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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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尉府中有一弯温泉水,冬夏常温。因二小姐惠风的身子向来不好,太尉大人心疼此女,特许人引得一流温泉水连通到惠风小姐的闺房后,又着人在其中撒了许多当归、黄芪抗风等药材,让惠风小姐日日傍晚时泡着,以望能强健其身体。

    得知泡温泉时需脱掉周身衣物,澄清倒颇有些羞赧,双臂环胸,做出一副贞烈的姿态。惠风只淡淡瞥了她一眼,便去屏风后,由着婢女宽了衣,一步一步坐入了泉水中。

    听到哗啦哗啦的入水声响起,澄清只觉脸上烧的厉害。

    姿态端了一会儿,见无人搭理她。澄清只好当先出击,轻咳一声,言不由衷的说道,“惠风小姐,你我不过今日才相识,一起洗澡,那啥相见,是不是有些不妥?”

    话虽如此,但手指已攀上了纽扣,随时准备跳进水池中。

    嘴上说……身体却……

    婢女在一边嘱咐道,“小姐慈悲,赏你泡温泉泉水,可你也应该懂得规矩,跑温泉水时,切勿碰触到小姐。”

    “为啥?”难道有洁癖?有洁癖还允许自己跟她共泡一弯泉水?

    “小姐她……”沉吟片刻,“不喜碰触。”见澄清还是一脸什么鬼的看着自己,婢女没好气的吼道,“让你别碰你就别碰就是,哪里这么多话!再废话仔细你的皮!”

    好凶。澄清吓得缩回了脖子。

    大户人家的姑娘毛病就是多,谁稀罕碰你咋地?

    那厢水中人像是没有听到二人的对话一般,入水声音过后,就再无声响。

    澄清胡乱的点头应付着这炸药包婢女,装腔作势的又说了几句恭敬不如从命的话,飞快的将自己扒光,跃到屏风后,跳到池水中。

    水花四溅。

    澄清靠在边沿的一块巨石上,透着升腾的雾气,看到对侧一模糊的袅袅身影。

    泡了一会儿,听得婢女退下的声音,整个卧房寂静无声。澄清玩了一会儿水,寂寞难耐下试探的想跟这里剩下的唯一一个人聊聊天,于是轻声唤道,“惠风小姐?”

    寂静。

    “惠风小姐?”略略提高了些音量。

    依旧寂静。

    难不成淹死了?!这可不行,这位同志可是她的长期饭票啊!

    “惠风小姐?”声音已略有些急切。见还没有回应,立刻扑腾着往对侧走去,力道之凶猛,惊起了浪花一朵朵。

    水波停止荡漾,才发现一个眼前一个小人儿正闭着双眸栽倒在水中一动不动,再伸手探去,也感受不到丝毫气息。

    澄清慌了,也不顾现在二人身上有没有衣裳,立刻冲上前去,接着水的浮力,将惠风大力的打横抱起。

    “惠风小姐……”摇了摇,“你醒醒。”

    紧闭双眸,面色苍白。

    怎、怎么办?惠风是溺水了吗?溺水了……该怎么办?

    人工呼吸。

    不知怎么,脑海中突然蹦出了这四个字。立刻将惠风拖上岸,将她身子摆平,将她紧闭的口捏住,强迫她睁开,而后捏住了她的鼻子,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对着她的口吹去。

    唇间相碰,竟出奇的柔软。

    身下的人指尖微颤。

    澄清又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向她口中吹去。

    澄清见惠风还是昏迷不醒,心感油煎,只得跨坐在她的身上,更加努力的做人工呼吸。

    几下过后,身下的人依旧无甚反应,澄清只得再俯下身子……

    正在这时。

    “你在做什么?!”

    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接着,澄清只觉被一股大力扫到了水中。

    澄清挣扎的从温泉中爬起来,见一婢女正小心翼翼的将衣裳盖在惠风的身上。这个婢女正是方才啰里啰嗦叮嘱她这个那个的婢女。年纪也不过十三四的样子,个头虽然不高,性情却很是泼辣,澄清记得惠风曾唤她素素。

    “她溺水了!”澄清委屈,“我在给她做人工呼吸!”

    “什么喜?”

    “人工呼吸!”

    “什么虎?”

    “人工呼吸!!”

    “什么护膝?”

    “人工……算了,跟你解释你也听不明白,就是能救她性命的一种措施!”

    “什么狮?”

    “……”

    见澄清一副懒得再跟你说话的模样,素素更怒,“小姐根本不是溺水!!你可知道,你方才的举动,一不小心,就会要了小姐的……”

    声音突然停住。

    澄清疑惑的看向素素,“会怎样?会要了什么?”

    素素深深吸了口气,“罢了,以后不许再如此冒失了,你身上还有伤,先下去休息罢。小姐这儿,我伺候着就行了。”

    澄清还试图说什么,可又怕自己嘴欠的哪壶不开提了哪壶,将这个炸药包又点燃,于是哼了一声,爬上了岸,裹着衣裳跟人回了自己的卧房。

    待澄清离去,素素才低下头,轻轻拍了拍在她准备痛骂澄清时突然握住自己的那只小手,“小姐,你这又是何必?”

    惠风睁眸,眸子明亮澄明,却没有一丝初醒时的迷茫。身子却像受了极大的创伤一般,轻轻颤抖着,咳声不断。每咳一下,都好似用尽了所有气力。

    “小姐,她方才莽撞的扰了你,将你辛苦积攒下的功力都击散了。这可怎么好!”

    “不过才一年的功力……”话语一顿,扶着素素的手坐起身来,轻轻将衣裳披在身上,“我泡温泉修习功力的事,不能被人知道。”

    “小姐说的是。”素素点头应道,“为了以绝后患,奴婢还是将那个小丫头杀掉的好。以免她……”说着就要向外走去。

    “等等!”突然提高的声音。

    素素困惑的停下脚步,“小姐?”

    某人淡淡道,“你看她脑子,并不很机灵,留她一命罢。”顿了顿,“我身子无事。”

    素素凝眉望着自己小姐片刻,终于一叹,“好罢。”

    又将惠风从屏风后扶出,帮她擦干身子,“小姐静坐片刻,奴婢着人将药膳端来。”

    轻轻点了点头,目送素素离去。

    半晌,才抬手轻轻抚了抚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