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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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有一个小仙女, 她喜欢看正版,所以大家都很喜欢她。然后..

    “谁叫你得罪的是玉虚那个坏脾性儿的神仙, 此番本君也帮你不能了, 本君好说歹说磨了半晌的嘴皮子, 那厮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不过你也不必怕,你只需下凡改一改玉虚在凡世的命格, 待他气性下去了,你便能重返天宫了。”

    辛回哭得正起劲儿,却也抽了个空听了一听玉清的话, 拣了句重要的问道,

    “可紫薇帝君在凡世之时经过了百世轮回, 若待我把这百世的命格都改了过来,怕是天府宫的桌子凳子都成了精了。”

    玉清默默将又被辛回扯过去擦鼻涕的袖子拯救回来,努力严肃道,

    “胡说, 你看我也活了这数十万岁了,神霄玉府中的桌子椅子不也没成精么?况且旨意虽是这么说的, 你也用不着跟着去百世轮回的, 待意思意思过个几世, 便也算罚完了,玉虚出了气, 你便也能回来了。”

    辛回演了半日的苦情戏, 见没有转圜的余地, 最后还是认命地回第一天府宫,翻找往年她写过的紫薇大帝在凡间时的命格簿子去了。

    这第一天府宫原本是司命星君的府邸,只是辛回从未见过司命,听说司命星君已经离家出走了两千多年了,两千年前,自己飞升三十三重天,南极长生大帝正因司命走了,无人写命格簿子而焦头烂额,正巧便从凡间飞升上来一个冤大头,这个冤大头便是辛回了。

    说来也奇怪,辛回自化形始,便不能感七情六欲,在凡间时,倒是见过不少人间七苦,自己虽不能感受,但依着样画葫芦还是能做的,于是从此以后,命格簿子的文风便转向了狗血虐心的不归路,天下人的命运便一起走向了悲剧。

    在这两千年来,阴间地府的阎君很苦恼,因为凡间自戕自尽的人直线上升,每日都有熬夜也写不完的报告;鬼差也很苦恼,天天加班引魂,休个假还能听到整个地府悲惨的鬼哭狼嚎;众神仙也很苦恼,原本没事还能下凡历个劫增加点生活乐趣,现在谁还敢下凡,所以众神仙闲得很苦恼。

    但是不管是谁,都比不上北极紫薇玉虚帝君的苦恼,玉虚在两千年前自请下凡感人生七苦,直至轮回百世,方会重返天宫,于是玉虚他就这样被坑了一百世。

    这一百世来,一世比一世凄惨,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这七苦是实打实的苦不说,鳏寡孤独残更是一样不落,玉虚的每一世都这样享受了辛回送的人生悲惨大礼包。

    听说玉虚回紫薇垣的第一件事便是问,

    “如今第一天府宫写命格簿子的神仙是哪个?”

    然后辛回便得了玉帝一道下凡感受人生的旨意,且要去的是玉虚所在的每一世,还说明务必让凡世的玉虚悲惨的结局改变,还他每一世一个圆满。

    辛回一接到旨意便跑到神霄玉清府找玉清哭诉去了,然而并没有什么鬼用,辛回在心中暗自忖度了一下,然后绝望了,中天北极紫薇大帝,上统诸星,中御万法,下治酆都,乃诸天星宿之主也,玉帝也要看他三分脸色,更何况自己一个小仙吏。

    辛回站在轮回台上时,玉清正抱着一大摞命格簿子挑挑拣拣,挑来拣去发现每一本命格都挺悲惨的,拯救起来都挺棘手的,便随便挑了一卷道,

    “要不便这卷了罢,瞧着还不错。”

    辛回不知他说的不错是怎么个不错,反正自己瞧着都挺绝望的,便也随便了。

    这轮回台是用来去往过往的凡世的,从这里走,只需要用命格簿子催动阵法,便能到命格簿子中所编写的那一世,且到了那一世,是个什么时候,又是个什么身份,便看自己的运气了,玉清从紫薇垣采了一朵玉兰让辛回带在身上,这样回到那一世了总归是不会同玉虚毫无干系的人。

    玉清催动阵法前说道,

    “进了轮回台,你便能感你所宿之主的情感,你不是总抱怨不能感七情六欲么?此番正好去感受感受,爱恨情仇、贪嗔痴怒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儿?”

    临走前,辛回看了一眼这三十三重天,咬牙便跳下了轮回台。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最后那一瞬,她似乎瞧见了一袭紫色在祥云后闪过。

    辛回当下便丢下了方绥,快走两步到了孟止面前问道,

    “景行兄找我有事?”

    孟止神色依旧,将手中的一大摞书递给了辛回,又将剩下的给了方绥,声音也淡淡的,

    “这是明日上课要用的书。”

    辛回连忙接过道谢,方绥也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道了谢,孟止可有可无点了点头 ,转身便要走了,可是走了两步却突然突然转过身来,声音依旧淡淡道,

    “以后还是早些回书院罢,书院的大门落了匙就不好了。”

    辛回一副受教了表情点着头,方绥则是不以为然地哼哼了两声。

    孟止走后,辛回狐疑地看了方绥一眼,问道,

    “你好像不太喜欢孟止。”妥妥的一句陈述句。

    方绥则是更加狐疑地看了一眼辛回道,

    “说不上不喜欢,就是看不惯罢了,谁叫我家老爷子总拿他来埋汰我。倒是你,我怎么总瞧着你对他的态度不一般呐?”

    辛回眼神略闪躲,清了清嗓子摆手道:“哪有,你眼神不好罢。”说罢,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方绥摸着下巴啧啧两声道,

    “说两句还害羞了,又不是小姑娘。”

    第二天起,夫子便开始授课,东林书院的早饭是在早读课之后,方绥不愧是盛京小霸王,早课上睡得鼾声四起,然后第一天便光荣地被夫子罚了抄书,辛回吃完早饭还不忘学堂里还有一只抄书的霸王,偷偷藏了两个馒头回去。

    方绥左手拿着馒头啃着,右手拿着笔杆子奋笔疾书,嘴里塞满了馒头还不忘满脸感动跟辛回表达感谢,

    “小白,还是你念着我,你放心,以后你便是我的亲兄弟!”

    辛回看着方绥那一手惨不忍睹的字,心中腹诽:你才是小白,你全家都是小白!

    用过饭后,夫子便开始授课,早课时没发现,原来孟止的位置就在自己的斜上角,于是辛回有事没事便要瞟上两眼,下午是柳夫子的策论课,更是听得人昏昏欲睡,头脑发昏,辛回抬起眼皮往孟止的方向看了看,却发现他身体坐得板正笔直,正听得聚精会神,心无旁骛。

    辛回略有点不服气,索性便不听了,只是专注地盯着孟止的后脑勺看,然后想找出他一丝的懈怠和不合规矩来。

    孟止如往常一般,坐的端端正正,摆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来,实则在做算术题,只是今天总觉得有什么大方不对劲儿,后脑勺有些头皮发麻。这么一想着,便自然而然转了头,然后便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眼睛。

    辛回一惊,连忙收回目光,装模作样翻了翻书,而孟止转过头后,觉得算术题有些看不下去了。

    六月的天气依旧火伞高张,学堂固然放着冰盆,但终究是人多,加之天气实在是炎热,一天下来,辛回的贴身里衫湿了个透,好在她一个人住,用净房沐浴也没有什么顾忌的。

    自从那日被孟止抓包以后,辛回不敢明目张胆地偷看他了,但还是会时不时看一眼。而孟止自从知道辛回上课会偷看他之后,为了不丢面子,恨不得每一节课都坐得端正笔直,能突显一两分自己的身姿挺拔。

    好不容易捱到旬休,早两日前方绥便已经兴致勃勃地同辛回讨论旬休要去哪里哪里玩耍吃酒,结果甲班的夫子大笔一挥,发布了训令:今日旬休,恰逢天朗气清,咱们去后山的九曲湖畔办个诗会罢。

    辛回右手在眉间搭了个凉棚,看了看天上卯足了劲发光发热的金乌太阳,越发觉得能说出“天朗气清”四个字的夫子眼睛约摸不顶用了。

    不管整个学堂的学生们如何不满意,还是迫于夫子“淫威”去了九曲湖。

    九曲湖确实是一方长得颇似弯弯曲曲溪水的湖,众人寻了个遮阴处,摆好蒲团小几,又布了酒水茶点,夫子一声令下,率先端起酒杯饮了起来,渐渐众人也不再拘束,高谈阔论,吟诗喝酒起来。

    不过半个时辰,夫子便不胜酒力,开始东倒西歪,便由几位学生扶着回书院了,夫子临走前,还不忘吩咐明日要交一篇今日诗会的赋,众人又是一片哀嚎。

    酒过三巡,大家是彻底喝开了,原本孟止坐在比较偏僻的位置,众人知他素来作古正经,平日里也不见他饮酒,最后也不知是谁趁着酒劲开始起哄起孟止来,孟止为甲班助学,虽处事公允,但想来还是惹了一些学子不满,有一些完全是附和着劝酒,最后竟被围着劝起酒来。

    孟止坐在人群中间,被众多人围着,脸上也不见半点窘迫,只是顿了片刻,从容地便要去拿酒杯,辛回就坐在一旁,看着孟止被赶鸭子上架的模样,觉得看不过去,便两步走过去,一把夺下酒盏便一饮而尽了,看得一旁站着的人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