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圣诞夜惊喜 槲寄生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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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这里是天空体育新一期专为红魔球迷准备的节目红魔时刻，我是你们的朋友弗兰克。”
“我是迪恩。”
“按照惯例，我们将来讲一讲这周曼联发生的有趣故事和事故，”弗兰克笑道，“我们都知道，昨天的比赛曼联以客场2:3的比分战胜了皇马，真的是可喜可贺。而在比赛的中途我们也念过一封读者简讯，那是托尔金教授的书迷朋友的留言，不过很显然有人对她的观点很是不以为然，所以今天，我们就来念一下给她的回信。”
迪恩看了看手上的卡片：那是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题词卡：“这位小伙子在回信中写道，‘女士，托尔金原著里并没有关于瑟兰迪尔外貌的任何描写，读书须认真，’嘿，我说这位名叫‘牛’的小伙子，如果想和女孩子搭讪的话用这种方法已经很过时了噢！”
“何止是很过时啊，故意激怒女孩子来获得注意力的做法简直太让人不齿了好么？”弗兰克和迪恩嘻嘻哈哈道，“这位‘牛’先生，如果你现在在收看我们的节目的话，我有一句话想要送给你——Nerd是没法得到女孩子的爱的！”
“听起来你倒是个情场圣手。”迪恩挑眉，对此弗兰克哈哈一笑表示还好还好，“周日就是对利物浦的比赛了，我们的战士们也该准备好了，你说胡安会上场吗？”
“我觉得很有可能，胡安现在的上场似乎是要更频繁一点了，不过他似乎更倾向于站在场边指挥比赛？”
“对，不过无论是在场上还是在场下，胡安似乎都保持了很是从容的状态，还有他平日里的衣着搭配，观赏胡安几乎成为了女士们寒风中观看曼联比赛的乐趣之一。”
“讲道理，迪恩，如果你是曼联球员，在这样快到圣诞节还没有假期的时刻，难道不会怨念很大吗？”
“我觉得那些球员已经习惯了才对……”
“不不，一直在英伦半岛的那些球员们自然是习惯了，你别忘了我们有两个来自于伊比利亚半岛的……”
“你是说胡安和克里斯蒂亚诺？”
“对啊，我估计他们俩也是第一次过这样紧凑的日程……23号放假，28号又有比赛了，简直是惨无人道！”
“这就是我们大英超的特色啊，他们总会习惯的。”
“啊哈……刚才通过导播我们得知一件事，托尔金的女书迷通过我们回话了。‘这位牛先生，对于瑟兰迪尔的描写也许只有几句话，可是我们早就该能从只言片语中拼凑出最为光辉灿烂的精灵王，请问您是没有任何的联想能力吗？’wow……看来我要收回那句话了。”
“哪句？”
“矛盾激将法没有用……看来就算是现在，还是有很多女生吃这一套的。”
“讲道理，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都对这一招没有任何的抵抗力吧？”
“就你话多！”
“好，让我们说回曼联，就我所知，爵爷有邀请球员们去他那里进行圣诞聚餐的习惯，胡安他们一定会去的，更何况短短的几天时间根本不够他们在自己的家里呆上多长时间。”
“有道理……”
实际上，圣诞节的时候胡安和克里斯蒂亚诺的确不打算回家，第一是因为时间实在是太短了，来回并没有什么意义，第二也的确是因为爵爷的聚餐。
现在胡安和克里斯蒂亚诺两个人都已经搬出了卡灵顿基地，克里斯蒂亚诺跑到斯科尔斯的家里借助了，他准备在曼彻斯特买个房子，不过还没什么好的选择，他想要生姜头前辈为他做点参考，而且总是占着青训的宿舍不走，他也很不好意思。
胡安则是自己找了个单身公寓居住，他也不管自家的姐姐听到他住在单身公寓里会不会爆炸，不过总算有个自己的地盘会让他更轻松一些。
也不是说克里斯蒂亚诺在会不方便，可是每次一有什么动作就能被自家小队友瞩目好一会儿，他表示很不自在啊。
不过现在住在这里他也很是轻松，反正自己也只有一个人，无论是打扫还是收拾起来都很轻松，位置距离卡灵顿基地也不是很远，他每天说不定可以走路上班？
圣诞节的确是临近了，讲道理他是很不想收拾的，毕竟布置起来麻烦收拾起来更麻烦。
——他一个人住，反正也不会有人过来，大不了到时候在爵爷那边布置一下就好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胡安就一直没有收拾自己的屋子，施施然搭着费迪南德的顺风车就去了爵爷那里。
“胡安！”开门看到胡安，凯西婶婶显得很是开心，“里奥也来了啊，来来来快进来。”
“圣诞快乐，婶婶。”胡安微笑着递上了自己的礼物，弗格森一看眼睛就发光了——他这辈子没什么其他的爱好，最爱的就是酒。他的弟子们显然都知道自家boss的这个小小嗜好，所以圣诞节来的时候都会带一瓶酒水作为礼物。
“克里斯蒂亚诺和保罗在做什么？”在脱大衣的时候，胡安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声响，他挑眉表示好奇，这两个人自从住在一起后关系就变得很是亲密——当然，葡萄牙小将和全队的关系其实都挺好的，谁让他年龄最小、最容易被老大哥们耍得团团转。
“噢，”凯西正在将酒拿进去放好，她瞥了眼里面很是随意道：“他们在讨论球队的事情吧，我猜。”
……不，讨论球队事情的话他们绝不会当着爵爷的面讨论的，胡安发誓。
他可还记得了，当时还是赛季初，有一天训练结束后爵爷想起来还有什么事情要和大家伙儿说，胡安就跟着他一起去了更衣室。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爵爷是懵逼的，胡安是震惊的。
——巴顿，可怜的小伙儿，他是和克里斯蒂亚诺一起转会到的曼联，他正站在更衣室的正中间，裤子脱到脚下，露出光溜溜的大腿。
很显然，他已经遛“鸟”了，而且那只“鸟“似乎还挺精神的。
所有的一线队球员都或坐或站地围着他，斯科尔斯还举着一张海报，当然，现在他正在匆忙往里面收，不过胡安还是稍微能辨认的出来，那应该是一张某个曼联名宿的照片。
“你们……在做什么？！”
这是爵爷第一次在日常生活中暴怒，他直接在更衣室里面就发火了，对于这个更衣室的传统他还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第一次直面他都快瞎了。
为什么别人家更衣室的传统是新人跳支舞、唱首歌或者是请吃饭，到了曼联这里就变成了在所有队员的围观下对着曼联名宿打！飞！机？！
爵爷表示很不理解，胡安则是挑眉将克里斯蒂亚诺拉到了角落：“你做了？”
克里斯蒂亚诺都快哭了，不过他还是点点头。
“……”胡安张了张嘴，突然觉得自己走助教这条路真是正确的选择。“你选了谁？”他的声音颇有些怪异，听到他这么问，他的小队友更是要哭出来了，死命摇头就是不说，胡安抬头看了眼还在大发雷霆的爵爷，又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巴顿。
不得不说，那真是一场让胡安永生难忘的场景，不过从那天之后，曼联就废除了这项颇有些猥琐的队内传统，胡安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又有了什么新的“传统”，可是至少是绝对不会在爵爷家里提起的。
今天是难得一次球员们能在弗格森面前喝酒的时刻，不过就算如此，球员们也不敢在爵爷的面前放肆，他们顶多就是拿着一杯果汁小心翼翼地喝两口，接着下意识抬头看看爵爷，对此胡安很是哭笑不得，不过爵爷倒是习以为常。
“很奇怪？”他笑着冲胡安挑眉，“我只是在平时的时候管的比较严厉了一点，我不希望他们在比赛前还醉醺醺的。”
“我知道。”胡安诚恳点头，爵爷在曼联已经有二十多年的阅历和经验压着，所以他对球员们有着绝对的统治力，他考虑过照这么下去的话，留在红魔也是很好的选择。
爵爷的这个位置压力很大，可是挑战和机遇也是最大的。整个英超，不，或者说整个足坛的教练，最为憧憬的就是成为弗格森这样的教练。
买人卖人都由自己定夺、无论花多少钱都可以、被整个俱乐部的高层无条件支持、在自己的球队里有绝对的统治力，大牌球星是绝对不允许存在的。
简直完美！
这场圣诞晚宴吃得是宾主尽欢，虽然没有喝酒可是大家的气氛还是很热烈，红魔92班从小就就和爵爷呆在一起感情深厚，克里斯蒂亚诺完全就是被爵爷当做小孙子一样疼爱，而胡安更是被爵爷寄予厚望，所有人都谈论着平时发生的趣事和某个人的糗事，一桌子人都其乐融融，胡安一边微笑着，一边觉得前程光明。
——就算他知道，红魔无法久待。
阳光普照的伊比利亚半岛让他的心变得冰冷，而阴沉湿冷的英伦三岛却带给他无尽的温暖和希望，这不得不说是一种绝妙的讽刺。
宴会结束之后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大家纷纷告辞，胡安再度搭着费迪南德的顺风车回家，站到楼下的时候费迪南德抬头望了望，笑道：“先生，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胡安轻轻点头退后一步，目送着他离开。
在开自己公寓门的时候，胡安的手下意识顿了顿。
他记得自己在离开前有好好上锁。可是现在，他的门用钥匙一拧就开。
胡安顿了顿，弯下腰在地毯上摸索了一阵，眼中神色一闪。
他有两把备用钥匙，一把放在了克里斯蒂亚诺那里方便他随时过来，另外一把则是放在了地毯下。可是现在，那把钥匙不见了。
他直起身深呼吸，随即打开门，门内的场景让他不禁皱眉，退后半步看看左右。
……是不是他走错公寓了？
在左右确定了一圈这的确是他的房子之后，胡安深吸一口气进门，开灯。
他租住的单身公寓户型是两室一厅一卫、再加一个厨房和一个阳台，所以一眼可以看到公寓里面是什么情况。
里面已经被打扮得很是齐整，门口就是两盆很是郁郁葱葱的圣诞花，几个门的门上都挂着槲寄生花环，墙上拉着彩带，空气里弥漫着烤火鸡的香气。壁炉旁放了一颗大概有他半人高的圣诞树，上面挂满了小礼物盒、灯饰、小挂件和各种铃铛，最顶端还有一颗很是可爱的星星树顶，看上去很是温馨。
他脱下外套挑眉四顾。如果真是有贼或者强盗的话，那对方也一定是一个很有情调的人……不仅给他布置好了圣诞节装扮，还给他的窗户上喷了圣诞老人的头像和雪花图案。就算他的房间风格很明显是冷淡风，在这些东西的映照下也变得有些温暖了起来。
——直到有一个人从他的长沙发里坐起来之前，胡安都是这么淡定从容地认为的。他几乎是被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抽了抽嘴角。
他要报警。
他的沙发里长出了一只伊戈尔·卡西利亚斯。
而且还是睡得头毛混乱、眼神惺忪迷离的伊戈尔·卡西利亚斯。
“你回来了啊？”很显然，西班牙人是被突如其来的灯光给刺激醒了，他一边揉着眼睛，一边从沙发和毯子中间爬了出来。“好晚啊，我都弄完好几个小时了。”
“……”胡安无言看着他。
这不得不说也是凑巧，他下午四五点左右的时间出门和费迪南德开车去往爵爷家里，可能正巧就和人错开了。
“也多亏了你之前和我说过，你的钥匙放在地毯下面，不然的话我还不知道要怎么进来呢。”卡西一边说着，一边拍拍手笑：“我的布置怎么样？”
“……太花哨了。”胡安咽下了所有的夸奖，随口说了一句，他挽起袖子走进厨房，果不其然在餐桌上看到已经凉掉的火鸡和圣诞晚餐，两份。
显然，某个笨蛋还没吃晚餐，按照他赶过来和布置所需要的时间来看，说不定午餐都是在飞机上解决的。
一时间他有些动容，转头看去的时候卡西已经打着呵欠走了过来：“我订了圣诞外卖想等你一起吃的，不过说不定你已经吃过了？”
“我突然觉得自己还有点饿。”胡安瞥了他一眼，将烤箱和微波炉都打开准备热一下这顿迟来的双人晚餐。
这是胡安第一次和卡西利亚斯两个人过圣诞，以往他们也不是没有在一起度过这段时间，可是单独两个人——
卡西似乎并没有发觉他的沉默，兴致高昂地拉着他讲一些趣事，胡安一开始的时候也是抱着认真的心态听的，可是听着听着他就无奈了。
“伊戈尔，这些都是更衣室里的事情，讲给我听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卡西眨眨眼，“对了，我和你说啊，路易斯自从那天换到了你的球衣之后，被古蒂怒视了好几天呢，不过菲戈也是故意的，总逗弄他，古蒂都二十七岁的人了还是会被简单的招数骗得直跳脚，可好玩了。”
胡安一声叹息：“伊戈尔，这半个赛季以来你给我讲的更衣室秘闻都够我出一本书了。”
“出什么，《你所不知道的银河战舰》？”眼见着卡西居然开始给他想名字了，胡安歪头。
“干脆就叫《皇马没品笑话百科》吧，反正说出来也没多少人信。”
“好啊，你出版了我一定会去买的。”卡西对此居然表示了双手双脚分量的赞同。
“……”胡安沉默了一会儿，放下刀叉。
“伊戈尔，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
如果胡安真的出了这本书，一定很快就能调查到卡西的头上，他好不容易才在皇马的一线队站稳脚跟，也好不容易才做出了一点成绩，而这一切很有可能就会被他的一本书给毁掉。
他是对这一切都明了的情况下才说出这句话的吗？
“我知道啊。”卡西用勺子舀了一口海鲜饭放进口中，颇有些含糊。“大不了到时候我就来投奔你呗。”
“这不是投奔我的问题。”胡安狠狠皱眉放下刀叉，“如果在你面前的是一个对你、对皇马图谋不轨的人，那么现在你的一句话不仅能葬送你的整个职业生涯，甚至会危及到皇马！”
“我无所谓啊，只要你开心。”卡西眼看着胡安一脸的冰冷严肃，他也放下勺子表情认真起来。“我变成什么样、皇马变成什么样子都无关紧要，只要你开心就好了。”
顿了顿，他见胡安还没讲话，忍不住学着他的样子挑眉微笑：“还是在你的心里，我的做法比较让人生气，因为我危及到了皇马？”
“伊戈尔·卡西利亚斯！”胡安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深呼吸一口气。
冷静，胡安·迪亚斯，以前都是你气得这小子暴跳如雷的，今天可不能反而被他给刺激到了，你要保持优雅从容。
“我不希望你毁了自己的前程，这句话我今天会当没听过，你以后也不要对任何人再说起了。”胡安的表情有些冰冷。他生气的时候总是面无表情，不像是其他人那样狰狞，可是自有一股摄人的凌厉，而这个时候也许也只有卡西还会像现在这样擦擦嘴站起来，和他隔着桌子对峙。
“我说不呢？”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就紧张得一触即发，胡安深呼吸一口气。
如果他的梦是真实的，现在的卡西站在他的面前，不出几年就会因为那名女记者的存在而神魂颠倒，接而葬送自己在皇马的一切。
一想到这里他的胸口就很是憋闷，面前的人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似乎一定是要执拗在这条路上，为了让自己和他都平静下来，胡安直起身。
“至少不要和记者说，尤其是……”
“萨拉·卡波内罗？”卡西几乎是面无表情地重复了这个名字，这下倒是让胡安惊诧起来：“你认识她？”
“她总在你的新闻发布会上向你提问，而你也总是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卡西绕过桌子站到他的面前瞪着他，“啊——我算是知道了，你这么紧张是因为你看中她了对不对，觉得我会向她出手，所以在这里要警告我不要吸引她的注意力？”
“啊？”胡安有些懵了，话题怎么会转移到这个方向，卡西的脑袋里想的都是些什么？
“你有喜欢的人我绝对不会插手，看到她我也绝对不会接触，这些事情我也会继续告诉你的，你能用这些事情来继续讨好你的心上人……这下你放心了吧？”卡西怒瞪了他一眼转身怒气冲冲地就要离开，看这情况是想直接买张机票飞回西班牙，胡安下意识就伸手拉住了他：“等等，其中好像有一点误会……”
卡西直接反手就是一拳上来，力道不是很大，但砸在肩胛骨的位置很疼。胡安的眼睛眯了起来，眼见着这人还在挣扎，他索性也不管不顾直接和人扭打在了一起。
在小小的空间里，他们俩都伸展不开，索性就胳膊拧胳膊、腿也交缠在一起互相较劲儿，谁也不让谁，两个人的脸距离很近，他们的嘴唇距离不过十厘米，怒视着对方的眼睛也离的很近，近到可以数清对方的睫毛。
伊戈尔的眼睛是如同巧克力般丝滑的颜色，此时此刻其中翻滚着胡安看不清的神色，只是看着，胡安心中的愤怒似乎就已经烟消云散，只剩下了好奇，为了看得更加清楚一些，他稍微凑近了一些。而就是这样的动作似乎惊吓到了这个人，他下意识一个后退。
两个人的手脚都缠在一起，一时间挣脱不开，他这一个后退就让两个人的重心全都不稳，最后齐齐摔倒在地。
胡安还架在卡西的身上。卡西是背部着地，他的手就被人压在地板上，火辣辣的疼，可是身下的人似乎一点反应都没有，胡安皱着眉动动手指，示意他起来一下，可是卡西什么动作都没有。
他不是被摔懵了，虽然后脑勺、后背的确在一阵阵的疼。
他只是看呆了。
胡安是伊比利亚半岛不太多见的金发碧眼，眉眼之间都带着令人叹息的精雕细琢，每一丝的眉眼都带着如同马德里皇宫一般端正精美的轮廓，而此时此刻他拧着眉看过来，那双眼如同南极的冰山与海水，带着令人沉默的美，唇微微抿着，比四月枝头的石榴花更像被春风亲吻过的模样。
“伊戈尔？”他轻声呼唤自己的名字，声音有些轻柔，带着暗哑，“摔到哪里了，还好吗？”
“嘘。”卡西的声音近乎叹息，“你看……我们在槲寄生下呢。”
青年愣了愣，然后抬头。厨房的门厅上果然挂着槲寄生的花环，一时间无话，他叹了口气，总算想起来今天是圣诞节，不应该像这样大动肝火。嘟囔了两句，青年伏在他身上，唇轻轻点过他的脸颊。
“圣诞快乐，伊戈尔。”谢谢你来看我。
“圣诞快乐，胡安。”卡西微笑着，就像是没看出他的未尽之语一般，很是殷切地抬头，“我可以向你索要一个吻吗？”
胡安愣了愣，有些无奈地点头，下一秒他就被掀翻在地——不过他的小伙伴显然还是心疼他的，用手护住了他的后脑勺，没让他也享受一次脑袋撞地的待遇。
“其实真有点疼，可是和撞车的疼痛比起来也算不得什么。”卡西说道，胡安一愣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回答他之前的话，他刚准备张口说点什么，身上的人就弯下腰来，将唇覆盖在他的唇上。
胡安呆住了，随后猛地推开了他站起来。
唇上的触感还在，不是幻觉，他下意识舔了舔，还带有西班牙海鲜饭的味道。在唇覆盖上来的一瞬间，他愣住没动作，甚至连对方的舌试探地伸了进来时，也下意识地想要用自己的舌去“打招呼”，不过不得不说的是，西班牙海鲜饭的味道拯救了他的神智，让他能迅速推开卡西。
他的小伙伴还有些狼狈地坐在地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胡安叹了口气对他伸手：“起来，地上脏。”
噢，他刚才还在地上翻滚了一圈！他的衣服又要报废了！
卡西抬头望了望他，嘟囔着将手伸了过去。
“很不错的圣诞礼物。”
听到这句话的胡安咬牙切齿地冲着他一笑：“谢谢，你也是。”
他为了去爵爷家里而特意换了一身的新西装，衬衫也是刚买的，结果倒好，他的小伙伴抱着他在地上滚了一圈，胡安整个人都郁卒了。眼见着小伙伴坐回餐桌面前想继续吃，胡安深吸一口气。
“我先去洗澡。”
他是绝对无法忍受自己在地上滚过一圈后，再继续若无其事地坐在桌上吃饭的，而且他现在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小伙伴的一个玩笑举动，他就能冲动起来……这是不是说明他的确需要找个伴了？
深思着转头离开的胡安一点都没注意到，他的小伙伴是用什么样的眼神目送着他回到房间里，又是怎样发呆了一会儿后食不下咽地对着空盘子发呆的，他只知道现在自己一定要洗一把凉水澡了。
当胡安擦着头发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伊戈尔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好放起来了，窝在沙发上发呆，一看到他胡安就忍不住皱眉。
“在地上滚过一圈，然后在我的沙发上再滚一圈，嗯？”
卡西立刻蹦了起来，有些窘迫地看着他，胡安只是伸手一指房间：“去洗澡，晚上别睡沙发了，会感冒。”
“那我和你睡？”卡西的脸色一下变得很是奇怪，他颇有些惊讶地指着自己，手指颤巍巍的，诧异瞥了他一眼，胡安理所应当地点头：“当然。”
伊戈尔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他刚准备再说点什么推辞一下，他的小伙伴想了想挑眉冲他笑：“我估计你也没带换洗衣服来，我借你一身，别被我姐姐看到了。”
“尤金妮亚姐姐？”卡西愣了愣，随后了然。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双方的家长也是互相见过很多回了，对于胡安的姐姐他印象深刻，其中最主要的一点就是——
怎么都见不得别人穿一样的衣服。
无论如何，单品可以一样，但是搭配不能一模一样！体型不能一样！造型也不能一样！绝对不能！胡安自己也不行！
对于设计师的强迫症，他们俩从小到大就已经体验过了，所以足球比赛他的姐姐几乎完全不看，就是为了避免将自己逼疯。不过后来稍微也有点改善了，谁让现在球员们的长相、造型和体型方面都有了很大的改善呢？
卡西进去洗澡了，胡安打算坐下来看会儿书，他已经很久没有看书了，高强度的比赛让他无暇顾及自己的事情，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空闲时间，他希望能让自己的知识水平更加丰富一些。
看书的时候时间过得飞快，连卡西什么时候屏住呼吸悄悄上了床都不知道，当他转头的时候，两个人的距离近到和刚才相比也没差多少了。
两个人都愣了愣，西班牙青年看着他，眼里有期待也有紧张，还带着一些羞涩和退缩。“我没找到吹风机。”
胡安微笑了一下，揉了揉他潮湿蓬乱的发：“我帮你擦。”
伊戈尔的头发蓬松柔软，因此也很难定型，不好好梳一下的话，那头卷卷的毛狂风一吹就会乱得很魔性，相较之下胡安的头发就很是柔顺，多大的风吹过去了都不乱，稍微用手拨弄两下就能再度恢复平滑，这让卡西一直很是嫉妒。
卡西的发被他拘在手里擦拭着，隔着毛巾都能感受得到柔软，如果要说摸起来的手感，卡西就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可爱的大狗，而胡安的发就更偏向于丝绸，古蒂也不止一次问过他，同样是在阳光下暴晒，为什么这个人的发质还这么好，对此胡安也只能表示——去问他姐姐吧。
“胡安。”
“嗯？”
“你没生我气吧……”
哟呵。
胡安听着手下人颇有些惴惴不安的语气，呵呵一笑。
这小子还知道担心害怕？他刚才那样根本就看不出来嘛！
“你指的是哪方面？”
“呃，就是，就是我亲……”
“这个没事。”胡安迅速岔开了话题，他可不能让小伙伴继续提起这件事了，自己刚才的窘迫只要他自己知道就可以，“非要说生气的话，我是在气你让我在地上打滚。”
“哈，抱歉啦。”卡西似乎一下子就放松了下去，想要扭头看他，不过被他一把摁住了：“别动，擦头发呢！”
“真的不生气？”
“真的。”不就是被抱着啃一口，小时候卡西老啃他呢，他不也什么都没说么？
“那，萨拉·卡波内罗……”
“我和这女人没关系。”胡安立刻更加迅速地否决了，开玩笑，他对这人客气加有问必答是考虑到卡西好不好，万一以后卡西还想着和她在一起呢，他现在针对人家不是让卡西难办吗？他还不想失去这么个朋友呢。
“哦……”卡西又松了一口气，胡安还在莫名其妙呢，就听见卡西又问了一句。
“那，那你会回皇马吗？”
胡安的手顿了顿，卡西急忙补充道：“我不是说要你回来踢球，就只是做个助教或者什么工作都行，你看，你在曼联不也做得很好吗？我就是想……”
“伊戈尔。”胡安揉了他的脑袋，“我短时间不会回去的。”
“好吧……”这下卡西是泄气了，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再说点什么呢，就听见胡安轻描淡写地补上一句。
“要回去的话，我也会是被风光无限地请回去。”
卡西并没有嘲笑他的痴心妄想，实际上他已经被胡安的这句话吓得呆住了，一回头，青年似乎还是那么轻描淡写，对上他的眼睛还有余力冲着他挑眉一笑。
“会有那么一天的，等着吧，在此之前我绝对不会回去。”
对于胡安的“豪言壮语”，卡西沉默了一会儿后，摸索着握住了他的手，在他惊讶的目光中，西班牙青年亲吻在了他的手背。
“我相信你可以的。”
胡安极其自然地缩回手，接着继续擦着卡西的头发，身前的人背对着他，所以他没看到对方已经通红的脸颊。
煽情是不是有些过了？卡西扪心自问，不过随即还是偷笑。
没被人赶出去，还被人拉着擦头发，这比他能想象得到的最好的局面还要更梦幻。
第二天当胡安醒过来的时候，卡西还在睡觉，胡安挑眉看了看他，沉默了好半晌才想起来昨晚这个人在自家过夜了，怪不得自己会有一种窒息的感觉。某个西班牙人一点睡相都没有，整个人都快蜷缩到他身上了，虽然英伦半岛是很湿冷没错，可是他已经开了一夜的暖气了，现在室内也没到这个地步吧？
……果然应该让他睡书房或者沙发。
扒拉开小伙伴的手脚，胡安起身准备收拾一下，虽然今天是假期，可是外面圣诞节的装饰还是要好好收拾的，一直摆放着也比较碍手碍脚嘛。
当他在弯腰把东西都放到门口的时候，卡西已经醒过来了，揉着眼睛和他道早安，胡安直起身冲着他微笑一下，西班牙青年愣了愣，随即快步走了过来。
“怎么了，我脸上沾到拉花了？”胡安颇有些不安，虽然他明明记得自己脸上什么都没有。
“不是。”卡西呢喃了一声，环住了他的脖子，声音几乎就在耳边响起。
“你站在槲寄生下了。”
“大家好，这里是天空体育新一期专为红魔球迷准备的节目红魔时刻，我是你们的朋友弗兰克。”
“我是迪恩。”
“按照惯例，我们将来讲一讲这周曼联发生的有趣故事和事故，”弗兰克笑道，“我们都知道，昨天的比赛曼联以客场2:3的比分战胜了皇马，真的是可喜可贺。而在比赛的中途我们也念过一封读者简讯，那是托尔金教授的书迷朋友的留言，不过很显然有人对她的观点很是不以为然，所以今天，我们就来念一下给她的回信。”
迪恩看了看手上的卡片：那是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题词卡：“这位小伙子在回信中写道，‘女士，托尔金原著里并没有关于瑟兰迪尔外貌的任何描写，读书须认真，’嘿，我说这位名叫‘牛’的小伙子，如果想和女孩子搭讪的话用这种方法已经很过时了噢！”
“何止是很过时啊，故意激怒女孩子来获得注意力的做法简直太让人不齿了好么？”弗兰克和迪恩嘻嘻哈哈道，“这位‘牛’先生，如果你现在在收看我们的节目的话，我有一句话想要送给你——Nerd是没法得到女孩子的爱的！”
“听起来你倒是个情场圣手。”迪恩挑眉，对此弗兰克哈哈一笑表示还好还好，“周日就是对利物浦的比赛了，我们的战士们也该准备好了，你说胡安会上场吗？”
“我觉得很有可能，胡安现在的上场似乎是要更频繁一点了，不过他似乎更倾向于站在场边指挥比赛？”
“对，不过无论是在场上还是在场下，胡安似乎都保持了很是从容的状态，还有他平日里的衣着搭配，观赏胡安几乎成为了女士们寒风中观看曼联比赛的乐趣之一。”
“讲道理，迪恩，如果你是曼联球员，在这样快到圣诞节还没有假期的时刻，难道不会怨念很大吗？”
“我觉得那些球员已经习惯了才对……”
“不不，一直在英伦半岛的那些球员们自然是习惯了，你别忘了我们有两个来自于伊比利亚半岛的……”
“你是说胡安和克里斯蒂亚诺？”
“对啊，我估计他们俩也是第一次过这样紧凑的日程……23号放假，28号又有比赛了，简直是惨无人道！”
“这就是我们大英超的特色啊，他们总会习惯的。”
“啊哈……刚才通过导播我们得知一件事，托尔金的女书迷通过我们回话了。‘这位牛先生，对于瑟兰迪尔的描写也许只有几句话，可是我们早就该能从只言片语中拼凑出最为光辉灿烂的精灵王，请问您是没有任何的联想能力吗？’wow……看来我要收回那句话了。”
“哪句？”
“矛盾激将法没有用……看来就算是现在，还是有很多女生吃这一套的。”
“讲道理，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都对这一招没有任何的抵抗力吧？”
“就你话多！”
“好，让我们说回曼联，就我所知，爵爷有邀请球员们去他那里进行圣诞聚餐的习惯，胡安他们一定会去的，更何况短短的几天时间根本不够他们在自己的家里呆上多长时间。”
“有道理……”
实际上，圣诞节的时候胡安和克里斯蒂亚诺的确不打算回家，第一是因为时间实在是太短了，来回并没有什么意义，第二也的确是因为爵爷的聚餐。
现在胡安和克里斯蒂亚诺两个人都已经搬出了卡灵顿基地，克里斯蒂亚诺跑到斯科尔斯的家里借助了，他准备在曼彻斯特买个房子，不过还没什么好的选择，他想要生姜头前辈为他做点参考，而且总是占着青训的宿舍不走，他也很不好意思。
胡安则是自己找了个单身公寓居住，他也不管自家的姐姐听到他住在单身公寓里会不会爆炸，不过总算有个自己的地盘会让他更轻松一些。
也不是说克里斯蒂亚诺在会不方便，可是每次一有什么动作就能被自家小队友瞩目好一会儿，他表示很不自在啊。
不过现在住在这里他也很是轻松，反正自己也只有一个人，无论是打扫还是收拾起来都很轻松，位置距离卡灵顿基地也不是很远，他每天说不定可以走路上班？
圣诞节的确是临近了，讲道理他是很不想收拾的，毕竟布置起来麻烦收拾起来更麻烦。
——他一个人住，反正也不会有人过来，大不了到时候在爵爷那边布置一下就好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胡安就一直没有收拾自己的屋子，施施然搭着费迪南德的顺风车就去了爵爷那里。
“胡安！”开门看到胡安，凯西婶婶显得很是开心，“里奥也来了啊，来来来快进来。”
“圣诞快乐，婶婶。”胡安微笑着递上了自己的礼物，弗格森一看眼睛就发光了——他这辈子没什么其他的爱好，最爱的就是酒。他的弟子们显然都知道自家boss的这个小小嗜好，所以圣诞节来的时候都会带一瓶酒水作为礼物。
“克里斯蒂亚诺和保罗在做什么？”在脱大衣的时候，胡安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声响，他挑眉表示好奇，这两个人自从住在一起后关系就变得很是亲密——当然，葡萄牙小将和全队的关系其实都挺好的，谁让他年龄最小、最容易被老大哥们耍得团团转。
“噢，”凯西正在将酒拿进去放好，她瞥了眼里面很是随意道：“他们在讨论球队的事情吧，我猜。”
……不，讨论球队事情的话他们绝不会当着爵爷的面讨论的，胡安发誓。
他可还记得了，当时还是赛季初，有一天训练结束后爵爷想起来还有什么事情要和大家伙儿说，胡安就跟着他一起去了更衣室。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爵爷是懵逼的，胡安是震惊的。
——巴顿，可怜的小伙儿，他是和克里斯蒂亚诺一起转会到的曼联，他正站在更衣室的正中间，裤子脱到脚下，露出光溜溜的大腿。
很显然，他已经遛“鸟”了，而且那只“鸟“似乎还挺精神的。
所有的一线队球员都或坐或站地围着他，斯科尔斯还举着一张海报，当然，现在他正在匆忙往里面收，不过胡安还是稍微能辨认的出来，那应该是一张某个曼联名宿的照片。
“你们……在做什么？！”
这是爵爷第一次在日常生活中暴怒，他直接在更衣室里面就发火了，对于这个更衣室的传统他还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第一次直面他都快瞎了。
为什么别人家更衣室的传统是新人跳支舞、唱首歌或者是请吃饭，到了曼联这里就变成了在所有队员的围观下对着曼联名宿打！飞！机？！
爵爷表示很不理解，胡安则是挑眉将克里斯蒂亚诺拉到了角落：“你做了？”
克里斯蒂亚诺都快哭了，不过他还是点点头。
“……”胡安张了张嘴，突然觉得自己走助教这条路真是正确的选择。“你选了谁？”他的声音颇有些怪异，听到他这么问，他的小队友更是要哭出来了，死命摇头就是不说，胡安抬头看了眼还在大发雷霆的爵爷，又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巴顿。
不得不说，那真是一场让胡安永生难忘的场景，不过从那天之后，曼联就废除了这项颇有些猥琐的队内传统，胡安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又有了什么新的“传统”，可是至少是绝对不会在爵爷家里提起的。
今天是难得一次球员们能在弗格森面前喝酒的时刻，不过就算如此，球员们也不敢在爵爷的面前放肆，他们顶多就是拿着一杯果汁小心翼翼地喝两口，接着下意识抬头看看爵爷，对此胡安很是哭笑不得，不过爵爷倒是习以为常。
“很奇怪？”他笑着冲胡安挑眉，“我只是在平时的时候管的比较严厉了一点，我不希望他们在比赛前还醉醺醺的。”
“我知道。”胡安诚恳点头，爵爷在曼联已经有二十多年的阅历和经验压着，所以他对球员们有着绝对的统治力，他考虑过照这么下去的话，留在红魔也是很好的选择。
爵爷的这个位置压力很大，可是挑战和机遇也是最大的。整个英超，不，或者说整个足坛的教练，最为憧憬的就是成为弗格森这样的教练。
买人卖人都由自己定夺、无论花多少钱都可以、被整个俱乐部的高层无条件支持、在自己的球队里有绝对的统治力，大牌球星是绝对不允许存在的。
简直完美！
这场圣诞晚宴吃得是宾主尽欢，虽然没有喝酒可是大家的气氛还是很热烈，红魔92班从小就就和爵爷呆在一起感情深厚，克里斯蒂亚诺完全就是被爵爷当做小孙子一样疼爱，而胡安更是被爵爷寄予厚望，所有人都谈论着平时发生的趣事和某个人的糗事，一桌子人都其乐融融，胡安一边微笑着，一边觉得前程光明。
——就算他知道，红魔无法久待。
阳光普照的伊比利亚半岛让他的心变得冰冷，而阴沉湿冷的英伦三岛却带给他无尽的温暖和希望，这不得不说是一种绝妙的讽刺。
宴会结束之后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大家纷纷告辞，胡安再度搭着费迪南德的顺风车回家，站到楼下的时候费迪南德抬头望了望，笑道：“先生，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胡安轻轻点头退后一步，目送着他离开。
在开自己公寓门的时候，胡安的手下意识顿了顿。
他记得自己在离开前有好好上锁。可是现在，他的门用钥匙一拧就开。
胡安顿了顿，弯下腰在地毯上摸索了一阵，眼中神色一闪。
他有两把备用钥匙，一把放在了克里斯蒂亚诺那里方便他随时过来，另外一把则是放在了地毯下。可是现在，那把钥匙不见了。
他直起身深呼吸，随即打开门，门内的场景让他不禁皱眉，退后半步看看左右。
……是不是他走错公寓了？
在左右确定了一圈这的确是他的房子之后，胡安深吸一口气进门，开灯。
他租住的单身公寓户型是两室一厅一卫、再加一个厨房和一个阳台，所以一眼可以看到公寓里面是什么情况。
里面已经被打扮得很是齐整，门口就是两盆很是郁郁葱葱的圣诞花，几个门的门上都挂着槲寄生花环，墙上拉着彩带，空气里弥漫着烤火鸡的香气。壁炉旁放了一颗大概有他半人高的圣诞树，上面挂满了小礼物盒、灯饰、小挂件和各种铃铛，最顶端还有一颗很是可爱的星星树顶，看上去很是温馨。
他脱下外套挑眉四顾。如果真是有贼或者强盗的话，那对方也一定是一个很有情调的人……不仅给他布置好了圣诞节装扮，还给他的窗户上喷了圣诞老人的头像和雪花图案。就算他的房间风格很明显是冷淡风，在这些东西的映照下也变得有些温暖了起来。
——直到有一个人从他的长沙发里坐起来之前，胡安都是这么淡定从容地认为的。他几乎是被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抽了抽嘴角。
他要报警。
他的沙发里长出了一只伊戈尔·卡西利亚斯。
而且还是睡得头毛混乱、眼神惺忪迷离的伊戈尔·卡西利亚斯。
“你回来了啊？”很显然，西班牙人是被突如其来的灯光给刺激醒了，他一边揉着眼睛，一边从沙发和毯子中间爬了出来。“好晚啊，我都弄完好几个小时了。”
“……”胡安无言看着他。
这不得不说也是凑巧，他下午四五点左右的时间出门和费迪南德开车去往爵爷家里，可能正巧就和人错开了。
“也多亏了你之前和我说过，你的钥匙放在地毯下面，不然的话我还不知道要怎么进来呢。”卡西一边说着，一边拍拍手笑：“我的布置怎么样？”
“……太花哨了。”胡安咽下了所有的夸奖，随口说了一句，他挽起袖子走进厨房，果不其然在餐桌上看到已经凉掉的火鸡和圣诞晚餐，两份。
显然，某个笨蛋还没吃晚餐，按照他赶过来和布置所需要的时间来看，说不定午餐都是在飞机上解决的。
一时间他有些动容，转头看去的时候卡西已经打着呵欠走了过来：“我订了圣诞外卖想等你一起吃的，不过说不定你已经吃过了？”
“我突然觉得自己还有点饿。”胡安瞥了他一眼，将烤箱和微波炉都打开准备热一下这顿迟来的双人晚餐。
这是胡安第一次和卡西利亚斯两个人过圣诞，以往他们也不是没有在一起度过这段时间，可是单独两个人——
卡西似乎并没有发觉他的沉默，兴致高昂地拉着他讲一些趣事，胡安一开始的时候也是抱着认真的心态听的，可是听着听着他就无奈了。
“伊戈尔，这些都是更衣室里的事情，讲给我听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卡西眨眨眼，“对了，我和你说啊，路易斯自从那天换到了你的球衣之后，被古蒂怒视了好几天呢，不过菲戈也是故意的，总逗弄他，古蒂都二十七岁的人了还是会被简单的招数骗得直跳脚，可好玩了。”
胡安一声叹息：“伊戈尔，这半个赛季以来你给我讲的更衣室秘闻都够我出一本书了。”
“出什么，《你所不知道的银河战舰》？”眼见着卡西居然开始给他想名字了，胡安歪头。
“干脆就叫《皇马没品笑话百科》吧，反正说出来也没多少人信。”
“好啊，你出版了我一定会去买的。”卡西对此居然表示了双手双脚分量的赞同。
“……”胡安沉默了一会儿，放下刀叉。
“伊戈尔，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
如果胡安真的出了这本书，一定很快就能调查到卡西的头上，他好不容易才在皇马的一线队站稳脚跟，也好不容易才做出了一点成绩，而这一切很有可能就会被他的一本书给毁掉。
他是对这一切都明了的情况下才说出这句话的吗？
“我知道啊。”卡西用勺子舀了一口海鲜饭放进口中，颇有些含糊。“大不了到时候我就来投奔你呗。”
“这不是投奔我的问题。”胡安狠狠皱眉放下刀叉，“如果在你面前的是一个对你、对皇马图谋不轨的人，那么现在你的一句话不仅能葬送你的整个职业生涯，甚至会危及到皇马！”
“我无所谓啊，只要你开心。”卡西眼看着胡安一脸的冰冷严肃，他也放下勺子表情认真起来。“我变成什么样、皇马变成什么样子都无关紧要，只要你开心就好了。”
顿了顿，他见胡安还没讲话，忍不住学着他的样子挑眉微笑：“还是在你的心里，我的做法比较让人生气，因为我危及到了皇马？”
“伊戈尔·卡西利亚斯！”胡安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深呼吸一口气。
冷静，胡安·迪亚斯，以前都是你气得这小子暴跳如雷的，今天可不能反而被他给刺激到了，你要保持优雅从容。
“我不希望你毁了自己的前程，这句话我今天会当没听过，你以后也不要对任何人再说起了。”胡安的表情有些冰冷。他生气的时候总是面无表情，不像是其他人那样狰狞，可是自有一股摄人的凌厉，而这个时候也许也只有卡西还会像现在这样擦擦嘴站起来，和他隔着桌子对峙。
“我说不呢？”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就紧张得一触即发，胡安深呼吸一口气。
如果他的梦是真实的，现在的卡西站在他的面前，不出几年就会因为那名女记者的存在而神魂颠倒，接而葬送自己在皇马的一切。
一想到这里他的胸口就很是憋闷，面前的人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似乎一定是要执拗在这条路上，为了让自己和他都平静下来，胡安直起身。
“至少不要和记者说，尤其是……”
“萨拉·卡波内罗？”卡西几乎是面无表情地重复了这个名字，这下倒是让胡安惊诧起来：“你认识她？”
“她总在你的新闻发布会上向你提问，而你也总是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卡西绕过桌子站到他的面前瞪着他，“啊——我算是知道了，你这么紧张是因为你看中她了对不对，觉得我会向她出手，所以在这里要警告我不要吸引她的注意力？”
“啊？”胡安有些懵了，话题怎么会转移到这个方向，卡西的脑袋里想的都是些什么？
“你有喜欢的人我绝对不会插手，看到她我也绝对不会接触，这些事情我也会继续告诉你的，你能用这些事情来继续讨好你的心上人……这下你放心了吧？”卡西怒瞪了他一眼转身怒气冲冲地就要离开，看这情况是想直接买张机票飞回西班牙，胡安下意识就伸手拉住了他：“等等，其中好像有一点误会……”
卡西直接反手就是一拳上来，力道不是很大，但砸在肩胛骨的位置很疼。胡安的眼睛眯了起来，眼见着这人还在挣扎，他索性也不管不顾直接和人扭打在了一起。
在小小的空间里，他们俩都伸展不开，索性就胳膊拧胳膊、腿也交缠在一起互相较劲儿，谁也不让谁，两个人的脸距离很近，他们的嘴唇距离不过十厘米，怒视着对方的眼睛也离的很近，近到可以数清对方的睫毛。
伊戈尔的眼睛是如同巧克力般丝滑的颜色，此时此刻其中翻滚着胡安看不清的神色，只是看着，胡安心中的愤怒似乎就已经烟消云散，只剩下了好奇，为了看得更加清楚一些，他稍微凑近了一些。而就是这样的动作似乎惊吓到了这个人，他下意识一个后退。
两个人的手脚都缠在一起，一时间挣脱不开，他这一个后退就让两个人的重心全都不稳，最后齐齐摔倒在地。
胡安还架在卡西的身上。卡西是背部着地，他的手就被人压在地板上，火辣辣的疼，可是身下的人似乎一点反应都没有，胡安皱着眉动动手指，示意他起来一下，可是卡西什么动作都没有。
他不是被摔懵了，虽然后脑勺、后背的确在一阵阵的疼。
他只是看呆了。
胡安是伊比利亚半岛不太多见的金发碧眼，眉眼之间都带着令人叹息的精雕细琢，每一丝的眉眼都带着如同马德里皇宫一般端正精美的轮廓，而此时此刻他拧着眉看过来，那双眼如同南极的冰山与海水，带着令人沉默的美，唇微微抿着，比四月枝头的石榴花更像被春风亲吻过的模样。
“伊戈尔？”他轻声呼唤自己的名字，声音有些轻柔，带着暗哑，“摔到哪里了，还好吗？”
“嘘。”卡西的声音近乎叹息，“你看……我们在槲寄生下呢。”
青年愣了愣，然后抬头。厨房的门厅上果然挂着槲寄生的花环，一时间无话，他叹了口气，总算想起来今天是圣诞节，不应该像这样大动肝火。嘟囔了两句，青年伏在他身上，唇轻轻点过他的脸颊。
“圣诞快乐，伊戈尔。”谢谢你来看我。
“圣诞快乐，胡安。”卡西微笑着，就像是没看出他的未尽之语一般，很是殷切地抬头，“我可以向你索要一个吻吗？”
胡安愣了愣，有些无奈地点头，下一秒他就被掀翻在地——不过他的小伙伴显然还是心疼他的，用手护住了他的后脑勺，没让他也享受一次脑袋撞地的待遇。
“其实真有点疼，可是和撞车的疼痛比起来也算不得什么。”卡西说道，胡安一愣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回答他之前的话，他刚准备张口说点什么，身上的人就弯下腰来，将唇覆盖在他的唇上。
胡安呆住了，随后猛地推开了他站起来。
唇上的触感还在，不是幻觉，他下意识舔了舔，还带有西班牙海鲜饭的味道。在唇覆盖上来的一瞬间，他愣住没动作，甚至连对方的舌试探地伸了进来时，也下意识地想要用自己的舌去“打招呼”，不过不得不说的是，西班牙海鲜饭的味道拯救了他的神智，让他能迅速推开卡西。
他的小伙伴还有些狼狈地坐在地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胡安叹了口气对他伸手：“起来，地上脏。”
噢，他刚才还在地上翻滚了一圈！他的衣服又要报废了！
卡西抬头望了望他，嘟囔着将手伸了过去。
“很不错的圣诞礼物。”
听到这句话的胡安咬牙切齿地冲着他一笑：“谢谢，你也是。”
他为了去爵爷家里而特意换了一身的新西装，衬衫也是刚买的，结果倒好，他的小伙伴抱着他在地上滚了一圈，胡安整个人都郁卒了。眼见着小伙伴坐回餐桌面前想继续吃，胡安深吸一口气。
“我先去洗澡。”
他是绝对无法忍受自己在地上滚过一圈后，再继续若无其事地坐在桌上吃饭的，而且他现在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小伙伴的一个玩笑举动，他就能冲动起来……这是不是说明他的确需要找个伴了？
深思着转头离开的胡安一点都没注意到，他的小伙伴是用什么样的眼神目送着他回到房间里，又是怎样发呆了一会儿后食不下咽地对着空盘子发呆的，他只知道现在自己一定要洗一把凉水澡了。
当胡安擦着头发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伊戈尔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好放起来了，窝在沙发上发呆，一看到他胡安就忍不住皱眉。
“在地上滚过一圈，然后在我的沙发上再滚一圈，嗯？”
卡西立刻蹦了起来，有些窘迫地看着他，胡安只是伸手一指房间：“去洗澡，晚上别睡沙发了，会感冒。”
“那我和你睡？”卡西的脸色一下变得很是奇怪，他颇有些惊讶地指着自己，手指颤巍巍的，诧异瞥了他一眼，胡安理所应当地点头：“当然。”
伊戈尔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他刚准备再说点什么推辞一下，他的小伙伴想了想挑眉冲他笑：“我估计你也没带换洗衣服来，我借你一身，别被我姐姐看到了。”
“尤金妮亚姐姐？”卡西愣了愣，随后了然。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双方的家长也是互相见过很多回了，对于胡安的姐姐他印象深刻，其中最主要的一点就是——
怎么都见不得别人穿一样的衣服。
无论如何，单品可以一样，但是搭配不能一模一样！体型不能一样！造型也不能一样！绝对不能！胡安自己也不行！
对于设计师的强迫症，他们俩从小到大就已经体验过了，所以足球比赛他的姐姐几乎完全不看，就是为了避免将自己逼疯。不过后来稍微也有点改善了，谁让现在球员们的长相、造型和体型方面都有了很大的改善呢？
卡西进去洗澡了，胡安打算坐下来看会儿书，他已经很久没有看书了，高强度的比赛让他无暇顾及自己的事情，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空闲时间，他希望能让自己的知识水平更加丰富一些。
看书的时候时间过得飞快，连卡西什么时候屏住呼吸悄悄上了床都不知道，当他转头的时候，两个人的距离近到和刚才相比也没差多少了。
两个人都愣了愣，西班牙青年看着他，眼里有期待也有紧张，还带着一些羞涩和退缩。“我没找到吹风机。”
胡安微笑了一下，揉了揉他潮湿蓬乱的发：“我帮你擦。”
伊戈尔的头发蓬松柔软，因此也很难定型，不好好梳一下的话，那头卷卷的毛狂风一吹就会乱得很魔性，相较之下胡安的头发就很是柔顺，多大的风吹过去了都不乱，稍微用手拨弄两下就能再度恢复平滑，这让卡西一直很是嫉妒。
卡西的发被他拘在手里擦拭着，隔着毛巾都能感受得到柔软，如果要说摸起来的手感，卡西就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可爱的大狗，而胡安的发就更偏向于丝绸，古蒂也不止一次问过他，同样是在阳光下暴晒，为什么这个人的发质还这么好，对此胡安也只能表示——去问他姐姐吧。
“胡安。”
“嗯？”
“你没生我气吧……”
哟呵。
胡安听着手下人颇有些惴惴不安的语气，呵呵一笑。
这小子还知道担心害怕？他刚才那样根本就看不出来嘛！
“你指的是哪方面？”
“呃，就是，就是我亲……”
“这个没事。”胡安迅速岔开了话题，他可不能让小伙伴继续提起这件事了，自己刚才的窘迫只要他自己知道就可以，“非要说生气的话，我是在气你让我在地上打滚。”
“哈，抱歉啦。”卡西似乎一下子就放松了下去，想要扭头看他，不过被他一把摁住了：“别动，擦头发呢！”
“真的不生气？”
“真的。”不就是被抱着啃一口，小时候卡西老啃他呢，他不也什么都没说么？
“那，萨拉·卡波内罗……”
“我和这女人没关系。”胡安立刻更加迅速地否决了，开玩笑，他对这人客气加有问必答是考虑到卡西好不好，万一以后卡西还想着和她在一起呢，他现在针对人家不是让卡西难办吗？他还不想失去这么个朋友呢。
“哦……”卡西又松了一口气，胡安还在莫名其妙呢，就听见卡西又问了一句。
“那，那你会回皇马吗？”
胡安的手顿了顿，卡西急忙补充道：“我不是说要你回来踢球，就只是做个助教或者什么工作都行，你看，你在曼联不也做得很好吗？我就是想……”
“伊戈尔。”胡安揉了他的脑袋，“我短时间不会回去的。”
“好吧……”这下卡西是泄气了，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再说点什么呢，就听见胡安轻描淡写地补上一句。
“要回去的话，我也会是被风光无限地请回去。”
卡西并没有嘲笑他的痴心妄想，实际上他已经被胡安的这句话吓得呆住了，一回头，青年似乎还是那么轻描淡写，对上他的眼睛还有余力冲着他挑眉一笑。
“会有那么一天的，等着吧，在此之前我绝对不会回去。”
对于胡安的“豪言壮语”，卡西沉默了一会儿后，摸索着握住了他的手，在他惊讶的目光中，西班牙青年亲吻在了他的手背。
“我相信你可以的。”
胡安极其自然地缩回手，接着继续擦着卡西的头发，身前的人背对着他，所以他没看到对方已经通红的脸颊。
煽情是不是有些过了？卡西扪心自问，不过随即还是偷笑。
没被人赶出去，还被人拉着擦头发，这比他能想象得到的最好的局面还要更梦幻。
第二天当胡安醒过来的时候，卡西还在睡觉，胡安挑眉看了看他，沉默了好半晌才想起来昨晚这个人在自家过夜了，怪不得自己会有一种窒息的感觉。某个西班牙人一点睡相都没有，整个人都快蜷缩到他身上了，虽然英伦半岛是很湿冷没错，可是他已经开了一夜的暖气了，现在室内也没到这个地步吧？
……果然应该让他睡书房或者沙发。
扒拉开小伙伴的手脚，胡安起身准备收拾一下，虽然今天是假期，可是外面圣诞节的装饰还是要好好收拾的，一直摆放着也比较碍手碍脚嘛。
当他在弯腰把东西都放到门口的时候，卡西已经醒过来了，揉着眼睛和他道早安，胡安直起身冲着他微笑一下，西班牙青年愣了愣，随即快步走了过来。
“怎么了，我脸上沾到拉花了？”胡安颇有些不安，虽然他明明记得自己脸上什么都没有。
“不是。”卡西呢喃了一声，环住了他的脖子，声音几乎就在耳边响起。
“你站在槲寄生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