凌通喜得有些语无伦次地问道,一副手舞足蹈兴奋的样子,让凌跃微感好笑。

    “可是我们并没有看见过她!”凌跃有些泄气地道。

    “什么?你们都没看见过她?”凌通满腔热情尽冷,疑惑地问道。

    “没有,她只是留下了一封信。”凌跃黯然伤神道。

    “丽姐她怎么说?”凌通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但神色间又逐渐恢复了平静。

    “她说她很好,这是她留下的信。”凌跃自袖中拿出一封信递给凌通道。

    凌通接信的手竟微微有些颤抖,想到这一年多来,日盼夜盼,到头来却只盼来这么一封信,心中禁不住一阵黯然神伤。轻轻地拆开犹带淡香的信笺,一行清秀的字迹映入凌通的眼帘。

    “通弟:

    别怪姐姐不与你相见,姐姐归来又远去,实是因世间俗事太烦,相见不如不见。知道你很想念姐姐,姐姐又何偿不是一样呢?不过,看你武功进展如此神速,姐姐也深感欣慰。立足于乱世,无勇不行,却也不可无智,智勇齐备,方是立世之道。成事者,不拘小节,获猎者,不择手段。切记,为人处世,不可没有善心。

    通弟你深具慧根,他日定能出人头地,只要你能持之以恒,不畏艰难,定可如你蔡大哥一般叱咤江湖。不过,希望通弟能明辨善恶,分清是非,以除魔卫道为宗旨,这才不负姐姐所望。

    姐姐一切都好,他日定能在江湖之中相见,但却不希望你因此急求躁进。那样只会让我失望,以你的武功,还不足以立世,必须再行苦练,方可自保。

    姐姐笔落于此,别为我担心。

    姐姐:凌能丽

    即日”

    凌通愣愣地呆着,就像是经过了几个世纪的轮回,才缓过气来,自语道:“不可能,丽姐怎么知道我武功进展神速呢?难道她看见过我练功?可是我怎会没有发现她呢?难道她的武功比我更高?”

    “你在说什么?”凌跃疑惑地问道。

    “哦,没什么。”凌通吸了口气道。

    “信上怎么说?”凌跃奇问道。

    凌通又将信交给凌跃,道:“这是丽姐写给我的信,可是,她怎么会不给你们留下一封信呢?”

    “有,她留下了两封信,一封给你,一封给我和你乔三叔。”凌跃回应道。

    “哦,这信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凌通奇问道。

    “早晨你上了山,你娘梳头时,发现信就在桌子之上。”

    凌通一阵愕然,不敢相信地问道:“那昨天晚上可曾发现有这两封信?”

    凌跃肯定地道:“没有,肯定是在昨天晚上我与你娘入睡之后送来的。”

    凌通呆呆地愣着,心道:“这怎么可能?昨晚我一直都在打坐练功,即使有半丝风吹草动,我也可以察觉到。那丽姐是什么时候将信送至的呢?难道丽姐的武功高到连我都无法感觉到她的到来?是了,定是蔡大哥救出了她,而且还教了她武功,所以丽姐的武功才会增长神速。也或者是蔡大哥亲自送来的,是了,是了,一定是这样。可是,为什么他俩不来见见我们呢?他们会有什么苦衷吗?……”凌通有点百思不得其解的感觉。

    “对了,明天就是清明节,丽姐只是回来扫墓。”想到这里,凌通不由得急道:“我们快到大伯的墓地去看看。”

    凌跃一呆,道:“我们早就去过,墓已经有人扫了,肯定是能丽扫的。”

    “啊……”凌通不由得呆住了,心头一阵怅然若失之感,迅速涌遍全身。

    “伤哥,你可以进来了!”胡太后那娇脆而甜美却充满了喜悦声调的声音传了出来。

    蔡伤不由得一阵好笑,向胡孟打了个眼色,随着徐文伯和徐之才一同踏入房中,众人不由得傻眼了。

    房中竟立着两个胡太后,无论是衣着打扮还是容貌体形都是那般神似!

    胡孟不由得把头扭向徐文伯,希望他能够给出答案,但徐文伯的神色却不透半点消息,显然是胡太后事先吩咐过。

    “大哥!”两个胡太后同时福了一福,亲切地娇呼道。便连声音也是如出一辙,那动作更像经过特殊训练一般,整齐默契得让人心惊。

    胡孟吓了一大跳,神色间显得迷茫,苦笑道:“妹妹休要如此,岂不折杀大哥了?”

    两个胡太后同时娇笑起来,都是那般清脆,就连掩口的动作都一模一样,完全像是一个人的动作。连徐文伯和徐之才这一刻也傻眼了。

    “你们……你们谁是真的,谁是假的呢?”胡孟搔头瞪眼问道,神色迷茫至极。

    “我是真的!”两个胡太后同声道。依然是一模一样的声音和动作,举手投足之间毫无分别。

    这可难倒了胡孟,一个劲地搔头,向蔡伤投以求救的眼神,但蔡伤并不理会,只是含笑望着两个一模一样的胡太后。

    “妹妹呀,你别吓唬哥哥了好不好,你们到底谁是假的呢?”胡孟哭丧着脸道。

    “我是假的,她是真的!”两个胡太后又同时做着一模一样的动作,无论速度和姿势,都是那么默契,毫无分别。

    胡孟一拉徐文伯的手臂,沮丧地道:“徐老哥,还请你高抬贵手,帮我个忙。”

    徐文伯却也搔了搔头,苦笑道:“我现在也不认识了,我必须对两位太后经过检查才能够分清,这样看我无能为力!”

    “啊!”胡孟一声惊叫。

    两个太后不由得都欢快地大笑起来,就像是顽皮的女孩一般。

    徐之才却显出深思之状。

    “之才可是能分辩出来?”胡孟喜问道。

    “伤哥,你能分清吗?”两个胡太后同时娇嗔地问道。

    蔡伤却装作糊涂,一脸苦相地道:“我不知道,大不了我两个都要罗,叫大哥再去制出第三人当太后不就行了?”

    众人一呆,旋即又大感好笑。两个胡太后都不依地嗲骂道:“你坏死了,尽戏弄人家。”

    蔡伤不由得开怀一笑,道:“徐大哥的整容之术真可谓天衣无缝,让兄弟我大开眼界了。不过,这样也的确危险,一个不小心,真的会认错人的。”

    “我已经认不出来了,还什么一不小心的,蔡兄弟,我看你还是不要卖关子了,否则,我会疯掉的。”胡孟焦躁不安地道。

    “胡兄何用如此惶急?既然两个都一样,随便留哪一个都行,有何不好呢?大不了,你让她们抽签,成败各半,赌上一把不是更有趣吗?”蔡伤打趣道。

    “你还说风凉话!……”

    “大哥,我们都是你的妹妹,你又急什么呢?”两个胡太后又齐声道。

    胡孟咬了咬牙,缓步行了过去,绕着两个胡秀玲小心地转了十来个圈,但越转越是迷茫,最后长叹一声,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椅子之上,不再说话。

    “你看出来了没有?”徐文伯疑问道。

    “我自然看不出来,反正我已不想看了,两个人一模一样,哪一个做我妹妹都无所谓,让她们自己去着急吧。”胡孟没好气地道。

    蔡伤不由得大感好笑,道:“胡兄可真是笨,我只一眼便看出她们谁真谁假了,而你却这样看也还没有看出来。”

    “那你说说,说说看,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呢?”胡孟不服气地问道。

    “之才肯定也有所悟,不知之才是怎么一个看法呢?”蔡伤优雅地道,同时把目光转向徐之才。

    徐之才却苦笑道:“蔡叔有所不知,之才是猜测,只有一个不怎么可靠的凭据,这也只是幸运才能够用,不幸运便无效了。”

    “你不妨说出来听听。”蔡伤淡然道。

    “伤哥你想让别人告诉你,那可不行。”两个胡太后一齐反对道。

    众人一呆,蔡伤却淡然笑道:“我会说出我的理由的,我相信天下只有我一个人才能够随时都辨认得出你们的真假来,所以呢,我的理由别人不可能重复。”

    “真的吗?那你先说。”两个胡太后同时要求道。

    蔡伤笑了笑,指了指左边的胡太后道:“你是假的。”

    “伤哥,你……你好狠心呀,我不理你了。”左边那个胡太后闻言后脸色变得煞白,气恼地道,而右边的胡太后却极为得意,但并不开口。

    “哦,我知道了。”胡孟这次欢呼着站起身来,笑道:“蔡兄弟,这下子你说错了吧?哈哈哈……这才是我的妹妹呢。”说着向左边的胡太后一指。

    “胡兄怎会这样认为呢?”蔡伤优雅地道。

    “你没见到她真情流露吧,如果她不是真的,怎会这样生气?”胡孟反问道。

    蔡伤不答,只是含笑望着徐之才。

    徐之才也有些迷惑地道:“蔡叔,看来你是想以真情流露来分别太后的真假吧?”

    蔡伤含笑问道:“之才与胡大人的意见是一样,对吗?”

    徐之才愣了愣,毅然地点了点头。

    “哈哈哈……原来蔡兄弟只是略施小计而已。不过,这也不为一个办法,一试就准!”胡孟翘起拇指向蔡伤赞道。

    蔡伤不动声色地向徐之才问道:“你的理由是什么呢?”

    徐之才想了想,道:“我这本不算什么理由,我看两位太后的衣服质料全都是一样的,显然,刚刚才换上的那位是假的,而这刚换上的衣服原先定是放置盒子之中折叠好的,虽然很整洁,却不免皱褶的痕迹要稍稍明显一些。而太后刚才走入这院子时,外面是起了风的,且扬起了一些尘土,那么,真的太后衣服上多少不免会沾上一点灰尘,刚才我仔细地观察了两位太后的衣服,所以才敢合同胡大人的看法,这就是不是理由的理由。若是太后单独出现的时候,便无效了,更或者在几个时辰未见过两位太后之时,也就无法辨认出谁真谁假了。”

    “好仔细的观察,好细心的人。”几人不由得同时赞道。

    那被蔡伤说成是假太后的太后这才假嗔道:“还说一眼便看出了真假,原来全是骗人的话!要不是他们,我还真被你当成是假的了,你还不快向人家赔罪?”

    蔡伤哑然失笑道:“你演得也实在太逼真了,但我肯定地说一声你是假的,她才真正是我的好秀玲!”说着向右边那含笑不语的太后道:“秀玲,还不到我的身边来?”

    众人不由得全都愕然,胡孟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