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九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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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如果看到说明订阅不够, 等一会儿再来吧么么哒*^_  说到这里沈鸿轩便停了下来,闭口不言了。被他的只说了一半的话提起兴趣来皇帝见沈鸿轩迟迟不说出下文,不由有些疑惑和烦闷,命令道:“沈校尉,你接着说。”

    “回陛下的话, 臣已经禀告完毕了。”沈鸿轩拱手回道,似乎是见皇帝有些疑惑, 沈鸿轩顿了顿,又继续泰然自若的加了一句, “臣将宵小押到张将军面前便继续夜巡了,并不知此事后续如何,只是之后听张将军提起, 那几个贼人乃是赵国奸细, 要押到陛下面前请陛下定夺。”

    沈鸿轩话音一落,原本都还饶有兴致的听着沈鸿轩述说关于云笙公主事情的皇帝大臣们都是一阵无语,脸上落下几道黑线来, 本来西征军今日进城的时候不少出门迎接的大臣都是看到了跟在最后面的那辆马车的, 又打听到了那云笙公主是英姿勃发如今如日中天的沈小将军救回来的,如何不让人浮想联翩,对这件事情内中的秘辛感到好奇, 可没想到他们原以为的英雄救美的事情被正主一说, 就变成了公事公办抓捕贼人呢?这剧情真是变得太快他们反应不来啊!

    沈鸿轩直接把锅甩到了上司张果敢张将军的身上, 算是洗清了自己身上的嫌疑, 他总算是感觉到身后来自他亲爹愤怒喷火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了,只是岳父大人的目光还是那样绵绵如刺,明明没有带着很明显的恶意,却偏偏饱含深意让沈鸿轩背后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深吸了一口气,让肺部充满了空气,沈鸿轩鼓足勇气,脸上带着点羞涩又带着得意和愉悦的笑容朗声笑道:“还有一件事还要禀告陛下,臣已有婚约在身,只等未婚妻子及笄,便要成亲了。”他仿佛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温柔眷顾的浅笑,眼神醉人柔和,仿佛盛满了璀璨的星,流淌着灼灼的光华。

    被喂了一口狗粮的文官武将:懵逼狗带脸.jpg

    洛文彬微见冷凝的脸顿时如春水融冰变得春暖花开起来,眼中原本含着的冷意也慢慢消散化作了一片温和平静。坐在他身边的沈山感觉到洛文彬身上气息转暖,终于是舒了口气抖了抖身体松懈了下来。哎呀妈呀这老洛放了一早上的冷气可真是憋死他了,可总算是消停下来了!心里默默吐槽着,沈山忍不住又瞪了眼堂中英姿勃发的大儿子一眼,都是他惹的祸啊!

    而且洛文彬这些冷气还算好的呢!他妻子和洛夫人之前在城门口肯定也是知道那云笙公主了,要不是现在陛下大宴群臣,命妇们由皇后娘娘宴请,他们没机会和沈夫人碰面,只怕现在他妻子孩儿他娘就要一把抓在他和他儿子脸上画的他们一脸花,肯定想到之后可以遇见的悲剧,沈山不由悲从中来,整个人都焉了下来。

    不过好在儿砸立场坚定没做出什么违背原则的事情出来,不然云笙公主这事还真是不好收场啊!

    皇帝大概也是有些无语,也有些尴尬,毕竟他没弄清楚沈鸿轩是否有婚约就随便指婚,着实是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皇帝的脸皮都不会太薄。沉默了好一会儿,皇帝觉得没那么尴尬了,才缓缓道:“原来如此,沈校尉先回座吧!张将军,既然当初此事是你审理,便由你来来禀告此事吧!”

    闻言,张果敢放下了手中的杯盏,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踏入堂中,正好碰到沈鸿轩退回座位,沈鸿轩一向和上司相处得挺好,也不像一般人害怕张果敢的冷脸不敢接近,他悄悄对张果敢做了个揖,露出一个可怜的眼神来。沈鸿轩面上作出巴巴的可怜模样,希望张将军能看在他这么可怜的份上放过他的甩锅 ̄▽ ̄

    面无表情的与沈鸿轩擦肩而过,张果敢方正的脸上一片漠然看不出来有什么情绪,他走到御案下方,行礼后才语气平淡的禀告道:“沈校尉抓到的贼寇乃是赵国奸细,身份乃赵国皇室公主,此等身份却意图混入大军之中,肯定所谋不小,碍于此贼身份末将未曾严刑拷打,但一日不清楚贼人的阴谋,就一日不能放松,还请陛下派人拷问出真相来!”

    “这……云笙公主只是女子,怎么会有什么阴谋?据她所说,不过是外出游玩不甚迷路却被西征军扣下啊!且此女毕竟是赵国公主,我大燕虽不惧赵国,但贸然与之交恶,也是不妥!”皇帝听完张果敢的禀告,陷入犹豫之中。

    张果敢抬起头来,眼中有锋利的血光掠过,他表情冷然语气肃穆冰寒:“敌国奸细片面之言怎能相信?”

    “呼……呼呼……”重重的喘息着,洛月汐从水下冒出了头来,没有受伤的右手紧紧攀着池塘边的石头,洛月汐脸色苍白如纸不停的大口呼吸着。干净的空气涌入肺部的感觉实在太美好了,让洛月汐不自禁有些沉浸其中。

    是啊,就是这种感觉,就是这种还真切活着的感觉,一直让她沉溺其中,让她感觉到自己还是真实存在的,是还真切活着这世上的人,而不是一具行尸走肉。正是这份活着的感觉,才让她找到了可以坚持下去的动力,才让她有了想要平安度日一世安宁的心愿。

    贪婪的呼吸了好几口空气,洛月汐才从之前几乎窒息的境况中缓了过来。浮在水中,洛月汐抬起右手将落到了腮边贴在脸上的头发拨弄到耳后,她头发全部湿透凌乱的拖在背后飘在水中,重重的压得她头一直往后仰,忍耐住剪去这一头麻烦头发的冲动,洛月汐右手紧抓住池边用来做装饰的石头,右手一使劲力从水里跃了出来跳到了岸上。

    身上湿透的衣服全都黏在一起,重重的拖在脚下,洛月汐伏在干燥的岸上重重喘息着,脸色越发苍白起来,因为失血过多意识也开始涣散起来,可是她知道她现在不能失去意识,狠下心来,洛月汐握紧了左手,指甲掐入之前被簪子刺破的伤口中,原本便血肉模糊一片的伤口再次被撕裂,却已经没有鲜血再流出来,只有发白的皮肉伤口狰狞。

    被这股刺痛刺激了意识,洛月汐暂时清醒了意识,翻了个身,她就这样仰躺在池塘边的草地上,地上被太阳晒得温热的地面熨烫着她的皮肤,头上有些耀眼的阳光正不断洒落,照射在洛月汐身上,让她觉得全身湿透寒战不断的身体也感觉到一些暖意。

    眯着眼适应了阳光的照射,洛月汐举起左手来,只见在她伤口狰狞血肉模糊发白的手心里握着一块两个拇指大小的蓝色美玉。握紧这块玉佩,洛月汐低声笑了起来,渐渐的笑声越来越大,笑声里满是满足和喜悦。她找到了,在不知道流了多少血以后,她终于抓住了琉璃净火沉睡后的本体。

    笑过以后,洛月汐总算是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目光灼灼火热的看着这快玉石,洛月汐知道不管前路如何,她总算是抓住了属于自己的一根稻草。而现下,既然已经找到琉璃净火,最重要的自然就是收服它。洛月汐只是个普通的凡人,甚至在发现沈鸿轩是沈昭之前根本就不知道这里竟然是修真的世界,也从没听过有关于修真的事情,自然不会知道该怎么用修真的方法来收服这团天生地养的异火。

    但是没关系,不知道修真的方法,却并不代表洛月汐就拿琉璃净火没办法只能空守宝山了。不能用修真者所谓的神识神念来和琉璃净火取得联系,那她就用人原始的方法,以血为契!

    人身体中精血的含量是有数的,是与每个人休戚的。洛月汐虽然没有接触过修真,但是当年看过的修真小说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对于这些多少也有一些猜测。

    如果不尝试一下,那么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的猜测到底是真是假,而就算是她猜错了也没有什么妨碍,她损失的不过是一些血罢了!洛月汐微垂下眼帘,眸光莫测深邃,当年她为了能活下去,连一只手都能舍去,更何况只是一些血呢?

    左手被划开流血后在水中泡了太长时间,已经挤不出血来了,洛月汐微一停顿便毫不犹豫的准备划破右手取血。只是之前在水中停留了太久,她的头发已经完全散了下来,发鬓早就散了,再没有一根簪子在头上。洛月汐皱了皱眉,停顿了片刻后终于不再犹豫,掀起湿透的襦裙,从小腿上拔下一柄寒光凛冽的匕首下来。

    “过去的经验给我种下的烙印太深了……”看着这把匕首,洛月汐忍不住微微阖眼苦笑一声,她自己清楚的知道自己身上带着的不仅仅只有这一把利器。这已经是铭刻在她灵魂本能中的习惯了,她一定会随身带着武器,即使理智告诉她这个世界很安全没有上一世那样处处危险,但是下意识的洛月汐还是在防备在警惕着。

    就仿佛还是在上一世,没有任何安全的地方,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危险,杀戮、背叛、逃生,有时候哪怕只是为了一块过期的食物都可能会爆发一场战斗。胜者活下来继续挣扎,败者便沉到了最冷最深的死亡谷底,再也醒不过来。

    不再放任自己沉溺于当年一片黑暗的记忆之中,洛月汐手中泛着寒光锋利异常的匕首很快便划破了掌心,有鲜血缓缓渗出,右手握住那块宝石,鲜血便沾染其上。奇怪的是,那红色的血不仅没有停留在表面顺着玉石光滑的表面滑落,反而是一点一点的渗进了那块玉石之中。

    血色的液体慢慢渗了进去,那块蓝色的玉石也爆发出一阵光芒来,很快一股带着柔和懵懂的意识便渗入了洛月汐的脑海之中,将一些朦胧混杂的情绪传入了洛月汐脑海之中。大脑是非常私密的存在,洛月汐也从未对任何人开放过,如今被这缕深思渗入,她条件反射的就产生了抗拒之意。

    但是她知道这应该就是琉璃净火那初生的懵懂意识了,理智压下了要将这股神念排斥出去的冲动,洛月汐仔细分辨着琉璃净火传递而来的模糊情绪,它在表达抗拒,被鲜血浸透的抗拒。琉璃净火生来不染尘埃,被洛月汐的鲜血沾染后本能的就不喜抗拒,只是它神智初生,又天性纯澈温和,并不会直接用暴力解决。

    “你已经有初步的神智了,应该能听得懂我的话吧!”洛月汐直接在脑中说道,她低头看着掌心绽放着光芒的玉石,手心里的血不断的沾染在玉石之上,“你如果拒绝的话,以你的力量可以直接就杀了我,但是即使我死了,还会有下一个人发现你,而下一个发现你存在的可能会是修真者!而我只是一个凡人,没有炼化你意识的能力。即使我的血被你吸收,血契缔结,也不过是平等的契约,而另外的修真者可就不一定了。”

    “如果拒绝的话,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我只是个凡人,不可能在你的火焰下不死。”

    “小姐,快看下面好多人啊,今天都城的人全都出来迎接西征军了呢!”清脆的少女声音里渗透着满满的喜悦和愉快,一个身穿碧绿色襦裙扎着双环鬓身姿苗条面容秀丽的丫头,正兴奋的满脸通红的巴在窗户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下方的城门,即使大军还没回京,可她盯着城门口等待的大臣百姓也是一样的兴奋、高兴。

    洛月汐眨了眨眼睛,神思尚处于游离的状态。西征大军胜利回朝这一件事情,确实是一件值得整个燕国普天同庆的好消息,可惜却完全没有给她带来任何的喜悦和兴奋感。

    她素手掩起唇,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相比于大军回朝,对她而言一大早就被吵醒觉都没有睡够才是人生大事,对于她这种没有必要下床,完全可以在床上躺上一个月的人来说,这种凑闹热的事情实在是不适合她,她更喜欢平淡的安宁的日常,哪怕是闲来无事发上一天的呆,也好过来这种喧闹嘈杂的地方凑热闹。

    虽然,她一大早被叫醒,被她娘当成洋娃娃一样打扮了半天,就是为了迎接这西征大军中的某个人。也就是那个最近让她心绪不宁,隐隐有着某种预感会有大事发生的那个人。

    “碧珠,小心点,可别从窗户栽下去了!”侍立在洛月汐身边同样身穿碧绿襦裙头扎双环鬓的丫鬟面容普通,但是却气质极为沉稳,她轻声斥了巴在窗户边往下看的碧珠一声,然后微微弯腰,对歪在雅阁中软榻上的洛月汐笑着道,“小姐,想必大军还要在成为休整片刻才会入城,奴婢带了牛乳杏仁千层糕,您略进一些垫垫肚子吧!”

    又打了个哈欠,眼睛一眨一眨忍不住快要眯起睡着的洛月汐点了点头,声音里掺上了浓浓的困意:“再泡一杯浓茶给我提提神。”她是真的很困,洛府里就她一个姑娘,洛丞相和洛夫人把她当做掌上明珠一般养大,她从来是像做什么就做什么,就是她不符规训的赖在床上,洛夫人也不见有一句不满和斥责。她已经很久没有起的这么早了,精神实在是不济。

    虽然她确实是想来亲自看看这西征军回朝的场面,确认一番沈鸿轩是不是就是她记忆里的那个沈昭,但是她实在是没想过需要来得这么早。

    “是。”碧玉温软的笑着应了声,却又说道,“夫人如今在隔壁拜访威敏侯夫人,奴婢要不要使人也送些点心去隔壁?”

    唇角微微一抽,撇出一个略显滑稽的弧度来,洛月汐眨巴了两下眼睛,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有些古怪,她眼眸中掠过一丝复杂,看着碧玉温软笑着等待她回复的样子,她叹了口气,声音低低道:“去吧。”按了按额角,她有些头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也只是闭口不言。只是她眼眸中的无奈越发深厚了些,原本闪烁着灵动光芒的眼眸,一点点的黯淡下来,像是光芒绽放完了的星星,只余下一片深邃的漆黑。

    碧玉看着主子愁眉苦脸,心中有些不解,往日里小姐和威敏侯夫人的感情是极好的,可是这半个月来,却不知怎么的有些避讳威敏侯夫人。不,不仅仅是威敏侯夫人一人,小姐忌讳的,好像是整个沈府,或者说是和沈鸿轩有关系的人。她心里有些为小姐着急,但是却也知道有些事情并非她这个做下人的可以置喙的,所以也不多言,只是安静的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而那边巴在窗口舍不得眨眼的碧珠虽然活泼,却也是知分寸的,知道现在她家小姐心情可能不怎么美妙,便也不留在雅阁中添乱,也依依不舍的看了眼窗户,跟着碧玉一起下去忙活了。

    雅阁中顿时安静下来,布置整齐摆设雅观的房间内顿时只剩下洛月汐一人。为了在第一时间看到大军回朝的风采,洛母特地提前半月在这城门边的迎鹤楼上订了雅阁,而与洛家自来交好的威敏侯沈家也一样订了雅阁,就在洛月汐所在的雅阁旁边。

    如今洛母该是在隔壁与威敏侯夫人相谈甚欢了,想到母亲的一番心血,洛月汐阖上眼眸,纤长浓密的眼睫轻轻颤抖,心中不知是悲是喜,是愁是乐。

    此时正是清晨,夏日的阳光并不灼热刺眼,透过雅阁开了一道缝隙的窗户射进来几道金色的阳光铺洒在她身上,像是披上了一层浅金色的薄纱。虽然被阳光照射,浑身都笼罩着一层温暖的光晕,可是单看此时的洛月汐却并没有让人觉得她温暖柔和,反而如同在阳光下映射出来的影子一般,带着一股寒意。

    在那金色的阳光下,洛月汐原本还正浓的睡意因为想起这些事情扑着翅膀刷拉拉的飞走了。她是安远侯府的小姐,出身百年世家洛家,洛家自开国时便随着燕国开国太/祖打天下,这百年来声名不堕,仍是大燕数一数二的世家,洛父更是当朝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只是金无足赤,太过繁盛的表面之下掩饰不住的是洛家的式微,洛家一直人丁不兴,到洛月汐这一辈,整个洛家嫡脉仅得她一个女儿。

    而沈家却不一样,威敏侯沈家是靠兵戈战事起家,是大燕相传百年的武将世家,和洛家人丁不兴不同,沈家一直都人丁兴旺,人才辈出。

    洛沈两家确实极为交好,不仅府邸相邻,两家行事风格也极为相近。但到了这几年却格外亲密的原因,确实因为洛月汐自小便与沈家嫡长子定亲,洛月汐是洛家嫡脉最后一人,洛父为洛月汐定下这个婚约,不无有托孤之意。

    以往洛月汐只看到这份婚约下洛父洛母对她的爱护和疼宠,可今日她重新审视着沈鸿轩的身份,却觉得这份婚约真如烫手山芋,想丢掉也不知道该如同脱手。

    #论如何和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友好分手#

    手指轻轻触上原本伤口所在的皮肤,顿时有一阵轻微的瘙痒感传来,刚刚长合的皮肤很敏感也很幼嫩,和洛月汐原本皮肤一样吹弹可破娇柔滑腻,除了略微返粉以外没有任何不同。

    就在此时,洛月汐突兀的抬起头来看向木门的方向,眼神一瞬间冷厉警惕起来,不过片刻后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缓缓松懈了浑身的警惕和紧绷。掀开纱帐,洛月汐坐到床边来,脚垂在床边的地面上,轻轻踏在床边的木屐上。

    而这时,从门口那里就传来一声敲门声,清脆带着固定频率的敲门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碧玉试探的呼唤声:“小姐,你醒了吗?”

    “进来吧!”扬声唤道,洛月汐随手把换下的两条绷带丢到了隐蔽的暗格之中,等日后有时间再处理掉。

    碧玉碧珠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捧着洗漱用具的使唤丫头们,洛月汐抬头看了眼天色,微一挑眉,这可不是她往日起床的时间,碧玉碧珠贴身服饰她已有十年,不可能不知道她最讨厌被人吵醒睡眠的,那么今天这么早来叫她,是因为有事?

    果然碧玉从房间里箱子里捧出一条做工精细绣工生动的百花不落地的长裙,碧珠挑了一套的点翠嵌宝大发钗和一只华丽的蝙蝠纹镶琉璃珠颤枝金步摇,两人把这套衣服首饰捧到她面前,洛月汐挑眉,笑了笑有些无奈:“怎么,是沈鸿轩下了拜贴要上门拜访?即使如此,也不必穿这样一身,我不爱这些珠啊玉啊的,撤下吧。”

    “不是沈鸿轩公子来拜访,是……”碧玉眼中含笑带着兴奋和高兴喜悦的和碧珠对视一眼,她想起这段时日来小姐突然改变的态度,眼中忍不住划过一丝担忧和焦虑,碧珠却不知道这些,笑颜灿烂声音清脆的道,“是沈侯爷沈夫人和沈世子,他们请了燕京口碑最好的媒人上门来纳彩了,老爷和夫人正在正堂接待他们,吩咐我们来请小姐过去呢!这可是您议亲的好日子,一定要好好梳妆打扮!”

    纳彩?她确实马上就要及笄了,和沈鸿轩的婚约也是自小立下,但是怎么会这么突然就提到纳彩?洛月汐愣住,她突然想起一年前,沈鸿轩出征前夕来洛府和她告别,那时更青涩稚嫩些的少年将她按在他不甚宽阔略显单薄的怀中,当时她伏在他怀里,感觉到隔着衣服他在微微颤抖的身体,和那一句从头上传来的,声音暗哑低沉像是压抑着深沉情绪的话语,他说:“阿月,你一定要等我回来!等我回来,我们就成亲。”

    她没有说好与不好,只是沉默,而沈鸿轩好像也不是必须听到她肯定的答案,说过那一句之后便再无他言了。而之后沈鸿轩便随着大军出征西荒了,那一年多的征战岁月中,他也曾写过信回来给她,但是却只字不提道别时和她说的话,那句“回来我们就成亲”的话,好像只是他一时冲动,在他冷静后便被忘到脑后。

    这样反而让洛月汐松了一口气,因为连洛月汐自己也没相信过一个十六岁少年的承诺,因为他太年轻,心性都不成熟还只是个少年,这样的年纪怎么可能承担得起这样的诺言和约定。说到底,洛月汐不过将沈鸿轩的话当成一时戏言,听过也就罢了,并没有真的放在心上。

    但她没想到,一年之后,当沈鸿轩从西荒征战回来后就真的上门提亲了,她以为他只是一时戏言,但是于他而言,却似乎是重若千钧的承诺。就像她以为他对她特殊是因为他们自小定下的婚约一样,一直以来,她都在忽视和否认沈鸿轩的真心。

    这样不好。洛月汐这样告诉自己,必须停下来了,她不该去想沈鸿轩对她有多好,有多么在乎她,喜欢她,对她是不是捧着一颗沉甸甸的真心。

    沈鸿轩再好,也是沈昭。从她记起有关那本书的内容时,沈鸿轩于她便只是过去的人了,他会是沈昭,是她要疏远的存在。

    洛月汐不想接受沈昭,一点儿也不想,不管是因为他是注定有不平凡人生的主角,还是因为他是修真种/马文的主角。

    沉默良久,洛月汐抿唇微微笑了起来,她昨天已经确定过了,沈鸿轩身上并没有一丝灵气,显然并没有踏上修真之路,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他现在还是沈鸿轩,但总有一日他会顺应天命成为沈昭。

    如果是沈鸿轩的话,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但如果换成是沈昭的话,洛月汐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

    等洛月汐穿戴整齐走到正堂时,洛氏夫妇已经和沈家几人相谈了一段时间了。她穿过廊下迈过门槛走进正堂,白色的衣裙下摆拂过地面,走动间纹绣在裙摆上的百花都飘洒起来,纷纷扬扬仿佛被风吹落的花瓣,一头乌黑长发间,步摇轻轻颤动着,琉璃珠闪烁着剔透的光华。

    一进门,洛月汐便发现了沈山脸上有些难看和憋闷的神情,再一看自家父亲脸上一派的淡定漠然,不见半点熟稔亲热,就知道双方一定是谈的不甚愉快的。

    果然,一见她进来,沈鸿轩就眼巴巴的看了过来,原本英气的五官此时都耷拉了下来,真是白费了他那副剑眉星目的俊脸孔。而沈山的大嗓门马上就响了起来,语气里满是憋屈愤怒:“刚好洛家丫头来了,老洛,你让你女儿自己说,同不同意和鸿轩的婚事?我说你是突然犯什么轴啊,鸿轩和月汐可是指腹为婚,他们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知根知底,你到底是为什么突然就反悔不认了呢?”

    “这么冷淡啊?你真的一点儿也不关心不好奇吗?”对她这样平淡的反应非常不满,红衣爽朗活泼的女孩单手撑在石桌上支颌歪头饶有兴致的继续问道。

    喝下一口清冽的茶水,感受到干净纯澈的味觉在唇齿间爆发弥漫,洛月汐闭着眼睛静静的感受着茶的古韵,对红衣少女的问题听若罔闻,只是沉默着继续自己的茶道。

    “喂,月汐,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稍稍等的有些不耐烦,红衣女子嗔怪了一句,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屈不饶,一定要得到结果。

    淡淡的看了红衣少女一眼,洛月汐放下手中紫色的茶盏,唇角微勾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来:“雁云,我既不好奇,也不关心。这个答案我已经告诉你了,你满意了吧?”

    “怎么可能满意啊!”祁雁云夸张的捂住胸口,语调夸张而奇怪,“沈鸿轩诶!他可是你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啊?而且还是你的青梅竹马呢?你怎么一点儿也不关心啊!”

    抬起眼眸,洛月汐表情淡淡的,显出了这个年龄少有的冷静和漠然,她说:“既然传来的都是好消息,说明沈鸿轩并未受伤。”

    “我不是说这个啊,我是说,他是你的未婚夫婿啊,你马上就要及笄了,等你及笄,你就要和沈鸿轩成亲的!你怎么对自己未来的夫婿的消息这么不在意呢?”祁雁云是真的有些为好友捉急,如今沈鸿轩俨然就是皇城中的新贵少年,当然不是说往日那些京城贵女就不看重沈鸿轩了,只是不会有如今这么疯狂。按照常人的思想,就算相信未婚夫婿的人品和与她的感情不会悔婚,但是自己的未婚夫被这么多人觊觎,总该有些醋意和在意吧?

    洛月汐倒是好,愣是淡定,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对这些时日以来皇都贵女圈中的议论视若罔闻。这份淡定真是让她身边的人不禁为她感到着急。

    “没什么好在意的。”洛月汐淡淡笑着,表情柔和神情温文如水,她神情静谧平淡,仿佛是熙熙攘攘浮躁喧闹的尘世间,一汪清澈见底、静默安然的湖水,任由外界如何纷纷扰扰,她自守着她自己的平静。

    祁雁云看着这样的洛月汐,心中再一次浮现出来些许的陌生感。她虽然和洛月汐从小就是闺蜜,洛月汐和她感情也极好,但是她心中却有一种感觉,她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洛月汐,也不知道真正的她是怎样的人。

    并不是说洛月汐的一切都是伪装,而是她就像是平静不起波澜的水面,她们这些旁人看到的都是她水面的平静澄澈透亮,却不曾有人真正看到她藏着水底的暗流。

    或许是她想多了吧!月汐只是太沉闷了一些,是她神经过敏想太多吧!祁雁云不愿意继续这样揣测自己的好闺蜜,便按捺下了思绪,这样在自己心中劝说着自己。

    自我说服了自己,很快便转了心思闲聊起其他事情的祁雁云,却并没有看到洛月汐在提起沈鸿轩时,眼中浮现的漠然和平淡,甚至在那眼神中还夹上了些许嘲讽和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