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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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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止是C服。

    两顶假发就架在床尾正后方的长桌上,醒目得像两颗脑袋一样, 怕是只有瞎子才会注意不到。

    再往左边还有他明天要用的道具, 一柄剑……长度是按江景白身高手长特别订制的,比寻常大小还要多出十公分, 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梳妆台上的化妆箱倒是没打开。

    可稍微有点智商的人都能猜出那是专业级别的化妆箱吧。

    短短一瞬间,几种念头同时挤在江景白脑子里, 涨得他一阵头疼。

    江景白提了一口气,心怀一丢丢不切实际的侥幸, 昂起脖子去看南钺此时此刻是不是真在他住下的这间酒店房间里。

    江景白不喜欢黑,睡前没关另一边床头柜上小壁灯。

    现在他头脑可比吃药那会儿清楚多了,就着橙色的微弱光线,一眼就将背对大床的高大男人辨识出来。

    南钺站在桌前,头小幅度地低下。

    右手边是假发, 左手边是长剑。

    画面太过绝美。

    江景白一时有点看不下去,用力抿嘴闭了闭眼睛。

    ……这真是要了命了。

    或许是南钺叫他吃药的声调和揽肩抱他的动作太过平和, 江景白的心慌意乱并不严重,很快就息复下去。

    他莫名联想到一个多月前, 南钺像长辈翻旧账教训小孩似的说他晚睡玩手机的情形, 开始心虚。

    南钺没说什么, 江景白眼下也不敢开口,只能把满腔疑问往肚子里咽。

    他压回枕头, 向旁边歪了歪头, 目光堪堪从被面掠过去, 悄咪咪地打量着南大家长的一举一动。

    江景白视角受限, 看不到南钺的表情,但从背影来看,对方面对自己满桌子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没做出任何含有异样的反应。

    南钺慢条斯理地脱下外套,举步走向衣柜,站定后静了几秒,原路返回。

    江景白差点又没眼看下去。

    每间客房配备的衣架数量不是很多,一共四个,都被江景白挂了C服,没一个剩下的。

    南钺自然能够看出衣柜已经容不下自己那件西装外套了。

    他站定后静了几秒,原路返回,将桌下的椅子往外拉出一小截,直接把衣服披在椅背上。

    南钺动作轻缓,身体侧过角度。

    江景白留意到他胸前空空荡荡,每日严谨打好的领带没了踪影。

    怕是来得匆忙,根本顾不上那些。

    稍烫的呼吸喷到被子边缘,受到阻碍后弹回了一部分,烘到眼周,热乎乎的。

    江景白收了收指尖,在被下抠住一角床单,听到南钺的手机低嗡一声,有消息传来。

    南钺扫过一眼,走去房门,和外面的什么人压声交谈两句,等再回来,手里多了一个小尺寸的旅行箱。

    他轻手轻脚取出睡衣,起身时肩颈转动,似乎要看看床上不让人省心的病患情况。

    江景白条件反射性地闭上眼。

    南钺没有察觉,去浴室切了小水流冲澡,出来后躺到另半边床上,直到睡前用额温计重测江景白的体温,才发现对方的呼吸频率不像是已经睡着了的样子。

    南钺若有所思,继续给他量了体温。

    38℃整,比先前降了些,药效发挥作用了。

    南钺把额温计放去床头柜,曲肘撑头,侧身躺下,右手盖到江景白肩上:“睡不着?”

    他话音刚落,小金毛的睫毛梢微不可察地抖了抖。

    硬憋着不睁眼。

    南钺心下好笑,用拇指摸索着他被烧得泛红的脸颊:“难受到睡不着的话,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江景白感冒发烧,呼吸声比平常重了一点,南钺很容易就听出他紧张得呼吸间隔都变短了些。

    不出半分钟,江景白的上睫毛颤巍巍地掀起来:“……你不是在家里吗?怎么突然出现了……我刚刚还以为,自己做了梦。”

    表面上是美梦,本质上九成是噩梦。

    他难受成这样都醒到现在,不交代两句看来是真睡不着了。

    南钺把说过的解释又重复了一遍:“聊天最后,你打错了字。”

    感冒后呼吸不畅,脑供氧减少,反应暂时慢下来。

    江景白依稀记得南钺喂他吃药时也说过这么一句。

    他睡前和南越聊天,最后一句是……

    “晚安?”江景白哑着嗓子问。

    “嗯。”南钺道,“你没有把字打出来,发给我的是一串拼音。”

    还是错的。

    江景白理解了。

    他那会儿正困,脑袋又昏又重,道过晚安就赶紧睡了。

    江景白聊天偶尔手癌,但一有错字,很快会把对的补上。

    南钺看到他那句不成形的“晚安”,就预感江景白可能不太舒服,后面迟迟收不到纠正,再发消息也没了回复,预感也就更加强烈了。

    壁灯被南钺挡在身后。

    江景白躺在南钺的阴影下,心脏像被浸泡进一团温水里。

    他体质一直都是这样,感冒后必定有场小发烧跟着,江景白来时还细心备了药,自己睡着了烧起来也有感觉,就算南钺不来,他一个人完全不会出问题。

    不过南钺来都来了,再说“没事,别担心”之类的话很显多余。

    江景白小声道:“……谢谢。害你担心,白跑一趟。”

    什么叫白跑一趟?

    南钺眉头皱起:“怎么才不算白跑一趟?去医院挂急诊?”

    江景白乖乖闭嘴,对着他眨了下眼睛。

    他不是那个意思。

    江景白生着病,南钺心里也揪着,舍不得凶他。

    南钺在江景白脸上轻轻捏了下,算是惩罚:“知道你没事,但是我不放心。”

    知道归知道,一想到对方远在一千多公里外,夜里一个人起来可怜兮兮地烧水找药,南钺就坐卧不宁。

    江景白翻身面向他,猫崽儿似的往南钺身前凑了凑。

    南钺也躺下,伸臂搂住他:“快睡吧,听话。”

    江景白睡不安稳的原因不仅仅是南钺突然过来。

    他脸贴着南钺的胸口,做了半晌的思想准备,牙缝里挤出字来:“衣,衣柜里的衣服,还有桌子上的东西……”

    南钺闻言顿悟江景白的心理活动,将他搂紧了些:“衣服和假发?我没有碰,还是整齐的。”

    江景白怔了怔,慢慢从南钺胸前抬起头。

    南钺和他对视,故作镇定:“怎么了?”

    江景白犹豫着开口:“那些是用来……”

    他忐忑得说不下去,南钺帮他补全句子:“Costume Play?以前偶然在网上了解过。”

    对,很“偶然”。

    自从知道江景白在大学里和朋友玩起了Cosplay,南钺连文化起源和发展历程都研究了一遍,“偶然”得不要太彻底。

    南钺说话时眼神平静。

    江景白从对方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明显情绪。

    他心知除了日常工作,南钺在网上基本只看新闻消遣,能被他偶然看到,想必不会是cos圈相关的好消息。

    “机场到酒店,途径国际会展中心2号门,我看到了展板。”南钺语气淡淡,“这个周末要在那里举办动漫展览活动。你来G市,是为了参加活动?”

    江景白垂下眼睛,安静点头。

    南钺也点头:“场地很大,应该会很热闹。”

    对话自然得近似家常。

    江景白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接什么。

    “衣柜里的衣服,是你参加活动要穿的?”南钺下巴抵在他发间,安慰地蹭了蹭。

    江景白小小地“嗯”了一声。

    南钺突然沉默下来。

    江景白心里一沉,吸了吸鼻翼,窝在南钺怀里没有动弹。

    “试着想象了一下,”南钺再开口,声音里添了分难得的笑意,“你穿上一定很好看。”

    江景白愣住,整张脸瞬间懵起来。

    他攥住手边南钺的衣襟,傻乎乎地把埋进对方怀里的脸露出来。

    南钺端着一副古板正经的表情,对上江景白的视线:“明天要穿的话,可以让我看看吗?”

    江景白感冒后鼻咽红肿,轻微压迫了鼻泪管,眼圈里时不时地带出点湿意,现在发烧了,一双眼睛愈发像一对水汪汪的小温泉。

    小温泉一瞬不瞬地看过来:“……好。”

    南钺在他额前亲了亲,嘴角的弧度稍纵即逝。

    他扣住江景白的脑后,不由分说地把人按到怀里:“睡觉。”

    江景白鼻塞了好几天,嗅觉濒临失灵,此时贴近南钺胸口,意外闻到一种很淡很淡的和暖味道。

    他拥住南钺,手下是坚硬紧实的肌肉触感,隔着布料透出暖烘烘的体温:“晚安。”

    江景白在下半夜退了烧,这一觉睡得沉。

    他潜意识里记得今天的漫展安排,需要早早起来做足准备,不等手机定好的闹铃响起,生物钟便催促他从睡梦里醒来。

    江景白退烧后鼻子果然通气了不少。

    他眼睛还没睁开,颈间传来一股毛茸茸的熟悉感觉。

    江景白偏头一看,睡前还将他箍在胸前的大男人果然又赖到自己怀里来了。

    南钺睡眠时间短,他深夜飞过来,肯定也累坏了,眼下睡得正熟。

    江景白顺势低头,嘴唇印上男人的鬓角,温存了五六分钟才小心翼翼地抽身出来,努力不打扰他的好梦。

    江景白滑出被角,脚尖刚要探进床边的拖鞋,撑在边缘的右手便被南钺裹进掌心。

    “时间还早,你再多睡一会儿。”江景白反握两下以示回应。

    南钺昨晚间断醒来几次,反复给江景白测量体温,现在是真的还没睡饱。

    他也不勉强自己,低沉着嗓音向他讨要一个早安吻。

    江景白晃晃他的手:“我感冒还没好呢,别闹。”

    南钺不说话,只抓着江景白的手不松开。

    江景白没法,回身跪到床边,撩开自己耳边的头发,敛眼在他脸上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