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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众哥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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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参加考试的姑娘们,正站在庭院之中,四面都是回廊,除了来考试的姑娘,似乎看不见别人。可就是这般,众人还是安静地站着,并不敢交头接耳。因为谁都知道,打她们进了女学开始,对于她们礼仪的考试就已经开始了。

    沈兰就站在沈长乐旁边,虽然心底紧张,不过眼睛还是偷偷打量着四周。

    此时从里面出来一个穿着女学浅青色衣裳的女子,只见她头上没有丝毫的妆饰,只梳成了简单的发式。从她们进了女学开始,就看到这样的装扮,这是这里统一的装束。

    只是沈长乐在看见来人的时候,微微吃了一惊。

    是乔芸。

    自从那年花灯节上和乔芸偶遇,自此之后,她便一直看在找沈长乐的麻烦。好在沈长乐并不时常出门,也并不极常参加宴会,所以就算乔芸想要找她的麻烦,总不能闯进卫国公府吧。

    此时乔芸站在前面,微微扬起下巴,打量着这一群新鲜的小姑娘。

    是的,新鲜的小女孩,各个都怀揣着忐忑和欣喜而来,乔芸的视线在沈长乐的脸上逗留,只不过,她们绝大多数都要失望而归。乔芸轻蔑一笑,淡淡道:“你们都跟我来吧。”

    众女孩都知道,这是女学里的师姐,所以都是露出笑容,跟了上去。

    乔芸领着她们穿过回廊,一直往后面走,没一会就走到一个宽阔的地方,这是一个极大的广场,对面则是一个恢宏殿堂,楼宇宽宏,大门齐齐打开,远远就能看见里面摆放着的案几和蒲团,想来她们就是在这里考试的。

    小姑娘们早已经按着高矮的顺序排好,依次进入大殿之中。上午考的是琴、棋、书、画四门,虽然的内容很多,不过花费的时间其实并不多。

    书、画两门考试其实是同时进行的,因为她们在画画的同时,需要在画作之上写一首应景的诗篇。这不仅要考究考生的书法,更是考究她们的作诗水平。

    沈长乐轻笑一声,好巧不巧,她前两日刚和大哥哥他们一起画了一幅画,打算送给爹爹作为生辰礼物。

    一上午的考试结束,没有人敢松一口气,因为下午还有更难的考试呢。午膳她们自然是在女学里用的,谁都没说话,用起膳曼妙又优雅,放佛她们不是在一个小小的女学里用膳,而是在参加天上的蟠桃宴一般。

    乔芸就坐在她对面不远的地方,她周围围绕着的姑娘,都是和她同样的打扮。不过正因为是这般相同的打扮,所以这会样貌就更加重要了。虽然周围的姑娘也是秀色可餐,可是和乔芸一比,倒是像仙女和她的丫鬟们。

    沈长乐低头一笑,难怪人家说德妃娘娘乃是后宫第一美人呢,乔家出美人,乔芸也是乔家的美人儿。

    待用膳之后,她们被分到各处稍作歇息,而这也正让她们有了歇口气的机会。正巧她就遇到了熟人,叶兰亭的堂妹叶菱,她亲热地挽着沈长乐的手臂,问道:“乐姐姐,怎么我给你下帖子,你都不来我家里玩啊?”

    叶菱的祖父与叶兰亭的祖父乃是亲兄弟,只不过她祖父可不曾有叶兰亭祖父那般高的地位,倒是她父亲是个极厉害的人物,前两年调任回京城,如今已是刑部左侍郎。

    “女学考试将近了,我要在家中用功读书啊,”沈长乐笑眯眯地说。

    其实她是不想和叶家有太深的牵扯,她生怕自己和叶家走的近了,万一爹爹这一世还把她许配给叶兰亭。叶兰亭的事情始终像是一块石头一样压在她的心上,她不希望叶兰亭出事,但是她又希望自己能明哲保身,远离前世的悲剧。

    说到底,她终究还是个自私的人。

    所以对于叶菱这样的热情,她有一种受之有愧的感觉。

    “乐姐姐,你这么聪明,哪里还需要努力啊,你肯定能考上女学的,”叶菱挽着她的手臂,欢笑着说。

    沈长乐瞧了一眼旁边其他的姑娘,恨不得想抚额,这丫头还真是敢说。她立即板着脸孔,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但凡能来女学考试的,都是才貌双全的姑娘,我可没把握一定能考上。”

    叶菱大概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沈长乐知道她也是无心的,又问了些她的近况。她和叶菱上一回见面,还是两个月前,叶家从老家送了东西到京城来,而叶兰亭也给她和叶菱准备了礼物。所以叶菱就亲自送了过来。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见有人闭目休息,便默不作声。没一会,就听到外面有声音,屋子里的众人都睁开了眼睛,朝外面看过去。叶菱脸上露出好奇的表情,轻声问道:“乐姐姐,你说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啊?”

    沈长乐默不作声,她又没有透视眼,自然不知道了。不过还是有人好奇,偷偷地将窗子推开了一点,让外面的声音漏了进来。

    “不是早就和你们说过了,不可在女学里面随意乱逛,你为何要这般?”只听一个娇俏的女声,严厉地说道。

    沈长乐听着这个声音,只觉得有点耳熟,不过一时没想到是谁。

    “对不起,师姐,我只是想去官房而已,”又一个柔柔的声音想起,沈长乐却是一听就听了出来,这是沈兰的声音。

    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竟是引得女学里的人这般斥责她。

    只听斥责她的女子,轻哼了一声,带着轻蔑地声音说道:“可别叫师姐,如今你不过是个考生罢了,还不是女学的学生呢。”

    这样的话砸在人的心上,当真是又酸又辣又疼,沈长乐不用想,外面的沈兰只怕已经眼中含泪了。只是这里没有沈令昌,不会有人因为她的眼泪而紧张的。

    沈兰又低声哀求了好久,这才换来一句:“好了,你回去歇息吧,不许再这般乱跑了。”

    外面的声音没了之后,屋子里的众人也没人开口,众人心中只怕也是心思纷乱。方才那话虽然不是训斥她们的,可是上了女学和没上女学的区别竟是这般地大。

    “要是我能考上就好了,”叶菱在一旁轻声说着。

    沈长乐捏了捏她的手掌,算是安慰了她吧。

    下午只有两门考试,不过并不比上午的轻松。直到结束之后,所有人心底才敢稍微松一口气。只是今日考试,并不是立即就能得到结果,三日之后才会放榜,而且弄地跟进士放榜一样。所以到了那一日,大家才会知道自己是否录取了。

    她们排好了队伍,又从殿宇之中原路返回。

    等众人出了女学大门,众人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叶菱立即凑了过来,撒娇道:“乐姐姐,过几日就是重阳节了,不如你和我一起去登山吧?”

    沈长乐愣住了,登山?她还真是想得出来,不过她还没笑呢,肩膀就被轻轻撞了一下,一个人便走到了前面。叶菱撅嘴,不悦道:“干嘛呀,急匆匆的,不知道撞到了人了啊。”

    前面的人回头,沈长乐这才注意到是沈兰。只不过她眼睛发红,回过头就是狠狠地瞪了叶菱一眼,接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叶菱一时气不过,要不是沈长乐拽着,她差点跳起来:“这人怎么这样啊?”

    沈长乐轻声说道:“算了,她午休的时候被训斥了一顿,想来心情也不好。”

    “心情不好,就能这样啊……”结果还没说完,叶菱带着惊诧的目光看着她,惊讶问道:“乐姐姐,你认识她呀?”

    “她是我二叔的女儿,是我的二姐,”沈长乐有些无奈说道。

    叶菱惊地一对大眼睛瞪地滚圆,她显然没想到这么没教养的人,竟是和她的乐姐姐是姐妹。她撇了撇嘴,无语道:“她可真是没礼貌。”

    虽然叶菱和沈长乐一般年纪,不过沈长乐生辰在六月,叶菱是十二月生的,所以她比叶菱要大几个月。只不过叶菱心思单纯,没有什么心机,而沈长乐在她面前,又颇有姐姐范儿,所以两人关系十分融洽。若不是因为叶兰亭的关系,只怕她和叶菱的来往还会更加的密切。

    刚巧叶家的马车就在沈家的附近,两人一块过去。沈长乐正要和她挥手告别,却被斜里出来的人吓了一跳。

    沈如谙见她浑身一抖,也知自己吓到她了,连忙讨好道:“妹妹,我来接你了。”

    “你吓着我了,”沈长乐不满地说道。

    沈如谙立即讨好地笑了,他指了指身后,说道:“你瞧连表哥他们都来了,咱们可都是来给你助威的。”

    沈长乐看过去,才发现那边有两辆马车,此时车窗帘子被挑开,露出章漾和纪启殊的脸。她深吸了一口气,想到他们居然都来了,她忍不住羞涩道:“你们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是真的高兴。

    连一旁的叶菱都羡慕地说:“乐姐姐,你哥哥们可真好。”

    “那是当然的,小丫头,你考的怎么样啊?”沈如谙微微低头,少年俊秀的脸庞在逆光之下,带着金色的光晕,看地叶菱不由一呆。

    等她回过神,才连忙摇头,说道:“就那样吧,不好也不差。”

    “小丫头,别谦虚,你肯定能考上的,”沈如谙安慰了她一句,又回头看了一眼说道:“长乐,咱们赶紧走吧,这会大哥亲自弦乐楼定了席面,咱们可得好好吃一顿。”

    沈长乐诧异,她以为只有他们三个小的来了,没想到大哥哥居然也会凑这个热闹。她抿嘴一笑,便是点头。

    叶菱有些不舍地和她告别,不过临走的时候,还是拉着她的手,哀道:“乐姐姐,咱们重阳节的时候,去爬山吧。”

    “你居然也想去爬山?”沈如谙不由一愣,似乎有些惊诧他这么个小人,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叶菱点头,沈如谙已经开口:“正巧咱们也准备爬山,那等重阳的时候,你就和长乐跟着我们一起吧。”

    沈长乐话都还没来得及说,沈如谙就已经答应下来了。叶菱立即一扫脸上的郁色,欢快地说道:“乐姐姐,你对我真好。”

    沈如谙瞪大眼睛:“……”明明是我答应你的。

    沈长乐还是和沈家的车夫说了一声,让他直接回去了,而马车里的沈兰自始自终都没有出现。

    待他们上了马车之后,章漾就忍不住问道:“长乐,你考地如何啊?”

    “还不知道呢,”沈长乐不好说还旁的,毕竟一日没看见榜单,就不好说别的。

    “没关系,你肯定能考上的,”章漾看着她,眉眼带着笑。

    旁边的纪启殊倒是一句话没说,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章漾。一直到了弦乐楼,沈长乐才知道原来大哥哥和表哥还书院里面没下学呢。至于纪家大表哥,听说今天在上驷院练骑射呢,只怕一时半会也不会过来。

    “你们尽快吃,今个是我大哥付钱,都别客气,”沈如谙一坐下,就发出豪言壮志。

    沈长乐一听他要狠宰大哥哥,自然是不愿意,立即说道:“大哥哥每个月也就那么点月银,你们可千万别过分啊。”

    “你们看看,我就说这丫头偏心眼吧。还记得咱们上回在稻香园吃烤鸭,这丫头足足点了十只外带,花了我半年的银子,她眼睛都没眨一眼,”沈如谙在一旁痛心疾首地说,显然沈长乐在他这里,算是罄竹难书了,所以说起来,只怕是三天三夜都讲不完啊。

    不过沈长乐立即就不愿意,哼了一声,撅嘴道:“可是那些都是打包给长辈们的,我又没偷吃。你看看啊,祖母和外祖母那边每人两只,舅舅和姨母两只,爹爹一只,三叔那里也送了一只。我可自己一只都没留呢。”

    被她这么一说,沈如谙也是笑了,论起来歪理邪说来,他还真不如这丫头。

    不过就算沈长乐这么说,其他三个还是小小地宰了沈如诲一顿。毕竟他们的大表哥,在他们这里,就是别人家讨厌的孩子。文章做的好,学问更是一等一的,如今又考了功名,他们几个小的头顶上简直是压着一座大山啊。

    所以他们总是时不时地凑在一块,讨厌一下,到底是谁家的大哥更讨人厌呢。

    章家大哥章浔,是所有表兄妹里年纪最大的,不过他性子温和,待弟弟妹妹那是如春风般地温暖。所以四个小的,沈长乐原本是不想参加这么无聊的讨论的,可是要是把她排除出去,她自己又不愿意。所以最后她还是稍微讨论了一下。因此四个小的,还是一致觉得章浔是最好的大哥。

    虽然说的是一致,但沈长乐实在是太偏心她自己大哥了,坚决要投票给沈如诲,但还是被其他三个无视了。

    纪家大哥纪启俊呢,说实话,他是三个大哥里面,最能带着他们疯的。但凡小的想做又不敢做的,就去找他,要是最后真能说动他了,这事也基本就成了。再加上他又是里面骑射功夫最好的,每回出去打猎,总是能让三个小的目瞪口呆。所以他们一致给纪启俊投票了,因此章浔和纪启俊算是打成了平手。

    等到了沈家大哥沈如诲的时候,其他三个小的面面相觑,谁都不好先开口。不过沈长乐却是抢先发言,反正就是我大哥哥多好啊,学问好,那是公认的天才,况且现在已经是举人了,以后肯定会是个进士,说不定还能考上状元呢。还有我哥哥多么地温柔体贴,说得其他三人浑身一颤。

    其实沈如诲也不是多严肃,相反他时常笑脸相迎,瞧着对谁都是和蔼可亲的。可就是这样,三个小的在他跟前,却是谁都不敢造次。对他们来说,沈如诲就是讨厌的邻家小孩,学习好,处处都优秀,是所有人的榜样,也是爹妈心里最完美的儿子。

    所以最后投票的时候,不管沈长乐如何生气,也只有她自己这可怜巴巴地一票。

    “我大哥哥什么时候会来呢,”沈长乐趴在窗子边,看着窗外漫天的火烧云。弦乐楼有三层,如今他们就在顶楼,周围更没有店铺有它这样的高度,所以沈长乐就算靠在窗口,也不怕有人将她的容貌看了去。

    沈如诲正在和纪启殊在下棋,一听这话,就是摇头,直叹道都是做哥哥的,他这个哥哥,怎么就比不上那个哥哥了。

    而章漾则是走到她身边,轻声问道:“长乐,过几日重阳节,你也和我们一起去郊外登山吧?”

    沈长乐不明白怎么人人都在说重阳节的事情,不过她想了想,还是如实道:“我没爬过山,怕到时候会拖累你们呢。”

    “什么拖累不拖累的,你若是累了,我就是背你也被你背上去,”章漾目光灼灼地说道。

    沈长乐心中一滞,还没开口呢,包厢门就被打开了。

    纪启俊一进来,众人正要打招呼,这才发现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一身宝蓝长袍,腰间白玉腰带,身姿挺拔,颀长高挑。再看他的容貌,因脸色清冷,连面孔都带上了一份说不出的矜贵。一双深邃浓墨的眸子,微微在屋子里一扫,就逗留在窗边的姑娘身上,只是在看见她旁边的英俊少年时,剑眉微不自觉地蹙了蹙。

    一直知道他长地好,可是随着他年纪越长,这份好看,从年少时候的雌雄莫辨的美,渐渐成了男人清俊矜贵。

    “你们都到了,我还以为自己来晚了呢,”纪启俊笑了笑,见他们都愣着看自己旁边的人,立即又笑着说:“我今个和七皇子一起在上驷院练习,所以便邀他一起过来。”

    沈长乐不由暗暗生气,表哥当真是糊涂。虽说如今京城民风开放,男女大防并不是那么重。宫里都有专门的女官呢,所以男女之间倒也可交往。可表哥就这么连说都不说一声,就把人带回来,还真是……

    她看着纪钰,见他也在看自己,不由别过头,不去看他。

    不过她不看,可是屋子里的其他人,却还是起身和纪钰打招呼。纪钰和沈如谙也是熟识的,先前他在沈府借住的时候,虽说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不过沈如谙回京之后,他还是好生解释了一遍。以他这样的性子,能解释便已是将沈如谙当作自己人看待的。

    再加上他又和纪启俊兄弟两人是堂兄弟,所以和他们来往也是近些,毕竟年纪都是差不多大的少年,自然能说到一起去。

    沈长乐虽然不想去瞧他,可还是顾不得人家的身份,所以还是上前请安。

    纪钰表情淡然,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沈长乐低着头,自然瞧不见他的表情。

    见她不说,纪钰倒是叫了一声:“长乐。”

    明明是同样的两个字,别人叫了就只是个名字,可是从他口中说出来,她只觉得耳朵烧地慌,心里更是颤颤地。

    “听说你今日去女学考试了,”他的声音犹如从远山传来的。

    沈长乐没出息地嗯了一声。

    “别担心,你肯定会考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