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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九·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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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里陈设简单,一个十分高大的男人正襟危坐,见了贺太太跟苏邀进来,立即站了起来对着她们两个端详了一阵,而后对贺太太怒目而视:“小姨,你可是风光了!”

    贺太太脸色不变,冷着脸越过了他进了房间,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的转开了头:“你到底有什么事非得见了我才说,可以说了。”

    胡建邦跟着她进了门,理直气壮的上下打量了苏邀一眼,无视贺太太的冷淡气势汹汹的开口:“你怎么能因为一点好处就忘记了皇后娘娘的冤屈?当初皇后娘娘对你如同亲生母亲,辛辛苦苦把你带大,你竟然一点不顾恩情......”

    苏邀的右眼皮忍不住的跳了跳,有些明白问题在哪里了。

    那些人把胡建邦千里迢迢弄回来,在他身上做文章,总得有一点把握,而这把握在哪里?

    在胡建邦自己。

    听这个人说话,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个聪明到哪里去的人。

    果然,贺太太有些厌烦的皱了皱自己的眉头,冷笑了一声反问胡建邦:“而后呢?你想说什么?我应当如何做?”

    “您竟然问我这样的话?”胡建邦气愤不已:“他当初这样对待皇后娘娘跟太子太子妃,这难道能被称为明君?!虽说所谓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就算如此,我们也不能卑躬屈膝,忘了皇后娘娘的冤枉!何况你竟然还让你的外孙女儿当了县主.....”

    胡建邦痛心疾首。

    苏邀却彻底明白贺太太为何对这个族人如此冷淡了。

    贺太太显然已经习惯了他的口出狂言,在一边的椅子上静静坐下,才神情木然的重复问了一遍:“你找我来,只是为了说这些?”

    胡建邦慨然摇头:“自然不只是这些,我听说,太子的遗孤已经找到了?”

    听见他提起萧恒,贺太太猛然抬起头来,恍若变了一个人,斩钉截铁的看着他:“你要如何寻死,那是你自己的事,不与别人相干!我跟皇长孙并无什么私交,以后也不会有,他是皇后娘娘的孙子没错,可他也是圣上亲孙,你别犯浑!”

    胡建邦却破口大骂:“难不成他就心安理得的当他的皇长孙,忘了他父母亲乃至祖母的冤屈!?他既然已经知道身世,怎么不为娘娘翻案!?”

    贺太太忍无可忍,站起身下手快准狠的往他脸上扇了一巴掌,怒道:“你给我住嘴!”

    她把胡建邦打了一巴掌,才平息了心中的愤怒,手指抖了半响,重新抬起来指着胡建邦:“这些事都跟你没关系,不关你的事,你处理好自己的那些污糟的事就已经是对得住胡家和皇后娘娘了!”

    胡建邦睁着两只水牛大的眼睛,气鼓鼓的看着贺太太。

    贺太太心口发痛的从屋里出来,一时半会儿都顺不过来气,还是被苏邀轻声喊了一声外祖母,她这才回转过来,苦笑了一声:“边走边说吧。”

    到了门口,贺太太跟崔大人打了个招呼,请他务必该如何就如何审,不必顾忌,这才领着苏邀走了。

    上了马车,贺太太有些欲言又止。

    事关当年的事,而且还有许多故事牵扯其中,她一开始不知道如何说,沉默了片刻,才道:“当年姐姐冰天雪地的跳进湖中救了圣上,从此之后就再也不能生育,对孩子十分喜爱,那时候,伺候她的一个侍女被嫁给了圣上的贴身侍卫,最后难产而亡,姐姐便干脆准许另一个侍女把孩子抱回来照顾。”

    正在打仗,什么规矩也不那么重要了,反而是彰显仁德的手段。

    胡建邦就是这个孩子。

    苏邀已经完全弄清楚了来龙去脉。

    她嗯了一声:“这个人看起来十分.....耿直.....”

    “什么耿直!?”贺太太到底是被气的有些胸闷乏力,靠在身后的车壁上筋疲力尽的后仰:“他是个蠢货!当初就是他冒冒失失的,跑来说破了齐云熙试图勾引.....”

    贺太太的声音压得低的不能再低:“勾引圣上,将娘娘气的跟圣上大吵一架,这才给了别人可乘之机-----娘娘气的去景山别宫小住,就是在那里,娘娘不慎滑了一跤,大病一场.....”

    苏邀全然明白了。

    贺太太压住了怒气:“人好是一回事,可是有时候,没有脑子的好人,要比坏心眼的人还可怕百倍!他也不是头一遭做蠢事了,娘娘刚死不久,他就不知道从何处听说了什么风言风语,非得要太子去圣上跟前查齐云熙的事.....”

    齐云熙有问题人人都知道,那时候她也恨齐云熙入骨。

    但是许多事该怎么做,不是想当然就能为的。

    圣上已经不是当年还在乱军中求生的姐夫和义父了,但是胡建邦却不明白这个道理。

    经过他那么一闹,太子哪怕是没那个心思,元丰帝怎么能相信?

    父子之间的关系也就疏远了。

    这还不够,胡建邦后来又被人弹劾在家中对圣上不敬,扣出恶言,后来才被贬斥出京。

    对于这样一个人,贺太太再多的情分也被磨灭干净了。

    “我只宁愿他一辈子在甘肃养马,不要回来!”贺太太吐出一口浊气:“如此一来,不管是对他还是对旁人,反而倒是都好,不管怎么说,总算是能保得住性命,也不害了别人。”

    可偏偏人就回来了。

    贺太太头痛不已:“他这个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不是凭借着娘娘的情分,他怎么能活到如今?不能不管他,却又不能理会他,实在是厌烦。”

    在世人眼里,他一直是在帮胡皇后和太子鸣不平,对于别人来说他是什么样的人无关紧要,但是对于萧恒跟胡家的任何人,不管他,那就实在是太过没有良心。

    这也是贺太太一直都很烦躁的一点-----关系就摆在那里,他做的什么事,人家自动的就得认定他是在帮胡家。

    偏这个还是一个脑子不会拐弯的,你想跟他说什么道理,全都说不通。

    在他眼里,什么都大不过他的那些大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