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小说 > 天妃策之嫡后难养 > 第410章 让爵?(二更)

第410章 让爵?(二更)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弃宇宙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思路客小说 www.siluke8.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什么?”老夫人险些一口气没上来,目光胡乱的四下一扫,便是一把抓起桌上茶盏,狠砸了出去,同时怒骂道:“你是准备一条道上走到黑了是不是?前面这些年你瞒着我都做了些什么?兄弟都被你杀了你还姑且不够,难道是要将咱们全家都杀绝了才算称你的意么?”

    茶盏砸在门框上,啪的碎裂开来。

    茶汤夹带着碎瓷片四溅开来。

    像极了老夫人此刻被击溃的支离破碎的心情。

    她盯着眼前的武勖,胸口因为愤怒而剧烈的起伏,已然是完全忍不下去了:“你到底想怎么样?你瞒了我这些年,就这么的问心无愧么?我十月怀胎生下的你们兄弟三个,可是——你杀了他们!是你杀了他们是吗?”

    即便这样的事实如今已经毋庸置疑,其实这两日之间,老夫人也一直是在心底兀自煎熬。

    不到这最后一刻——

    她不想当面问出口,也实在是不愿意接受那样的事实。

    都是她生养出来的儿子,都是她从小疼爱着,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么就会发生了这样可怕的事情?

    她想要等着武勖主动来找她解释,其实也并非不是抱着希望,希望这其中是有什么误会,希望——

    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可是——

    武勖的所作所为,却一次更比一次让她心寒。

    前面已经遮遮掩掩的数次迫害青林,现如今撕破脸了,索性连一张遮羞的面具都不戴了,就在这家里就公然对昙丫头下杀手……

    老夫心寒之余,更是感觉到了深深地无力和恐慌。

    武勖的手搁置在膝盖上,听着老夫人泣血一般声声的控诉,他只是下意识的微微蜷缩了手指,片刻之后,才不咸不淡的冷讽一笑:“事到如今,母亲还提这些陈年旧事有什么用?平白的伤了母子感情。其实您完全可以当那一切都是孟氏那女人胡诌出来的,不予理会便罢了。这十多年来……咱们母子之间……”

    顿了一下,又长长的深吸一口气,再次说道:“难道相处的不好吗?”

    事到如今,他竟还能说出如此大言不惭的一番话来?

    老夫人愕然的张了几次嘴,都觉得喉咙里像是被堵了一团棉花,发声困难。

    她眼前坐在灯影下的儿子。

    明明是这十多年来看惯了的面孔,可是在这一瞬间,她却突然发现,一切都变了,眼前坐着的仿佛是一只张牙舞爪的鬼怪,而压根就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儿子。

    “你觉得很好?”隐忍了半天的情绪,老夫人最终还是忍无可忍的爆发,“你还觉得这样很好?你杀了你大哥和弟弟,又把我这个做母亲的耍的团团转,现如今竟还得寸进尺,连你大哥的最后一点血脉都不放过,你抢了他的爵位要了他的命!你跟他可都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们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你杀了他,还有……还有勤哥儿……他那时候才多大?你一步一步踩着他们身上的血肉走过来的,你……居然还跟我说这很好?”

    她浑浊的双目之中,隐隐的有泪光浮动,却咬紧了牙关,没叫泪落下来,只就盯着武勖,字字控诉:“这么些年里,午夜梦回的时候,你难道就不会想起你的那两个兄弟,你就不会睡不着觉吗?”

    “成王败寇!”武勖前面是一直听着她骂的,搁在膝上的手指握紧又松开了数次,此刻低低的呢喃了一句,再一抬头,对上老夫人的目光,却又忽的就是面目狰狞的嘶吼出来:“有什么办法?只要有他在,我永远都出不了头!”

    他暴躁的抬手一掀,就将炕桌整个掀翻砸在了地上。

    然后站起来,一头狂躁的野兽一样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还是霍的回转身来,额上青筋隐现,盯着老夫人的面孔道:“大哥是天子骄子,这侯府里的一切,他生下来就全都是他的,别人沾不得分毫。可是凭什么?”

    他往前一个箭步奔到老夫人面前,双手卡着老夫人的胳膊,逼视她的面孔,咬牙切齿却又刻意压着嗓子质问:“诚如母亲你方才所言,我们兄弟都是你生的,我们都是从你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可是凭什么这府里所有的一切都合该是大哥的?就因为他比我早两年被生出来,他就该花团锦簇的坐享一切,而我就只能跟在他身后等着他的施舍,吃一口他咽不下去的残羹冷炙吗?”

    老夫人被他吼得脑子里一阵一阵的发空,心如刀绞的同时又感受到了深深地无力。

    武勖却也仿佛是心里积压了多年的情绪才找到了突破口,也有种决堤之势,继续咬牙切齿的控诉:“母亲,这不公平!我不愿意活在他的阴影里,我也不想做这些事,可是我得出头……只有把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抢过来,我才能出头!”

    “你……你这个孽障!”老夫人急怒攻心,挣扎了半天,最后积攒了所有的力气也不过就是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可——

    也是因为受到的打击太大,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这一巴掌甩出去根本就没什么力道。

    武勖只是脸上震了震。

    他先是微微怔愣,随后,就完全无所谓的失声笑了出来。

    然后,一撩袍角,端端正正的跪在了老夫人面前,脸上还是不带半分愧疚之色的抬头定定的迎着老夫人的目光道:“母亲您要打要骂都随意,儿子全都受着。毕竟,是您生养了儿子一场,即使您和父亲都偏心……儿子也会好生侍奉您,将来好好的为您养老送终的。”

    他这话,也不无赌气的成分在里头。

    老夫人按着胸口,眼中神色悲痛和愤恨交加,与他对峙了良久之后,终还是无力的败下阵来,沉痛的一声哀嚎:“啊……”

    她的身体,缓缓佝偻起来,捶胸顿足。

    对于一个已经是丧心病狂了一般的疯子,道理是讲不通的,可是——

    眼下这要怎么办?

    青林和昙丫头怎么办?整个武家要怎么办?

    老夫人觉得是被人堵在了死胡同里,切身的体会到了一种无路可走的悲哀。

    好半晌,她才撑着力气稍稍坐直了身子,手指抖得不成样子的指着跪在地上的武勖道:“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清醒?就算不为了旁人,你自己的那几个孩子你也不顾了吗?你做出这样的事来,你叫钰儿以后如何自处?你说我偏心?好,姑且就当是我和你父亲偏心,既是如此,你现在也是为人父的,就更该为自己的亲生骨肉们打算打算。弑兄杀弟,通敌叛国……你这是要把你那几个孩子也一并逼死么?你没有想过,你走了这条路,我们武家最终会落个什么下场?孩子们又会怎么样?你这样一味地为名为利,都不考虑后果的吗?骨肉亲情在你的眼里到底算什么?都是你进阶的垫脚石是吧?”

    “现在说这些,已经一文不值了!”武勖道,自嘲的苦笑一声,“从我决定走上这条路开始,就已经注定没机会回头了。母亲若是还在意这个武家,在意孩子们……那便只当那天夜里不曾见过孟氏,咱们还像过去一样,一家人继续母慈子孝的过日子。”

    当年,他所走的第一步,就是靠着南梁人的扶持才成功了,有了那第一步的勾结之后——

    现在确实没有任何退路可走了。

    老夫人虽是心中愤怒和不甘心,可到如今,也只觉得骑虎难下。

    武勖不收手,就要一错再错;他若就此悬崖勒马——

    南梁人不会放过他,整个武家都要跟着他赔进去。

    她自己一把老骨头了,都说儿女是债,也不在乎舍出去替儿子平了这场冤孽,可那是通敌叛国的罪名啊,除了这侯府里的一家子,还有京城宗族的几十口,郴州老家的上百口武氏族人……

    他们都做错了什么,要替这个畜生买单?

    周妈妈守在院子外面,隐约听见这屋子里摔打的动静,胆战心惊了半晌,可因为得了老夫人的吩咐,并不敢往院子里凑,直到武勖从屋里出来,她才急急忙忙的跑回屋子里。

    屋子里炕桌都被掀翻了,狼藉一片。

    老夫人坐在炕上,双目空洞的默默垂泪。

    她是个十分倔强的人,一向都强势,周妈妈还是头次见她这样,顿时就眼睛一酸,连忙上前将她抱住了:“老夫人,消消火!您消消火!无论是出了天大的事,您都得想开,这日子还得往前看啊!”

    往前看,前面就是等着整个武氏一族的死胡同。

    老夫人闻言,眼泪就更是簌簌的往下落,悲痛道:“都是我的错,生出这样的孽障来,将来到了地底下,我有何颜面去见老侯爷,去见武家的列祖列宗啊……”

    周妈妈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她这样子就十分的心疼,只抱着她不住的安抚。

    房顶伏着的武昙抿抿唇,示意青瓷把她拎下去。

    青瓷将她带下房顶,仍是从屋后的夹道悄无声息的潜了出去。

    武昙沉默的带着她往回走。

    青瓷却是不放心的频频回头张望:“主子您不去看看武老夫人么?”

    “没事。”武昙道,神色之间却是鲜有的凝重,“祖母是个十分坚强的人,十二年她已经经历过此生最大的打击了,现在……哪怕是为了我和哥哥,她也不会允许自己有事,一定会撑下去的。周妈妈陪着她,不会有事的,反而我若是现在就赶着过去安抚……才会叫武勖起疑我是知道了什么,那样祖母反而更不放心。”

    她之所以会过来,也不是为着偷听的,横竖武勖的那点破事儿她已经摸了个底掉了。

    会急着过来,就是怕老夫人烈性,万一和武勖冲突起来,别是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伤了她。

    现在确定老夫人不会有事,她也就放心了。

    青瓷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就不再坚持劝她回去,只是想了想,还有疑虑:“他后天一早就会启程离京了,待他走后,府里起码能消停了。这么些年他在府里的势力也经营得根深蒂固,若是主子您和王爷的计划能顺利实施的话,他这趟一走就回不来了,那要不要……直接先将府里清洗一遍,把他的人手全部拔除掉?”

    “不用。”武昙道:“这府里真正能称得上是他爪牙的就曹飞鹰那几个,而且就算是曹飞鹰,也不知道他真正的底细和底牌,只是以为自己是在效忠武氏的家主。没必要大肆的清洗府里,而且还容易打草惊蛇。回头等他人没了,我大哥掌管了侯府之后,出面把曹飞鹰那几个给处理掉就行,其他人,依旧是侯府的忠仆。”

    武勖隐藏的身份太隐秘,他身边,秦岩那伙死士或者知道他跟南梁太子勾结在图谋“大事”,但是对他真实的身份,应该就只一个曾文德知道了,至于府里的曹飞鹰,至多就是知道他和武青林兄妹并非一条心,连他在外面都做了什么事也不知道。

    只要把通敌叛国的罪行湮灭了,其它的就都是细枝末节了。

    武昙说着,顿了一下,就又嘱咐青瓷:“不过曹飞鹰那,你去跟雷鸣借人,这段时间先给我盯紧了,他这趟回来把府里闹成这样已经够恶心人的了,全都到此为止,后面就不要再起幺蛾子了。这些年他在人前经营的形象实在是不错的,若是侯府里连续出事,难免会叫人起疑揣测的。”

    “是!奴婢知道了。”青瓷应诺,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放心老夫人那,“只是……您明明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不提前给老夫人通个气么?让她老人家知道这件事是可以平下去的,也就不必一直担惊受怕了。”

    武昙听了这话,便是不禁莞尔:“这事儿我去说,才会把祖母吓坏,反正过几天大哥就回来了,等他回来,让他去跟祖母摊牌吧。现在是我弱一分,祖母就不得不强一分,就拿这股子心气儿替她老人家撑着吧。”

    武昙回到镜春斋就洗洗睡了。

    而武勖这边,回到前院的书房,刚进院子,秦岩就迎上来提醒:“侯爷,二公子来了,在屋里等您。”

    武勖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晦暗的神色,不过随后就飞快的掩饰住了,点头道:“你在院子外面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过来。”

    “是!”秦岩拱手退出了院子。

    武勖这才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袍,又深吸一口气,举步进了屋子。

    武青钰本来是背对门口,面对着兵器架子正在走神,突然听见开门声,便连忙收摄心神回转身来。

    对上武勖的视线,父子两个都有些不得劲。

    下一刻,武勖就转身,关上了房门,然后就掩饰着一边往里面桌案的方向走,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大晚上的,你不在你母亲的灵前守着,来这做什么?”

    武青钰本来是准备了一肚子的慷慨陈词要对他讲,可此刻听他对孟氏这般敷衍无情的态度,整个情绪就被掀翻了,忽的就想起那夜在禅房外面听到的事情,以及后来武勖的态度。

    心间瞬间燃起一股子无明业火。

    武青钰用力的攥着拳头,隐忍不发,只盯着武勖的背影道:“父亲不日就又要启程回南境了,儿子想来问问……您,今后是个什么打算?”

    武勖绕过书案,坐到椅子上,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方才抬眸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道:“叫我回去,是陛下的旨意,哪有什么打算不打算的,听朝廷的便是!”

    武青钰的眉峰敛起,可是尽量克制住了想要冲上前去的冲动,只就尽量维持冷静的与他好好说话:“儿子指的不是这个。”

    武勖挑了挑眉,神情已然不愉。

    武青钰迎着他的视线,并无退缩之意:“我母亲已经去了,临死前留书告诉两个妹妹担下了谋害大伯母的罪名,只求两个妹妹以后能够安分守己,继续在武家将这日子过下去。我虽不知当年诸事的细节,但想来母亲都已经有了醒悟悔改之心,更何况是父亲您这样堂堂的七尺男儿。父亲自幼就教导我,身为男儿,便要有担当,我想问父亲的是,咱们武家的这些事,您准备如何处理善后?”

    武青钰的语气沉稳,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武勖与他对视,也不是不明白这个孩子的性格和心思的。

    只是——

    他方才已经被老夫人指着鼻子一通骂了,心情实在是已经沮丧到了极点,再不想继续听儿子过来面前说教了。

    他便只就冷冷的说道:“这些事都不用你管,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正好你祖母也身体不适,这一次你不用跟着我去了,留在府里好生照顾家里就是。”

    在此之前,武青钰其实是比老夫人心中还存了更多的侥幸,多希望那天在清黎庵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不是真的……

    可是眼前他这父亲的态度,已经是在无形中印证着一切。

    武青钰只觉怒意和悲怆的情绪在胸膛里乱撞,他眼睛充血,憋得通红,最后还是控制不住的苦笑了一声出来,质问道:“父亲还不打算悬崖勒马吗?”

    武勖的眉心又再紧紧的蹙起。

    武青钰道:“我母亲说的都是真的?您这爵位是杀了大伯父和小叔叔硬抢到手的?父亲,骨肉至亲,有血有肉活着的感觉,难道在你心里竟敌不过区区一个爵位么?”

    “你闭嘴!”武勖恼怒的斥责,指着他道,“马上给我滚出去!为父做的事,不用你来指手画脚的评判对错。你现在不理解,等将来你得了爵位,享受被众人追捧仰视的感觉的时候就懂了。你既是不想做,我也不勉强你沾手,你装不知道就是了,现如今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

    刚跟老夫人吵了一架,他即使此刻心中再如何的暴躁恼怒,也尽力的压制住了情绪,不想再跟武青钰起冲突了。

    “为了我?”武青钰闻言,却听了笑话一样的冷笑出声。

    他冲上前来,双手撑在武勖的桌子上,眼睛通红的俯视对方,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的道:“既然父亲说是为了我,那您就更可以收手了,我从没要求您为我做这样的事!”

    他说着,下一刻,便是直挺挺的跪在了武勖案前,沉痛道:“父亲,就到此为止吧,趁着您现在刚好在京养伤,您去陛下面前请辞,辞了这趟差事,请求朝廷降旨让爵,将这侯府的爵位马上还给我大哥,我不要你抢来的东西,也不需要你再继续替我争抢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