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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番外 武林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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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江湖人,你可以不知越家谢家,不知玄天烈焰离雪听雨,但至少应该知道武林大会。

    武林大会三年一届,地点在洛阳武山,只不过随着上一任武林盟主欧阳玄因谋逆被斩首后,武林盟冰消瓦解,武山也不复当年圣光。

    听雨阁阁主景一继任盟主后并未将武山当做据点,也从未召开过武林大会,也就是近一两年,听雨阁由暗转明,开始从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变为人尽皆知的杀手培训基地(不对),景阁主才总算将武山重新利用起来。

    元昭六年,景盟主终于广发英雄帖,宣布召开武林大会,地点洛阳武山,时间,五月初一。

    彼时,越家小少主也已经六岁,听闻父母打算去洛阳,兴奋得几天没睡好。

    三年前,奚越夫妇出门访友,为了让孩子长见识,顺便带上了奚景行和越长安。出门在外半年多,令两位小朋友眼界大开的同时,也对自家爹娘在江湖中的地位有了一个大致清晰的认识。

    这给两位小朋友的三观形成,烙下了深深的一笔印记。

    此次洛阳行,越长安再次请求跟随,父母二话不说便应了下来,前提是所有功课翻倍完成。

    不过为了出门,越长安也是拼了,别说翻三倍,就是翻五倍……

    ……真翻五倍的话他就不去了。

    嘁,还不如去一丈峰找寒崖爷爷呢。

    三月底出发,到达武山四月底,对奚景行和越长安来说,他们对出门的记忆还停留在上一次,原以为这次也一样美好,谁知天不遂人愿,二十多日的水路行程,越家主母和越小少主从头吐到尾……

    ……奚景行快吓疯了!

    从小到大没病没灾的长安头一次吐得如此天昏地暗,一度令景行以为他这位小伙伴要死了,明明已经是个八岁的男子汉,却大哭着跑去寻奚玉棠和越清风,谁知,母亲的症状居然比长安还要严重!

    景行当时就懵逼了。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越清风和奚景行一大一小手拉手围观起了那母子俩。

    ……这可忙坏了沈七舅舅和他的小外甥沈子苓。

    沈子苓是沈七二姐的孩子,母亲生下他时落了病根,没多久便去世,父亲去年也跟着去了,他自己不愿回药王谷,便被沈七接来了身边。

    奚玉棠晕船已经是老毛病了,沈七压根就没理她,丢下子苓和流年照看足矣,他自己大部分时间都在长安身边,毕竟孩子年纪小,又是头一次晕船,若是能及早调理,也许以后能免了这一遭罪也不一定。

    事实证明,长安比起他娘亲来好应付多了,沈七几针下去,他就能安心睡上一天不带醒,连药都不用喝。奚玉棠没有儿子幸福,作为一个从小到大都在暗杀中度过的人,身体机能已经习惯了永远保持警觉,昏迷捆绑之类的事对她来说永远没用,所以只能生生熬着,也就越清风弹琴的时候能让她好受一些。

    百无聊赖间,反倒便宜了景行——他养父越清风亲自教他抚琴教了二十日。

    往常这些课程都是越瑄安排别人来授的,能让越清风亲自教上一两回已是不易,这次一下便是大半个月,景行幸福得快要飞起来。

    越长安嫉妒得咬牙切齿,但想来想去,除了让娘亲来亲自教他抚琴以外,没有别的法子能扳回一局了。

    结果他娘亲不会弹琴!!

    长安少主吐得更厉害了……

    ……

    武林大会是盛事,江湖已经连续多年没有这么热闹过,比起往届,这一年的洛阳简直人满为患。到达武山后,越宁的苦闷并没有持续多久便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好奇之色,没多久就结识了一群小伙伴,每日呼朋唤友跑得没影,如同出笼之鸟,疯得没边。

    奚玉棠也想出去浪,但却被越清风拘在惊鸿院里休养,闷得她快疯了,直到昔日的熟人们一一到来,才让她重新打起了精神。

    而所谓的熟人嘛,无非就是那几个,敌友姑且不提,毕竟过了这么多年,她大仇已报,其余恩怨不过小打小闹。

    即便是萧云晗这位凌霄阁阁主,她还不是放任越宁带他儿子玩了么?

    “你倒是看得开。”越清风凉飕飕地瞥她。

    “那是。”奚玉棠好笑,“毕竟是前未婚夫。”

    越家主:“……”

    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五月初一当日,奚玉棠见到了久违的卫指挥使。

    时光荏苒,当年初见,他还是站在宋季同身后的小小千户,如今却已是手掌大权的朝廷官员,坐在了昔日宋季同的位子,身后则跟了别的手下。

    两人对上视线,卫寒首先颔首致意,奚玉棠笑了笑,也打了声招呼。

    他坐在奚玉岚身边的主位上,两人的关系一言难尽,从主从到对手再到朋友再到如今的合作,若要细讲,三天三夜也不一定能说完。奚景行和越长安都见过卫寒,比起前者与他的复杂关系,后者倒只是纯粹的好奇。

    “娘亲,讲一点嘛。”越长安坐在父母身边,缠着奚玉棠讲卫寒的轶事。

    奚玉棠哪能说啊!说了岂不是要后宅难宁?

    于是她只能僵着脸不说话,默默忍着一旁的夫君释放冷气。

    越宁问半天问不出来,郁闷地低语,“韶光姨姨不在真不方便。”

    说着还瞥一眼身后的斯年和秋远,满脸写着【你们好没用】。

    两人顿时狂抽嘴角。

    他们和韶光能一样吗?!主母的事也敢说?月钱不想要了?

    “你韶光姨姨要生宝宝了,哪能陪着我们到处跑?”奚玉棠无奈,“小心薛阳叔叔那张死人脸成天在你跟前转悠。”

    提到薛阳,越小少主抽嘴角。

    ……那位叔叔是很好嘛,就是一直摆着个死人脸,自从韶光姨姨有了身子,简直比冷一叔叔还凶呢。

    “长安想知道,不如问姨姨我啊。”另一边,江千彤饶有兴致地托腮望着越宁。

    “诶?”越宁惊讶地回头。

    奚玉棠抽了抽嘴角,“千彤……”

    江千彤噗嗤笑了一声,“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越少主只是不让你说而已。”

    她还是习惯性地喊了越清风少主之称,顿了顿,发现叫错,也懒得改了。

    越宁却已凑到江千彤身边,仗着自己年纪小,激发主动技能‘卖萌’,扭着身子坐进这位武林第一美人怀里,“彤姨,还是你最好。”

    一旁的景行也默默挪到了江千彤身边,对于卫寒这个亦师亦长的长辈,他的好奇不比长安少。

    越清风和奚玉棠同时默默在心里嘁了一声。

    江千彤被越宁萌得一脸血,笑得合不拢嘴,特意传音入密道,“卫指挥使当年心悦你们娘亲。”

    一句话,一针见血地概括了奚越夫妇和卫谨之的关系。

    长安和景行同时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怎么办,早知道不问了!

    两人僵硬地扭头望越清风,对方不动声色地端坐不语,却仍吓得两人瞬间坐直身子,再不敢多话,直到比武开始,都死死待在江千彤身边,一个眼神都没敢乱飘。

    “越宁,景行。”越家主却不想放过两人。

    两人同时表情一滞。

    抬了抬下巴,越清风示意两人看擂台。景行倒没什么,长安却瞪大了眼睛,“爹?你确定?”

    奚玉棠一口茶喷了出来,也望向越清风,“越肃兮,你确定?”

    越家主喝茶不语。

    ……这个动作对景行和长安来说太熟了,知道再无商量,当即认命。一旁沈子苓好奇地扯了扯自家亲舅舅的衣角,低低问道,“舅舅,他俩要做什么?”

    沈七凉凉扫了一眼越清风,“挨打。”

    沈子苓目瞪口呆,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那我是不是得先备好伤药?”

    俗话说,习武都是从挨打开始的。越长安和奚景行从小生活环境得天独厚,尽管打基础早,也受了许多苦,但挨打还真没几次,毕竟为两人启蒙的都是越家和玄天之人,疼他们还来不及,哪舍得打。

    武林大会的擂台并非生死战,点到即止,倒是个很好的锻炼之处。

    “别看我。”江千彤面对两个孩子求助的目光,摊手,“这我可真求不了情呢,你爹十岁出头就蹚了江南十八寨,你娘12岁就差点问鼎武林盟主……家传渊源,没办法。”

    第一次知道父母光辉事迹的两位小朋友眼泪都要落下来。

    这个他们信,真的。

    比起爹爹三岁就会赚钱来说,可信度太高了!

    “可打不过好丢脸。”越宁揉着手腕嘟囔。他倒是不怕跟人动手,但众目睽睽之下挨打,的确有些挑战他的承受极限。

    景行深表同意。

    “那只能证明你们学艺不精。”越清风慢条斯理地接话。

    话说到这份上,奚玉棠也没了偏袒的理由。心疼儿子归心疼儿子,长安和景行没吃过多少苦这一点她倒是深有同感。如果越瑄在场,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但溺爱孩子的长辈不在,神也救不了他们。

    于是,当一个嫩声嫩气的六岁孩子站在擂台上时,整个会场都发出了一阵喧哗之声。

    “长安?!越肃兮,你确定?”奚玉岚先前未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乍一见越宁上场,顿时惊讶地望过来。

    不愧是兄妹,连质疑的话都一模一样。

    越清风八风不动地坐在原地,将看台所有人的目光无视了个彻底。

    “阿弥陀佛。”少林高僧如见宣了声佛号,“越家主果真好气魄。”

    “啧。”萧云晗撇撇嘴,望向自家儿子,“你也去。”

    九岁的萧羽:……这不是越宁说的躺着也中枪?

    “爹爹。”烈馨悄悄扯了扯自家爹爹烈英,“奚姑奶奶不会让馨儿也去吧?”

    烈英干笑,“怎会,你是女孩子家,不用向长安他们那样。”

    烈馨大松一口气,但一想,又道,“可姑奶奶她也是女孩子呀。”

    烈英:“……”

    闺女,别提这事好吗?

    干叔叔变成干姑姑这件事已经让你爹我痛苦很多年了!

    有长安打前站,小辈们纷纷蠢蠢欲动,景盟主完全没想到自己的武林大会竟有向着幼龄化发展的倾向,当即抽着嘴角望向自家师弟,“你带的好头!”

    越清风面不改色,“盟主与其怪越某,不如顺势单辟一擂台。”

    奚玉岚:呵呵。

    卫寒倒是难得赞同越清风的做法,“长安和景行是该受些挫,单辟擂台也可,但两人须打完这边。”

    不是你外甥你不心疼是吗?奚玉岚绷着脸不语。

    “唔……越家主这个提议不错,长江后浪推前浪,也该给小辈们些锻炼机会才是,我离雪宫也有小弟子呢。”江千彤出言认可,“景盟主考虑考虑?”

    奚玉岚无奈地看她一眼,扶额:“……你就别搀和了好吗?吃你的点心。”

    江宫主毫无自觉地眨了眨眼。

    假装事不关己的奚玉棠喝茶动作一顿,诧异地看向自家兄长,又看看江千彤,不自觉地挑起了眉梢。

    这两人说话这般不客气啊……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肃兮……”她选择了传音入密。

    “我知你在想什么。”越清风同样回以传音入密,“未成,别急。”

    “嘶——何时的事?”

    “很早。”

    “很早是多早?”

    “早在你为了避嫌,将玄天对离雪的所有事务都交给师兄时起。”

    “……”

    靠!那不是几年前?!

    雪山和离雪宫自从达成了和解之后,合作有增无减,她从未管过,全部丢给了兄长……

    这么说,这两人的交集还是她亲手送上的?

    “我不同意!”奚教主拍案而起。

    她这一句没有传音,引来了无数瞩目。

    奚玉岚命令单辟擂台的话都到了嘴边,硬生生咽了回去,“棠棠?”

    奚教主怔愣了一下,盯着他憋得半晌没说出话来。

    “她并非在说此事。”越清风轻描淡写地出声解围,“盟主只管下令便是。”

    奚玉岚:“……”

    “我不同意TAT”奚玉棠委屈地坐下,拉着越清风咬耳朵,“我哥那种拿醉花楼当家的人……”

    越清风哭笑不得。

    这种事一般不都站自家人的吗?你为什么会站江千彤?

    “回去再说可好?你不关心你儿子?长安快赢了。”

    咦?长安快赢了?

    奚玉棠诧异地望向擂台,眯起眼看了一会,果不其然见到自家儿子居然隐隐开始占上风,顿时惊讶,“他对手这么弱?”

    ……为什么不说自己儿子强?

    众人齐刷刷抽嘴角。

    “你是亲娘么?”江千彤一脸复杂。

    奚玉棠也尴尬了一下,清了清嗓,“……打得跟过家家一样,本座没兴趣看。”

    “长安好棒!”烈馨年纪比越宁还大一岁,按辈分却要唤他小叔,这是她最不爽的地方,所以基本忽略这个称呼,但却不影响她为越宁摇旗呐喊,“姑奶奶,长安没您说的那么弱嘛。”

    奚玉棠对长得漂亮的小姑娘向来没抵抗力,招招手示意烈馨过来,抱着她道,“馨儿在学武吗?”

    “有哦!”烈馨甜甜地笑,“姑奶奶送我的功法我有好好修习呢。”

    “真乖。”奚玉棠捏了捏她的脸,“那你可知长安的弱点在哪?”

    烈馨睁大眼睛望向擂台,看了好一会,低落地咬唇,“……馨儿看不出来,馨儿觉得长安很厉害。”

    “姑姑,我能说么?”沈子苓小心翼翼地开口。

    奚玉棠笑着鼓励他。

    沈子苓羞涩地低声道,“长安弟弟耐不下性子,方才那一招他可暂且按下,等对方攻势再急上两分,失了分寸,可一击必杀。”

    一语中的!

    奚玉棠惊讶地挑起眉,一旁的越清风也看了过来。

    “子苓啊……”奚玉棠咳了一声,“你来。”

    沈七这位外甥比景行年纪大,沈七的二姐嫁的是个普通人,子苓遗传了药王谷弟子们对医术的天赋,如今跟着沈七学医,倒是也没提过习武之事。

    他刚到江南没几个月,奚玉棠并未在意过,此时摸了他的根骨,才知是个难得一见的好苗子。

    “你说我把小美的外甥抢过来他会生气么?”奚玉棠传音给自己男人。

    越清风沉默了一下,“十一岁,倒也不算晚。”

    两人一拍即合,奚玉棠望向沈子苓的目光愈加慈祥起来。沈七太过了解她,只看一眼便知她在打什么算盘,没阻拦,毕竟子苓今后要走什么路,由他自己选择更好。

    放烈馨回她爹身边,奚玉棠看向眼前的小少年,开门见山,“子苓可愿拜我为师?”

    沈子苓吃惊地愣住,下意识回头看沈七,后者微微点了点头。小少年高兴极了,刚要开口应下,越清风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你奚姑姑功法不适合你,我越家心法倒合你根骨。”

    ……奚玉棠顿时一口气憋在了嗓子眼。

    “越肃兮?”她震惊回头,“你跟我抢人?”

    越清风面不改色地承认,“嗯。”

    “……哈!”奚玉棠气笑,“你给我起开,有本事擂台见!”

    越清风为难,“……擂台不适合,不如后山?”

    奚玉棠彻底气笑,“好,本座就不信这次打不赢你!”

    沈子苓已经懵逼了,手足无措地望着两个忽然吵起来的长辈,倒是沈七,噗嗤一声,毫无形象地抱腹大笑起来。

    历尽千辛万苦赢了一场的越宁不知何时默默停在了不远处,神色复杂地望着自家爹娘。

    ……你们俩是不是关心一下自己儿子?

    为了不丢人,你们儿子我简直豁出命了好吗?

    好不容易负伤凯旋,回来就看到你们在为了争徒弟约架,想过我的心情么?

    “长安?”沈子苓注意到了来人,尴尬地开口。

    越小少主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颇为严肃地望着他,“无论你拜谁为师,本少主只有一个要求。”

    沈子苓忙不迭点头应下,“好,我应,你说。”

    “记得喊我师兄。”

    沈子苓:“……”

    这家人是不是有病?为什么关注点都在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