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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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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适逢春搜,令玦率一众骑兵在围场狩猎,展宴初随侍其中。

    展宴初有意无意的看向令玦,只见令玦穿了件银色轻裘甲,看起来更显英姿勃发,神采奕奕。

    展宴初见他如今一切安好,欣慰的笑笑。虽然知道和他不可能有结果,早已断了心中的念想,但,能够身为臣子这样守护着他,就已经足够了。

    “展少将军,听闻你已向窦家千金提亲了。恭喜恭喜啊!”一边的大臣见展宴初为人和气,忍不住与他攀谈起来。

    展宴初回过神,笑着向那大臣作了一揖。“多谢。”

    “啧啧,展少将军真是一表人才,彬彬有礼,窦丞相有这样的女婿可真是有福了啊!”

    展宴初讪讪笑道。“大人过奖。”

    ......

    令玦听到展宴初在后面和别人有说有笑,时不时还有人同他道喜,没由来的心情更加烦闷,眼里一时冷若冰霜。

    长久困在宫里心中积郁,难得到了发泄的时候,令玦狩猎时便免不了下了狠手,专挑些迅猛的野禽,百发百中,箭箭穿心,没一会儿就惊得大臣们瞠目结舌。

    陆博武骑在马上,见了这情境,由衷赞道。“陛下的骑射技艺果真一绝啊!得君如此,实乃天晋之福!”

    “是啊是啊。”其他的大臣纷纷应和,又笑道。“此等炉火纯青的技艺只怕天晋是无人能敌了!”

    一阵赞叹声中,却忽然突兀的传来一声哼笑,大臣们静了下来,循声望去,原来是窦昆。

    其他大臣便是听到了也不敢多说什么。孟秋白却是沉不住气的人,禁不住斜睨了窦昆一眼,嬉皮笑脸道。“幺,窦右丞怎么瞧着有异议呢?”

    陆博武冷哼一声,鄙夷道。“八成窦右丞是觉得他那自家的公子能望其项背吧!“

    “他家公子——?”孟秋白故意怪声怪气的拉长音道。“哦,想起来了,不就是那英勇无敌的窦少将军么!貌似他还窝在家里下不了床吧!真可惜了,今儿没法让咱们开开眼了!”

    窦昆何等老奸巨猾之人,哪能听不出其中讽意,但也沉得住气,笑道。“孟将军怕是误会了。陛下的骑射技艺,本官哪敢有异议呢?只是突然想起件事儿来,才禁不住会心一笑罢了!”

    “喔,窦右丞倒是说来听听。”孟秋白笑着看向窦昆,暗道看你这老狐狸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窦昆笑道。“昔日陛下御驾亲征,鼓舞士气,在短短数月以寡敌众,大败奚尤大军,可谓惊世之举。岂不料回京途中,陛下的爱马突然不知怎的不受控制,幸而初儿骑马赶上,及时救驾,才避免了一场大祸啊。”

    周围的大臣禁不住都神色微恙,暗道这展宴初还没娶媳妇呢,就被这窦昆拿出来显摆,却也谁都不敢流露出不屑之意,都纷纷皮笑肉不笑的应和称赞。

    展宴初听了连忙拱手道。“当时晚辈不过碰巧罢了,实在不敢居功。”

    “展贤侄不必过谦。”孟秋白笑笑,又道。“贤侄年纪轻轻就本领了得,还这般温良俭让,实属难得啊!相比这朝中的某些老臣,啧啧,有点东西就想拿出来显摆。”

    窦昆听了这话,一时气闷,皮笑肉不笑道。“孟将军,说起来,本官也许久未曾和你比试过了,要比试比试么?”

    陆博武冷笑了下,暗道这窦昆也真够恶心。当年这些人里,除了展故之外,还有谁是窦昆的对手?如今展故身体大不如前,窦昆可是春风得意了。

    孟秋白也懒得掺和,连忙摆手道。“哎,不敢不敢,下官认输。年轻人才非要争个胜负,下官这一把老骨头就不折腾了。”

    窦昆笑笑。“说得好。年轻人才需要比试。”他又看向令玦,拱手道。“陛下,老臣倒有个提议。”

    令玦冷道。“窦右丞只管说便是。”

    窦昆向左右打量了一番,笑道。“陛下可愿与展少将军切磋一番,让臣等开开眼界?”

    令玦闻言僵了下。

    展宴初连忙瞪大眼睛看着令玦。

    “也好。”(“臣不敢!”)

    两人同时道。

    “展宴初。”令玦眯缝起眼睛,瞥向展宴初,冷冷命令道。“出列!”

    展宴初对上那双寒气逼人的眼睛,心下一滞,忙道了句“是。”

    快马加鞭赶到令玦身旁。

    两人并列骑在阵前,只见他二人皆是身姿挺拔,衣袂掀动,看背影便觉英姿飒爽,气宇轩昂,说不出的风华绝代。众大臣都不由自主得敛住心神,拭目以待这场强者之间的较量。

    令玦微微昂首,眉眼之间更显冷傲,他握着马鞭向前遥遥一指,对展宴初道。“今日朕与你纵马驰骋,先出了这林子的为胜,卿以为如何?”

    展宴初拱手道。“全凭陛下吩咐。”

    一路上,展宴初一心让着令玦,只是尾随其后。

    令玦感觉到展宴初有意相让,停了下来冷冷斥道。“展宴初,拿出你的实力来!朕可不想和废物比试!”

    展宴初闻言,忙道。“末将遵命。”语毕,重重挥了下马鞭,紧紧跟了上去。

    展宴初与令玦都是一等的高手,疾行如风,马蹄踏在地上铿锵有力,不一会儿都入了林子深处。

    正在两人不相上下之时,林中突然又传来了一阵奇怪的笛声。

    展宴初想起上次陛下遇险时也有这种笛声,感到此事有蹊跷,忙看向令玦。

    令玦的马竟然又在听到笛声后扭转方向,疾行而去,完全不受令玦的控制。

    “陛下!”展宴初连忙快马加鞭跟在一旁。

    那马越跑越快,令玦只觉耳边似是生风一般,任他如何勒紧疆绳,试图控制都无济于事。

    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不知是被什么挂到了,大概是树枝之类的。令玦吃痛的咬紧牙关,暗骂可恶,这么深的伤口,怕是连跳下马都难了。

    “陛下,把手交给臣!”

    一片混乱中,展宴初突然在一旁喊道。令玦看向一侧,只见展宴初就在他的身旁,对他伸出手,眼里是那样的担忧和急切。

    那只手是健康的古铜色,修长匀称,骨节分明,掌心因常年练剑而生了厚茧,只是这样对着他微微摊开,便感觉充满了力量。

    令玦突然就安下心来,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

    展宴初紧紧握住他的手,用灼热的大掌包裹住他微凉的手指,然后将他拽了过去。

    令玦受着那只有力的手的牵引,落到了展宴初的身前,展宴初将令玦搂在身前,攥着缰绳的那只手用力勒住马绳,迫使马慢慢停了下来。

    两个人刚好出了林子。

    林子外面是一片辽阔的草原,微风习习,绿草如茵,远处的村落隐隐可见。

    令玦心旷神怡地深吸了口气,意识到展宴初还搂着自己,一时又有些不自在。他动动唇,刚想开口让展宴初放开自己,却猛然被展宴初从身后抱住了。

    展宴初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他,在他耳边心有余悸地安抚道。“陛下,没事了……没事了。”

    展宴初的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紧张,仿佛生怕他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令玦第一次见到这样失控的展宴初,不禁怔住了,任由他抱着自己,说不出半个字来。

    展宴初半饷才意识到自己失控了,松开他。

    “陛下恕罪,臣,臣失态了。”

    令玦眸光微动,道。“无碍。”

    展宴初下了马,对令玦恭敬道。“陛下,先下马让臣替您检查下伤口吧!”

    令玦感觉到脚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楚,犹豫了下,想到若是让展宴初抱自己下去免不了又要像方才那样被他搅乱了心神,还是决定自己下马。

    他咬牙下了马,奈何脚刚触到地,脚踝就想被用刀子钻了一下疼痛难忍,他闷哼一声,踉跄着向一边倒去。

    “陛下!”展宴初连忙倾身接住令玦。

    令玦也本能的抓住了展宴初衣襟。

    他抬起头,在展宴初那双温柔清澈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令玦突然更乱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他不自在的松开手。

    这样的姿势太过暧昧,展宴初的手搂在令玦的腰侧,手心里还有着那熟悉的触感。而令玦与他对望着,微启的薄唇仿佛他一低头就可以品尝到其中的滋味,展宴初涨红了脸,却也顾不得羞,眼神躲闪的扶着令玦缓缓坐下。

    “陛下,你怎么样?”展宴初单膝着地跪在令玦的身旁为他检查伤口。

    令玦有些恍惚的靠着树坐着。

    “陛下,您的脚受伤了!”展宴初看到他脚踝处的血时顿时心急如焚,连忙帮令玦脱掉靴子,然后把他的裤脚捋起,只见那白生生的脚踝处伤口深得几可见骨,血流不止。

    “陛下很痛吧……您忍着点。”展宴初心疼的无以复加,从身上的衣服急急撕下布条,小心翼翼地替令玦包扎着脚踝。

    令玦看着展宴初。展宴初正单膝着地跪在地上,低着头,仔细的为他包扎着脚踝。毫无察觉,自己的头上还插着片树叶。

    真是个傻小子。

    令玦微微眯了下眼睛,不由自主的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想去为展宴初抽去头上的叶子。

    “陛下感觉好些了么?”展宴初为令玦包扎好了,抬头担心的问道。

    令玦连忙收回手,若无其事道。“朕没什么大碍。”顿了下,又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冷道。“……把你头上的树叶拿掉。”

    “啊?是!”展宴初挠了挠头,这才意识到自己头上有树叶,连忙讪讪一笑,将头发上的叶子取了下来。

    他站起身看了下四周,叹了口气道。“看来陛下的马一时半会儿是找不来了。陛下的伤要紧,就委屈一下和臣同骑一匹马回去吧!”

    令玦听闻要再像方才那样和他骑一匹马,心里有些怪异的感觉,但还是不动声色道。“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