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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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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母亲突然重病去世,太医院的太医都诊断过。”威远侯拧紧眉心,压制住翻涌的怒意道:“你要杀我,是怀疑我杀害你的母亲,为她报仇?简直荒唐!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再禽兽不如,也不会杀害自己的发妻!之所以针对你,是你不认我这个父亲,与我断绝关系,迫不得已!”

    公堂之上的人,全都震惊。

    就连南安王同样诧异,他知道沈遇手中有底牌,不知这底牌竟是告威远侯谋害凌楚岚!

    沈遇的性格他了解,不做无把握的事,看来是证据确凿。

    想当年,威远侯为凌楚岚做的事情,轰动整个京城,令未出阁的小姐,十分羡煞。

    结果却令人唏嘘!

    沈遇并没有看向威远侯,而是将状纸呈递上,将英姑请出来。

    “不知侯爷可还认识她?”

    威远侯看到英姑,微眯着眼睛,心中有一瞬的疑惑。蓦地,他记起英姑是谁,瞳孔紧缩。

    “你……你……”没死!

    英姑冷笑道:“侯爷,奴婢没死,你很失望吧?”

    威远侯所有的镇定,在英姑出现的一刹那,全数崩塌。

    他脸部肌肉抽动,隐隐显得扭曲。

    想说什么,英姑跪在地上,哭诉道:“请大人做主啊!小姐身子骨一向很好,不过染了风寒,侯爷给请了郎中,说是十分有名望,开了几幅药吃,渐渐在好转,可突然有一日,小姐全身乏力,连走路都喘气儿。她便私底下去医馆请郎中诊病,将药给换走,身子骨开始将养好。

    小姐便想将我给遣散,从威远侯请来的郎中,小姐便觉得大事不好,奴婢来不及去找小少爷,威远侯当天夜里,便一碗药灌下去,要了小姐的命。奴婢与主院里的人,全都被连夜带到庄子上,被人盯守。不过两日后,走水全都给烧死了,我侥幸逃出来,面临威远侯的追杀,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想着在有生之日,将凶手绳之以法!”

    “血口喷人!我再不喜欢凌楚岚,也该是将她给休了,何必置她死地?”威远侯死不认账。

    英姑情绪激动道:“郎中,当年给小姐看病的郎中,他就是证人!”

    威远侯面色紧紧绷着,阴沉的可怕。

    郎中已经被带进来,满头白发如雪,骨瘦如柴,脚步蹒跚。

    他看到威远侯的一瞬,跪在地上道:“侯爷,对不住!小的当年害死夫人,这些年,一直受到良心的谴责。原以为会带着秘密死去,谁知公子寻到我,这或许是命运的安排!”

    威远侯浑身一颤,没有想到该死守秘密,带到棺材里去的人,却也松了口。

    他的拳头,捏得咔擦作响,死死盯着沈遇,“你是想将我置于死地,为此不惜手段。你说说看,究竟给了他多少的好处,才让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为你昧着良心撒谎?!”

    “当初生你下来,大师便说你命中与我相克,我不信。早知如此,就该在你生下来时,扔进山里中去喂野狼!也不会临到中年,被扣上一个杀妻灭子的罪名!”威远侯态度十分强硬,“事情已经过去六七年,只凭这几个证人,压根无法给我定罪!你们想本侯认罪,只管拿出证据,让我辩无可辩!”

    江大人看向南安王,又看向站在公堂中央的沈遇。

    南安王也觉得这件事棘手,事情过去多年,证据已经被消灭,想要给威远侯定罪,必须拿出强而有力的证据!

    “沈遇,你可有证据?”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沈遇突然之间,不想再争论下去。

    手指紧紧掐着袖中的证据,他摇了摇头。

    威远侯笑得极为猖狂。

    “沈遇,本侯在牢中等你,看你如何将我给扳倒!”

    威远侯大笑几声,转身朝门外走去。

    阳光笼在他的身上,刺眼的光晕,让他微眯着眼,隐约看见一袭红衣少女,打马穿街而来。她翻身下马,朝他回眸一笑,那瞬间的风华绝代,令他心中激动,不由自主往前走一步,伸手想要牵住她手。

    脚下一空,威远侯一个趔趄,陡然清醒过来,那幻影如泡沫般粉碎。

    有多久没有想起她了?

    连她的音容都已经模糊,曾经那般的刻骨铭心,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忘怀。

    他摇了摇头,是今日那孽子提起凌楚岚,方才勾起了回忆。

    威远侯觉得自己老了,凌楚岚嫁给他,是迫不得已。

    他对她太好了,才会将他当做龟孙儿,依旧和判王暗通曲款。

    之前有多爱,之后就有多恨。

    回到狱中,威远侯坐在地上,靠在墙壁上。

    这一生,他活得太失败了!

    ‘哐当’一声。

    威远侯抬头望去,只见沈遇朝他走来,狱卒将牢门打开。

    沈遇停顿片刻,缓缓走进来。

    “怎么,找不到证据,来逼供?”威远侯讽刺道。

    沈遇站在他几步之远的位置,细细端详着威远侯,忽而说道:“你后悔吗?”

    威远侯一怔,荒诞的大笑道:“我所做的事情,从来不会后悔!唯一后悔的事情,就是娶了你的母亲,将你给抚养长大!”

    沈遇看着他眼底的愤怒与不堪的耻辱,就知道威远侯并不后悔杀了母亲。

    他面色冷峻,朝狱卒一挥手。

    狱卒端着一碗水进来。

    沈遇扣住威远侯的手腕。

    “你干什么?”

    沈遇嘴角微微上扬,透着冷嘲,“你从来没有仔细看过我,难道没有人说我们父子俩其实长得很像?”

    威远侯一愣,手指一痛,一滴血滴落进碗里。

    沈遇割破自己的手指,挤出一滴血。

    瓷白的碗里,两滴鲜红的血液在里面沉浮,慢慢地靠拢。

    “你深爱过母亲,却从来不去了解她,若你足够了解,便知道她并不是你所想的那种人。也不会只因你待她好,选择嫁给你。”

    沈遇看都不看将碗放在威远侯手中,带着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