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小说 > 女侠且慢 > 第374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374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天庭小主播我和女主播的那些事娱乐玩童西游之问道长生一符封仙六零小娇妻都市小世界变身咸鱼少女圣神传承

一秒记住【思路客小说 www.siluke8.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第374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天色渐暗。

    男女携手走过幽暗竹林,青色油纸伞撑出的迟尺空间,成了世间最温馨的二人世界。

    骆凝祭拜完爹娘回来,神态轻松了很多,就和带着情郎回家见父母,得到了父母许可一般,被夜惊堂拉着手也不说什么,甚至还反扣住了五指。

    夜惊堂拉着手摇摇晃晃,见凝儿心情不错,想了想凑在耳边道:

    “天地高堂都拜了,接下来是不是该入洞房?”

    骆凝脚步微顿,眸子眨了眨,继而便把十指相扣的手儿松开,做出不悦模样:

    “方才你在祭拜时乱说,我怕拂了你的面子,才在爹娘面前配合你……”

    夜惊堂就知道凝儿会反悔,当下也是摆出了未婚夫的架势,搂着腰往回走:

    “祭告岳父岳母的事,岂能口是心非?走,咱们回去把话说清楚。”

    ?

    骆凝哪里敢在爹娘墓前扯谎,见状自然是不肯回去,把夜惊堂拉住:

    “既然已经说了,我又岂会出尔反尔……不过刚才只是定亲,又不是拜天地,你入什么洞房?”

    夜惊堂这才停步,转身面对面,搂着腰让凝儿贴在怀里,低头四目相对:

    “定亲总得有点仪式感,总不能什么都不做,你说是不是?”

    骆凝显然不习惯在外面亲热,臀儿被捏了下,便扭动身形,想推开贼手:

    “你现在做了,以后正式拜堂成亲又做什么?”

    夜惊堂觉得拜堂后能做的事儿可多了,凝儿青涩的很,抱着照镜子都不肯,更不用说侠女泪上五花八门的招式。

    不过这些话说出来,凝儿肯定打他,为此还是做出退让模样,柔声道:

    “那亲一下总可以吧?”

    “……”

    骆凝对于这个倒是没再拒绝,眼神望向别处,摆出了无可奈何只能忍辱顺从的小模样。

    夜惊堂满眼笑意,抬手把冷艳脸颊勾起来,低头含住红唇,手又顺着肩膀滑到小西瓜上,而后又扶过腰肢,绕到腰后。

    骆凝轻踮脚尖轻启红唇,因为好些天没亲热了,被抚慰几下,有点招架不住,慢慢软在了怀里,手也抱住了夜惊堂的腰,闭着眸子享受着雨幕下的温馨和宁静。

    但都这么久了,身前的小贼,还是没改掉借坡上凝的老毛病。

    骆凝正心如小鹿沉醉其中之际,发现衣襟松散了几分……

    ?

    骆凝顿时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看散开的衣领,连忙捂着胸口,羞急道:

    “小贼!你又得寸进尺是吧?”

    夜惊堂轻咳一声,帮忙把衣襟捋平,笑道:

    “情不自禁,我没在这乱来的意思,走,快回去吧。”

    骆凝眼神很是羞恼,毕竟若不是她反应快,待会恐怕就该在这竹林里,被搂着腿弯抱起来欺辱了。

    眼见夜惊堂和没事人似得,骆凝抬手在腰间拧了下:

    “你怎么这般无法无天?光天化日荒山野岭,岂能这般……”

    “我知错,回客栈再说。”

    “回客栈你也休想……”

    骆凝话语很是拒人千里,但走着走着还是任由男人搂住肩膀,变成了数落相公的冷艳媳妇,脚步也快了几分,看模样刚才被亲的不上不下,也有点不舒服,想快点回去。

    两人就这般腻腻歪歪,很快走出东陵山,来到了港口附近,天色也逐渐黑了下来。

    码头集市上行人不少,夜惊堂松开了手,只是如同贴心相公般帮忙撑伞。

    待来到落脚的客栈,转眼便看到水儿和梵青禾,跑到了客栈对面的小酒馆里,面前摆着几样下酒菜和酒壶,都已经喝的脸颊酡红。

    璇玑真人手儿撑着侧脸,端着小酒杯,和青禾碰杯,还在说着闲话:

    “俗言道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也老大不小了……”

    凝儿瞧见水水在诱拐良家,气态顿时清冷起来,快步走进小酒馆里,把醉醺醺的水儿扶正:

    “你又喝这么多?明天不赶路了?还不回客栈睡觉?”

    璇玑真人幽幽叹了声:“唉~睡不成了,客栈里那位,今晚让夜惊堂去她屋,警告我们别打扰。来坐下吧,咱们仨一起借酒消愁。”

    ?

    骆凝一愣,略微琢磨,觉得白锦叫夜惊堂过去,应该是要聊正事儿,倒也没瞎想。

    被白锦打断施法,不能和小贼甜蜜了,骆凝难免也有些悻悻然,但不好表现出来,便顺势在桌子旁坐下来,一起借酒消愁。

    夜惊堂在门外收起雨伞,本来是想进去和两个半媳妇一起吃饭的,听到对话,自然止住了脚步,回头望向客栈,稍显心虚。

    毕竟上次云璃送完小衣裳后,他就马不停蹄跑了,万一冰坨坨现在是来兴师问罪,那今晚上这关怕是难过哦……

    ——

    沙沙沙~

    窗外小雨如酥,客栈里很是安静,甚至能听到后院水壶烧开后发出的‘都都~’声。

    夜惊堂轻手轻脚走进客栈,稍微整理衣冠后,才顺着楼梯上了二楼。

    刚刚转过墙角,便看到一只大鸟鸟站在房间门口,探头从虚掩的房门中往里瞄。

    夜惊堂见此放缓脚步,不紧不慢来到门口,顺着门缝往里看了眼。

    房间里很是整洁,但天黑了并未点灯,只能透过街上灯笼的光影,看到桌子放着的包裹、兵器、斗笠等等。

    床边摆着一双鞋子,平天教主身着宽松白袍,在床榻上手掐子午诀盘坐,胸口应该是缠着裹胸,看起来并不宏伟,不过因为资本雄厚,仔细看还是能感觉出衣襟起伏……

    而很是立体的五官,并未佩戴玉甲遮掩,头发也是自然而然披散在背上,双眸闭着只能看到修长睫毛,整体看去便是个威严冷冽的女强人,气质倒是和大笨笨有些接近,不过大笨笨是虚壮,冰坨坨是真材实料,为此这冰山气质要扎实很多。

    鸟鸟躲在门口偷瞄,却又不敢跑进去卖萌,应该就是觉得这新来冰熘子姐姐有点凶。

    夜惊堂在门口看了眼,见平天教主没反应,就抬手敲了敲房门:

    冬冬~

    “教主?”

    薛白锦在床上盘坐,其实早就知道夜惊堂来了,听见夜惊堂敲门,才睁开眼眸,示意屋里的椅子:

    “进来坐吧。”

    夜惊堂感觉薛教主挺严肃,当下进入房间,把鸟鸟关在了外面,来到椅子旁坐下:

    “教主叫我过来,可是因为上次的事儿?”

    薛白锦把夜惊堂叫来的目的,纯粹是因为想釜底抽薪,免得凝儿晚上乱来让她没法睡觉,并没有其他事情。

    见夜惊堂自己脑补先开口,薛白锦便顺着话道:

    “身为武人,心正方能身正。你年纪轻轻,沉迷于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物件,轻则玩物丧志,重则坠入邪道,以后要注意才是。”

    夜惊堂见冰坨坨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暗暗松了口气,笑道:

    “我没沉迷,只是上次赔梵姑娘新衣裳,她过去买,我在外面坐着付银子,也没料到云璃会给教主买一件……”

    薛白锦又不是傻姑娘,半点不信这话,常言女为悦己者容,夜惊堂要是不喜欢,姑娘会花重金买那些既不能御寒,更没法遮羞的骚气衣裳?

    不过这些话题有些过界,薛白锦并未继续往下聊,转而询问道:

    “你在萧山堡找到的剑条,是怎么回事?听说很厉害?”

    夜惊堂就知道冰坨坨会好奇,当下从腰侧取下随行携带的‘法剑’,递过去:

    “此剑质地无坚不摧,不过好像也有瑕疵,见血或者见水会褪色,目前也没研究透。”

    平天教是前朝钦天监道士创造的教派,说起来还算是道门分支,平天教主对于剑鞘上的五雷符自然熟悉,略微打量后,又剑出三寸,仔细观摩剑刃:

    “此剑确实玄妙,质感有点像是鸣龙图,不过颜色没鸣龙图鲜亮。”

    夜惊堂也抱有同样看法,分析道:

    “陆仙子说,此剑似是道门法剑,当用以斩妖驱邪、济世渡人,若随意杀生,会沾染秽气,所以才会失去光泽。我觉得这说法有点道理,但又有怪力乱神之嫌……”

    察~

    薛白锦拔出暗金宝剑,手指抚过剑身,若有所思道:

    “神仙妖魔,是凡夫俗子对不理解事物的神话,你我皆不信,所以知道世上没有神仙妖魔,但若是在放信的人眼里……”

    薛白锦说到此处,双眸微眯,右手屈指轻弹剑刃。

    叮~

    三尺剑条传出一声澄澈嗡鸣,无形气劲自指尖爆发,让坐在附近的夜惊堂都感觉到清风拂面。

    而后放在桌上未点燃的烛台,便发出‘啪~’的一声轻响,从中被震断。

    夜惊堂走到目前的境界,能明白这是把气劲聚于一点爆发所致,他偶尔也能玩出来,但无论是他还是孙老剑圣,都没法信手拈来,更不用说把气劲掌控的如此细腻,眼底不免显出讶色:

    “好功夫。”

    薛白锦显摆完武圣的通玄造诣后,继续道:

    “若是在信的人眼里,这就是仙术与妖法。你我虽自知是凡夫俗子,但在常人眼里,你我和神仙妖魔,又有什么区别?”

    夜惊堂听到这里,倒是有几分恍然——也是,他基本上刀枪不入,能飞天踏浪,也能摧城撼山,甚至能百病不侵、创伤自愈,除开不能延寿千年外,和传说中的神仙区别真不大了。

    夜惊堂斟酌了下,点头道:

    “此言倒也在理,那意思就是,这把剑是专门用来杀山上人的?”

    薛白锦收剑入鞘,想了想道:“在我看来,沿着武道走到最后,就是九张鸣龙图所代表的境界——战力无穷、刀枪不入、内外无暇、长生不老。

    “前几个还好说,但最后真能长生不老,就打破了天道生息的规律;天地间没有永恒不灭的火,也没有永不枯竭的水,只要存在,就不会有任何东西能做到有生无死。

    “如果武道走到尽头,真能不老不死,那这把锋芒溢出人间的剑,可能就是用来杀这种活神仙的。当然,也有可能是给那些已经走到武道尽头的人,去开天辟地,往更高的地方。”

    夜惊堂觉得这说法,还算逻辑自洽,想了想又道:

    “历史上能达到这种地步的人,好像只有吴太祖。吴太祖据说最后乘龙而去了,能去哪里?”

    薛白锦在南霄山隐居潜修,其实一直在思考这些,对此道:

    “万古长流,前不见来处,后不见尽头,谁知道这方天地,会不会只是某个仙人的袖里乾坤。吴太祖去了哪里,得走到了那个境界才会知晓……”

    “呵呵……”

    两人如此探讨天道玄学,不知不觉便聊了两刻钟。

    作为尚且走在路上的江湖武人,聊这些可能也只是在猜测‘皇帝是不是用金锄头挖地’,说完也就一笑了之。

    薛白锦聊了片刻后,没了话题,便开始来回把玩起佩剑。

    夜惊堂喝了一杯茶,感觉也没啥事了,便想告辞:

    “天色已晚,教主也早点休息,我……”

    薛白锦今晚上就不准备让夜惊堂走,不然她就得出去躲着了,见此想了想,又放下宝剑,做出教主模样:

    “你是本教座下护法,为平天教办事也有半年,一直让你东奔西跑,还教了云璃四张鸣龙图,我却没给过你什么,说来深感惭愧。你可想学长青图?”

    ?

    夜惊堂听见这话,又坐了回去,笑道:

    “我做的都是分内之事,教主能教我自然感谢,若是不便,我也不强求。”

    薛白锦只是教一下,又不是白给,自然谈不上不方便。

    不过为了拖延时间,免得夜惊堂学完就跑,她也没立即拿出来,而是道:

    “自行推演鸣龙图风险巨大,但你悟性超凡,路摆在面前却不能触碰,时间一长免不了会心痒难耐。

    “要不你先尝试自行推演长青图?事后在对比真图,看看错了多少,这样既能保证安危,也能认识到自身无知之处,免得日后按耐不住铤而走险。”

    夜惊堂听见这话,眼底显出了几分异色。

    自行推演鸣龙图,就相当于按照已有模板,照猫画虎推演出后续走向,原理和推演运气法门类似。

    但推演招式法门,最严重无非岔气走火入魔,而推演鸣龙图,就等于擅自修改身体构架,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都有可能造成身体机能连锁崩溃,风险可以说是大到天上去了。

    拿到鸣龙图的武人,其实都有类似想法,但深知其害,最后真敢走这条绝路的,只有女帝这种已经身陷绝境,或者陆截云这种不可能再突破的武人。

    薛白锦说完之后,也意识到这东西风险过大,又补充道:

    “我也只是提一句,此事风险极大,即便有真图保底,也可能出意外,你还是别轻易尝试。”

    夜惊堂摩挲着手指,并未立即回答。

    他知道此事风险稍有不慎可能就得出大事,但在有保底的情况下,去攻克武道无解难题,这样的机会一辈子可遇不上第二次。

    玉虎都没暴毙,陆截云也没暴毙,他总不能一碰就当场死;自行推演鸣龙图的恶果,都是慢性的,历史上似乎也没出现过当场气绝的情况……

    夜惊堂斟酌片刻后,心头倒是起了兴趣,看向面前的冰坨坨:

    “教主确定把长青图带在身上?”

    薛白锦见夜惊堂动了心,有点想劝劝,但最后还是没克制住心底的求知欲,抬手伸进衣襟,窸窸窣窣……

    ?

    夜惊堂见状觉得不对,没敢盯着胸口看,望向别处,做出什么都没发现的模样。

    薛白锦把金色纸张,从裹胸夹层里抽了出来,并没有给夜惊堂看,倒扣着放在了夜惊堂手边的妆台上:

    “你切记别大意,有任何不明之处,就参照原版对比,万不可自负冒进,真出事,我在旁边站着都无力回天。”

    夜惊堂自然明白轻重,当下起身来到床铺上,褪去鞋子端正盘坐,开始在脑回里回想四张鸣龙图的纹理。

    九张鸣龙图本为一体,一脉同源相辅相成,自行推演就相当于通过当前拼图的缺口,推演出下一块的纹理。

    虽然道理简单,但鸣龙图的运气脉络,已经庞大到了没法描述的地步,只能以形会意来参悟。

    夜惊堂悟性称得上举世无双,推演武功招式可以穷举,至今以来没有能拦住他的。

    而此时推演鸣龙图,情况却和穷举棋路一般,尝试了一下就明白不可能,只能凭借感觉慢慢摸索下一步该如何走。

    薛白锦见夜惊堂霸占床铺,本来已经站起来身,但瞧见夜惊堂眨眼入定,她也没再计较这些小节,又坐在了跟前,认真观察夜惊堂的气息。

    或许是怕眼睛看出岔子,还把右手搭在了夜惊堂的手腕上,感知体内气血情况。

    随着两人不再言语,房间里便彻底死寂下来,只剩下外面的沙沙雨声,时间不知不觉便到了深夜。

    窗外集市逐渐安静,连在酒馆喝酒的三个女子,都回到了房间歇息。

    凝儿心头狐疑,还跑到门口瞄了眼,发现白锦在教夜惊堂武功,自然就不敢打扰了,又轻手轻脚跑了回去。

    而房间之中,也慢慢发生着变化。

    呼呼~~

    燥热气流,拨动了床榻的幔帐。

    夜惊堂腰背笔直盘坐,脸颊明显泛红,额头滚下汗珠,甚至能看到青筋的鼓涌,整个人却不动如山,没有丝毫反应。

    薛白锦本来只是安静等待,但饶是强横异于常人的心智,也慢慢开始提心吊胆。

    她手指贴在夜惊堂手腕上,可以感觉到夜惊堂体内气血越来越汹涌,就如同开锅了一般。

    这种程度的运功,若是放在常人身上,先不用说推演的对不对光是持续高烧,都有可能烧坏脑子。

    薛白锦想要开口制止,却又不能贸然打扰,最后只能拿着鸣龙图当扇子扇风,给夜惊堂降温。

    呼呼呼~

    这种情况持续了很久很久,一直到了后半夜,房间里才忽然有了新动静。

    只见盘坐几个时辰,浑身被汗水浸透的夜惊堂,睫毛略微动了动。

    薛白锦目光微凝,停下动作,凑近些许,以极为宁静的声音呼唤:

    “夜惊堂?你没事吧?”

    夜惊堂虽然脑力消耗过大,但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

    随着回过神来,发现冰坨坨小心翼翼非常紧张,他可能是想缓解下气氛,脑子一抽,忽然睁开眼睛,转头吓唬道:

    “哈!”

    扑通——

    薛白锦怕夜惊堂出事,连呼吸都近乎凝滞,心也是悬在嗓子眼,猝不及防被这么一吓唬,整个人几乎是原地弹起,往后坐在了床铺上,本来冷冽威严的冰山脸颊,也瞬间变幻,如果不是克制力惊人,恐怕已经本能一脚,把夜惊堂踹的撞穿墙壁,飞出去半里远了。

    夜惊堂本来只是开玩笑,见把冰坨坨吓的花容失色,都展现出和小云璃差不多的神态了,心头暗道不妙,连忙摆出正经神色:

    “开个玩笑……诶诶诶,女侠且慢……”

    彭!

    呛啷~

    薛白锦纵横江湖这么多年,堂堂山下第一人,被个毛头小子吓的失了分寸,反应过来后的震怒可想而知。

    发现夜惊堂在故意吓她,薛白锦瞬间恢复冷冽神色,衣襟鼓胀估计把裹胸都撑开了些,起身一把抓住夜惊堂的衣领,直接摁在床铺上,反手拔出暗金宝剑,呼吸急促眼神冰冷:

    “你……”

    夜惊堂知道问题在自己,连忙抬手赔礼:

    “是我冒昧,别息怒息怒……不对,我气好像不太顺……”

    薛白锦摁着胸口,这气能顺咯?

    不过长青图就关乎人之气,薛白锦也不敢拿性命开玩笑,把剑放下松开手,拿过长青图:

    “快看图,你撑不撑得住?”

    “还行。”

    夜惊堂完全撑得住,但表现出来怕是得挨冰坨坨打,为此还是做出呼吸不稳之状,坐起身来,拿着长青图认真对比。

    然后……

    薛白锦怕真出岔子,也不好打扰,只是眉头紧蹙在旁边观察,但看了片刻,却发现夜惊堂表情很奇怪。

    先是目光凝重认真看鸣龙图;而后眉头微蹙,有些意外;再然后就隐去了一切情绪,摩挲着手指暗暗沉思……

    薛白锦见状自然不解,等了片刻后,询问道:

    “如何?错了多少?”

    夜惊堂看着手里的长青图,仔细斟酌良久,确定冰坨坨火气没了,才开口道:

    “我感觉这图不对。”

    啥?

    薛白锦听见这话,眼角都抽了下,柳眉倒竖冷声道:

    “我还能给你假图?就算我想,我到哪儿给你弄一张如此材质的假图来?”

    “我不是这意思。”

    夜惊堂微微抬手,示意稍安勿躁,解释道:

    “我刚才自行推演,心中演练过很多次,觉得不会有任何问题。但和真图对比,发现错了两三处……”

    “那就是错了。”

    薛白锦严肃道:“自行推演鸣龙图,都会觉得没问题,如果你能意识到错误之处,还能出差错?”

    夜惊堂知道此理,但他有绝对刀感,推演运气法门也一样,与一张图相比,更相信自己的判断,想了想道:

    “鸣龙图亘古不变,但人有千种,每个人条件都不一样。

    “你说有没有这样的可能——鸣龙图创造出来时,为了让每个人都可以学,所以构建的法门比较中庸,意在适合所有人,但并非每个人的最优解。

    “我刚才推演的,是适合我自身条件的长青图,和真图有细微差异,但两者都对……”

    薛白锦明白夜惊堂的意思——这就和武学法门一样,祖师爷留下的功夫,不一定适合每个徒弟,所以师父还得‘因材施教’,以祖传武学为蓝本,根据徒弟的身材、长处、底子,来微调招式法门。

    死记硬背祖传的武学,再怎么练也不可能超越祖师爷,只有取长补短化为己用,做到武学彻底契合自身,也就是‘天人合一’,才能真正青出于蓝。

    薛白锦蹙眉思索了下,觉得不无道理,但还是从旁边拿起宝剑,眼神很是严厉:

    “古往今来天骄那么多,难道就你一人有这想法?最后结果呢?你别觉得自身与众不同,就照着真图练。若是自负一意孤行练出事儿,凝儿怎么办?”

    夜惊堂也不敢赌自己的看法肯定对,有真图肯定练真图当下抬手道:

    “我只是说下自己的看法罢了,也没说要一意孤行硬来。至于看法对错,等以后你我彻底‘知其然’,自然就明白了今天我是对是错了。”

    薛白锦知道夜惊堂天赋高,或许是担心他表面答应,私底下又一意孤行,提着剑再度警告道:

    “江湖人最忌讳的不是无知,而是傲慢自负。

    “我和你萍水相逢毫无关系,但和凝儿情同姐妹,你若是私自触碰禁忌弄出事情,你死了我都把你挖出来挫骨扬灰。”

    虽然语气很凶,但夜惊堂听得出言语里的关心,也奉劝道:

    “薛女侠天赋举世无双,但和我差距应该不会太大。我已经探过路,肯定会有差错,你以后也切勿铤而走险。”

    薛白锦见夜惊堂都能推演出差错,有再多傲气也得掂量掂量自身悟性了,对此轻轻点头,把剑收起来丢给夜惊堂:

    “好了,你回去洗个澡歇息吧。女帝若是索要长青图,让她自己来换,你最好别动帮朝廷索要的心思,不然你我恩断义绝。”

    夜惊堂其实挺想说说情的,但冰坨坨口气这么硬,他也不好再开口,当下起身穿上鞋子:

    “那我先告辞了,教主早点休息。”

    薛白锦身形笔直站在床前,并未回眸,直到脚步声出去门关上了,才拿起鸣龙图,想要重新塞进内衣夹层里。

    不过塞到一半,薛白锦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

    “你等等……”

    房间外哪里还有人影。

    跑的还真快……

    薛白锦轻轻吸了口气,觉得今晚上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好像还不是比喻,真赔了夫人,还搭上了长青图……

    虽然隔壁还没传出声响,但薛白锦哪里会等在这里听那些不可告人的声响,暗暗摇头后,便把面甲戴上,飞身从窗户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