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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三章 哲学家的听众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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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此道别吧,哲学家先生。”

    槐诗拿起钥匙,向着不远处的小鬼招手:“塞拉尔,走了。”

    可塞拉尔犹豫了一下,却没有动,反而下意识的看向了哲学家。

    槐诗皱起眉头。

    “有一件事情我忘记说。”哲学家看了一眼身旁的孩子,“他来马杜拉,是来找我的。”

    “什么意思?”

    “我的人手告诉我,在日惹地区出现了奇怪的隐身人,好像还是个孩子,到处流浪。然后我就花费了一点时间,找到了他的下落。”

    哲学家低头看了一眼塞拉尔:“我们之前通过了电话,我告诉他,他可以来马杜拉找我。我会为他提供他应该有的教育和生活,让他不至于为饥寒所迫……最后的结果就是,他愿意来马杜拉找我了。”

    槐诗终于回忆起第一次见面时,哲学家的诧异。

    他所惊诧的并非是自己的年龄,而是塞亚尔的……他也没有想到塞亚尔竟然是年龄这么稚嫩的小孩儿。

    但他却对哲学家所说的不感兴趣。

    “天文会针对这种未成年的升华者有专门的抚养机构和抚养政策。”槐诗平静的反驳:“我想,这大概不需要你来费心了。”

    “为什么不问问他呢?”

    哲学家回头,看了一眼塞亚尔:“这种事情,应该是当事人自己来做决定吧?”

    “他还是个孩子。”

    “不,他已经是一个升华者了。”

    哲学家认真地说:“每一个升华者,都必须自己为自己的命运负责,哪怕再小也一样。你我都不能代替他做选择,对吗?”

    槐诗沉默的和他对视了良久,低头看向了塞亚尔。

    塞亚尔也在看着他。

    “行吧。”槐诗叹息,“让我们两个聊聊。”

    “好的。”

    哲学家颔首,站远了,好像不太想浪费时间一样,手里的钢笔还在教案上不断的进行书写和批注。

    耐心等待。

    槐诗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端详着面前的小鬼。

    “你都听见了,这个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好人的大叔想要收养你。”

    槐诗耸肩:“如果你愿意跟我走的话,我会联系天文会,好吧,你也不知道天文会是什么……总之我可以保证,你可以得到妥善的安排。

    现在,两边都由你来选,你要为自己的命运做出选择了,塞亚尔。”

    塞亚尔呆呆地看着他,又看了看远处的哲学家。

    有些不大确信。

    “他真的是马杜拉的哲学家吗?”

    槐诗耸肩:“他是不是真的有哲学家的奖杯和身份,我不能保证,不过如果是被人称为哲学家的人,大概就是他了。”

    “我一直都在听说他!”

    塞亚尔兴奋的说:“大家都说,他是大佬中的大佬!他一说话,别人都不敢说话,只要咳嗽一声,所有人都要跪在地上害怕……他让我来马杜拉找他,原来是真的!”

    他的眼睛闪亮。

    已经无需回答。

    槐诗有些无奈的叹息:“好吧,我明白了……“

    他起身,向着远处的哲学家招手,示意他可以过来了。

    好像早已经知道了结果那样,哲学家的神情平静又笃定,看了一眼兴奋的塞亚尔,微微颔首:“看来我似乎更讨小孩子喜欢一些?”

    槐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长叹一口气。

    伸手,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证件,展开。

    “那么,现在,我以天文会的注册武官的身份站在您的面前,哲学家先生。”他说,“我需要您的保证。“

    哲学家的神情平静,告诉槐诗:“我会将塞亚尔抚养长大,作为一个教育者,尽我所能的让他成为一个对现境无害的善良人。”

    “不会将他当作工具?”槐诗再问,“不会诱导他走上歧途?”

    “我发誓。”

    哲学家抬起了右手手腕上的玫瑰念珠。

    “这里不需要神明为你保证。”

    槐诗抬起了手中的证件,给他看天文会的标志:“你只需要对它坦诚。”

    “那么,我保证。”

    毫无任何犹豫和心虚的,哲学家对天文会立下了保证。

    令槐诗越发的心塞。

    一个观念有毛病的的哲学教父,还有一个胆大包天的隐身小鬼……鬼知道这俩凑一块能摩擦出什么火花来。

    他大可强制性的将塞亚尔带走。

    可这又有什么意义?

    哲学家大可以通过正规的手续领养塞亚尔。塞亚尔也可以再次出来找哲学家。

    所满足的无非是他的一腔毫无意义的善心而已。

    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哲学家,又低头看了一眼兴奋的塞亚尔,槐诗忍不住摇头,伸手,用力的揉了揉塞亚尔的头发。

    “那么,咱们就此道别吧,小鬼。”

    他想了想,忽然问:“在临走之前,能告诉我,你的梦想是什么吗?”

    “嗯?”塞亚尔没有听懂。

    槐诗解释道:“就是做梦都想要实现的事情。”

    “我……”

    塞亚尔想了想,犹豫着,终究开始将自己内心中的想法脱口而出:“我想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我!这样的想法,算得上梦想吗?”

    算不算呢?

    槐诗不知道。

    他只是忽然感觉有些荒谬。

    因为畏惧伤害而选择了隐藏自己的升华者,所渴求的竟然是所有人都能够看到自己……而对一切保持怀疑的哲学家,却能够得到别人无条件的信任。

    太矛盾了,也嘲讽了。

    “祝你的愿望早日实现吧,塞亚尔。”

    槐诗伸手,按着他的肩膀,认真的说:“希望所有人都能够看到你……也希望你能够记得,在看着你的人里,有一个很凶的大哥哥。”

    塞亚尔似懂非懂的点头。

    槐诗就笑了起来。

    或许有朝一日,塞亚尔会懂得自己今日的选择吧?

    也希望他到时候能够通过正直的方式,让自己得偿所愿。

    “再见了,小鬼。”

    槐诗昂首道别。

    塞亚尔朝着他挥了挥手,转身跟着学校的校工走了。

    哲学家保证,从明天开始起,他将会在这里开始自己新的人生,不会再有任何伤害。

    虽然对这个家伙的恶劣品性保持怀疑,但他还不至于为了什么肮脏的目的去欺骗一个小孩儿。

    “很感慨,不是吗?”

    哲学家微笑着,目送着塞亚尔的身影远去,忽然说:“有的时候,我觉得唯有孩子们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鲜活而真实的存在。”

    “绝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睁开眼睛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满怀着好奇,但在被一重又一重或是善意或是恶意的谎言所覆盖之后,就变得渐渐不同。”

    这个令人难以理解的中年人露出伤感的神情:“一旦步入这个社会,不论多么伟大正直的理想,多么瑰丽的梦,多么锋锐的棱角,都会被一点点的磨灭。

    不论是决心也好,梦想也罢,都会在尘埃中被人渐渐遗忘……太多的遗憾,太多的不甘,到最后都会消逝在漫长的时光中,好像露水那样。”

    槐诗听了忍不住点头赞同:“说真的,你那么多话,唯有这句听着有些道理。”

    “我这是被讨厌了吗?”哲学家问。

    “差不多。”槐诗颔首,坦然的说:“你是我讨厌的那种人,我们恐怕很难相处得来。”

    于是,哲学家便笑了起来:

    “但你不会停止思考,是吗?”

    “或许偶尔会,但这不会是因为你。”

    槐诗想了想,认真的回答:“是为了那些更加值得去思考的东西。”

    他转身上车,发动了引擎,准备离去。

    “白银之海是具备着引力的,槐诗先生。”

    在车窗之外,那个孤独的男人忽然说:“和永恒的海洋相比,我们都不过是一缕水雾。每一个独立的灵魂都必须时刻的进行抗争。

    否则,纵然升华,也不过是曾经翱翔了一瞬……终究会向着大地所陨落。“

    这就是哲学家最后的道别。

    “——衷心的祝愿你,能够久远的翱翔在天空之中。”

    槐诗没有回答。

    越野车已经呼啸而去。

    哲学家站在原地,静静地目送着他走远了。

    直到背后响起了上课的铃声,他拿起教案,转身走进学校里。

    .

    .

    四个小时之后。

    将车还给了马杜拉地区的林业协会,槐诗来到了码头区。

    林业协会比他预想的要大方许多。

    在结算了槐诗的工作量之后,不但为槐诗补贴了油费,而且还额外给了他一万两千美金的报酬。

    钱变多了。

    用不着一路讨饭去南极。

    可槐诗却并没有怎么觉得欣喜。

    和哲学家的谈话并没有如同他预想的那么愉快,反而令他不快之极。

    在回答的槐诗的问题之后,他又甩手丢给了槐诗更多的疑惑。

    同样,毫无掩饰的展示着自己的态度和生活。

    如此坦荡的面对着槐诗的反驳,又绝对不会因为槐诗的不喜有丝毫的改变。

    就好像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很多和他相谈甚欢,相性良好的朋友一样。这个世界上同样也存在着他不能理解但又同样生存着的人。

    不论是哪边,都是这个世界的一面。不论是哪个,都是升华者之中的一部分。

    “这个世界真复杂啊。”槐诗轻声感慨。

    在他身旁的背包上,乌鸦颔首,“谁说不是呢?”

    “我有些搞不懂了。”

    “没关系,很多人都搞不懂。”乌鸦懒洋洋的说:“但你还有大把的时间去弄明白,不是吗?”

    槐诗轻轻点头。

    并没有过多久,汽笛声将他从沉思中惊醒。

    在码头的边缘,一艘汽船搭了一条板子过来,然后,一个头戴着白色海军帽的男人从里面弹出头,朝着槐诗招手。

    “没时间解释了,赶快上船!”

    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一样,那个似曾相识的男人冲着他招手,眉飞色舞的说:“有漫长的旅程在等待着我们呢!”

    “你好,我是槐诗。”

    少年和他握手,端详着他的面孔,总觉得这一张十分欠揍的脸自己在哪里见过,可是不断搜肠刮肚的回忆,却想不起来。

    “请问怎么称呼?”

    “你叫我K……咳咳,凯特·彼得曼船长就好!”那个似曾相识的男人咧嘴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坐稳了,少年,我们要去澳洲了!”

    很快,汽笛高亢鸣叫。

    载着唯一的一名旅客,名为五月花的汽船咆哮着驶向了远方。

    欢脱的好像一条在海上撒浪的野狗那样。

    新的旅途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