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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4、戴上手铐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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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兰蔑视地冲他“哼”了一声,转身回屋了。

    曾耕田刚想追进去继续跟她理论,忽然想起茅玉成的嘱咐,他强行咽下这口气,瞪着眼,狠狠地嘟嚷了一句:“妈妈拉的——”

    哪知,正赶上白兰出来,她站在门口,冷冷地问道:“你骂谁?”

    曾耕田挺直胸脯,瞪着眼,说道:“我……骂人了吗?我怎么不知道?你哪只耳朵听见我骂人了?”

    白兰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转身关上卧室门,换衣服去了。

    曾耕田推了推门,没推开,他“哼”了一声,不满地嘟嚷道:“还插上门?以为谁还非礼你呀?老太婆一个,谁稀罕你,哼!”

    白兰听到了他在门外的磨叨,她又好气,又好笑,深深叹了口气,苦笑了一下。

    她的内心世界,不能完全像茅玉成说得那样无欲无求,但也差不多,她除了儿子,还真没什么牵挂的。

    曾耕田年轻的时候,的确如茅玉成所说,她慕他铮铮铁骨,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但就是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在她最需要他伸出援手的时候,他却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在劝她自首未果的同时,叫来了检察院的人……

    她永远都忘不了她被戴上手铐的那一刻,当她将不解、怨恨的目光投向他的时候,他却转过了身,低下头,向检察院的人一挥手,她就被带走了。

    那一刻,她的心彻底凉了,这个男人,连纪委都没经过,直接就叫来了检察院的人……

    从此,她的世界彻底变了样。

    恨归恨,但是她没有失去理智,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没有往丈夫脸上抹一点黑,事实上,她也抹不了,她做的那些事,都是背着曾耕田做的,他的的确确不知情,如果让他知道,不但什么都做不了,还不跟她吵翻了天!

    但是,那些审问她的人,显然别有用心,他们总是有意往曾耕田身上引,希望在她这里找到哪怕是曾耕田违法违纪的蛛丝马迹,为扳倒曾耕田寻找突破口。这一点,让她感到了后果的严重,同时,也为自己的贪婪给家庭造成的后果而羞愧,为了儿子,为了保住这个家最后的尊严,她提出了离婚,让她至今无法释怀的是,她提出离婚的当天,曾耕田就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并且,直到她正式服刑后的三个月零七天,他才正式来狱中探望她,至此,从她被检察院带走到现在,他们夫妻两别已经过去了九个月零二十二天……

    她现在还记得她在管教的带领下,来到探监区,当她被安排坐下的时候,就听到一个熟悉的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白兰……”

    她蓦然抬头,就看见对面坐着曾耕田,他们隔着一层玻璃板,她凝视他,他也凝视着她,他那两道黑黑的浓密的眉毛,此时,深深地皱在了一起,他的面容清瘦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胡子大概有两天没刮了,里面衬衣的衣领,也有了明显的污啧,秋衣穿在了衬衣里面,他这个穿衣习惯,总是改不了……可是这些,跟她白兰还有关系吗?

    是的,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了,他还是那个冷酷无情的纪委书记,对待别人如此,对待跟他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她也是如此,她没有享受到任何特殊的待遇,就连犯法,都比别人罪加一等,重判一层,当初嫁给他的那些梦想和期望,他一样都没有满足过她,这么多年来,都是在他大吼大叫中过来的,这个也不许做,那个也不许做。嫁给他后,就很少听到他的甜言蜜语了,永远都是听不完的教训和责备,有点过错他就吹胡子瞪眼,恨不得明天就把她拉出去枪毙!儿子从小就怕他,院里的小伙伴来找儿子玩,先问“你爸在家吗”,如果在家,就不会有小伙伴来玩,在战战兢兢中长大的儿子,你还能指望他快速成长和顶天立地吗?

    紧张压抑的家庭气氛,动不动就大吼大叫,让儿子从小就学会如何规避父亲的吼叫,他从小就学会了做一切事情都隐瞒父亲,不论大小,即便得了奖状,也不会告诉他,每当母子俩交流完什么事后,儿子最后一句话总是“别告诉我爸”。她真不知道嫁给他,除去“这不许那不许”外,这辈子到底还能得到什么?

    铤而走险后,迎接她的果然是牢狱生活,她内心的懊悔,是不能用语言表达的,尽管她理解曾耕田平时对她的那些说教都是对的,但她仍然不想见他,隔着的这层玻璃板在提醒她,他们现在是两个世界的人。

    狱中有电视,每天有固定看电视的时间,她偶尔从电视上看到他出席常委会,这就说明,他应该没有受到她的影响,她心安了,最起码,她进了监狱,儿子还有依靠。

    自己酿的苦果就自己吞,她无怨无悔。那天的探视,全程只进行了不到一分钟,她看着他,尽管她能读懂他眉宇间的沉重和忧愁,但是她不想再和他说一句话,她默默地站起,默默地转身,默默地走出他的视线,任凭他在背后不停地叫着自己的名字。

    她走出探监区,跟旁边等她的管教淡淡地说道:“我跟这个人没有任何关系,以后他再来,请不要再让我见他。”

    在狱中,她患上了严重的精神抑郁症,她被允许保外就医,她被送回了曾经居住过的小平房,这个小平房,自带一个小院,是早年父母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后来父母相继过世,她随曾耕田最初调回省城的时候,没有地方住,就在这个小院住了三四年的时间。

    曾耕田曾经无数次想接她回省委大院他们的家,都被她拒绝了,那里,已经不是她的家了,他们已经离婚。

    在这里,她的健康得到了很大好转,加之儿子自食其力后,极大限度地满足了她的一切生活所需,她真的如同茅玉成分析的那样,无欲无求,一心向佛,她活着的唯一希望就是能看到儿子健康成长,不要走她的老路,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谢谢书友们的包容,谢谢书友们的理解和支持!阿诸的心,暖暖的,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