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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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岩见他言语斟酌,便主动接下话,“当哥哥的总要让着弟弟,我能理解。”

    骆浚似是而非地笑了下,转开话题,“前两天我看过你给电影配的音,已经赶得上专业人士了,实在不用向我请教。”

    “我很喜欢配音,有空的时候也跟朋友讨教一下。只是先天不足气不足,所以当不了专业配音演员,只能勉强给自己的剧配配音。我个人倒是很喜欢配音演员这个行业,喜欢欣赏不同的声色,算是个音控。”

    “您说的是赵董吧?若论起来他还我的师兄。”

    夏岩疑惑地问,“怎么说?”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赵延沛”三个字时,他心里突然泛起了个小波浪。

    “我也在苏大上学,当年教他配音的老师也是我的老师。他还曾向我提起过师兄,说他在配音上很有天分,可惜……也没什么可惜的,他在商业上的成就已超过一个配音演员。”

    这是一个小插曲,随后两人言归正传,讨论起关于剧本配音的事。新剧名叫《星际帝国》,是部未来科幻小说。

    一万年以后,人类文明高度发达,已经脱离了地球的引力,征服了银河系。随着智人征服宇宙,人工智能也征服了宇宙。这个由人类发明的东西,正在用人类给予他的“计算公式”,计算着人类。整个宇宙形成一个具大的人工智能网,而智人在这个人工智能网里,犹如一只飞蛾。

    故事以悲剧收尾,然后是一段发人深思的总结词:

    人类之前几数年的进化史,是一部智人将自己从大自然之因于城市一隅的进化史。而之后的几万年,将是智人把自己从城市一隅,困进人工智能的进化史。

    这一句就是整部电影要传达的核心价值观,是由主演在结尾时念出的。

    夏岩又和骆浚讨论了下语境与断句方式,结束后他问,“骆先生,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聘请你做我的个人配音指导?”

    他这话来得突然,骆浚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夏岩又补充道:“我知道配音只是你的副业,如果你工作忙抽不开身,我可以先聘请你当我这部剧的指导。”

    骆浚顿了下,接着笑了起来。相识以来他的笑容总是客气温和的,那是在商场上混战多年后练出来的职业微笑。而这个笑容是从眼底漫出来了,“我和你谈论这些,是因为有缘相逢一语多。”

    夏岩也莞尔,“既然有缘,那我们就做个君子之交。”

    君子之交,其淡如水。所以就该明明白白,一码归一码,付出了劳动就给予报酬,这样才不会伤了感情。

    骆浚点点头,“我很乐意。”

    他身边时常有朋友、同事,或是朋友的朋友同事请他“帮个小忙”,让他教孩子朗诵一段诗词,读一段课文什么的。他们觉得这是小事,理所当然的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却从来不会想到创作也是需要时间和成本的。

    而如果你帮了他们九次,到第十次拒绝了,他们反而是勃然大怒,义正言辞的指责你——不过是举手之劳的小忙都不愿意帮一下,什么人啊你!然后理所当然地忘记了你前九次的帮忙,只记得你最后的不帮忙。

    骆浚不止一次遭遇这种事情,所以经常有人私下里请教他关于配音的事,他都会断然拒绝,反正早晚都是会得罪的。

    因为夏岩是席暮的偶像,所以不好拒绝。原以为他也是像那些人一样请他“帮个小忙”,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坦然地要给酬劳。

    他并是不多稀罕这份酬劳,只是但凡是个人,都希望自己的劳动能得到尊重;自己不求回报的帮忙,能得到感激,而不是怨怼。

    两人加了微信,之后夏岩让容毅将合同样本发给他看看,没有问题的话,改天约定时间面签。

    商议完这些都已经七点多了,骆浚辞别了夏岩,绕过走廊时看到了席暮,他倚在门口看着他,双手环胸,目光阴鸷地盯着他。

    骆浚正准备说话,他突然大步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扯到房间里。门在身后笨重地合上,席暮将骆浚按在墙壁上,手肘压在他脖颈前。

    廊灯打在他斯文的脸上,嘴唇因呼吸不畅而微微开合。眼睛歪了,头发乱了,显得颇为狼狈。

    席暮到口的诘问忽然滞了下,过了会儿才阴沉着脸问,“你这样阴魂不散到底想干什么?”

    骆浚扶正自己的眼镜,坦然地望着他,“你觉得我想干什么?”

    席暮觉得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说不出的憋闷,恶狠狠地盯着他。

    骆浚语重心长地道:“青春期的孩子都叛逆,我想多关心你一下。如果你觉得我碍事,我会斟酌着跟阿姨商量,给你多请几个助理。不过我今晚过来是找夏岩的,不是要缠你。”

    席暮警惕地道:“你找他干吗?你都跟他说了什么?”

    “工作上的事情,放心,我没有提关于你的事。但是小暮,你已经满十八周岁了,我希望你做什么事都要先考虑清楚。夏岩不是你们圈里的人,掰弯他是不厚道的,你还是和他保持距离为好。”

    席暮冷笑起来,“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纯粹的直男?赵延沛能行,我为什么就不行?”

    “夏岩有过女朋友。”

    “有些人并不是天生就是GAY,有些人结婚以后才发现自己是GAY,甚至有些人会隐藏一辈子。”他忽然凑近了些,眼里带着些许的恶意,“哥哥,说不定你也是一个隐藏比较深的变态呢!”

    这一声“哥哥”让骆浚有点失神,大约三年席暮没有叫过他哥哥了。当年他叫的一腔诚挚,现在却多了几分戏弄。

    他稍稍避开了下,有些疑惑地问,“你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

    “后天。”

    他以为席暮不会回答的,没想到他这么坦诚,于是又近一步问,“那你……是因为夏岩才弯的么?”

    席暮讥诮地道:“怎么?你不是一直很不反感我这种癖好吗?突然感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