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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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七点多钟,萧瑾晗带着萧瑾昱、萧晨晨、萧安,外加一个跟屁虫韩祁风尘仆仆回到了萧家。

    陈瑜不等苏颜招呼儿女们入座,娇笑着直接冲到了萧瑾昱跟前,“瑾昱哥,你回来了。”

    “嗯。”淡淡的点头,连表情都是淡漠的,看样子就知道萧瑾昱不太想理会陈瑜,偏陈瑜像是看不出来似的,还在围着他打转。

    眉宇间的淡漠越来越明显,若是往常,萧瑾昱再不耐烦,看在一家人的份上,总还要给陈瑜留几分面子情,可今天,他实在没心情顾及别人好受不好受,真惹炸了他,也是陈瑜自找的。

    最后还是萧凤兰看出来萧瑾昱表情不对,连忙叫住了女儿,这才没让陈瑜当众丢脸。

    陈瑜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回到椅子里,眼睛始终不肯对面的萧瑾昱,其他的萧家人早就习惯了陈瑜对萧瑾昱的特别,都没怎么往深处想,唯有韩祁,笑的有点意味深长。

    萧晨晨和萧安才懒得管陈瑜是不是心情低落呢,一个直奔着母亲的怀抱而去,一个坐在萧瑾昱的下首处静等着‘听故事’,那幅丝毫没把陈瑜放在眼里的姿态,让陈瑜又是一阵阵心绪难平。

    早晚有一天,她会让所有看不起她的人哭!

    按着顺序坐好,等人都坐下来了,才发现大厅里还站着个外人。

    韩祁一点也没尴尬,转身搬了张椅子直接摆放到萧安的左手边,坦坦然往上面一坐,见正对面的萧国祥瞪他,还礼貌的朝他点了点头。

    敢情韩祁刚才没落坐并不是因为找不到座位,而是不知道萧安坐在哪,丫纯了心粘着萧安不放,比影子都跟的紧。

    “我们家开家庭会议,你小子来凑什么热闹?快滚。”萧国祥连自己老子的面子都不给,像韩祁这等曾经绑架过萧安的混蛋,骂滚都算轻的。

    “小安的家就是我的家,他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背挺的笔直,韩祁一字一句说的掷地有声,神情庄严肃穆,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并非在开玩笑。

    萧国祥被噎的半天没上来气,谁稀罕听他胡咧咧,小安是老萧家的种,他韩祁可不姓萧,还小安在哪里他就在哪里,怎么着?觉得娶不走小安就想嫁过来当媳妇?美的他!

    拦住撸胳膊挽袖子准备大干一场的萧国祥,萧国瑞眯眯眼睛,幽幽冷冷的看着打定了主意不肯走的韩祁,“你好久没回过B市了吧?不想回去见见父母吗?”言下之意为,让你滚就滚,别敬酒不吃酒罚酒。

    说到底,萧国瑞比萧国祥更加不待见韩祁,是个当爹的都不会喜欢整天惦记自己儿子的野狼,他还指望着儿子给自己娶儿媳妇呢,要不是今天家里事情多,腾不出手来教训人,哪里还容得下韩祁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不想。”

    “你说什么?”掏掏耳朵,萧国瑞没太听清楚,或者说,不敢相信韩祁如此没脸没皮。

    “我不想回去探望父母,他们也不会希望我去探望,萧伯父,我还是那句话,小安在哪里我就在哪里,除非死,我一步都不会离开他的身边。”直直迎视着萧国瑞的眼神,韩祁语调平和,不急不燥的陈述着自己的决心。

    是的,他在陈述,不是在请求,一边说一边还拉起了萧安的手,牢牢握在掌心里扒都扒不开。

    “韩祁!”萧国祥啪的一拍桌子,“你别太得意忘形。”

    “不敢。”他在哪得意都不敢在萧家得意,感觉萧安的手正试图往外挣,韩祁抿着嘴唇扭头,眼睛牢牢看着萧安,一动都不动。

    可恶,跟老子玩含情脉脉?“你特么信不信我一瓶子H2SO4泼你脸上,让你没脸见人?”

    H2SO4?韩祁表情一愣,那是个什么鬼?

    借着不耻下问的梯子,韩祁摇了摇被自己看得手足无措的萧安,“你小叔说的H2SO4是指什么?”

    “硫酸,怕了没有?”呲牙,萧安气自己对韩祁狠不下心,更气韩祁的胡言乱语,等研究完了三哥的事情,下一个就该轮到自己被批判了吧?

    “这世上我只怕你离开我。”

    又来了又来了,能不能别无时无刻勾引他!

    “你离我侄子远一点!”萧国祥额角青筋乱蹦,抬脚就往韩祁跟前冲,没走几步,腰间猛然一紧,回头见是萧瑾昱,更怒了,“你拉着我干什么?没看到小安都快掉进狼嘴里了吗?”

    “小叔,你先消消气,听我把话说完。”生拉硬扯,总算把萧国祥扯回到椅子里,萧瑾昱转身朝韩祁冷笑,“你路上说,有关于小晞的事情要和爷爷当面谈,现在说吧,我们全家人都洗耳恭听。”

    “还是萧二少先说吧,听完了你的叙述,我才能肯定自己讲的对不对。”其实在H城时,他就有点怀疑自己调查的资料完整不完整了。

    顶着萧家人审视的目光,韩祁垂下眼帘八风不动,最起码表面上看起来,颇有些胸有成竹的范儿。

    “行,由着你托,你最好祈祷,别让我们失望。”反正H城的事情韩祁都清楚,萧瑾昱也不怕他往外说,“有关于小晞,我当时接到大哥的电话之后……”

    从闯进屋子看到受了伤的苏然起,一直讲到赶去爆炸现场帮萧瑾晗处理突发事件,萧瑾昱一个字不落,慢慢的,认真的,掰开了揉碎了细细的讲,甚至连帮苏然洗澡的过程都说的一清二楚。

    当说到萧瑾晗的来电被打飞时,萧家全体人员的眼神‘唰’的一下齐聚到了萧瑾晗的脸上,小晞为什么会怕萧瑾晗?

    萧瑾晗比他们更加愕然,眯着眼睛努力回想,自己是不是在哪里见到过长大后的小晞?

    会是在哪儿?特别的,和小安差不多大的少年……一个念头飞快闪过脑海,萧瑾晗刚想把念头抓住,胳膊一沉,念头刹那间飞的无影无踪。

    萧晨晨小心翼翼把手从萧瑾晗的胳膊上移开,望着眼神轻幽的大哥,脖子后面直冒凉风。

    要是眼刀子能剜死人,萧瑾晗真想把萧晨晨剜成人棍,只差那么一点点,他也许就能想起小晞是谁了。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从种种迹象上来看,养大小晞的人其心可诛,我们得尽快把小晞找回来,不然……”萧瑾昱咬牙,脸上早没了温润如玉的笑,他忘不掉小晞隐忍伤痛时的样子,此时想来,竟然比错以为他是小安时更令他心痛。

    “小晞……我的小晞……”头埋进萧国瑞的肩窝,苏颜嚎啕大哭,哭的一点都不顾及仪态,鼻涕眼泪流了满脸。

    什么样的生活能让一个十九岁的少年旧伤不去又添新伤?那些养大他的人简直在拿小晞当工具使,整整十七年,小晞就是这么过来的?他有没有哭过?有没有逃跑过?有没有在伤了痛了的时候叫妈妈?

    越想苏颜越是哭到不能自己,那是她的孩子,她竟然不能保护自己的孩子,哪里配当一个母亲?

    “颜颜?颜颜你醒醒。”怀里的爱人软绵绵的往地面上滑,萧国瑞眼眶子都急红了,揽着腰把人放在椅子上,用力掐苏颜的人中。

    半晌苏颜才缓过一口气,却谁也不看,只是闭着眼睛默默掉眼泪。

    萧凤兰的脸色比苏颜还要难看得多,呆坐在椅子里愣愣看着前方,仔细瞧,还能发现她在发抖。

    萧瑾晗、萧瑾昱、萧安握紧了拳头不吭声,他们是男人,不能像萧晨晨似的陪着母亲哭泣,但他们发誓,倾其所有也要让虐待小晞的人付出代价!

    “国瑞,扶你媳妇去房间里休息吧,多看着她点,不行就叫医生给她开些安神药。”萧劲松的嗓子哑哑的,像是突然间老了十几岁。

    “我不走。”反手抹了把脸,苏颜坐直了身体看向韩祁,“说,你那里有多少小晞的消息?”

    苏颜这一提,大家才想起来韩祁头前的话,一双双精光四射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韩祁,让韩祁瞬间冷汗湿了一身。

    那个……他要是此时说沈念是被沈家娇养着长大的,不止没吃过什么苦头,还养出了一身的臭毛病,萧家人会不会相信?

    反正他自己是肯定不会信的,萧瑾昱描述的人和自己调查的人简直是两个极端,倒是与那晚相处时有些相像。

    难不成,沈念沈大爷的身份只是明面上的假象?其实他暗地里一直在为沈家做牛做马?该不会沈家就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吧?

    猛然间精神百倍,管他沈家冤不冤枉,先扛过这一关再说。

    “我在半年前,见过一次萧瑾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