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痴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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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弥在刚刚的角斗中多少受了些伤,唇齿之间带着隐约的血腥,赤|裸的上身还挂着汗。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与其说是吻,不如说像是止戈太久的将军,久旱甘露般的攻城掠地。

    虽然是强弱悬殊,可戎容却没有一丁点雌伏的示弱,反而咬着对方纤薄的唇瓣,如火般与他纠缠。

    池弥稳住她的肩,她就环上池弥的颈后。

    池弥擒住她的左腕,她就拿右手抵住他的左胸。

    如同沙场之上,不分伯仲的敌我胶着。

    又像彼此渴望、难以分开的抵死缠绵。

    戎容的掌心感受到他紧绷的胸肌,和胸腔里激烈搏动的心跳,耳边是他越发急促的呼吸,这种压迫感反倒让她的心一点点地平复了下来,闭着眼,心甘情愿地随着他沉溺,也领着他攀升。

    无论时隔多久,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将她带进他的领域……

    忽然,一声闷响,在走道里带出回音。

    戎容猛地睁开眼,才发现是池弥一拳重重地擂在她脸侧的墙壁上。

    黑暗里,他凝视着她,目光中烈火熊熊,分不出是欲|火多、还是怒火更胜。

    “戎容,你他妈到底要我怎样!”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低吼,伴随着指关节的咔哒作响,就像是下一秒拳头就要招呼到谁脸上。

    可戎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全世界谁都可能伤害她。唯独这个红着眼、握着拳的男人,连她一根睫毛也不会伤。

    “我要你——”声音柔美。

    池弥沉默地等着她说完。

    可是没有下半句了。

    戎容慢条斯理地说:“你不是问我要什么吗?我回答了呀——我要你。”

    这话像根羽毛搔在脚底心,痒得钻心。

    可对池弥来说,更像把倒齿刃,捅进左胸又一个字一个字抽出来,疼得钻心。

    他一把擒住戎容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腕,向后一推压在墙上,整个人迫近上前,逼着她与自己对视。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回来了,我就会像条狗一样摇着尾巴,祈求你回我身边?”他语气森然,“你是不是以为我这种下等人,对你在国外的事毫不知情,所以不会知道你即将嫁给别人为妻?”

    戎容被他捏疼了,软声解释:“我没有要嫁给别人。”

    “你还要装多久?装到结婚前夜?你把我当什么,婚前的最后放纵?还是想我带你私奔?”池弥压根没给她解释的机会,“当然不会,你怎么舍得跟我走。你要嫁的人是明伦,那是什么大人物,我又算什么——”

    被抢白的戎容撑起腰身,出其不意地吻上池弥,狠狠地在他下唇一咬,如愿地尝到血腥味,才退开,“你算什么?算吻我的人,爱我的人,承诺要守我一辈子的人。”

    又柔又媚、犹如蛊惑。

    池弥恨不能将这妖精直接吞了,总好过被她一次次的凌迟,“这种时候你跟我提承诺,难不成真想跟我私奔?”

    “如果我说是,”戎容眉眼间带着一丝孩子气的期待,“你会带我走吗?”

    池弥还没有回答,走廊里的灯突然被人打开了,顿时灯火通明。

    借着光线,戎容才终于看清他。

    裸着的上身残留的血污半干,之前被发箍固定的额发垂了几缕在眉间,眼白泛红,嘴唇沁血,英俊的面孔落拓得像头嗜血的饥兽。

    一如她梦种所见的模样,不想被别人看见的妖孽样╯^╰

    池弥眯眼看向开灯的男人,一边松开了钳制戎容的手,退后半步站直身子,带血的唇一挑,吐出两个字:“不会。”

    他不会带她走。

    戎容气坏了,瞪向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明明就快要到答案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到了重要关头来捣乱!

    这“程咬金”正是池弥口中的大人物,京城四少之一,明家独子,明伦。

    相对于池弥的衣衫不整,明公子一袭考究西装纹丝不乱,亚麻色卷发,一双带笑桃花眼,面对戎容气势汹汹的视线,赔了个笑脸。

    这两人气息凌乱,唇边还带着血渍,又一副势同水火的模样……明伦稍加观察,便对刚刚这里发生过些什么心知肚明了。

    算了,送佛送到西,谁让这一对这么让人不省心!

    “婚期在即,容儿,闹脾气差不多就得了,别太过分。”明伦优雅地说。

    戎容很快领会了他的用意,又偷偷瞟了眼池弥。

    这笨蛋果然脸色铁青,一点即燃。

    她决定,再加一把火,“明哥哥,我脚崴了,走不动……”

    明,哥哥?明伦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下,勉为其难地配合表演,“那我背你——”话还没说完,刚刚荣升拳王的男人已经一阵风似的,裹挟着杀气与他擦身而过。

    乖乖……不寒而栗(oAo|||)

    走道的门哐啷一声撞上,池弥走了。

    明伦摸了摸脖子后面,凉飕飕的,又看向还坐在消防箱上的大小姐,耸肩道:“激将法对拳王好像不管用。”

    戎容舌尖舔了舔唇瓣的血气:“你再晚来两分钟,我就大功告成了。”

    “直接告诉他,要跟我结婚的不是你,不行吗?”明伦哭笑不得地扶起她,“非要这么折腾他,也折腾你自己?”

    戎容裹紧了池弥的外套,甩开明伦的胳膊,一瘸一拐地往前走,“我跟他说了啊。可人家压根不信!倔驴……不行,我偏要让他自己想明白,‘非我不可’!”

    “还说人家倔驴?要不是你劣迹斑斑,人家为什么不信你?”明伦幸灾乐祸,“如今可算自食恶果了。”

    “恶果你个大头鬼!我赌今儿晚上,他想明白了就会联系我……”戎容柔弱的面孔挂着傲娇,“赌不赌?”

    “大小姐,到底谁给你的自信?”

    戎容狡黠地笑,“我看见他戴着的拳套了。”

    明伦:“啊?”

    *

    选手贵宾室。

    露指拳套被重重地砸向墙壁,又回弹在地。

    池弥披着外衣,手肘压在膝头,指关节被捏得发白,手背的青筋隆起,食指擦过下唇,血气又渗了出来。

    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恨不能给自己几拳,从对她的痴迷里打醒。

    只是他怀疑,就算自残到死也没有用。

    那个娇弱又蛮横的影子早已随着时光,渗透他的骨髓、血液、身体发肤……就算死了也得跟进坟墓里。

    手机震动,池弥心不在焉地按下接听。

    姜河的声音传出来:“池哥,奖都颁完了,你人呢?”

    池弥没说话。

    姜河喂了两声,又说:“对了,你猜我刚看见谁了?戎家那位大小姐居然——”

    “阿姜。”池弥打断他。

    “哥,你说。”

    “之前你提的劳什子真人秀,”池弥烦躁地挠了挠头发,剑眉打结,“现在还缺人吗?”

    姜河愣了下,“《亲爱的ta》恋爱真人秀?你当初不是说死都不考虑……呃,你不会是为了跟戎大小姐赌气吧?”

    “你管我为了什么!”池弥被戳中,更加暴躁,“你就说现在还要不要人?”

    姜河:“要是要,不过,你真的要跟不认识的女明星谈恋爱给观众看吗?”

    “……什么时候开始?”

    “没意外的话,签约完了下周就开始录。”

    “签,”池弥盯着地面上的影子,“越快越好。”

    姜河不敢置信,又拐弯抹角地确认了两次。

    终于惹毛了池弥,打牙缝里挤出一句:“皮痒了?”

    对面瞬间嘟嘟嘟——姜河求生欲极强地挂了电话。

    贵宾室里恢复安静,池弥看向被自己砸在地上的拳击手套,犹豫了下,将两只手套都拾了起来。

    综合格斗的拳击手套与普通拳击手套不一样,它更薄,且露指,所以料子也与拳击手套的皮质不同。

    池弥的这副是黑色的,但手套背上各嵌着块质地完全不一样的红皮,上面用黑线歪歪扭扭地绣着“池”、“弥”两个字,针法青涩蹩脚,线已微微褪色。

    手指温柔地抚过那两个字,丹凤眼又一次眯起,这字,绣上去已经快十年了——

    十年前。

    楠都,雨夜风急。

    深巷的地下酒吧里嘈杂声四起,有人喊着“出事了!快报警!”一边从地下室四下逃窜,消失在四通八达的小巷之中。

    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逆着人流,扶梯而下。

    酒吧的底下是一家隐秘的搏击场,每晚都有人在这里赌拳。

    片刻前还人声鼎沸的地下室此刻一片死寂。

    一个年轻男子匍匐在地,手捂着冒血的大腿向男人求救,“救我……”

    男人说:“报警了,再等会。”说完,他又向后走。

    墙边躺着个奄奄一息的男孩,身边站着一个精瘦的少年。

    少年十五六岁年纪,脚边掉着一柄染血的匕首,穿着拳击短裤,上身虽有肌肉,但整体偏瘦,而且白得近乎病态。

    中年男人审视着他,“池弥,孤儿,被拐来楠都打拳,打拳七年赢多输少,满身是伤,浑身是债。”

    少年缓缓抬眼,一双通红的丹凤眼里警惕混合着杀气,脸上伤痕累累,依稀还能看得出精致的五官。

    “就在刚刚,何方远又一次欺侮你好友,”男人看了眼血泊中的男孩,“你激愤之下捅伤何方远,现在警察就要来了,你斗不过何家,也没有钱给朋友治病。”

    少年捏紧了拳。

    “你有五分钟时间做决定,是留在这里和朋友一起等死,”男人慢条斯理地抛出选择,“还是跟我走,替我做事——我替你摆平,给他看病。”

    少年后槽牙一紧,“……我跟你走。”

    男人颔首,“走吧。”

    一群黑衣人迎面下楼,毕恭毕敬地给男人让开路,“戎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