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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四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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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以出来了。”

    没好气地说出这句话后,却久久不见锦被下头有什么动静,张寿不禁为之气结。皇帝和三皇子人都已经走了,你这熊孩子还装什么装?怕皇帝杀个回马枪?你小子难道还真的以为躲在锦被底下,就能瞒过耳聪目明的皇帝?

    可紧跟着,他就意识到了另外一个可能,那就是这小子因为把被子捂得太紧,而出现了什么窒息之类的问题!于是,他立刻一把掀开被子,看到四皇子面色通红,但那表情却不见什么痛苦,而分明有些兴奋的时候,他就着实为之气结了。

    看来担心这个熊孩子实在是没必要,人根本就活蹦乱跳的!

    “老师,老师,你刚刚说的话实在是太帅气了!”四皇子一骨碌从床上翻身坐起,随即一把攥住了张寿的手,“就连父皇都明显听呆了,否则他之前也不会像对女婿似的,和莹莹姐姐一样叫你阿寿!”

    皇帝那微妙的称呼差别,张寿之前并没有注意到,可当四皇子这么特意指出的时候,他就想起了,皇帝刚刚嘱咐他看书的时候,确实是叫他阿寿。而且,对四皇子评价说皇帝对他就简直像是对女婿似的这种说法,他也确实没法否认。

    而朱莹却对四皇子这口无遮拦毫不客气。她再次一把揪住四皇子的耳朵,可正要好好教训这个在婚床上躲猫猫的小子,她就只听外头传来了皇帝的声音:“阿寿,还有莹莹,这小子就交给你们俩管教了。要打要骂悉听尊便,朕不会怪你们的。”

    正想向朱莹讨饶的四皇子顿时完全懵了。他没想到父皇确实是去而复返了,可居然还会去而复返听壁角,更说出了这样夸张的话!

    当看到朱莹似笑非笑地松开手,对自己挑了挑眉,随即在那摩拳擦掌时,张寿不禁有一种即将展开一场男女混合双打的预感。

    然而,换在平时他非常不介意给熊孩子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但今天毕竟日子不同,因此他虽然顺手把想要逃跑的熊孩子给揪住,又趁着人试图逃跑的时候轻而易举地把人撂倒,但还是对朱莹轻轻咳嗽了一声:“莹莹,日后要怎么打他出气都行,今晚就算了吧。”

    他一面说一面岔开话题道:“皇上倒是没提到外间那场面,不知道是早就知情,还是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总之今天是良辰吉日,把这小子丢给阿六就行了。”

    四皇子听到张寿那前半截话,那是如蒙大赦,可听到最后一句,他就顿时哭丧了个脸,简直比吃了黄连还苦。只要张寿和朱莹不动手,别人确实是不敢打他,但这个别人,可不包括阿六啊!他手舞足蹈还想再求个情,朱莹却已经直接叫了一声阿六。

    几乎一丝一毫的间隔也没有,阿六就闪进了屋子,随即二话不说就如同老鹰捉小鸡似的把四皇子拎了走。可当把人带到新房门外之后,还没等四皇子求饶呢,阿六就随手一松,把熊孩子给放了。

    “下不为例。”

    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四皇子却一时目瞪口呆。他这六哥什么时候这样好说话了?难不成是个假人?不对,看这言行举止就确实是真的,难道是……为了张寿和朱莹的婚事,所以今天阿六改性子了?喜上眉梢的他立刻主动拽住了阿六的性子,随即涎着脸奉承了起来。

    “六哥,好六哥,我知道你最好了!放心,我绝对不到外头去凑热闹,但外头那情形你给我讲一讲好不好?我之前进来的时候听那些下人说,外头来了好多名士贤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这么给老师面子?”

    之前阿六隔着门给朱莹和刘晴以及叶氏她们讲过前头发生的那番故事,但那是因为他想说给朱莹听,并不代表他会没事在别人面前卖弄口舌。而且,四皇子叽叽喳喳的有些聒噪,他只能干脆直接把人再次拎了起来。

    “想知道就去问别人。”

    知道阿六这话肯定是让自己去问小花生和萧成,但四皇子哪里肯死心,当下那是软磨硬泡,好话说尽。然而,他碰到的却偏偏是油盐不进的阿六,因而新房中的张寿就只听外头熊孩子的声音渐渐远去,这下子,终于再没有煞风景的家伙了。

    然而,夫妻俩还是没能消停太久,因为皇帝和四皇子前脚刚走,颁赏的陈永寿就来了,而同时跟来的,竟然还有如今是万安宫管事牌子的楚宽。很显然,他是代表太子前来送贺礼的。没错,不是颁赏,而是送贺礼,这其中意义差别,够外头那些有心人寻思几回的了。

    和皇帝先前所言的一样,皇帝那赏赐果然就是他提到的那两件东西,一幅字和两套道装和长簪,而以三皇子名义送的贺礼,则是十套古今通集库的珍本。

    对于今天云集张园的群贤来说,第一样御笔固然难得,但当今皇帝字写得好,赐字也非常普遍,这还在意料之中;而第二样赏赐他们摸不着头脑,也可以忽略不计。

    然而太子殿下的贺礼……那却着实可以让每一个人垂涎三尺,觉得疯狂!

    那可是古今通集库啊,那里头的所有书,哪一样不是万中无一的珍本?想当初太祖攻入元大都,第一件事就是收罗各种古籍,甚至还对民间大肆征集,甚至有贵族因献书免死……后来据说这些古今通集库中珍藏的典籍都被编纂成书,可那时候,退位的太祖却已经仙逝了。

    而也因为这个缘故,由葛雍那位老祖宗领衔编纂,本来说好要颁行天下,供官学传抄的那一套四库全书,竟是只在宫中古今通集库里存了一套……远远不如《全唐诗》普及。如今太子颁赐给张寿的十套书,天知道是不是那四库全书中某几卷的原本珍藏!

    因此,此时此刻,一道道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再次汇聚到了张寿身上,从前人家忌惮的是他的际遇地位,以及那张脸,现在……这些名士贤达们羡慕的是,那样珍贵的书,太子殿下竟然当成贺礼,说送就送!但最重要的是,这种东西竟然能经由太子殿下之手来送!

    皇帝就真的如传闻中那般信赖太子吗?

    鉴于某些人的眼神实在是太过狂热,张寿在拜谢之后,就立时携朱莹这位新妇回了新房。而他固然是走得快,葛雍却立刻就遭受到了围攻——这围攻却不是质问,而是争先恐后地对刚刚那讲学的说法报以极其明确的答复。

    最让同桌的陆绾和刘志沅面面相觑的是……竟然有人主动提出,愿意到公学来当讲师。

    要知道,今夜本来谢万权和唐铭都收到了请柬,但一个是极其不巧,和新婚夫人同去佛寺进香时不幸淋雨,于是大病一场——看似巧合,却也是因为在寺中遇到了昔日同学,被狠狠挖苦抢白了一通,说他和杨一鸣割袍断义,又在公学执教,那是只为求名,居心叵测。

    于是,谢万权一气之下和人大吵一架,最初本打算在寺中陪着妻子小住两天,结果却愤愤回家,这才遇到了那场来势汹汹的山雨,不幸中招。

    至于唐铭,那却是正和人大战连场——要知道,这位唐解元本来对明年的会试势在必得,在通州和几个乡试同年会文时,却被不知道从哪乱入的书生当面打脸,念诵了一篇藏头露尾的八股文,讽刺他当老师为假,攀附权贵是真,于是急怒之下,唐铭出口成章,直接就是一篇绝妙好文反击。

    一个自己都读不好书的人,却来嘲讽别人教化贫弱,哪那么大脸?什么,你说你的书读得好?读得好书的人不去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却要为难公学中一群贫家子?

    这一来一去可就热闹了,陆三郎帮忙调动了旗下书坊报馆帮忙反击,舆论战打得火热,于是,唐解元为了避免那场战争打到张园来,所以就只送了一份贺礼,没有登门。

    就从这两件事,两个人,就可以看出公学受到的敌视。可看看现在这光景,皇帝只是授意太子送了张寿十套书,那效果简直比什么都好!

    溜之大吉的张寿自然猜到了前头喜宴上那一幅趋之若鹜的场面,但这本来就不是他的政治谋划,因此也就非常不负责任地丢给了葛老师以及其他人了。这是他的新婚之夜,他甚至懒得去想,皇帝借三皇子之手给自己那些书,是不是也希望这位太子的地位更加不可动摇。

    因此,一回到新房,落在后面的他就直接放下了门闩。而朱莹因为在颁赏时看到了自家大哥,发现人还没走,她不免有些心情微妙,此时竟是慢了一拍才回过神,

    “阿寿,你这是干嘛?我们还没洗漱更衣呢!”

    “莹莹,你不说我也不会忘记这个,你不会觉得我要趁着眼下这会儿欺负你吧。”

    张寿好整以暇地抱着双手,见朱莹登时转羞为恼,仿佛要和他辩论辩论那欺负两个字,他才轻飘飘地岔开话题道:“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但为了避免有人听壁角觉得不和谐,我们不如顺着皇上刚刚的问题好好讨论一下?”

    “比方说,现如今我们当然没空,但将来等闲了之后,我们是不是先游山玩水,遍历名山大川,然后再定定心心回家生孩子?孩子嘛,不如先生个女儿,日后让她这个长姐来管教弟弟妹妹?我总觉得,像你大哥这样严肃的长兄,有他一个就够了。”

    张寿竟是拿她大哥举例子,希望将来先生个女儿,朱莹却没有觉得意外,反而觉得理所当然。从张寿一贯流露出的那种态度来看,哪怕他确实是张家几代一脉单传的独苗,却对传宗接代这种事情好似并不是那么在意。

    反倒是吴氏,嘴里不说,对她也一贯很好,但恐怕却很希望早点抱孙子。

    “你小心这话别让我大哥听到,否则他今夜就会好好找你理论理论!”

    “没事,他找我理论也不会是今天晚上,阿六拦不住皇上,又故意放水让四皇子来见你,但要是再拦不住你大哥,那他这个管家也太不称职了。”

    朱莹正想说那阿六岂不是变身门神了,外头就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咳嗽:“少爷和大小姐放心,人都被我撵走了,你们大可盖上被子谈心到天亮,就算朱大公子,他也闯不过我这个门神。”

    什么叫做盖上被子谈心到天亮?张寿登时和朱莹面面相觑。而朱莹更是气急败坏地叫道:“阿六,你这坏小子胡说八道什么,这都是谁教你的!”

    然而,她这嚷嚷却没有得到任何回音,仿佛门外人变成了哑子聋子。对于这样的变故,哪怕恨得牙痒痒的,朱莹总不冲闯出去把那个一向对自己俯首帖耳的小子揪过来狠狠揍一顿,于是,她只能恨恨地去看张寿。

    “都是你!”见张寿还一脸无辜的表情,大小姐哪里吃这一套,一时就叉腰做母老虎状,“阿六难道不是你教出来的?难道不是从你这儿耳濡目染的?这种盖上被子聊天到天明的口吻,怎么听怎么是你教的!”

    这一次,张寿实在是没办法反驳。如果阿六直接开什么黄段子,那么他还能把事情推到花七头上,振振有词地声称人是被那个师父带坏的,可阿六却偏偏记住了他的某种戏言。

    于是,他只能讪讪地说:“我也就是逗他玩的,因为这小子竟然问我,什么叫做春宫画……”见朱莹目瞪口呆,他就唏嘘不已地说,“我只能告诉他,春宫画是犯禁的,若是被某些道学知道,那更是要被扣上一顶大帽子,哪怕那些道学也要和妻妾敦伦,甚至上外头偷吃。”

    “有些人揣摩上意,夫妻之事也要当成违禁,那么,咱们的新婚之夜,当然如阿六所言,只能盖上被子纯聊天了。”张寿说着就顿了一顿,这才坏笑道,“不过,有失必有得,至少咱们俩的好事,再也不会担心冥冥之中有无数双眼睛在关注。这会儿准有人正捶胸顿足呢!”

    第四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