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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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听到炎红砂扶着床走路,半带惊喜地说好像可以走两步了,又听到轮椅的声音,曹严华说行了红砂妹妹你赶紧上来,推你吃早饭去。

    到舱口时,不知道是遇上一万三还是罗韧,曹严华忽然声音高了八度:“我小师父在装睡呢。”

    木代被气的在被窝里直翻白眼。

    人都走了之后,她才磨蹭着起来,就着水箱里的水刷牙洗脸,拾掇好了之后去驾驶舱,炎红砂她们都快吃完饭了——说是饭,其实也不过是昨天买的袋装小面包还有饼干,就着矿泉水。

    见木代进来,炎红砂忽然伸手就去拢桌上剩下的小面包,扒拉扒拉全护到自己怀里,说:“没了,都吃完了。”

    曹严华手上的面包本来才刚撕开口,闻言三两下塞进嘴里,嘟嚷着说我也没了,确实吃完了。

    说完了推着炎红砂就往外跑,到门口时还招呼一万三:“三三兄,出来啊,看日出啊。”

    一万三没好气:“早就日出了,吃个饭都吃不安稳。”

    不过还是出去了。

    于是驾驶舱里,只剩了她和罗韧两个人。

    罗韧觉得好笑,他慢慢嚼着面包,饶有兴味地看木代。

    木代拘谨的很,也不敢去看罗韧,知道他在看自己,只觉得手和脚都摆的不是地方,装模作样地在桌上的包装纸间拨拨拣拣,自言自语说:“真的都吃完了啊。”

    罗韧忍住笑,不去搭她的话。

    这还用得着拣拨吗,你不是一进来就知道吃完了吗。

    她又客气地跟罗韧说话:“你看,你们也不给我留点。”

    罗韧憋笑憋的肚子痛,说:“我留了啊,我给我女朋友留了啊,就是她还没来呢。”

    过了会儿,她自己过来了,十分不好意思。

    说:“那就是我啊。”

    罗韧问:“你是谁啊。”

    她又憋了一会,说:“女朋友啊。”

    罗韧笑出声来,觉得她可爱到没法说,拉过来搂住,亲昵地蹭蹭她面颊,她埋着头不说话,耳根都红了。

    罗韧说:“你以后早点起来,不然饭都抢不着的。”

    又说:“不过没关系,我会帮你留的。”

    她只是点头,接过水和面包,其实和普通的水和面包也没什么不同,但就是觉得不一样,拿在手里,好像分量都更沉一些。

    第一天,感觉一切都美好,连海里的那只蚌,都没那么可怖了。

    ***

    船再次向那一片海域驶去。

    越是靠近,炎红砂的心情就越低落。

    或许是因为年轻,总会因为身边振奋的小事而兴奋,到此时忽然想起来,叔叔还在海里,登时就觉得自己好不应该,不应该高兴,也不应该笑。

    她牵着木代的衣服,小小声求她:“木代,我知道罗韧同你好,你说话他肯定听的,你能让他想想办法,把我叔叔的遗体弄上来吗?”

    木代不知道怎么答才好,只好安慰她:“会有办法的,一万三父亲的骨灰盒,还有你叔叔的遗体,我们都会有办法的。”

    话说的轻巧,可是,办法在哪儿呢?炎红砂咬着嘴唇,下巴搁在船栏上,一下下地轻轻磕着。

    引擎关掉,海面上一下子静下来。

    这一次,目的很明确,不是要跟老蚌斗,也不指望抓它,只是转换不同的位置拍摄,希望如设想的一样,能拼成想象中的巨大画面。

    木代他们对水眼的视线画面已经不觉得稀奇,曹严华是第一次看,看的一惊一乍的,嘴里念念有词。

    ——还真没鱼,估计都被吓跑了。

    ——那一大片一大片的,是海带吗?捞上来能吃吗?

    ——真的好多骨头啊……

    炎红砂让他说的不耐烦,朝屏幕上看了一眼,脸色渐渐变的奇怪,问木代:“我们是在那天同一个位置吗?”

    大差不差吧,海面上没法定位,只能目测,木代问她:“怎么了?”

    “我叔叔呢?”

    ***

    炎九霄不见了。

    那个被叶藻缠在海底的,随着水流飘摇晃荡着的炎九霄,就这样凭空不见了。

    木代只觉得有一股凉气从脊背上冒起,直冲头顶。

    这却似乎给了炎红砂一丝荒唐怪诞的希望,她攥着木代的手,不安地舔着嘴唇:“木代,我叔叔会不会还没死啊?”

    一万三泼她冷水:“没死是好事吗?在海底那么久,没死更吓人吧。”

    炎红砂被他一呛,不作声了。

    罗韧想了想:“我觉得被移走了的可能性比较大,水底下,毕竟有那么一只谁也捉摸不透的老蚌。水眼能看到的范围有限,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拼图,如果之前设想的路子不对,再作其它打算。”

    事实证明,罗韧的想法是对的,变换到第三次位置时,一万三指给炎红砂看:“那是吗?”

    其实不用问,所有人都知道是,炎九霄穿着潜水服,还带着潜水头盔,样子醒目的很。

    这一次,他以扭曲的姿势卧在海底,像是在做什么动作。

    罗韧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说:“继续吧。”

    ***

    一圈拍下来,自觉纳入的海域已经足够大,水眼拍的照片有上百张,重合也无所谓,都留给一万三去慢慢拼接,罗韧他们去到主舱,商量怎么对付老蚌。

    目前看下来,这老蚌也只能在海里或者海面上逞勇,关键在于把它和水分开。

    而更关键之处,在于把老蚌同凶简分开。

    炎红砂想起叔叔传给她的老蚌晒月视频:“我们可以耐心一点,等到月圆之夜,它上了岸之后,想抓就方便了。”

    罗韧沉吟了一下:“这个很难说,你没法确定月圆之夜老蚌就一定出水,更何况,离月圆还有十多天呢,总不能老在这儿耗着。”

    曹严华想了想:“要么,我再一个人划船去海上?不是说老蚌习惯袭击单只的采珠船吗?”

    罗韧苦笑:“你不会游泳,怕就怕老蚌没抓着,又把你给丢了。”

    木代忽然想到了链网。

    罗韧还是觉得不稳妥:“链网的角度太刁,老蚌移动的方向和速度又无法预测,可以纳入方案,但还不是最佳。”

    那要怎么办才好呢,木代的眉头都凝成了疙瘩。

    曹严华叹气说:“要是有个巨人就好了。”

    “巨人嘛,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哗啦一下子,两个手指头就把它拈起来了,再不然,带个大网兜,呼啦一下,也兜起来了啊。”

    想一出是一出的,炎红砂翻他白眼。

    罗韧却心里一动:“好像,确实是可以的,记不记得那天,老蚌被激怒之后,是在水面上转圈的?”

    当然记得,曹严华至今心有余悸:“像个风火轮呢,嗖嗖嗖,谁挨到谁见血。”

    木代下意识看了一眼罗韧的肩膀。

    罗韧说:“那个时候,水底下反而是安全的,如果水下有一张足够大的网,就可以把它给兜起来。”

    道理都懂,但是操作起来似乎不可行,炎红砂瞪大了眼睛:“你怎么在水下张起那么大的网啊,不现实啊。”

    罗韧笑起来:“是你不敢想。”

    炎红砂很不服气,辩解似的嚷嚷:“那只老蚌那么大,好像还有点小聪明,它看到有网,怎么也不可能自己进来的!”

    罗韧起身去找纸笔,过来之后,先在纸上画了条船。

    画工比起一万三,的确是差些,不过看在木代眼里,怎么样都好。

    她托着腮看。

    罗韧又画了条船,和前头的那只隔开些距离,并列。

    炎红砂嚷嚷:“我们没两条船啊。”

    木代瞪她:“所以说你不敢想啊,船可以再租嘛。”

    炎红砂被她噎的没办法,又不甘心她和罗韧这样一唱一和的,风牛马不相及地冒出一句:“谈恋爱了不起吗?”

    咦,这跟谈恋爱有什么关系?木代脸上一烫,正不知道怎么反驳,罗韧轻描淡写说了句:“当然了不起,说话有人帮腔啊。”

    木代觉得说的对极了。

    炎红砂悻悻的,没话说了。

    罗韧继续,在每条船上,都画了自船栏铺下去的链网。

    他解释:“两条船要隔开一段距离,船中间的水域就是我们捕猎老蚌的水域,引诱老蚌的采珠船,也只能在这水域中间活动。”

    说着,他在中间的海域上,添了一条小木船,小木船上站了个小人,画完了又看木代一眼,在小人脑袋上加一撇,意会的小辫子。

    这说明,小木船上,是个女的。

    炎红砂惊叫:“我吗?我腿还没好啊。”

    罗韧说:“你就给我乖乖地待在捕鱼船上,这木船上,我放的是木代。”

    炎红砂倒吸一口凉气,喃喃:“自己女朋友,也下得去手,真狠哪。”

    木代有些紧张,不过并不很慌,下意识觉得,罗韧一定有安排的。

    果然,他在两条船之间,加了一根绷紧的绳子。

    “以木代的轻功,上绳应该不成问题,这样,木代上船还是上绳,都游刃有余,可以设法把老蚌引到水面上。这个时候……”

    说到这里,他用笔在两条捕鱼船上各加了一个人。

    “曹严华和红砂,要从两边的船上往下垂直地放链网,确保链网尽量悄无声息的入水。至于我和一万三……”

    他停顿了一下:“我们下水,在水下,把两幅链网勾连起来。”

    他做了个合二为一的手势:“看懂了吗,这样一来,链网在老蚌的身下结二为一,这个时候,只要抓准时机,两条船上的绞轮同时运作,就能很快把老蚌兜出海面。”

    曹严华的嘴巴半张,好久合不拢。

    他说:“只要能兜出水面,到时候是杀是剐,就全由我们了吧?”

    越想越是兴奋,正要再说什么,罗韧忽然看向他身后:“好了?”

    身后传来一万三的声音:“好了。”

    “是画吗?”

    一万三的嘴角牵了一下:“是画,自己过来看吧,真是……”

    他用了个半带讥讽的词儿。

    “真是,栩栩如生的。”

    ***

    电脑屏幕上,一万三已经做好拼图,并不复杂,场景而已,古时候的场景,又能有多复杂呢?

    森森密密的白骨,堆叠成山川、林树,还有就近的一条河,像拙朴的简笔画,象形、会意。

    之所以说栩栩如生,是因为图画里的人物。

    不是堆叠出来的,都是真的,死人,而且,那场景,一共两副,第二幅没有完成。

    像是连环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