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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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灯初上,大梁的夜景算是璀璨夺人。因为魏国牵头的六国会盟刚刚在大梁逢泽落下帷幕,而魏王有意迁都大梁的秘闻又不胫而走,大梁的夜市变得更加放肆奢华。彻夜不眠不休地狂欢作乐,路上各国商贾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生意,统统开店迎客,大摆筵席。

    而这一天又恰逢节气,街上更是人声鼎沸,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在老秦国还真是看不到这般繁华的场面。在很多年以后的栎阳才会出现,而那个时候甚至比今日大梁还要热闹。但对于嬴荧玉来说,却是不同的。

    魏国是嬴荧玉的魔怔,她在这里遇见了卫鞅,白雪还有很多很多的朋友敌人。直到死的那一天,她依然没有忘记过在魏国发生的点点滴滴。

    旧景重现,嬴荧玉眉眼间竟有些湿意。站在大梁的丰泽街,仿佛回到了当年那个少女身上,充满了朝气和希望,一腔为国热血,而今看来,如果不是带着这样的目的,或许也不会被卫鞅的高谈阔论所吸引。那么再来一次呢?是否还是老路一条走到断头?

    对嬴荧玉来说,一切都过去了,一切却又都在眼前。

    摩肩擦踵,人头攒动,嬴荧玉却忽然觉得孤独极了。像是被苍天所遗忘的明珠,落在人间独自发亮。却不知,有一个人仔仔细细都端详着此刻的嬴荧玉,略有惊叹。少年如玉,通透却不张扬。

    两人漫步在丰泽街上,步伐均匀,并肩而立的嬴荧玉和玄绫就像是一颗皎皎发亮的日月,迎得路人不断侧目,都惊呼于丰泽街头竟有这等公子佳人。男的身膏斧踬终尘土,若比莲花花亦羞。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眉清目秀,竟有一些女气。而女的,更是冰肌自是生来瘦,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让人移不开眼,又不敢亵渎。

    忽然,一位迎面而来的女子不小心撞了玄绫一下,玄绫身形一侧,差一点摔倒。嬴荧玉发现地及时,在撞上的片刻,便眼疾手快地扶住了玄绫的肩膀,另一只手托住了玄绫的手腕,往自己的方向一带,玄绫整个人便跌入了嬴荧玉的怀里,柔弱无骨,幽暗通香。

    玄绫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味道,但和玄绫般配极了。清淡却又让人过鼻不忘。嬴荧玉环着玄绫,心里微胀,女子的柔润倒是被玄绫刻画地我见犹怜,纤细的手腕在指尖微微发烫,嬴荧玉竟觉得心头如同怀抱一般撞入了什么东西,细细密密地发酵着。

    “失礼失礼。”女子不好意思地回头道歉,她急着有事,竟是不小心擦碰到了玄绫。

    “无妨。”玄绫从嬴荧玉的怀里立了起来。回以宽慰的笑容,那唇角带风,眼眸带星辰,离得人又远又近。

    嬴荧玉的怀抱倒像极了她这个人,温暖,柔和,还有好闻的味道,一点都不似男子那般粗糙。

    “这里人多,莫要走丢了。”嬴荧玉低声说道,也不知哪里来的念想,竟执起了玄绫落在一旁的柔荑,握于掌心。她凝眸回视刚刚站稳却惊讶万分的玄绫,牵起之后才发现,自己现在的身份唐突了身为女子的玄绫。

    可是,掌心柔软微凉,嬴荧玉不知为何,并不想要放手。她的嫂嫂由她来保护,也未尝不可。嬴荧玉给自己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却不肯承认,心中似有春风拂过,惹起了一群欧鹭。

    玄绫本想当即甩开,心中恼怒嬴荧玉的孟浪。她从来都不曾和任何男子如此亲密,就连墨家中的子门师兄弟都不曾碰过自己一分,现下被嬴荧玉拽于掌间,当真羞愤至极。可是,却不知为何,嬴荧玉的手温热绵柔,常年练剑的地方有几处老茧,指节细长干净,羞愤之外,竟没有厌恶和排斥。

    大抵是嬴荧玉的气息太过干净纯粹,不若普通男子看自己时想要生吞活剥了的模样,才让玄绫能够放心。

    大梁的夜市确实热闹,往来的人还真有不少会擦碰到嬴荧玉和玄绫的肩膀,嬴荧玉看了一眼身旁淡如莲花却微微红了双颊的玄绫,没有撒手。

    “你我假扮夫妻,也要像个样子。以后我会告诉你一件事情,定会让你理解我现在的行为。”嬴荧玉言之凿凿,目光间也没有游移和猥/亵之色,倒是坦坦荡荡,颇为真诚,让人无来由地信服。

    只是,嬴荧玉靠在玄绫的耳边轻轻诉说,那温热的呼吸喷吐在玄绫的耳朵上,竟惹来酥麻的感觉,叫人羞涩不已。

    嬴荧玉见玄绫挣扎了一下就淡然下来,掌心也将彼此的温度传递。密密麻麻的酥麻惹得心头有些发胀。当年被卫鞅握着的时候也不过兴奋尔尔,嬴荧玉甚至都没有体会过这种又酸又甜的滋味。

    但这滋味来自自己未来的嫂嫂,嬴荧玉又觉得奇怪极了。

    一对璧人,走在大梁的街头,神采万分,竟比那华灯还要耀眼。漫漫长街上,执手相看,闲庭信步,周遭的人像是没了声响,只留两人这般轻松自在地漫步。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嬴荧玉能够坐拥强大繁荣的大秦之时都会回忆起这初初动心的一幕。

    丰泽街不长,两边各类商店,快到尽头是一间花楼,写着大大的醉千秋。

    “姐姐你看那公子,长得可真俊。”女子莺燕的声音响起,脆脆的犹如百灵,眼光独到,一下子就看到了正在往街尽头逛来的嬴荧玉和玄绫。本就柔绵的声线此刻更是靡靡让人堕落。

    一旁被唤作姐姐的婳娘嫣然一笑,笑得几乎令日月失色,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走过来的一对璧人是她见过的最为般配,容貌能入她法眼的男女。只是,她一看,便看出了嬴荧玉女子的身份。

    “姐姐,你说这公子会来我们楼吗?”女子调皮的声音又响起,带着黏腻的触感,让人听了总觉得耳根发麻。

    “不会。”婳娘淡淡地说道。嬴荧玉是女子,大概也是为了行走方便才着女装。她怎会来醉千秋。

    “我不信。”

    “为何不信?”

    “天下男子还有人抵得住姐姐的美色?看看楼下那个士大夫,坊间皆传他贤德,还不是夜夜来此处想要求姐姐见她一面。”

    “又不是天下男子都这般的。”婳娘莞尔一笑,唇角的弧度好看地找不出半点瑕疵,到底是醉千秋的头牌,这一笑多的是人掷千金求之。

    “姐姐又说胡话,妈妈说了,天下的男子都如此。”女子明显年纪要轻于婳娘,她可不信天下还有不好色的男子,就像没有不偷腥的猫一样。“姐姐何不与我赌一赌,若你出现,那公子定要弃下她身边的姑娘。”

    “无趣至极。”

    “姐姐!”

    女子拉扯着婳娘的衣袖,她是婳娘贴身的侍女,婳娘可不用时常出去见客,所以,她也无聊得紧。每天及待在楼上,隔着窗户前的屏风,看看下面的车水马龙。难得见到如星辰般的男子,也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婳娘拗不过她来回折腾,便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不过说来也奇怪,她竟觉得嬴荧玉有些熟稔,但仔细一想,又抓不住那思绪了。

    婳娘翩然下榻,那弱风扶柳的举动几乎让人醉倒。再加上那丝薄的衣裳,隐隐约约能看到女子曼妙的身姿,到底是醉千秋的头牌,无论是抬手还是行走,那魅惑的神色让人真真移不开眼,但又比起其他魅惑女子多了几分清纯。若是男子,还真有可能挡不住婳娘这美色。

    嬴荧玉完全不知道自己竟然成为了一个赌注。她看了看到头的街道,也不知为何,一些男子在自己身边走过都走得迅速极了,醉千秋的门口还停了好几辆极其富丽堂皇的青铜轺车,比起街头还让人咋舌。

    “这条街也到头了,我们回去咥饭吧。”嬴荧玉回头看向玄绫,徐徐说道。

    “好。”玄绫倒是奇怪,嬴荧玉是魏国人怎的喜欢用老秦人的惯用语。不过,想来或许嬴荧玉在秦国从商已久,入乡随俗也不是不可能,便按下不表。

    两人刚想回头,一个声音想起,“这位公子,我们婳姑娘请您楼上一聚。”驼背老头的声音有点尖锐,听起来让人觉得有些奸诈。

    “我不认识什么婳姑娘。”嬴荧玉瞥了一眼,没有理会。

    “醉千秋的婳姑娘连魏王都要千金以求见上一面。这位公子好大的口气。”老奴微微发愠。

    “我又不是魏王,也没有千金。”嬴荧玉再一次否决了驼背老人的请求。倒是一旁的玄绫笑了笑。她可不认为嬴荧玉不晓得婳娘,就连她这样只是偶尔走动魏国的人都知道婳娘,那可是除了魏王身边的宠妾狐姬意外最负盛名的天下绝色,嬴荧玉焉有不知道之礼。嬴荧玉这般义正言辞得说谎,到让人觉得可爱。

    “公子你……”

    “莫要跟来。我并无兴趣。”嬴荧玉还真被玄绫冤枉了。她是当真不知晓婳娘。上一世她来魏国大梁匆匆,立刻就转战去了安邑,期间思绪心情都被卫鞅所牵绊,再加上很快就恢复了女儿身,怎会注意一个花楼头牌。

    老奴和嬴荧玉的对话都被婳娘和侍女看在眼里,侍女啧啧称奇,竟然真有男子连见都不愿意见婳娘这等绝色,真是日出西方。婳娘看着远去的嬴荧玉和玄绫,嘴角微挑,笑容倒有些玩味。

    嬴荧玉紧了紧握着玄绫的手,快步甩开了行动迟缓的驼背老头。玄绫的手掌本有些冰凉,却被生性温热的嬴荧玉握得微微发烫。再一看,嬴荧玉还真是面不改色,对老奴所说的婳娘当真毫不感兴趣。这倒是奇怪,连自己都想见一见貌美堪比西施的婳娘到底是怎样的尤物,作为男子的嬴荧玉反而没有半点好奇。

    回去的脚程比来时快了一些,当然也是因为半夜嬴荧玉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做。两人穿过人流,回到了驿站。在大堂喝着魏酒吃着汤饼羊肉的景监见嬴荧玉和玄绫手牵着手进来,差点被一口汤饼噎死。看来,自己真是小瞧了嬴荧玉的能力,怪不得娘亲总说自己要娶不上老婆了。

    玄绫一踏进驿站便甩开了嬴荧玉的手,冰冷的空气袭来,竟觉得手心手背都凉凉的有些不适。嬴荧玉也愣了一下,搓了搓手,眉眼间也露出了一丝尴尬。

    “一起咥饭。”嬴荧玉面色一红,大声地对景监说道,拙劣地引开了话题。

    “一起一起。嘿嘿。”景监忍不住笑了起来。招呼了一下店家,让他们加了不少酒菜米饭。

    打趣说笑归打趣说笑,一到正事,景监和嬴荧玉还是面色严肃,眼里揉不进半点沙子。嬴荧玉让玄绫先行休息,玄绫也没有过问嬴荧玉要去哪里。

    入夜三更天,就连大梁繁华的街市也开始冷清起来,只留下喝醉的路人在丰泽街上东倒西歪,还有便是像醉千秋这样彻夜不眠,寻欢作乐的花楼。

    景监和嬴荧玉脱下一身华服,黑色素衣着身,摇身一变便融入了黑夜之中。幽婆婆定是已经在曲街内府等候他们。所以他们也绝不做耽搁,飞身赶往曲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