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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青脸色惨白,她终究还是低估了阮心眉,这个女人心如蛇蝎,任何人活在她身边都如同在地狱里一样苟延残喘!

    “我……不同意呢?”

    阮心眉冷笑了一下:

    “看来我儿子把你保护得太好了,让你自我感觉好得非同一般。”

    袁青把遗嘱放在茶几上,极力克制自己的愤怒:

    “对不起,阮女士,我要回去了,我母亲还在医院里。”

    “吕白今天不在你身边吧?像这种孤苦无依的时候,男人总要候在女人身边的,显示自己的能干和强壮,可是他却离开了你,你不好奇吗?”

    “吕白想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

    “我儿子真可怜,他这么为你着想,你却满不在乎。”

    “你!”袁青觉得自己快要濒临爆发边缘。

    “我儿子今天一大早去和李砚手底下的混混做交易了,只要他们不再打扰你们的生活,他愿意把那栋星河区的别墅转给他们!他真糊涂啊,这可是用他弟弟的命换来的,后来我亲自送给他的财产,他怎么能说换就换呢!在你之前,我记得他可没那么软弱好说话呢,一身的牛脾气,又臭又硬,就算拿他的命也威胁不了他。可他却变了,和你住在一起后就变了,袁小姐,说句实话,你最终还是成为他的软肋了呢!”

    袁青站定了,如遭雷击,再也无法向前迈不出一步。

    阮心眉就是个魔鬼,她不光狡诈,还善于将人的软肋置于掌上,尽情把玩。

    “机会只有这一次,如果退缩了,或者有所迟疑耽搁,我便不会再给。”魔鬼披着一身金玉外壳,淡淡的笑道,带着蛊惑,带着笃定。

    袁青立在原地不动,进退两难。

    “你不是很爱吕白吗?不是很想做我的儿媳妇吗?这世上,没有不付出就吃白食的好事。”

    袁青回过头,对视着阮心眉的脸,或许是经历了母亲一再被继父家暴至住院的事激发了她内心深藏的愤怒,泥人也有三分土性,无底线的退让不能带来任何好结果,只会越来越接近深渊。

    “我会为吕白做任何事。”袁青坚定的回道,“除了他不愿让我做的事。”

    阮心眉既不愤怒也不意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当初,吕白四处打工,拼命存钱,一心一意只是为了离开安清,离开李家,这期间忍受了多少煎熬,我不敢想象。如今我绝不会自投罗网,拖累他。”

    阮心眉扬起嘴角,笑了起来:

    “说一千道一万,你爱他终究抵不过你自己。销毁遗嘱是触犯法律的,所以你不肯为他而做,宁愿眼睁睁看着他失去了集团少东的身份,被出狱后的李砚下场凄惨的摆弄么?还是你觉得——我放不下耀阳集团总裁的身份,所以这脏事就算你不做,我也会做?小姑娘,算盘打得真好啊!”

    袁青气得嘴唇发白,越走近吕白的生活,她越发明白现在的吕白已经算是好的了,如果换做是她自己,还不知会被扭成什么样子。可是阮心眉的话却像一击重拳敲打在她的心脏上。袁青相信阮心眉敢豁出去,虽然眼前的这个女人无情而精明,可她骨子里藏着毒,一种充满疯狂的毁灭气质的毒。

    不知为什么,这女人厌憎所有人,或许,也包括她自己。

    “你为什么要这么逼迫你自己的儿子?”

    阮心眉微微一笑:

    “我一直在帮他,只是他自己看不清而已。”

    就在这时,突然从门外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那是高跟鞋的声音,潜意识里,袁青那被提起的期待又低落下去。

    也对,不可能是他……

    出乎意料,李薇珊赶来了。

    “干妈,这事我来做就行了,为什么要交这个女人?”

    阮心眉一叹,言简意赅:

    “吕白不喜欢你。”

    李薇珊那细细敷了脂粉的脸白了片刻:

    “我会让他喜欢我。”

    阮心眉摇了摇头:

    “你像我,他不会喜欢,你若像她,我也不可能接纳你。”

    李薇珊犹在垂死挣扎:

    “那不过是他还在叛逆期罢了,男人总是成熟得晚,我可以等。”

    阮心眉将烟蒂湮灭在烟灰缸里:

    “你这孩子,有时候聪慧得可以,有时候又痴得可以,男人算什么,只有无用的女人才学做丝萝,缠上那无用的乔木。干妈年轻的时候,是没有办法,可你有大把的青春和钱财,别学那些头脑简单的蠢货,做些无聊的蠢事!我会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东西,除了愚蠢。”

    李薇珊咬了牙,满脸不甘,终是收住了话,抽身走了。

    又留下来这两个人。

    往好听的说,是未来的婆婆和儿媳妇。

    更直白的是,是魔鬼和她待沽的棋子。

    阮心眉还在等待着,似乎只要不走出这间客厅,她就有这权利知道袁青的选择。

    袁青死死盯着那个文件袋,内心翻滚。

    就在这时,贴在口袋里手机发出细若蚊蝇的嗡嗡声,袁青如梦初醒,仿佛被按了开关的木偶,打开手机,只见来电人是——吕白。

    他终于还是在了,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如同定海神针般出现。

    “吕白?”她嗓音微微上扬,这平淡的音调藏着多少喜忧,只有她自己知晓。

    吕白毕竟认识她很多年,现在又是她的男朋友,很快就察觉出了什么: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没什么。”袁青本能的背过身去,遮住阮心眉冷冷的目光。

    “阿姨刚刚打电话过来,说她要出院了。”

    “我妈身体没问题么?”

    “医生说,目前并无大碍。”

    “她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其实明知故问,经过那一番争吵嘶吼之后,母女俩这些年的温情像突然被揭了下来,露出了它本来应有的面目。

    不是不怨的,不是不恨的,不管什么原因,终于爆发出来。

    吕白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词。

    袁青却凄惶的笑道:

    “不用了,我知道原因。”

    人与人的关系薄如瓷片,只要碎过一次,再强的粘合剂也掩盖不了这裂痕。

    吕白沉了沉嗓子:

    “你在哪儿呢?”

    “我在……你在哪里?”

    吕白踟蹰了几秒,答:

    “我在……和朋友吃饭,现在吃完饭了,已经回到旅馆了。”

    袁青只觉得心脏被无形的手绞紧了,五脏六腑生疼:

    “是吗?没什么事吧?”

    吕白笑了:

    “吃饭能有什么事?你呢,在哪里?我去接你。”

    “我还有些时间就回旅馆。”

    “好,我等你。”

    袁青回过头,看了阮心眉一眼,四目相对,一个审视,一个反抗。

    遗嘱就静静摆在茶几上,像个选择,又像是拷问。

    只要一想到吕白面对自己亲生母亲时的表情,那种仇恨,那种紧绷,那种时间和记忆叠加的扭曲,这种种的一切让她终身难忘。曾经,他是费了多少力气,多少努力,才能摆脱那段不堪的过去,自由自在的生活在阳光下?如今她怎么能为了讨好阮心眉,为了让吕白得到那金丝笼,就再把两个人再关进这笼子里一起生活?!

    袁青这么想着,便不再犹疑的转过身,径直向客厅外面走去,哪怕身后传来阮心眉仿佛从地狱出来阴冷无比的声音:

    “别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