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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仗节死义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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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混乱中的一声惨叫,尤其突兀的在雨中响起。锦衣亲军们的呼痛相比于这死前的嘶吼显得犹如蚊蝇轻哼。

    文官们兴奋的眼神忽然一顿,动作休止,开始四下转头寻找着耳边那声惨叫的来源处,片刻后,便有更加愤怒的声音响起。

    “阉贼安敢伤人!”

    “齐兄!齐兄!”

    “齐大人!快叫御医,快叫御医!”

    “不要让这狗贼跑了!”

    直到此时,人们虽然因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慌了手脚,但总的来说,所有的反应总算还有些理智在控制。

    直到不知谁喊得一声:“杀,杀了这阉狗为齐兄报仇!”那中年太监身周围的文官们的推搡扭打的力道忽然变得大了起来。

    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他们却没有注意到,那伤人的凶器,直到此时,还握在凶手的手中。

    倒在地上的这名叫喜顺的太监眼神冷漠,拱着背趴在地上,身上的拳打脚踢全然不觉,嘴角还带着笑。

    “爹,娘,你们的恩情儿子这辈子先报一千两银子的,剩下的份儿,儿子来世再还吧。”

    狗太监的呢喃不会有人听见,甚至当他的匕首划破他自己肚囊的声音也被这雨声遮盖。

    不知何时,随着尸体被踹翻,肠子流了出来的时候,人们的眼睛才接收到了眼前的情境。

    这太监死了。

    不是被打死的,而是自杀了。

    但偏偏众目睽睽之下,虽然他们每个人都知道他是自杀的,可因为他们都是有嫌疑的凶手,所以他们的证言难以被人相信。

    更加准确的说,他们的证言难以被皇帝相信。

    若是这太监死于拳脚还好说,群情激奋,情理之中。

    但死于利刃的话。。。上朝为何要带利刃?刺王杀驾乎?

    动静间的转换很快,很迅速。当体内的热血被冰雨打凉,人们的动作自然便会停止下来。

    “周,周大人,怎,怎么办?”

    “这,这太监死于兵刃,可害苦吾等了。。。”

    面对众人的哀声,周观正冷着脸,沉默片刻,旋即厉声喝道:“诸位!天地自有公义道理。是非黑白不会被阴谋诡计所掩盖。

    我等都看到了,是这阉狗先动手杀的齐大人,随后又自尽当场,一切分分明明,不怕任何人的质疑。

    我等于礼无亏,于义无愧,为何要怕!”

    “对,对啊。我,我们不用怕!”

    “我们没有错,没有错!”

    “错的是圣上的旨意!”人群中忽然又有人呼喊道:“皇上应该与我等一个说法!”

    逼皇帝认错?

    文官们听到这不知是谁喊得绝妙主意,忽然又愣了,好像,没有什么问题,不是不可以啊?

    这时,周观正越众而出,在空荡的承天门下转身,看着这些京中的大员,振臂高呼:“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

    仗节死义,只在今日!”

    杨慎的话,稍加改

    -----网友请提示:长时间请注意眼睛的休息。:

    ----这是华丽的分割线---</i>

    动,提前了百二十年响起,却依旧还是如此振奋人心。

    都说时势造英雄,如今时势已至,周观正便是那正气英雄!

    “仗节死义,只在今日!”

    文官们热血沸腾,一同高呼着,随着周观正傲啸前行。

    他们的目标,是承天殿,他们要见皇上。

    喧闹的承天门前,忽然的静了下来。文官们离去了,但也并不是所有人。

    说是老奸巨猾也好,说是沉稳心术也罢,兵部尚书茹瑺便还留在此处,他却是没有同他人一道闯宫。

    因为他不敢,他很确定这里边有阴谋的存在,而且他有九成的把握,这阴谋的勾画者,便是东厂的那位厂公。

    站在那已经死去的太监的尸体旁,茹瑺弯着腰,伸手在他脸上一抹,将那双圆睁的眼睛合上,造成一种已经瞑目的假象来。

    “部堂,是。。。是他吗?”

    茹瑺并不是唯一留下来的人,还有十几个老成的,相近的,或者说机灵的阉党,留了下来,此刻聚在了茹瑺的背后。

    “不然还能是谁。”茹瑺摇了摇头,站起身来,伸手一指一旁同样已经变得冰凉的齐泰的尸体,苦笑道:“先勾起皇上心中的猜忌,再用一系列手段将水搅浑,就在所有人都心浮气躁之时突然出手扔下几条性命,让人辩无可辩。这手段可不是第一次了。”

    “是啊,先帝在时,韩国公忽然死在燕王府上,当时的情况和现在也差不多。”身形枯槁的户部尚书夏元吉颤颤巍巍的说道:“让活人闭嘴,让死人说话。东厂的那位厂公的这段,还是这么毒,这么辣。”

    “夏老。”一个兵部官员走上前来施礼道:“也不能这么说,朝堂上的事儿,您还不明白吗。更毒更辣的也不是没有,最后,还是要看结果的。”

    “是啊,一切还是要看结果。”夏元吉抬眼看向宫殿的深处,喃喃道:“不知今日之后,又要死多少人了。建文?嘿,建武还差不多。”

    “夏大人。”茹瑺紧了紧身上的蓑衣,笑道:“今日的早朝看样子是开不了了,不知接下来夏大人意欲何往?”

    “天寒心凉,回家烫壶热酒,暖暖身子好过冬。”

    听闻此言,茹瑺上前两步,搀住夏元吉的胳膊:“冬天这么长,一个人可不好过。再说寡酒难饮,不知吾可有幸到夏大人府上饮上一杯?”

    两人话中的机锋彼此心知肚明。

    夏元吉深深地看了一眼茹瑺,沉吟半晌,忽然一叹:“府上寡陋,茹大人是知道的。不过老夫倒是知道东边儿有个小酒馆儿,虽然并不如何奢华,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尤其那老板自酿的麦酒,腌的茴香豆,味道很是不错。炉火烧的也旺。若茹大人不嫌弃的话。。。”

    “不嫌弃,不嫌弃。”茹瑺点头道:“夏大人都赞誉有佳的地方,吾可一定要见识一番。”

    说到此处,茹瑺又望向了东边儿的方向,顿了顿,接着道:“说起来,下官对那东边儿的老板也是有所耳闻,确实做得一手好酒菜。今日机会难得,吾便与夏大人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