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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北城的春天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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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三章 北城的春天25

    狗通人性,老虎似乎知道老太太身体不好,变得比平时安静很多,不再歪着脑袋卖萌,整日趴在老人床边,偶尔低低呜呜两声,爪子刨刨床沿,眼珠子里流出哀伤。

    夜里,老太太吃了药睡下,念初送宁言书出来,他低头穿鞋,她两手抱在胸前,他直起腰将她揽进怀中,两人在门口静静拥抱,墙上秒针滑过两圈,他吻了吻她的头顶,将下颌抵在那里,拥抱得更紧了些。

    男人的拥抱总是沉稳安全,令人眷恋。

    久久,念初从他怀里离开,撑起一抹笑,说:“走吧。”

    宁言书弯腰瞧着她,把那抹笑给扯下来,揉揉头,万般不舍,脚步似有千斤重:“恩,走了,门锁好。”

    月朗星疏,他下了楼回头望,小丫头探出颗脑袋,眼巴巴目送他离开。

    第二天一早宁言书就过来,在路边买鲜花,进门塞念初怀里,是小雏菊,白色的花瓣嫩黄的芯儿,给这个充满哀伤的家添上点活气。念初坐在窗前插花,瓶子里换了水,一半放在奶奶床头,一半放在餐桌上。

    两人坐下来一块吃早餐,楼下的糖油饼脸一样大,卷吧卷吧咬一口,配着豆浆咽下,奶奶在床上吃米汤,今儿胃口好,甚至多吃了几口用米汤泡得软乎乎的馒头。吃完饭宁言书给老人挂水,戴副院长开的药方,虽知病入膏肓药石罔顾,但除了老太太外没人放弃治疗。只希望能将这份时光尽力延长。

    宁言书一直是个很科学的人,做事有自己的原则和坚守,可等挂了水出来,他低声问念初:“想不想去雍和宫上柱香?”

    作为B城香火最旺的寺庙,雍和宫的存在是很多人的精神寄托。宁言书会这么问,也是想让念初有个盼头。

    他摩挲她的脸:“让护工阿姨来一下,我们来回两个小时够了。”

    念初望了望床上的奶奶,再看看宁言书,点了点头。

    她向他确定:“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她想去,但又担心离开后奶奶会有突发情况。

    “我保证。”他说。

    可他从来不做这种保证,这是头一回。

    ***

    护工阿姨来的很快,她拍着念初的手安慰:“放心交给我,等你们回来这瓶水正好挂完,我做点开胃的午饭,老太太醒了也能多吃几口。”

    念初乖乖点头。

    护工阿姨见她可怜,又多了些叮嘱:“雍和宫很灵的,我好多小姐妹去拜了都有好消息,闺女,进门先迈左脚,别走中间门,别踩门槛,跨步越大越好,跟佛祖报自己的姓名住址和祈求的事,慢慢儿说,最后添上香油钱,佛祖知道你心诚,会保佑你的。”

    念初虽是本地人,却从来没去过雍和宫,只听说过其大名,老太太以前好像信佛,每月初一十五一次不落地虔诚祭拜,她求一家平安,可独子早亡,死于地震,该有的功勋待遇成了奢望,房屋被奸人所夺。

    她将念初接回来独自抚养,念初还记得那时的她仰头问奶奶:“今天不拜菩萨吗?”

    两家做邻居,老太太每回从庙里回来都要分一袋供奉过的吃食给念家,有时是糕点有时是水果。这是好东西,念初的妈妈自己舍不得吃,全都留给闺女。念初总会咬着稻香村的枣泥糕转悠到对门,好奇地看奶奶拜里屋的佛龛,佛龛中有一尊白衣菩萨,掐着手诀,面目慈祥宁静。

    老太太收起了那尊菩萨,撤掉了佛龛,摇摇头:“不拜了。”

    再也不拜了。

    老太太对她说:“妞妞,求人不如求己。”

    念初这些年几次经过雍和宫,见过乌央乌央的信徒,每逢过年更是有人以天价求头香,她总记得奶奶说的话,信这些没用,人定胜天。

    她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心中坚定,求一个出人头地。

    可今天,她踏进雍和宫门,添上一柱香,心中突然就平静了。

    人,到了困境得有个寄托,这就是佛教千年不衰的原因。

    宁言书也从不信这些,可他虔诚地三鞠躬,由衷希望佛祖能保佑这对祖孙,原谅他们临时抱佛脚之罪。

    从雍和宫出来,他牵住她的手,这丫头最近安静很多,不说话的样子叫人心疼。念初蹭蹭他胳膊,说:“我没事。”

    ***

    两人不敢多留,直径回家,路上小五发来消息,是一张在圣托里尼的照片,她和陆子去那里度蜜月,在爱情海看最美的黄昏日落。

    怕冲撞喜事,念初没有将奶奶的事告诉她。将照片举给宁言书瞧,车停在红灯前,他捏着她的手腕认真看了看,照片里小五笑得那样甜,陆小勇搂着她,低头亲吻她眼角,两人头顶上是黄澄澄的大圆饼,夕阳从海平面一点点变小,圣托里尼特有的白色小楼将一切衬托得如在画中。

    他将目光移开,瞧着她,见她微微笑着:“小五这样真好看。”

    男人抬手揉揉她的耳朵,绿灯亮,他将车平稳驶出去。约莫五分钟后,车内可以听到救护车独有的鸣笛,车河至后而前自觉让出一条通行道,宁言书的卡宴偏转车头向左,救护车擦着车身而过,那短短几秒笛声揪心,念初和宁言书一齐看着近前救护车的车窗透出抢救的场面。

    车上有人不停在做心肺复苏,每一下都很用力。

    念初的脸一下刷白。

    宁言书握住她的手,安慰着:“别多想。”

    念初低低嗯了声,只是不松开他的手,掌心冒出冷汗。两人的手指上都染了檀香的红,一时洗不掉,淡淡在指腹存留,这也是福祉,是虔诚的寄托,手指交缠在一起,心便有了依靠。

    门口大爷知晓楼上李老太太身体不好,见孙女要去上香,忙不迭给开了门,说了两个小时后回来,那门便没关上,在一旁小房间里看电视,抬眼瞧瞧墙上的钟,和来拉家常的隔壁老王说:“快回来了。”

    念初得叫一声王爷爷,也是瞧着她大的,与门口大爷说起近日经常进出这院里的男人。门口大爷知道得多些,语气中多是满意:“很懂事一年轻人,我瞧着对丫头也好,老太太这一病他跑前跑后张罗,那天送医院是他抱下来的,回来也是他抱上楼的,每天一早就过来,也不在楼上过夜,出去得晚了我给他开门,还总孝敬我好烟。”

    王爷爷也说:“是个好的,那车得这个数,我瞧着家底忒厚,单位也好,老太太能放心。”

    这么好的人,应该替念初高兴的,可两人一齐飞快地朝院外瞅了眼,触及一辆挂军区车牌的黑车,跟被火烫着似的又收回来,声音压得更低。

    几分钟后,宁言书的车驶进院子里,一眼瞧见那黑车。他一时没下车,转头看身边的姑娘,念初在给自己解安全带,没察觉他的眼神。

    “我妈来了。”宁言书说。

    南春碎碎念:

    最近这一段是转折,有点难写并且还要保证每天这么多字数的更新,所以这两天更晚了点,都有在等我吗?群么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