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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第一百六十九章 炉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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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旁人怎么对你多好, 为你付出多少,只要你决定了放弃, 只要你做下决定, 就绝不会再改变。你的心总是这么硬这么冷, 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为了我改变妥协。”

    “有时候, 我真的很恨你的心狠。从我回来, 你对我的态度就完全改变了, 我甚至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就要放弃我疏远我, 就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现实。”

    “阿月,我有的时候真的想问问你, 你有心吗?”沈鸿轩说到最后, 目光已经变成了一片如水般死寂的沉痛, 他看着洛月汐,眼中还残留着一丝近乎灭绝的希望和期盼。

    但是很快这丝期盼就被洛月汐毫不留情的话完全击碎,她抬起头来, 纤长的睫毛翩飞着, 藏在那黑色睫羽下的眼睛里一片淡漠, 对于沈鸿轩的质问完全无视,听若罔闻:“大概是没有的。”

    她捂住胸口,虽然能感觉手下心脏跳动的触动感, 但是心口传来的却是一片空茫, 她于这个世界这个时空都是外来者, 不管伪装的多么像本土者, 但她终究还是闯入的外来者。

    “就像你说的,这么多年来,便是我爹娘也没有你那么了解我,相应的,我也比任何人要了解你。沈昭,你应该比所有人都清楚,我是一个怎样的人,不是吗?”直视着沈鸿轩,洛月汐没有了在外人面前带上的假面,而是袒露出了一部分她的真实。

    她直言以告,不留丝毫情面:“你不觉得你问这些,是在浪费口舌吗?”她从来没有掩饰过对于他们之间亲事的不在意和抗拒,沈昭早就该清楚了。

    沈鸿轩半步不退,没有对洛月汐表达出来的那种冷漠和冰冷有半丝惊讶,显然早已清楚洛月汐内心里如冰一样的坚硬冰冷,他挑起眉,咄咄逼人的质问:“我只想要一个理由,你为什么不想和我一起——你莫非,真的那么厌恶我吗?”

    “你想知道理由?”洛月汐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里没有一丝笑意,反而带着彻骨的冰寒和说不出的嘲讽。

    缓缓站起身,她唇角笑容越发讽刺起来,转过头凝视着亭外青碧一片的池塘,洛月汐缓缓开口,语气压迫中带着某种说不出的憎恶:“既然是你问,那我便直言相告。因为你是——沈昭。”

    是天道之子的沈昭,是提醒我我所在的世界不过是一个人幻想出来的书中世界,是提醒我这世界一切的轨迹都已经注定了的沈昭。

    也是,让我觉得陌生的沈昭

    沈鸿轩简直觉得匪夷所思、不知所谓,他想或许是他太幼稚,她还把他当弟弟,所以无法接受和他在一起。

    但是他没想到原来真正的原因竟是如此,什么叫因为他是沈昭?这个名字在陛下赐字之前……他也是根本不知的。这简直是莫名其妙,让人百思不解。

    被洛月汐这样匪夷所思的理由弄得有点崩溃,这无语无奈的情绪冲淡了沈鸿轩的悲痛和难过,摇了摇头,沈鸿轩语气无奈,一百个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理由?沈昭这个名字又不是我取的,是陛下赐的字,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用这个名字不就行了。”

    “就算你自己说不用,但是旁人却并不会按着你的意思来。不必再多说什么了,沈昭,请回吧!”洛月汐意兴阑珊的笑了笑。

    她知道沈鸿轩是一头雾水,对现在还没踏上修真之途,没有真的成为沈昭而言,他是真的无辜,因为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洛月汐的猜测。

    但是这种事情,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愿放过一个,洛月汐本就偏执,不可能为了一个沈鸿轩去赌上自己的生活,更不可能……为了他赌上父母的性命和安危。

    上一世她挣扎了十年,才求得这一生安稳平静的生活,现在谁要来破坏她的人生,她都不会放过。

    如果不是这十五年在大燕过着顺和平常的日子磨了性子,如果不是这个人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沈鸿轩,以洛月汐当年的作风和手段,早就杀了沈昭以绝后患。

    送走了沈鸿轩,洛月汐一个人在凉亭里发了一会儿呆,感觉到清凉带着花香的微风拂过,她鼻端萦绕着花朵甜蜜的芬香,草木清冽的淡香,这样干净清澈的味道让洛月汐整个人都不自觉的放松起来。

    即使在这样欣欣向荣自然干净的世界生活了十五年,但是洛月汐还是分外珍惜这里的每一滴干净的水、每一寸未被污染的土地,每一方澄澈的空气。

    没有失去过的人是不会懂得洛月汐对这些旁人看来最常见不过的事物的珍惜的。

    她们没有过那种遍地找不到一块干净地方的感觉,没有面临过周围全是污染,水里有毒、空气里是厚厚的霾、土地坚硬种不出任何庄稼粮食,到处都是残垣绝壁、满目萧然,连栖身之地都找不到的感觉。

    他们也没有经历过原本的同伴亲人朋友变成一个个怪物,不生不死,面目丑恶,没有经历过为了一块食物就或是拼出生命去抢夺或是放弃尊严去祈求他人的绝望。

    他们没有经历过世界的毁灭,没有在绝望如地狱一般的世界挣扎十年,所以不会有人懂得洛月汐此时此刻的感觉,不会懂她内心里的疯狂偏执,和对如今安稳和平生活的执着。

    福公公笑呵呵的,白胖的脸上一片憨厚可掬的笑容:“洛大人既然奉诏,那就请洛小姐接旨吧。”

    低下头,洛月汐眼中划过一丝冰冷的流光,却上前一步接过了福公公手中明黄色的圣旨:“旨意已经传达,福公公请去去复命吧。”

    她挥了挥手,越过洛夫人示意府中的下人送客,直接就请来宣旨的太监侍卫们离开,至于包给宣旨人的红包酬谢,更是一个没有。

    福公公笑呵呵的,闻言转身就走,半刻都不停留。

    至于红包什么的,看洛府那个样子,接旨都那么勉强,看来对陛下指婚的旨意根本不是打心底里愿意。

    赐婚这样在旁人看来是喜事的事情,在他们眼中可能反而是坏事,别说红包了,福公公觉得自己没有被套麻袋打一顿,已经是洛府家教甚好了。

    你说这算个什么事啊,不是说好的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指腹为婚吗?

    怎么沈将军去求了赐婚,这女方却并不乐意呢?

    作为去了根进宫几十年的太监,福公公真心不太懂这些是是非非恩恩怨怨。

    出了洛府,福公公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就要上马回宫复旨,可没想刚走到马匹旁一只脚才踏上马鞍,就被一只手从后方拎着脖子后的衣襟给提了起来。

    别看福公公白白嫩嫩看着是虚胖,其实那分量可不轻。可这人却只一只手就举重若轻的拎起了福公公,那样子不像是在提一个一百来斤的胖子,反而像是拎着一团空气。

    突然被拎起腾空,福公公差点没吓出个好歹来,不过很快他就被人放下了,也听到了身后那人熟悉的声音:“得罪了,福公公,在下有些事情想要现在问你,情急之下有失礼仪了。”

    “原来是沈将军,咱家真是被吓了一大跳。”安安稳稳的站在地上,福公公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可这气还没喘匀呢,就又憋在了嗓子眼里,那是哽的不上不下让他一阵难受气闷。

    想也知道沈将军等在这里的原因当然不是因为他一个太监,肯定是想知道去洛府宣旨后的结果,可是这结果让福公公怎么说呢……难道直接告诉沈将军,人家洛府不愿意这场婚约?

    真那么说会被打死的吧!心头颤了颤,福公公坚定坚决不能说实话,最好是能糊弄过去再说,等这事了了,他就是称病都不要掺合这件事情了。

    一个是洛丞相安远侯府,一个沈将军威敏侯府,那边都不是他一个太监能得罪的。就算他是圣上面前得用的太监又如何呢?人家要收拾他,也不过一句话的功夫。

    “沈将军,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咱家一定如实相告。”甩了甩拂尘,福公公的态度很好,简直称得上一句谄媚了。

    沈鸿轩微垂着着头背对着阳光,福公公不敢仔细去看他脸色的神色,只知道沈将军脸上绝对不是洋溢热情的笑容,明明是盛夏时分,阳光热烈刺目,但是沈鸿轩整个人却好像是在阴雨天一般阴霾沉重,犹疑了一瞬,他才声音沙哑语气低沉的问道:“接到圣旨时,阿月……我是说洛家小姐,是怎样的反应。”

    不给福公公回答的机会,沈鸿轩低声喃喃仿若自语,他苦笑了一下气息更加低沉起来:“是了,她一定是很不高兴的,因为我这样是在拿皇上的旨意来威胁她,她一定很生气,如果我现在出现在她面前,说不定要被她狠狠教训一番呢。”

    叹了口气,沈鸿轩后退一步对福公公拱了拱手:“打扰公公回宫复旨了,我已经没有要询问的了。”

    福公公连声诺诺,答应几声连忙上马走了。沈鸿轩这才转身,站在沈家和洛家府邸外的道路上,犹豫了良久他才迈开步子往洛府而去,脚步沉重。

    洛府的门房看到沈鸿轩到来,已经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殷勤热烈,甚至有几分尴尬和疏远,想来这些消息灵通的下人们已经是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情,随之对沈鸿轩的态度也改变了。

    “沈世子,小姐请您进去。”看到沈鸿轩来,自然是有人去禀告,很快便有一个穿着灰色葛布衣服的仆从匆匆赶来,传达了府中主子的命令。

    沈鸿轩踌躇了片刻,在心里做好了面对洛月汐怒火的准备,才抬步往府中走去,可是他不知道,面对他这样先斩后奏的行为,洛月汐不仅仅是愤怒和生气,还有一丝发自内心的厌恶和憎恨。

    并不是针对沈鸿轩,而是这种行为。洛月汐知道自己是己所不欲,却没做到勿施于人,但是她真的不是圣人,没有那么伟大高尚,不去迁怒和愤恨。

    洛月汐是在花园中等待着沈鸿轩,就是那个她曾经跳下去一直往下潜找到了琉璃净火的池塘上的亭子内。

    阳光灿烂白云如簇,微风习习带来阵阵桃花香气,坐落在池塘之上的亭子因为有来自下方池塘的水汽而显得无比的凉爽,在炎炎夏日坐在其中,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洛月汐坐在亭阁内,看着沈鸿轩穿着一身玄色窄袖劲装穿过池上回环往复的回廊往这边走来。

    远远的看着他,洛月汐的目光清冷而平淡,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神色淡漠无波。

    走进亭子中,沈鸿轩当头迎上的就是洛月汐那对他不再有一丝感情波动的眼神,这样的洛月汐比起愤怒生气的洛月汐更让他觉得恐怖,因为这几乎代表着,于她而言,他将只是一个陌生人。

    “沈昭,我今日见你这一面,只是要告诉你,既然你请了圣上的旨意,我自然回遵循旨意与你成婚。日后还请相敬如宾,即可。”

    洛月汐目光幽深,对视上沈鸿轩震惊痛楚的目光微微笑了:“日后,你就是沈昭了。”

    洛月汐猛地跳进了小湖之中,入水时动静极轻,甚至有种举重若轻的感觉。入水之后,即使穿着繁复的襦裙,可是洛月汐在水中游动的动作却依旧优美敏捷。就仿佛她已经学会游泳很长时间,不见半点生涩。

    乌黑长发在池水中蜿蜒散开,随着洛月汐下潜的动作逶迤散乱着,她身上的长裙已经完全湿透,紧贴在身上。

    屏着呼吸,洛月汐双臂推水、双脚轻轻摆动,动作迅如箭矢的便往水下游去。

    初夏水温极低,还带着料峭的寒,但是洛月汐却仿佛感觉不到这寒冷一般,她睁着没有畏惧一片平静无波的眼睛,冷静坚定的屏着呼吸往湖底游去。

    果然如同传言所说的一般,这小湖是连着城外的湖泊的,小湖很深,洛月汐一直往下游却一直没有见底,反而在水底感受到水流涌动的感觉。

    循着水流的波动游了过去,洛月汐循着那股活水,渐渐看到一个极为隐蔽的洞穴出现在前面,活水朝着那里涌去,不知通往何处。

    没有任何犹豫,洛月汐手臂推水顺着活水的流动朝着洞穴游了过去。越是深入到洞穴之中,流水越发的透彻清冽,十分纯澈剔透。

    而原本还带着料峭春寒的湖水越是往里竟越是温暖,十分惊奇。身处带着暖意的清澈活水中,洛月汐只见周围已经不见任何鱼虾水草,只剩下清澈的流水。

    游动了片刻,终于穿过了洞穴,来到了一汪碧水中。这里与她之前游过的湖底好像已经是两个世界,如今流水的颜色已经不是透明,反而是透着汪汪的蓝色。

    这种蓝色极为绚丽,若有人能够看到这方池水的全貌,就会发现这像是一颗流动着的蓝色宝石。

    看到这样一幅奇幻的场景,洛月汐不见惊讶震撼,反而十分平静,仿佛早有预料。而除了平静,她眼中又染上几分阴郁。

    这里一切如她所想一般的具有神异之处,洛月汐却并没有觉得高兴,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她果然,没有猜错,没有认错。

    肺部中的空气已经不多,洛月汐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再耽误。她不再为面前的一幕有所情绪波动,而是开始进行自己的计划。

    既然知道沈鸿轩极有可能是这个世界的命定主角,既然知道这个世界不仅仅是单纯的架空古代而是更危险更神秘的修仙世界,洛月汐并不打算什么都不做,仅仅期待着避开沈鸿轩,就可以保全父母,保全她的人生了。

    上辈子的经历告诉她,这世间最不该的,就是把自己的人生交托到旁人身上,期待着他们的善意和不伤害。

    那样卑微的把自己的心愿和未来托付在旁人身上的感受,洛月汐已经不想再尝试一次!

    她已经失败过一次,错了一次,所以她要改错,她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也不会再依靠任何人。

    哪怕那个人是沈鸿轩。

    自己的心愿和未来,只能靠自己来把握,依靠别人怜悯同情爱意换来的未来,不过是空中楼阁,随时可能倾覆。

    洛月汐早就明白这一点,也早就有守护自己人生和未来的准备。

    不管前路如何茫茫,她只认准了一点,只要她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那么不管沈鸿轩的人生轨迹如何,不管沈鸿轩是不是所谓的命定主角,他都无法再干涉影响到她。

    而在这湖水之下,让这一方水域尽数化为蓝色的存在,就是她如今唯一能想到的,她可以马上握在手中的力量。

    虽然对于当年看的那本书中的情节已经记不得多少了,但是洛月汐苦思冥想之下,还是能隐隐记起那本书中,男主角在踏上修真之路后遇到的第一个机遇是什么。

    因为那是主角走向修真之路的第一个机遇,所以洛月汐再反复回想思索后,终于隐隐想起了些许线索。

    而那个机遇,就是主角在她未婚妻家中,已经有数百年历史的小湖深处藏着的一处遗迹。

    或许用遗迹来称呼并不正确,因为这里不是什么宗门遗址,也不是什么强大修士坐化之地。这里是一个在漫长岁月中,滋生出了懵懂意识的天才地宝的栖身之地。

    琉璃净火。以琉璃为名,无形无状,如同一汪流动着的蓝色水流一般,有着水的形状和特性,却是火焰的存在。

    这是天生地养的天材地宝,只有经过漫长的岁月才有可能孕育出来的存在,在整个天地间,即使是数以亿年计算,也不会有太多朵琉璃净火出世。

    而沉睡在这方湖水之下的琉璃净火,甚至已经生出了些许如同幼生动物一般懵懂的神智了。这样的存在,别说是凡人界,便是修真界也是万年难得一见,可这却仅仅只是所谓主角前期的机遇和金手指。这所谓的主角,未免太过好运。

    原著中主角到底是怎么找到琉璃净火的,洛月汐已经不记得了,但她在反复回想推敲之后,但她却从众多小说套路中推论出了收服它的办法。

    当时收服琉璃净火的“主角”也才是凡人,想来所用的手段也没多少,结合一下常用的套路,洛月汐摸索之下,想到了一个方案。

    这个方案,还和琉璃净火本性有关。其性温和如水,虽是异火天生,却并不暴戾毁灭,反而温和无害。

    即使洛月汐只是凡人,却也不会因为接近它而受到伤害。而琉璃净火从诞生以来就没有接触过任何生命,本性干净无垢、不染尘埃,对于它第一个碰到的生命,一定有独特感应。

    屏息着最后的空气,洛月汐快速在这方蓝色水域中游动。

    可惜即使知道琉璃净火就在此处,要找到,却也不简单。至少洛月汐在这方并不太大的水域中游荡了一整圈后,却仍然不见琉璃净火的本体。

    这让她不由心生挫败和懊悔,莫非真的不是主角便找不到琉璃净火?

    不管是不是,反正她不会就此放弃。

    既然她找不到琉璃净火,便只有让它主动出现。洛月汐眼中掠过一丝坚定决绝,下定了决心。

    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洛月汐猛地将那簪子朝自己左手手心刺去,锋利的簪尖刺进白皙掌心,很快鲜血渗出,渐渐扩散,弥漫在这蓝色水域中。

    伤口泡在水中,根本没有止住,一直在流血。渐渐的洛月汐附近的蓝色水中开始染上了一抹娇艳的血色。

    鲜血中包含着的属于生灵的气息分外明显,很快便让一直平静无波蓝色水域震荡起来。

    琉璃净火本身处于沉睡之中,如果不是来自外界的伤害它不会轻易醒来,而洛月汐如今不是修真者,身上的气息浅淡根本不足以唤醒它,想要让琉璃净火苏醒,最简单却也最有效的,就是将洛月汐自身的气息扩大。

    而包含一人气息最浓的,便是她身上流淌着的血。因为生灵的气息,会让琉璃净火有所感应,进而做出反应。

    蓝色水域震荡起来,肺中空气已经渐渐耗尽又失血过多的洛月汐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来,找到你了!

    而就在此刻,洛月汐察觉到了她心中莫名出现的联系,顺着那连接传来的,是琉璃净火模糊懵懂的意识。

    那股意识抗拒不再,依赖倍增,带着亲近之意。知道她这是成功了,洛月汐不由微笑起来,整个人好似放松一般软倒了下来,再没有力气和心力。

    终于成功了。

    果然如她所想,这团净火沉睡在凡人界的湖中多年,而这几百年来是因为洛府的存在才一直没有被惊扰。

    于琉璃净火而言,这是一段无法抹消的因果,所以就算洛月汐唤醒它,它一定不会伤害洛月汐。

    毕竟在这段因果之中,它受了洛府间接的恩惠,若不是洛府几百年来都不曾掩埋那处池塘,琉璃净火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年的平静,它既然受了这份恩惠,就不能做出加深因果和伤害洛家的事情来。

    而洛月汐如今却是洛府唯一的后辈,若是琉璃净火真的杀了她,那么这结下的因果就再也了却不了,对于天生纯粹不染一丝尘埃的琉璃净火而言,是不可能去除的因果粘连。

    如果真的没有一分把握,洛月汐怎么可能真的就把自己的性命寄托于琉璃净火天生良善不伤生灵的性格之上?

    她从来就不相信任何人任何存在,这世间可以信任可以依赖的,自始至终都只有自己。

    只有弱者才会想着去依靠旁人,因为太过弱小,所以只能随波逐流只能靠着别人的怜悯和放过活着。

    当年洛月汐曾经经历过那样一段朝不保夕生命不由自己掌控的岁月,在那段生死皆是旁人一句话决定的日子里,洛月汐便下定了决心,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来控制她的人生,她也绝不会再去依赖期盼什么人来救她帮助她。

    谁也靠不住的,能靠得住的,永远只有自己。

    “小姐!!你、你这是?”等洛月汐步履蹒跚的走出花园时,一直等在花园口月亮门的碧玉碧珠都被洛月汐此时的狼狈吓了一大跳。

    洛月汐身上的衣服经过阳光的照射已经干了,只是湿透过再被晒干让衣服显得皱巴巴的,而她头发披散下来面容苍白,连脚下的步子都有些踉跄,看起来仿佛随时会倒下一般。

    洛月汐面色雪白不带一丝血色,眼眸抬起掠过众多仆从,语气平静的吩咐道:“我无事,碧玉,扶我回去。”

    她见到一边的管家正欲言又止满脸犹豫的看着她,知道管家心里在犹豫什么,洛月汐对她微一颔首,淡淡道,“我知道你职责所在,你尽管做你该做的事情。”这话便是同意管家将此事禀告给洛夫人和洛丞相的意思了。

    等管家领命退去,碧玉和碧珠便上前来扶着洛月汐往她的院子而去。

    洛月汐虽然失血过多,可是琉璃净火此时就在她丹田之中静静跳跃燃烧着,一股干净纯粹的灵力不断的从琉璃净火中流入洛月汐的丹田,让她觉得一阵阵的温暖不断从丹田中传来。只可惜她并不是修真者,这些灵力于她而言只有淬炼身体的作用,并不能让她修炼。

    压下心底难免产生的对于修真的向往,洛月汐轻轻叹了口气,总算是觉得自己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了不安全感了。

    只是她到底还是想不通,怎么好好的古代就变成了修真?若是真有仙人,没道理会没有任何事迹流传,而以洛家在大燕的地位,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听说过。

    难得说,修真这样的消息在凡人界是被封锁的,只有特定的人才有资格知道接触?那么沈鸿轩又是为什么会走上修真之路?

    必定是有人引导他的,那么这个修真者会是谁?为何会出现在凡人界莫名其妙的引领一个凡人入道?

    想来想去洛月汐都想不到沈鸿轩到底是以何种方式接触到修真之道的,甚至于她都不知道现在的沈鸿轩,是不是已经走上修真这条路了!

    毕竟沈鸿轩西去征伐蛮族已经一年有余,洛月汐也已经一年多不曾见过他了,对于他身上是否发生了什么变化也是一无所知。

    此时沈鸿轩正参加皇上于宫中举办的大宴群臣的宴席。作为此次西征军中立下功劳的年轻将领,他可谓是宴会的主角之一,风头一时无两。

    耳边夸赞敬服的声音不绝于耳,沈鸿轩面上带着自信昂扬却又不失谦逊的微笑回应着旁人对他的赞扬,举止行为一丝不错,带着世家子弟的风范仪度,只是他本人已经走起了神来,深思飘渺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右手不着痕迹的悄悄摸了摸被他藏着袖子中的东西,感觉到那坚硬光滑的触感,沈鸿轩眼中掠过温柔的笑意和思念,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把这件礼物送出去时的场景了。

    虽然走着神,但是沈鸿轩还是非常完美的应付过来了所有和他说话的人,并且也给他们留下了极为不错的印象。

    只是虽然外表看上去仍旧是一丝不错有礼谦逊,但是沈鸿轩已经为这宴会的冗长感到一丝焦躁了。内心里真切的期盼让他渴望着时间能快点过去,他想要能快一点见到他想见的人。

    就在沈鸿轩内心焦灼的等待着时间流逝时,高坐上首的皇帝突然派了宦官唤他传话,沈鸿轩微微一惊,却处变不惊一派平静的随着宦官走到了大堂中间皇上的御案下方跪下叩首,口呼“陛下万岁。”

    上方有一威严的声音传来:“爱卿平身,朕唤爱卿前来,却是有一桩美事佳话想要成全。”

    美事?什么美事?沈鸿轩一头雾水莫名其妙。但是陛下面前即使有不解也不能直接表露,他站了起来垂首而立,就听上方的大燕皇帝语带笑意的说道:“沈爱卿,朕为你和云笙公主指婚如何?”

    “嗯?张将军?可是那云笙公主说,是你救了她啊!她对你一见倾心,要与我国结秦晋之好,嫁与你为妻!”燕帝惊咦了一声,讶然反问。

    沈鸿轩皱起眉头来,他站在堂中,背脊挺直昂然不屈,在西北打磨了一年多的军人生活虽说没有让他直接成为硬汉,但是也是成熟稳重了许多。

    他剑眉星目昂首站在群臣宴客的大堂中间,对上首的皇帝拱了拱手,声音清朗铿锵不卑不亢从容不迫的说道:“陛下容禀。”

    燕帝状若疑惑的眼中掠过一丝深意,颔首示意沈昭开口解释,只是他眼中情绪略有阴沉,仿佛不虞。

    沈昭开口解释起来:“月前卑下在奉命夜间巡逻之时,发现有宵小之辈意图混进军营,当时那几人行迹诡秘躲躲藏藏,仿佛有莫大阴谋。”

    “职责在身,臣为大军安危考量,自然是要将此贼人拿下,押到张将军面前由他亲审!”说到这里沈鸿轩便停了下来,闭口不言了。

    本来就为沈昭拒绝了指婚,无法借掌兵者不得与邻国联姻,而杯酒释兵权的燕帝本来就有些不虞,此时见沈鸿轩迟迟不说出下文,不由有些烦闷,命令道:“沈校尉,你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