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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陈氏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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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玉婷见陈氏在这里发威,只怕当真还以为姐妹和谐,对她孝顺呢,心下冷笑,却不违拗,派了婆子过来。

    陈氏让那轿子直接停在眼前,夹着脚小心翼翼的上去,用裙摆遮住鞋子。

    待上了轿,狠狠瞪了方玉婷一眼,说道:“好好照顾你大姐,若是再不好,拿你是问。”

    方玉婷斜着眼瞧着她,不置可否。

    陈氏待出了侯府的大门,离了约莫二里路远,这才低下身将方玉荷裹进她鞋里的东西拿出来,却见是一方丝帕的一个角,上面深褐色的四个字:“玉婷下毒”。

    陈氏见了只骇了一大跳,忙握在掌心里不敢再看。片刻后却终究难受,又展开看时,发觉那褐色被掌心里的汗**,居然浓了几分,颜色鲜艳一些。

    陈氏这才发觉,这几个字竟然是用血写的,心里更是震惊,忙翻来覆去又看了几次,发觉怎么看都是那四个字,便难受的哭了出来。

    血迹干涸,成了褐色,那就是许久之前写的。可见方玉荷被方玉婷下毒暗害,已经是早前的事情了。

    回到鹤寿堂,陈氏见几个丫鬟都战战兢兢,连周氏都跪在院外,心里警铃大作。

    周氏小声道:“儿媳放母亲出府,父亲知道了大怒……”

    陈氏得了提醒,进门看见方老爷满脸怒容,头一次没有害怕。

    方老爷果然怒得摔了杯子:“你……”

    陈氏不等他说话,扑上去跪在他脚边:“老爷,若是我不出府,只怕咱们女儿就没命了呀!”

    方老爷一脚将她踢开,怒目圆瞪:“别胡说八道!”

    陈氏对周围人等怒斥道:“都滚出去。”

    周围人面面相觑,到底见方老爷没有反驳,还是依次退了出去。

    陈氏这才哭得眼泪鼻涕都出啦,拿出手中的帕子,把上面的字给方老爷看,又把今日去侯府的所见所闻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方老爷便问:“那你为何收到消息时,不先来回我?”

    陈氏急着道:“当时女儿危在旦夕,做母亲的一听哪里还有理智,顿时是要去看看的了。”她想了想,才道:“我那时候跟老大媳妇说,叫她转告你的。否则,她听你的命令,又怎么会轻易放我出府?”

    “事急从权,老爷,咱们还是先想办法救玉荷吧。你是没看到她那个样子,若是再拖下去,只怕要被方玉婷折磨死了。”陈氏央求。

    方老爷也动容,到底是亲生女儿,又是疼在手心长大的,想了一会儿才问道:“肖金平呢,怎么他媳妇儿病成这样,他一声不吭,连个人影儿都瞧不见。”

    陈氏见他一下子就问过关键节点,吓得不敢再说话。

    当初方玉婷见她失势,过来侯府跟她对质时,曾经说过,方玉荷趁侯夫人生病时,在药里动手脚。若是此事真的被证实,只怕肖金平早已经厌弃了女儿,压根就不会管了。

    她心里却存在疑惑,觉得方玉荷即便怨恨侯夫人克扣她的嫁妆,却也不至于下毒害人这样明目张胆。

    如今事情发生在侯府,却是如何也辩白不得,只能作此推测。

    见方老爷问起,更加不敢说明原委,只能支支吾吾:“玉荷生翰哥儿时就落下病根,一直拖着吃药,是老毛病了,根本治不好。我这次去见,若不是玉荷悄悄给我塞字条,我哪里会知道还有这样恶毒的事情!想来女婿也是觉得玉荷是老毛病,压根没放在心上。”

    陈氏想到方玉婷的手段,有些不寒而栗:“再说,女婿只吃个空饷,又不如他弟弟有实权,一向窝囊怕事,他就算知道了,能顶什么用?难道还能指望他去查明真相,逼肖金安休妻?”

    陈氏所推测的没有错,侯夫人药里被动手脚一事暴露后,所有的矛头直指方玉荷,她百口莫辩。

    方玉婷便趁此机会管起家事,有意无意在肖金平面前说一些有深意的话,时间一久,肖金平对方玉荷生厌,不怎么理会,反而在外头包养了一个戏子,不怎么回家了。

    待方玉荷病重,也曾有人禀告过他,方玉婷保证会好好照料,加上儿子也被养得白白胖胖,肖金平回来瞧了一眼,方玉荷见他与方玉婷挺热络,什么话都能说,只能将满腹委屈藏起来,再不敢说。

    方老爷听完陈氏的分析,目光悠长,问她可有主意。

    陈氏眼里闪出希翼之光:“若是查方玉婷,侯府上下一条舌头……根本不会认。为今之计,只能强行去接人。老爷,咱们派一些得力的打手和护院……”

    “糊涂!”方老爷没听完她激动的表述,立刻起身怒道:“好生歇着吧,此事你不用再管了。”

    可即便是陈氏不管,方老爷自己想管,也是一筹莫展。

    待梅姨娘听明原委后,想了想,才道:“民不跟官斗,何况他们是侯府。只是如今,是看老爷想维护方家的声誉,还是想保住姑娘的性命了。”

    方老爷纳闷道:“此话怎讲?”

    梅姨娘说道:“以大姑奶奶的性格,我不大相信她会对侯夫人下手。只是既然侯府全部都信了,事情也过去了这么久,要想翻案是不大可能。为今之计,要么自请下堂,承认这些罪状,我们将她接回来,从此以后在方家。要么不管不顾,维护方家姑娘的声誉,任由大姑奶奶被她们搓圆捏扁……”

    方老爷只听得心疼不已,犹豫着问:“没有两全的法子吗?”

    “您做生意,最懂得利害关系,怎么到如今却贪心了?”梅姨娘道:“若是想两全,必须在侯夫人死之前,扳倒二姑奶奶,可我凭良心说,我没有这个本事。二姑奶奶在侯府一手遮天,足见侯府的几个人对她的信任,想拿她的错处,且是一招致命的错处,我瞧着基本没有。再说侯府里面的事情,不是我们的手可以伸得进去的。退一万步说,万一有一天有这个机会,公布了她给大姐下毒的罪行,那又有什么用?保全了大姑娘,又折了咱们二姑娘的名声,说咱们方家的姐妹们自相残杀,毫无教养和恩情可言!”

    梅姨娘说得有理有据:“在夫人面前,大姑奶奶是亲闺女,她自然是不顾二姑奶奶的。可在您面前,都是一样的女儿。真说起来,您不是还多疼二姑奶奶些吗?若是真的扳倒了二姑奶奶,方家又有什么好处?您应该站在大局上考虑才是。”

    方老爷咬牙想了半响,才长长的叹口气,几乎有一盏茶那样漫长:“既如此,那就保命吧。说起来,是我对不住玉婷的母亲,当初若不是我……”

    “老爷!”梅姨娘难得露出生气的表情:“说好了此事咱们都不再提,您忘了吗?当初您力排众议,让她嫁到侯府,已然补偿了她,在我看来,你的罪过已经偿还的干干净净,不必再愧疚。再说,丽娘本就有错再先。若非如此,您一向乐善好施,又怎么会放任别人欺负她不管?”

    方老爷道:“也罢也罢,我只是想起陈年旧事,没得连累了你。”

    “我是为了方家,问心无愧。”梅姨娘正色道:“她真要追究,便舍了我的命去。”

    方老爷忙按住她的嘴巴:“不许胡说八道。陈年旧事,过去便算了。说起来,当初也怪我心软,若是肯果断些,不至于受牵连至此……”

    “谁都没有错,错的是她自己。”梅姨娘劝了半天,方老爷这才下定决心,半响又犹豫:“若侯府不肯放人怎么办?”

    “不会的。若是不肯放人,那他们只能故作大度,当场宣布原谅大姑奶奶。那日后咱们就可以时常去探望,再发觉她被人虐待生病之事,更可以借机接回来调养,还免了一纸休书!”梅姨娘暗想了一会,才道:“再说,当初他们娶大姑奶奶,是为了嫁妆。如今嫁妆已经被她们搜刮的干干净净,本就没什么价值,白养着一个人,只怕巴不得咱们接回来呢。”

    三日后,方家捧着请罪书,上了侯府的门。

    方老爷率先对侯爷跪下磕头:“方某听说女儿病重,如今请回去教育!”

    侯爷大惊,忙亲自上前扶起:“亲家公,这是何故?”

    “不敢当您这一声亲家公啊。”方老爷老泪纵横,满脸愧色,跟着侯爷进了府之后,不像再外面遮遮掩掩,直言不讳道:“方某教女无方,竟因泄私愤对婆婆不敬,特此请赐休书一封,这就接回去。”

    侯爷吓了一跳,忙道:“这竟是怎么回事?快去叫世子回来。”又对方老爷说:“一切等世子回来再定夺罢。”

    方老爷见他客气的话也不说两句,想来真的被梅姨娘言中:休了方玉荷,还可以再凭世子的名头娶一填房,又是雪花银子飘进侯府。

    只是,肖金平居然回也不回来,遣人告诉方老爷:“世子说,请大姑奶奶来。让岳父带回去。”想来一切都是成竹在胸,意料之中的。

    方老爷见他连让都不让,老脸实在搁不住,却又惦记女儿的性命要紧,只恨恨瞪一眼方玉婷,这才命人把病重的方玉荷接回家中。

    陈氏见方玉荷被接回来,先是喜出望外,以为方老爷只是接女儿回来,便好吃好喝好药材伺候着。

    两日后,燕州城满城风雨,皆是在传方玉荷毒害婆婆,被侯府休弃的事情。

    陈氏听闻后气得大怄,不知道听谁说的这主意是梅姨娘出的,便冲到她的院子,指着破口大骂。

    “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你个杀千刀的这样害我的女儿!你教她以后怎么做人?怎么再嫁人啊?”陈氏扑到梅姨娘身上就要跟她拼命。

    梅姨娘知道她爱女心切,跟她什么道理都讲不通,没有还一句嘴。只等陈氏骂完了,才淡淡的道:“那依夫人说,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自然是公布方玉婷那个贱人的恶行,叫她被侯府休弃,也别想回方家来!”陈氏怒道:“她逼死了金妈妈,还想害死我女儿,我饶不了她。她给了你多少银子,你护着她?包庇她?她可不是你的女儿!你别搞错了!”

    “自然不是我的女儿,都是夫人的儿女,怎么能厚此薄彼?夫人想必是病了,胡言乱语,你们扶夫人回去吧。省得老爷听到了又生气。”梅姨娘对芍药说道:“夫人大概是忘记了,上次老爷为什么生了气,为什么把夫人关到佛堂里去?”

    芍药自然是记得的。夫人说然然不是她的孙女。

    思及此,吓了一跳,对梅姨娘感激的笑笑,正要劝导陈氏,陈氏一把将她推开,冲到梅姨娘面前:“梅雅茹,你忍了你这么多年。你恃宠而骄,不将我放在眼里,我看在老爷的面子上,从未苛待于你。如今,你居然落井下石,借刀杀人,想害我玉荷,这口气我绝对忍不下!”

    说完伸出手就要打梅姨娘。

    梅姨娘一把就将她的手握住,冷笑着道:“夫人,这些年你我相安无事,我以为你是良心有愧呢。没想到,你居然觉得是在忍耐我。”

    陈氏挣扎几下,发觉梅姨娘力气不小,倒是她生病了又情绪激动,力气没有往日的大,虚弱了许多。口中却不甘示弱:“我有什么好愧疚的?我对得起任何人!我救方家于水火,对方家有大恩。我管家几十年,让你们穿金戴银荣华富贵,我亏欠谁了?”

    “那您想想丽姨娘罢。”梅姨娘将她手一松一推,陈氏忍不住便趔趄几步,差点摔倒,被芍药扶着,只觉得陈氏的身躯抖得厉害,像是树上凋零的叶子,几乎挂不住的要跌落下来。

    “丽姨娘什么?关我什么事!”陈氏强撑着怼回去。她想到金妈妈临死前的那些话,心里不由得有了底气,对梅姨娘道:“说到丽姨娘,那咱们就好好说说,你且让她们都退下!”

    梅姨娘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到底让人都退下,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当初丽姨娘难产,你说你刚生过孩子有经验,可以先行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