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小说 > 娇娘美如玉 > 第九十二章兄弟

第九十二章兄弟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弃宇宙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思路客小说 www.siluke8.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第九十二章兄弟

    如玉握过区氏的手,使个眼色给蔡香晚,叫蔡香晚将他们几兄弟都劝了出去,才在区氏耳边说道:“母亲放心,我必定勒束着他们兄弟,叫他们不吵架,不打架,我与香晚,大嫂几个也必定妯娌和乐,不吵不骂,好不好?”

    区氏深深点头。她昨夜一夜未眠,将前尘往事回想一遍,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此时昏昏噩噩,万事无处托付,将自己三个儿媳妇过了一遍,发现要能托付自己膝下三个儿子,还唯有个如玉,所以此时便打定了主意要让如玉送自己走,一只手紧握着如玉的手,沉沉闭上了眼睛。

    约莫守到半夜的时候,张君兄弟几个熬不住,到东厢去吃饭睡觉了。如玉好容易等沉睡中的区氏松了手,揉着自己发青的手腕出了卧室,要转到区氏正屋最后面那小里间儿去,打算找个痰盂解溺,刚要进门,便听里面有轻轻的抽泣声。

    这是姜璃珠。如玉止步在门上,再听到的居然是张登的声音。他道:“你不过小孩子而已,侍疾多日已是仁至义尽,此时有她们守着,你便在此好好歇息,明儿我送你回南宁府,好不好?”

    姜璃珠仍还在抽泣:“姨父,姨母这个样子,我如何能回去?不行,我得亲自到身边侍疾去。”

    接着更是拉拉扯扯的声音。如玉止了步,暗道方才婆婆还说公公靠不住,这男人果真是个靠不住的,自己两个身怀六甲的女人,一个在床上吐黑血,一个在柴屋里关着,他倒好,躲在小屋子里调戏外甥女,这是人干的事儿么?

    未几一个丫头急急来寻,说区氏醒了又在找她。如玉只得连忙又赶进卧室,握着区氏的手。

    区氏大约口不能言了,时不时的念着清风,清风。如玉一直不能解,还是扈妈妈提醒道:“钦锋是咱们世子爷的字,夫人这是在念叨世子爷了。”

    如玉恍然大悟,指着门外道:“大家都熬了半夜了,扈妈妈快带着出去歇上一个时辰,等过了一个时辰,便来替换我,快去!”

    她不由分说赶走了这些人,便一眼不眨的瞅着区氏。区氏唇角不停往外溢着黑血,如玉便一直不停替她擦拭着,眼看她连呓语都无法说了,实在忍不住,凑在区氏耳边细细悄言了几名,见她忽而眼中有了明光,斜眼盯盯瞅着自己,十分坚定的点了点头道:“果真活着!”

    区氏本已是死人的脱相之脸,慢慢唇角往上扬着,无声说了句什么,接着便一口一口开往外往吐气。如玉也知她大限已到,连忙叫了在外歪着的扈妈妈等人,进来替她换丧衣。区氏享年五十四岁,终究未活过六九之限,于这夜三更,去了。

    老母去世,张君才上了一天的差事,也就完了。为丁忧故,他得立刻上疏辞去翰林学事一职,专心回家披桑戴麻好好守孝。

    非是他,张诚的婚事,一拖再拖,又不要知拖到什么时候去了。次日一早永国府又是一场大丧,张登与儿子们商议过后,瞒下了区氏的死因,对外只说难产而亡。但服毒而死之人,入不得祖坟,棺木也要寄放到城外寺庙之中。

    至于如锦,也在区氏去的半夜,于柴房中一根绳子搭上梁,将自己给吊死了。张登哭如锦倒比哭区氏还伤心些,抱着哭了许久,也给她一口好棺,相伴着区氏,永国府同时送出去了两个妇人四条人命。

    这一回治丧忙家事的自然是如玉。区氏为永国府主母,既有老人在,儿子又新死,又还是毒发身亡,自然闭府谢客,并不大操大办。

    ……

    瑞王府那座朱色小楼上,曾经属于二妮生活过的所有痕迹都已被抹去,这里被装饰的温馨清减,临窗那妆台边挂着一幅十分喜庆的胖娃娃图,只戴个红色的小肚兜儿,小屁股圆圆,腿臂儿粉白似藕节一般,两颊脂粉涂抹过的红,赵荡就坐在二妮曾坐过的位置上,盯着那胖乎乎的小儿,听身后的内侍王德回话。

    王德道:“永国府闭门谢客,除近友亲眷外,谢绝吊丧,国夫人之灵只停三日,听闻府中一个婢子与国夫人同去,腹中亦有五月胎儿。”

    “两尸四命,惨绝人寰。张登是个武夫,才能震慑得住如此大的冤气与煞气。”赵荡悠悠说道:“那一府余人算是完了,但张君是个麻烦,他昨天出门去了何处?可曾见过张虎手下的人?”

    张虎与张震同年,是堂兄弟,如今在夏州为统兵。赵钰之死,赵荡疑心在他身上,但苦于一直没有证据,才不能拿下他。

    王德道:“他出府之后,四处游走,最后去了相国寺找同光法师,要同光法师为其超度大哥亡灵,又到他大哥坟上痛苦了许久,言自己定然要为大哥报仇。”

    赵荡一笑道:“他这是疑心到孤身上了。”

    想想也正常。当初于西京客栈齐森设诱,金国郡主随身带着军备战略图,这一桩桩的诱惑,张君早晚要省悟过来,他心中的恨可想而知。

    “他昨夜还把南宁府的三孙姑娘抱着扔出了府外,并且当着下人的面呵斥。”王德道:“那三孙姑娘也是脸皮厚,被骂完之后,又叫人捉进府去了。”

    赵荡再笑不出来:“赵宣向来最亲信姜映玺那小妇,不过一个妇人,恨不能当孔圣人一般尊着。张君这一闹,姜映玺的脸往那里搁,太子的脸往那里搁?”

    可虽说他会因此而得罪太子赵宣一系,但皇帝也许会因此而信任他,毕竟一朝之中就两位皇子,都叫他给得罪了,他不忠皇帝,怎能保活路?

    名为师生,已是仇人。赵荡叹了口气道:“宁王之死是孤最大的意料不及,若宁王不死,则永国一府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而叫它烟消云灭,可是宁王死了,沈归再忠也不及宁王有用。”

    实际上他要的局面已经达到了,永国府不再成为太子赵宣一系最有力的支持。沈归为统兵,而他自己从赵钰手中接手了西京并开封两座大营,一座由蒙他救命之恩的邓鸽统领,另一座,由他的门人齐楚统领。如今他之势,远比太子赵宣强大不知多少倍。

    赵荡站起身来,闭上眼睛在妆台前踱步,忽而回首,吩咐那王德:“以孤的推断,就算三年孝期张君会丁忧守孝,但皇上必会叫他因势夺情,继续随侍于侧。你们几个合计个办法,务必要让张君惹了皇上厌憎,从此不肯用他。”

    王德有个本家,是归元帝身旁贴身内侍,位封六品宣诏使,他听了这话点头道:“奴婢晓得了。”

    另换了个中年内侍捧着裘衣进来,赵荡将裘衣接过来搭在肘腕上,笑道:“既然永国府闭门谢客,孤不好大张旗鼓前去。此时已近深夜,咱们私服前往,给国夫人烧柱香去!”

    ……

    大雪如扯絮般下个不停,如玉重病一月,才也能起得了床,连着熬了两三天,到灯火歇了才有时间给区氏烧柱香。她深一脚浅一脚进了静心斋,几个孝子贤孙都不知去了何处,唯有个张诚和邓姨娘两个在灵旁守着。

    邓姨娘见如玉来了,起身替她拈了柱香,强撑一笑道:“二少奶奶放声吼得两声呗,咱们一门几个倔子,没一个肯哭一声,听说人到了那一世,是要听着孝子贤孙们的哭声,才能摸得着往静土的路了。”

    不用说,张君不哭,张诚和张仕也不哭,一个灵前冷冷淡淡,唯邓姨娘眼看要嚎破了喉咙。如玉试着嚎了一声,声如鬼叫。张诚扔了张纸在火盆里,冷声问道:“你这是嚎丧?豪猪还差不多。”

    如玉瞪了张诚一眼:“那你为何不哭?”

    张诚忽而倔过脖子,摇头道:“不伤心,又怎能哭得出来?”

    虽嘴里这么说着,泪珠儿却齐齐往外崩个不停。他哽噎了片刻,低声道:“如玉,我是委实没有想过大哥会死。若我知道当初赵荡只是拿我做个筏子,来诱老二上钩,从而设陷杀大哥的话,我打死也不会那么做的。”

    邓姨娘不知何时也走了。张诚被禁足三月,本就一脸的胡子邋遢,再兼这几日不能净面梳头,越发蓬头垢面。于当日如玉在西京时所见那穿着白袍俊眉秀眼的少年郎,判若两人。她低声道:“自家兄弟,你早知赵荡对永国一府没安好心,就不该投诚赵荡。”

    张诚道:“赵荡要破永国府,不是一天两天。我是个庶子承不得爵,唯我舅舅镇守云贵,是个四品武将,当初我也是昏了头,以为可以因尚公主而脱离永国府。

    赵荡要对付永国府,我以为他只要兵权,谁知他竟是要大哥的命。”

    所以他身为庶子,只不过是想在众人落魄之后,能摇身而上,过的比几个兄弟更好而已。

    最能干的大哥因为两个弟弟的愚蠢与不合而丧身沙场,张诚总算大彻大悟:“皮之不毛,毛将焉附,要是当初赵钰不死,我们所有人都得死,你也要受无尽的侮辱。至少在赵荡登极之前,他不可能从赵钰手中抢到你,无论你,还是我,或者整个永国府,都是他用来喂养赵钰那条猎狗的鲜肉而已。”

    这也恰是张君不得不杀赵钰的原因。若赵钰不死,今日的永国府,要比如今惨一万倍。三边所有姓张的将士全都得死,赵荡为了能继续养着赵钰那条冲动而又无脑的猎狗,自然会把她送给赵钰,想到这里,如玉亦是一个寒颤。

    若要俏,一身孝。她一身素白,原本圆润润的鹅蛋脸儿瘦出个尖怯怯的下巴来,头上不过两根银簪子绾着发,幅面有些太阔的棉褙子,衬的人越发娇小,许是灵房中太冷,捏只帕子在下巴前不停的轻颤的。离的太近,张诚能听到她上下牙轻轻打颤的声音。

    张诚披着件快要滚成毡的裘衣,掸了掸上面腌瓒披给如玉。如玉接了过来,低声道:“你能想明白就好,母亲临终时曾说,叫你们兄弟不要打架……”

    或者二人并肩跪于灵前,这交头接耳的模样有些暖昧,如玉话还未说话,帘外一阵冷风,冲进来的是张君,他也不多说话,撕扯上张诚的衣领,就将他整个人扯进了内室,不一会儿里头便是闷闷哼哼的拳脚之声。

    如玉几乎要跳起来,冲进内室扯开两人骂道:“昨夜母亲还叫你们不要打架,不要吵架,如何这会儿又打了起来?”

    张诚打不过张君,指着张君骂道:“愚蠢,无耻的小人,大哥之死,多一半的责任在你。”

    张君劈手就是一个耳光甩到张诚脸上,骂道:“张三,当初大哥与父亲多少来往书认,俱是你捧给赵荡的,你竟忘了么?”

    张诚摸了把脸,啐了一口道:“谁叫你非得捅出我舅舅的事情来?他经营云贵六年,叫你破于一旦,你为了能得太子赏识,连自家人都往外卖!”

    张君再不多话,忽而一个跃身,一脚就将张诚踩倒了后面的大柜上。如玉气的吼道:“都给我停手?”

    她先将张君拽压在一把椅子上,将张诚也扯到了另一把上,见张仕也来了,正在门外站着,将他一把也扯了进来按到一把椅子上,自己站在中间,问这弟兄三个:“你们别吵也别打,我问你们一句,你们觉得咱们天家三位皇子,各人皆有能力否?”

    张仕默默点头,低声道:“委实有能力。”

    如玉道:“这就对了,太子谦怀,有治理朝纲的能力,于皇上北征时,可处理国家大事,朝纲丝毫不乱。瑞王于各地办实差,得百官称赞,而宁王杀筏边关,是常胜将军。如此得力的三个儿子,一起辅佐皇上,才有如此稳固的江山。

    再看看你们,一个忙着求荣卖父,一个躲在窝里万事不管,再一个成天知道打兄弟,你们可觉得害臊否?

    大哥之死,确实怪你们,你们一个个都有错!”

    经她这一骂,弟兄三个竟是哑口无言。如玉叹了一息又道:“老三想投奔瑞王换个好前程,须知覆巢之下无完卵,连自己的亲兄弟都能背叛的人,他只会利用,而不会重用你。老四躲在窝里,当下也只能这样,可你不能万事不关心,毕竟若是哥哥们都出了事,谁来顾你?

    再就是你,张君,大哥死了,永国一府都在你的肩上,母亲临去时还叫大家要万事和睦,不准吵架,你身为长兄,自己先带头打弟弟,你做的可对?”

    张诚揉着叫张君搧红的脸,呲牙道:“二嫂这话说的好,我爱听。”

    张君脸一红,立即一巴掌就要煽过去。如玉一眼横过去,又是婉言:“兄弟同心,齐力断金,你们若再这样下去,不定那一天,赵钰就是你们的下场!”

    几兄弟默了许久,张君先起身,拍了拍张诚道:“只要你从此跟赵荡划清界限,就还是我兄弟。”

    张诚默了片刻,起身出门走了。张仕仰头看了看天,低声道:“所以二嫂认为赵钰之所以会死,恰是他们兄弟不齐心的缘故?”

    这话问的如玉一噎,毕竟合力杀赵钰之事,除了她和张君,沈归丫丫几人外,天下再无人知。不过她立即答道:“就算赵钰只死之是天意巧合。说句难听的,等到皇上死了,太子继位之后,难道他能继续活下去?”

    他们兄弟三人,是当朝的顶梁之柱,可只要皇帝死,就会分崩离析,各自为政,到那时,三兄弟总要死掉两个,而皇帝,会是剩下的那个。兄弟齐心,不吵不打,说起来容易,但想要做到,平民百姓或许可以,天家兄弟,永远都不可能。

    张仕也转身出去了。如玉仰望着张君高而瘦挺的后背,低声道:“若你果真再无生门,不得不辟出条新路来,就不能一人单打独斗,自已府中的兄弟们捆成团,才有可能真正谋成大业,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张君转身盯着如玉,忽而有种错觉,也许她早就看穿了他,可是她不会说出来,而仅仅是默默的,于一府中,于他的身后起着作用,这也恰是区氏一直以来厌她,却于临终时非得要她来陪自己走完最后一程的原因。

    他长长的睫毛微颤,薄唇开合得许久,问如玉:“你说了?”他所指的,当然是张震那件事。

    她圆圆一双杏眼,重重的点头:“母亲走的时候很高兴,没什么遗憾。”

    张君握着如玉冰冷的手,攥入怀中,退后两步坐到了椅子上,将她的手抵上自己的额头。真正的悲伤,并不是嚎啕大哭,而是这样抖着肩的无声而诉。

    蝇蝇苟苟一生的母亲,以那样的方式闭上眼睛,凶手随即也跟着一根绳子吊死了自己,她那个人,刚烈一世,去的迅雷不疾掩耳,快到没有一个儿子在她面前表达过一丝爱意。

    如玉揽着张君的肩,哄孩子般劝道:“你爹是不中用的,这一府你得肩负起来,我也指望着你,你再不能是从前那个孤僻的性子,你可明白我的话?”

    若张震还想回来,想图谋霸业,改朝换代,作为京中唯一能替他谋事的张君,就不能再是原来那样冷倔倔孤僻僻的性子。她选了张君,自然就再也没有想过事二夫投奔赵荡,可张君只有野心没有能力,于如今的险境中万难成大事,她本想求个小富即安,他想给她更高的尊荣与富贵,她爱他,所以不得不追赶着他的脚步,帮助他,只希望总有一天,他能看到她的好,真正爱上她。

    送走了这兄弟几个,如玉和蔡香晚两个才在灵堂旁的火炕上坐着用饭。蔡香晚忽而噗嗤一笑道:“二嫂,要我来说,你方才骂的很好,就他们兄弟几个这样子,合该有个人来骂骂。但是公公不顶事,婆婆又死了,大嫂万事不管,一府之中,竟还无人治他们。”

    婆婆丧中,她们俩皆是一身的白衣,素头素面。饭是热腾腾的羊肉汤,剁成块的羔羊排,与白萝卜清炖,清澈澈的肉汤上洒着几丝胡菜,以饼而就,喝一口从心暖到肺。

    如玉吹拂着绿油油的胡菜,轻轻呷了一口:“我说的皆是实话,咱们嫁进来,也为有个安稳日子过,他们兄弟整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咱们如何能有好日子过?”

    蔡香晚点了点头,忽而一叹道:“虽说婆婆难对付,可是好歹她是正经婆婆,这个死了,公公肯定要续弦,那姜大家,守寡守了二十多年,又在咱们府呆了那么久,寻机就上了公公的床,我见着她就恶心,往后要我称她母亲,想想我都吃不下饭去。”

    如玉忽而想起区氏要死那夜,张登与姜璃珠两个于灵堂后那屋子里的撕扯,低声道:“只怕这事儿还有变数,万一公公续弦不娶姜大家了?”

    蔡香晚拍着胸口道:“阿弥陀佛,要果真不是姜大家,我得好好替婆婆烧两柱香去,任是谁我也欢欢喜喜磕头拜她,认她做个亲娘。”

    如玉指着蔡香晚的鼻子轻点道:“这可是你说的,万一不是,到那新婆婆执妾礼的时候,我可要眼看着你拜祠堂,喊声亲娘出来。”

    ……

    今夜换蔡香晚理事,她要往竹外轩去睡个好觉,一路上带着个小丫丫,两人于那溜滑的冰上小步小步走着,如玉便见周昭院里的小荷与张君站在张诚院子门前,张君欲走,小荷拦住了不知说些什么,俩人在那里说了半晌,张君终是往周昭院里去了。

    她站着定了定神,使着丫丫道:“你先回院里,叫秋迎将屋里的炭火生的旺旺的,我去大嫂院里坐坐,片刻就来。”

    大冷的天,周昭院里门虽开着,院子里并无人走动。如玉绕过影壁直接进了内院,穿过游廊,还未撩那抱厦的帘子,便听窗子里周昭一声轻笑。白纸糊过的窗棱,里面木头窗扇是打开的,所以能看到个清清瘦瘦的剪影竖在窗前,是张君无疑。

    鬼使神差的,如玉就收回了手。

    还是周昭的声音:“囡囡,叫声二叔,给二叔笑一笑,让二叔抱抱你,好不好?”

    张君没有抱过孩子,见周昭将囡囡递过来,背着两只手不肯接。

    周昭脸上的笑顿时散去,冷漠而又清丽的脸上,浮起一层寒霜。她又将孩子抱回去,转身跌坐回那罗汉床上,颤声道:“你瞧这孩子笑的好不好?她并不知道她的父亲已经叫你给害死了,而你,无歉意,无悔意,终将夺走你大哥的爵位,和他千辛万苦守着的这座府第。

    他于十五岁上边关,整整十年,最后战死沙场一无所有,而你了?将会拥有爵位,夫妻合乐,还将一步步居重臣高位。你可知这一切皆是踩着你大哥的尸骨,你才能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