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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糖水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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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情原如树叶一样,在人忽视里绿了,在忍耐里露出蓓蕾。——何其芳

    放假没几天快开学了,希妙又撺掇着赵水光去上瑜珈课,希妙说:“小光,谁让你那么能屈能伸,一看就是练瑜珈的料。”

    赵水光本是懒得和她扯,看看手上的卷子,作业都差不多了,就去了,反正试上课也不用她交钱。

    哪里知道第一次上课,居然是运动量最大的流瑜珈,希妙这贼人是能偷懒就偷懒,明明练舞蹈的筋骨那么活络,能做到的动作硬是做一半就好,就这一半也是相当的漂亮,苦了赵水光,半年没运动的老胳膊老腿,只好死掰,做完之后,只有五马分尸的感觉。

    走出新世纪大厦,腿都软了,却听得希妙说:“哎,那不是上次看到的大帅哥吗?小光,是你们老师吧。”赵水光的注意力本是集中在腿上的,听她那么一说,抬头一看,果真是谈书墨,一身复古格子纹毛呢大衣正从旁边的大厦走出来,英伦风的搭配使得谈书墨身上学院派的华贵气质显露无遗。

    赵水光还没花痴完呢,就听到希妙喊:“老师”赵水光很想掐死希妙,积极个什么劲啊,他什么时候变你老师啦。

    谈书墨从来没想过人家在大街上喊老师是说他,还是径自往车位那走,希妙看谈书墨没有反应,拉了赵水光就上前去,赵水光累得腿都快没了,只好磕磕绊绊随她扯,希妙跑近了喊:“老师”,谈书墨才回了头,看到赵水光耷个脑袋喊:“谈老师好。”冬日里大大的太阳照下来,只看得到她的翘得肆无忌惮的短发。

    赵水光自打上次之后就有些尴尬,想想还是抬头说:“谈老师,这是我好朋友,希妙。”“希妙这是谈老师。”介绍人时,把年轻的先介绍给年长的,地位低的先介绍给地位高的,这等兵荒马乱的情况下,赵水光还是稳得住的。

    谈书墨对希妙点了下头,说:“你好。”

    车窗滑下来,一看那标志性的凤眼就知道是谁,楚菲菲见到赵水光很是开心,刚才还嫌谈书墨丢他在这里很没意思,一下子又找到乐子了,开心地说:“小光妹妹,真巧啊,怎么在这呢?”

    赵水光说:“楚大哥好,来这练瑜珈的。”

    楚菲菲说:“啊,那你能把腿扛到脸上啦。”

    赵水光答:“不能。”想我练那干嘛,又不是准备去要饭。

    希妙说:“小光,难得见到你朋友,两位有空吗?到哪去坐坐聊聊?”

    赵水光知她是职业病又犯了,希妙是学编剧的,一天到晚最喜欢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人一不小心,就被她写去了,正想阻止呢,楚菲菲却说:“好啊,晚上才有事,小光妹妹请客,咱不能不去。”

    赵水光心里憋啊,什么时候变成她请客那,赶紧就往谈书墨那看,心想哪有老师愿意老和学生玩的,哪有老师让学生请客的,您一定是不会去的。

    谈书墨本是拉开了车门依在那的,看到赵水光殷勤的眼神,说:“那……”弯了手指轻轻敲了敲车顶,很是愉悦:“就走吧。”

    赵水光满脸菜色被希妙二话不说拉上了车,楚菲菲发动车子问:“小光妹妹,咱上哪去啊。”

    赵水光本是乌云罩顶,想能到哪去,去五星饭店不如把我卖了,学小说里的,咱大家都去吃面条吃盖浇饭,本小姐到哪去找那七拐八绕的店啊,再看看前面的那两位主,一个比一个金贵。不管了,既然你们让我决定就别怪我啊,说:“湖南路。”

    一路上都是希妙和楚菲菲寒暄,希妙边说话边拿出手机两手连弹,把手机甩给赵水光,赵水光一看:我听单阳兄弟说这姓楚的是大军区少将,难怪那天那人喊他楚少。赵水光早猜到谈书墨,楚菲菲那群人非富即贵,但她是在不懂什么官衔,也懒得和希妙八卦。

    “前面是步行街,就这停吧。”赵水光说,车停好,四人慢慢走过去,一路抢镜无比,赵水光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这一路上男人要不就是皮夹克,要不就是羽绒服,裹裹攘攘,穿大衣得也皆不如谈书墨,楚菲菲的考究,加上这两人长相又极佳,女人不好意思的多看两眼,男人气鼓鼓地看看但又败下阵来,更甚者心里还要安慰自己这两人肯定是特殊职业。

    “到了”赵水光,在块花花绿绿的门牌下停住,楚菲菲跳后两步,一看牌子:糖水铺子。叫出来:“小光妹妹,你确定是这。”赵水光笑,不顾后面希妙掐了她一把,笑的更甜,说:“这里的汤水很好吃的!”心想,快说啊,不要进去了,大家撒油拉拉。

    谈书墨本是手插兜里站一边的,看见赵水光骨碌碌转的眼,就猜到这孩子在耍什么花招,对着赵水光灿烂一笑说:“来都来了。”细挑的眉眼妖冶逼人,抬了腿就进去了,赵水光想,这谈书墨绝对得恶魔气质啊!

    糖水铺子里不大其实极其雅致,藤编的椅子,白桌布的桌子,架子上还有最新的时尚杂志,在这喝糖水的人不是很多,大家一般都是买了带走,只有小情侣会讲究气氛地留下,此时也只有两三个桌子的人。

    谈书墨,脱了大衣外套坐下,露出了里面的V字领羊毛衫,开口不大,却隐约露出微凸的锁骨,坚硬的骨线,领口的三条纹饰边清楚地框出微微的胸肌线,举手投足间身体轻轻滑过绒衫,贴身但不紧身的裸露散发出恰如其分的性感。

    四人坐定,开始点单,赵水光和希妙驾轻就熟,点了一份杏仁豆腐,一份紫玉西米,赵水光推荐说:“谈老师,楚大哥,他们这的芝麻糊很出名的,都是自己磨的,也不是很甜。”这样说一是的确是知道大多男生都不喜甜食,还有个小心思就是,赵水光知道吃完芝麻糊牙齿上都会粘着小小的黑芝麻沫,我看你这谈书墨怎么优雅。

    楚菲菲点了冻鸳鸯,谈书墨说:“就芝麻糊好了。”

    不一会糖水就上来了,一碗灰乎乎的芝麻糊就摆在谈书墨精致地脸下,谈书墨眉头也不皱,伸出修长的手指捏了白瓷勺舀了一口,没说话,赵水光有点担心,以为他不喜欢吃,挖了自己的杏仁豆腐到谈书墨的碗里说:“谈老师,你尝尝这个,我还没吃过,不好吃可以和你换。”

    赵水光平时和一棒子女生吃惯了,都是你尝尝我的,我喝喝你的,不喜欢就换过来的,一时也没觉得不妥。

    谈书墨看见杏仁豆腐像个小白胖子一样浮在芝麻糊上,有点好笑,这个赵水光有时大大咧咧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其实对别人的一举一动观察的仔细,比同龄人的心思敏感很多,有点小聪明整整人,却还会内疚。

    其实赵水光哪里知道,谈书墨对咖啡过敏,一喝额上就起疹子,就是在英国都是红茶代之,她没选正经的咖啡店反帮了他。谈书墨在国外待惯了,那的甜甜圈,小饼干比这种甜度大巫见小巫,他知道这甜但又怎么会吃不下去呢。

    谈书墨挑了白白嫩嫩的杏仁豆腐慢条斯理的咽下去,赵水光本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希妙却在旁边挤眉弄眼,想想脸红起来。

    最吃惊的人是楚菲菲,他坐边上看见谈书墨把杏仁豆腐送进嘴里,觉得这谈书墨是脑壳坏掉啦,他们俩从小玩到大,印象最深的就是小时候,他跑谈书墨家玩,一时口渴,拿了谈书墨的水杯就喝,从此以后,谈书墨连那水杯碰都不碰,倒成了他楚菲菲在谈家的专用水杯。

    楚菲菲那个憋屈啊,尔后知道,谈书墨对谁都这样,长大后,他们那一帮子人一起打球,男人都是一瓶水传来传去喝完的,偏偏谈书墨就是不喝,不喝也有人专门送水给他。

    楚菲菲抱出自己的鸳鸯奶茶,乐颠颠地对谈书墨说:“来来,尝尝兄弟我的。”谈书墨转头,冷冷一瞟,一双眼睛似笑非笑,楚菲菲二话不说收起自己的奶茶。

    气氛一时有点尴尬,谈书墨伸出手去,挑了赵水光刚看了摆旁边的时尚杂志来看,室内放着柔美的音乐,俊美男人坐在窗边,窝藤椅里,一手支了脑袋,另一只修长的手指翻动膝上的书页,微眯了眼睛懒懒地看,赵水光和希妙突然觉得“米娜”是最有气质的杂志。

    楚菲菲扫了眼花花的杂志说:“唉,这些女还没咱小光好看。”

    希妙笑得开心摆明有戏看,赵水光连忙说:“没有,我觉得这个女生好看。”身子隔了桌子探过来,指页面的模特,谈书墨看见白白嫩嫩的手指努力伸过来。

    楚菲菲起身在赵水光后面的架子上,拿了‘ELLE’,伸手拉赵水光坐下,弯腰指给赵水光看封面说:“我知道,你们谈老师喜欢这款。”赵水光看看欧洲美女火爆的身材,点点头,也是,谈书墨原来喜欢这款。楚菲菲就站着兴致高昂地和赵水光讨论,一边的手搭在赵水光肩膀上,低着的脑袋快擦到赵水光的短短的头发。

    谈书墨放下书,不动声色地看,这两人何时那么熟,希妙吃着自己的西米露,看看这边看看那边,很是有劲。

    终于,谈书墨,皱了下眉,这一皱,赵水光没看到,楚菲菲没看到,谈书墨自己不知道,希妙看到了,谈书墨甩了书,站起来,淡淡地说:“走了。”楚菲菲愣了下,笑了笑拿了外套跟上。

    走了五步,谈书墨回头,懒懒地喊:“赵水光。”

    赵水光听到,立马起立,立正,谈书墨一笑,洁白的牙齿,可以拍广告了,哪有什么黑色芝麻沫啊,赵水光很是懊恼。

    “多写4页纸的作文,手写,作业纸,每行20字,不许空行,开学交。”转身,走人,下了楼,说:“楚菲菲,掏钱。”楚菲菲认命买单。

    赵水光欲哭无泪啊,离开学还有几天啊,希妙在一边笑得快把西米露喷出来了。

    这一边,楚菲菲边开车,边看向老友冷冷的侧脸,他不知为什么觉得谈书墨对赵水光很是上心。

    说起谈书墨,楚菲菲也是一肚子的火,他楚菲菲自小也认为自己是帅哥一枚,谈书墨长得是漂亮,他楚菲菲也不差啊,可惜自幼儿园开始就是谈书墨是第一,楚菲菲就只能认第二,老师喜欢,同学买帐,好不容易,这谈书墨高中说是要出国了,可把他高兴的,就等着风生水起了,可发现姓谈的这小子走了之后,他一样是风光了,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过了几年,谈书墨回来,他还是屁颠屁颠地回来做他的第二,没办法,谁让谈书墨就是有这气势呢。

    他又不是滋味地瞄瞄谈书墨,同样是男人,他也输得心服口服,但这样的人是真能喜欢个十七八岁的孩子,没理由啊。

    楚菲菲想着想着居然问出来了,谈书墨看了他一眼,转脸还是看着窗外,冬末的树都是光秃秃的丑的可怜,土地也是灰蒙蒙的,车开过去,却能看到,有几颗小苗嫩嫩绿绿的冒出倔强的头。

    他按下车窗,吹入冬日的寒风,把手搭在窗边,指尖穿过一阵阵风,他的声音轻轻淡淡却不无真诚:“不小心看到一颗歪歪倒倒的嫩芽,一开始也只是给它阳光,也曾在浇水的时候想象它会爆发出怎样的花朵,后来开不开花,结不结果都不记得了,都已经不重要了。”

    到这把年纪谈书墨也知道,对一个人好奇感兴趣也许是一切感情的开始,但他向来都不压抑自己,不逃不避,就,顺其自然好了。

    车子啪的一下,打了个滑,楚菲菲惊讶的表情在他那妖气的脸上甚是滑稽,谈书墨笑了笑说:“楚菲菲,我来开吧。”楚菲菲呆呆地滑开安全带,下车,谈书墨换好位置,做在驾驶座上说,摇下窗对还在做石雕的楚菲菲说:“楚菲菲,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我都不知道自己喜欢洋妞,你自己走回去好了。”发动,绝尘而去。

    可怜的楚菲菲少将,在寒冷的风中,看着他的奥迪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