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久别重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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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你看到这里, 说明作者君的荷包还能再鼓一点!陆深:你不够爱我  “陆深……陆深!”

    庄澜一边把那本酒谱拿在手里翻看, 一边去喊正在马车外面生火架锅的陆深。

    酒谱不厚,几十页而已,只是扉页上明晃晃几个字让庄澜震惊地瞪圆了眼睛, 讲不出话。

    “怎么了?”陆深闻声走过来时便只瞧见庄澜这副愣怔模样。庄澜不知该如何说,只把手中的酒谱捧给陆深看。

    陆深接过,看见扉页上所写,虽然没有似庄澜那般震惊,却也皱了眉头。

    “荷花蕊, 寒潭香……荷花蕊……”陆深将扉页所写念了出来。

    “你比我懂酒,这是不是……是不是失传已久的……”

    “是。”庄澜问得模棱两可,但陆深答得肯定, “是失传的宫廷御酒,荷花蕊应是黄酒,酒香清甜, 寒潭香是白酒,酒香清冽。”

    陆深将酒谱向后翻去, 里面纸页写着的是这两种酒的酿造方法,不仅记录着酿酒所需及用量, 甚至有些还配了图画。庄澜凑过来, 看着陆深一页一页翻过去。陆深镇定许多, “你在老伯给的坛子里找到的?”

    “对。”庄澜已经顾不得去问陆深怎么猜到是在老伯给的坛子中找到, “他一个寻常老翁,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失传已久的宫廷御酒、完整的酒谱, 能有此物的人绝非寻常人。

    陆深将整本酒谱都翻过,还没等再开口,他和庄澜便被三个小娃娃缠住,燕珑从马车里走出来,一见到陆深便扑过去,“舅舅,我饿。”

    小娃娃虽然人小,但整个小身子直直扑进陆深怀里,压了一下陆深手中的酒谱。

    庄澜看着燕珑扑进陆深怀里有些眼红,自从上次夜里陆深带着燕珑玩了一会儿,这小丫头对陆深比对她还亲!

    “小丫头,这可是好东西,你小心着点别压坏了。”陆深把酒谱递归给庄澜,而后把燕珑抱起来,“先收着,吃了饭再说。”

    庄澜不大愿意,她对老伯和酒谱还充满好奇的,看看天色,已经不早,她和陆深还能坚持,但三个小娃娃不能饿肚子,便只好将酒谱先收好,拿了米和器具去煮粥。

    陆深是特意选了附近有水源的一块小空地停下来,庄澜没走多远便找到处溪水,如今天气转暖,溪水也早就解冻,等她淘好米回来陆深已经架起火堆,还支起个小架子方便她拿来煮粥。

    米放进小锅里,庄澜回头看向陆深和三个小娃娃。陆深正抱着燕珉靠着一棵树坐着,燕珫和燕珑蹲在他面前听他讲着故事。

    要说陆深现在和三个小娃娃相处地还是很融洽的,讲起故事来逗得人咯咯笑。

    “你说那老翁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有如此珍贵的酒谱,又为什么要把酒谱放在坛子里?是他故意要给我们的,还是他忘了……不,不对。”庄澜用勺子搅着粥,越想越觉得奇怪,“我们临行前他特意嘱咐,这坛子不能随便乱丢,那他便是知道这里面有酒谱,怕我们发现不了!”

    庄澜想到这有些激动,顾不上锅里的粥,握着勺子便走到陆深眼前,见他仍是一副云淡风轻地样子给三个小娃娃讲故事,都有几分恼意了。

    “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的?那老翁来头不一般,你就不怕……”

    “怕什么?怕他去告密揭发我们?”陆深有些无奈地笑了,不再讲故事,而是抬头看向面容紧张的庄澜。

    “难道你就不担心吗?他会不会是已经识破了我们的身份?”庄澜又往前走两步,在陆深身边蹲下,这样她可以和陆深平视,不必低头。

    “有什么好怕的?且不说他是什么身份,即便他发现了我们是谁,那也没什么,既然他能将酒谱送给我们,就不会去揭发,不然他何必大费周折将这么珍贵的东西给我们?如果是你,你会吗?”

    庄澜听了,果然认真设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如果发现了他们的身份想着要去揭发,那该是和他们努力撇清关系才对,断然不会送酒谱。可庄澜心里仍有疑惑,“那你觉得他知不知道我们的身份?”

    “应该是知道了。没拆穿大约是怕我们想太多,不会在那里久留,又或者他有他自己别的考量。”

    “所以那可能是因为我们这些天相处得还算愉快,他又没有传人,才给我们的。”那边的小锅里水烧开了不断扑腾着,庄澜拿着勺子跑回去搅了两下便又回来陆深旁边,可很快火架上的小锅又开始沸腾,她只好再拿着勺子折返。

    等她第二次准备回到陆深身边时,陆深制止了她,“你在那看着吧,我过去。”

    “走吧,小丫头们,我们去找舅母,但你们要记住了,离火远一点。”而后陆深抱着燕珉,牵着燕珫和燕珑也到火堆边坐下。

    “你刚刚说的应该只是其一,这两种酒失传了百八十年不止,从大燕开国便已没了踪迹,直到几十年前才又有了些许传言说荷花蕊和寒潭香重新现世,宣烈皇后还曾亲自品尝过。”

    “对,对!你说得这个我也有耳闻过,好像是个侍郎,姓辛,自称会酿绝品,上呈给宣烈皇后尝鲜,不过很快就说这传言是假的,那位辛大人就只是个侍郎,并不会酿什么绝品,后来倒是做了帝师。”

    “嗯,是这样,所以我猜测老翁八成和这位辛侍郎有几分关系。”陆深见粥煮得差不多,便主动去拿了碗过来,“当年的事谁知道呢,兴许那时就是真有这两种佳酿,只是不愿外传罢了。就连宣烈皇后的出身如今不也流传着不同说法?”

    庄澜先给自己和陆深各盛了一碗出来,然后拿了两颗鸡蛋在空碗里搅匀,将蛋液倒进小锅,搅了几下后,盛出来准备给三个小娃娃。

    “我想……老翁虽然独自住在山上,但到底是大燕人,心里系着大燕的,猜出我们身份,也盼着能帮帮我们,为大燕……尽份力吧。”

    “嗯。”陆深接过庄澜递过来的碗,正准备再去拿勺子,就瞧见站在庄澜身后的燕珫和燕珑瞪圆了眼睛——

    “舅母,你身后有虫子!”

    长春宫有段日子没有招待过这么多人,但庄澜不愧是林贵妃身边最得力的,布茶摆点心安排地井井有条,叫董昭仪见了直说羡慕,羡慕林贵妃有这么个称心的人。

    “贵妃好福气,澜姑姑当真是个能干的,又贴心,嫔妾宫里那些个都没这么中用的,怕是十个比不得澜姑姑一个。”

    林贵妃原本拿起块翡翠糕正要吃,听了这话便又放下,笑着瞧了眼庄澜,又去看董昭仪,脸上笑得开怀,嘴里说得却是另一番意味,“昭仪可别叫她澜姑姑,折煞她了。她呀,其实倒也没什么过人之处,只是庄澜待本宫确实真心又忠心,本宫也喜欢她。”

    庄澜这时正端了两盘冻葡萄过来,而后顺着林贵妃的话,接着道,“是啊,昭仪娘娘称呼奴婢名字就是,奴婢可担不起昭仪娘娘的这一声澜姑姑。”庄澜摆了一盘冻葡萄在董昭仪和张婕妤中间的小桌上,又走过去将另一盘放在樊美人和杜美人中间,“这东西是从西域来的,去年西域王上贡的贡品,皇上给贵妃娘娘送了一筐来,吃不完的叫人拿去冰窖里存着了,前几日奴婢才想起来还有这一遭,可贵妃娘娘如今有身子,要忌生冷,吃不得,这大冬天的也不知该拿什么招待,娘娘们别嫌弃,尝尝鲜吧。”

    “呦,你们瞧瞧,这可夸不得,才夸完她就上脸了,也敢拿本宫的东西做人情了。”林贵妃笑着用手指去戳庄澜额头,嘴上似是教训,但心里却不是这样想,庄澜这番话说得很有意思,西域的贡品旁人见都没见过,长春宫却都吃不完要去冻起来,而今还林贵妃有身孕吃不得才拿出来给她们。

    “娘娘恕罪,奴婢这都已经拿出来了,总不好再端回去的。”庄澜跟着闹乐子,其他几位娘娘见了也跟着笑起来,去捡葡萄来吃。

    杜美人尝过了赞不绝口,“真甜,好吃,皇上果然还是最疼贵妃了,这样的好东西都只想着贵妃。”

    “是啊,去岁只吃了新鲜的,如今尝尝这冻过的,冰冰凉凉的,倒别有一番滋味,可得谢谢澜姑姑,拿这等好东西招待我们。”樊美人和林贵妃家里沾亲带故,两人关系亲近,去年便在长春宫吃过葡萄,说起话来不自觉地就带上几分得意。

    庄澜给林贵妃的杯子里续上水,站在身后默默听着几位娘娘说话,直到听见董昭仪说到陆深她才又打起几分精神。娘娘们之间有时说的都是些私房话,搞不好能听到些他的‘轶事’呢,日后也好拿来挖苦他的。

    庄澜细听了听,原是说到宫女到年纪要出宫嫁人之事,董昭仪宫里刚走了一个,说少了个称心的人心里还有些空落落的,由这话题起,几位娘娘计算起哪个宫里接下来又有哪个宫女快到年纪要出宫去了,“贤妃宫里的宝芳和宝瓶都快了,过个一两年都到二十五,也不知道贤妃舍不舍得放出宫去。”

    “宝芳怕是要放出去的,听闻贤妃有意要将宝芳许给陆侍卫的。”

    几位娘娘七嘴八舌说起来,把自己听说的都一股脑倒豆子一样讲了出来,“那不能吧,陆侍卫可是贤妃心腹,她哪能舍得?这宫里最让人羡慕的一是贵妃娘娘宫里的澜姑姑,二便是那陆侍卫了,咱们姐妹几个宫里的侍卫哪个被封了一等,还不就只有陆侍卫一个。”

    庄澜听着几位娘娘的话不禁有些犯嘀咕,陆深会不会出宫最关键的可不是在吴贤妃肯不肯放,而是他自己愿不愿意出去,那人像个傻子,凭他的本事绝不应只有今日这番作为,却为了贤妃甘愿只做一个宫廷侍卫。庄澜也是因这个有些看不起他,一个男儿却没什么志气。

    而陆深这边,许是因为被这么多人念叨,竟然打了个喷嚏。吴贤妃刚刚送走和她私交甚好的刘修仪,回来才刚坐下,茶盏拿在手里还没来得及喝,便听见了陆深这喷嚏声,秀眉蹙起。

    “怎么了这是,病了不成?你可注意着点,四皇子还小,仔细过给了他。”吴贤妃饮了口茶,便去宫女怀里把自己而已接了过来,放在腿上抱着。

    “臣会小心的。”陆深往后退了两步,看着贤妃拿帕子给四皇子擦了擦嘴角,又拿着拨浪鼓逗弄了一会儿才又抬头看向陆深,见他还没走,开口问了句,“还有事吗?”问完,又接着低头去逗四皇子。

    陆深斟酌了一下,几经犹豫,还是开了口。

    “臣是想着,如今战事紧张,我军形势不佳,咱们是不是该早做打算,万一要是——”

    “万一什么?”吴贤妃不大在意的样子,“湖东一战这不都打赢了?皇上昨儿跟本宫说要把西南的两万兵马也调过来,这就差不多了,又有湖东之胜,军士们一鼓作气,赢了那些逆贼应当是不成问题的。”

    陆深对此却不认同,甚至眉头皱地更深,那些人原就是从东南起事,一路北上,西南因一直有兵驻守本还是安全之地,如今将西南兵马调出,只怕连西南都不保。但这些话陆深只能心里想想,并不敢说出来,质疑皇上的决定。他只能说着时势,劝吴贤妃居安思危,早做打算。

    “臣以为,还是不应松懈,早做打算只是以备有患而已,未必一定成行。起事的人中虽是薛从称大,但他手下还有高平义和刘贽两个左膀右臂,此二人也都不容小觑,如今湖东虽胜,但我军损失严重,能撑几时尚不得知,一旦攻下湖东,只需再经渔阳,昌州,福山,曲陵四城,便可长驱直入直捣京城,到时他们大可兵分三路围攻紫禁城。”

    “大胆。此等大逆不道诅咒之言也是能信口胡说的?”吴贤妃声音有些大,似是吓到了四皇子,小娃娃咧着嘴哭了起来,吴贤妃一听,顿时无心理会陆深,低头拍着四皇子的背安慰他,可久哄也不见四皇子止住哭声,还是宝芳说会不会是饿了,吴贤妃才把四皇子交给宝芳,要她带着下去找乳母喂奶。

    吴贤妃看着儿子被抱走才又静下心来同陆深说话,四皇子闹了这一通,她脾气也缓下来不少,不再那样激动,“你心是好心,本宫知道,只是那样的话你往后别再说,咱们大燕福泽绵长,断不会怕他们那些逆贼,皇上早晚有办法将他们擒拿住,一一问斩。”

    陆深还欲再劝,可吴贤妃已不想再听,说着她要午休,便将屋里人都打发了,只留了宝瓶伺候。

    出了正殿,陆深心里叹口气,他和吴贤妃相识多年,知道她本没什么心计,如今看来却还是天真过甚了,战火无眼,自古没有哪个王朝能一直长久,还是该留些后路的,没有远虑必有近忧,既然吴贤妃没这个心思,只好他替着多打算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