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小说 > 美人记 > 第160章 蜀王就藩

第160章 蜀王就藩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弃宇宙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思路客小说 www.siluke8.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第160章 蜀王就藩

    碧水县轰轰烈烈的迎接了回天使,全县人民都长了大见识,县太爷还特意将此事在县志上记了一笔,连带着赵家及赵家娘娘亦一并载入县志,光辉千年。

    这回赵家的事儿,可是把全县人民羡慕的不轻,最明显的芙蓉寺和朝云观香火很是旺了一阵子,皆是不少中老年妇女带着自家女孩子去庙里观里求签打卦,想着看看自家闺女是不是也跟人赵家娘娘一样是个娘娘命哩。连何老娘都不能幸免,想拉着何子衿去给何子衿算一卦啥的。

    何子衿道,“要是命好,算不算都是命好,算有何用?倘是命不好,难不成算一卦就能变成好命了?”

    连何恭都劝老娘不要听风就是雨,何恭呵呵笑,“是啊,娘你就别去了,做娘娘体面是体面,可娘你想着,赵家娘娘生了皇子,赵家都见不着闺女跟外孙,心里得多难受啊。”他膝下一子一女,虽然妻子肚子里还揣着一个,不过,他家并不是人丁旺的人家,再加上何恭的性子,对子女颇为宠爱,且他是个读书人,纵使没什么大学问,也是正经秀才,史书总是读过的,说句心里话,他也没觉着进宫是多好的事。

    何老娘自有主张,认为距离不是问题,道,“你姐姐生了阿翼,我也好几年才见着呢。”

    何恭笑,“那是娘你年岁大了,我不忍你路上劳累,故此是我去的。可你看赵家,他家人能进宫里去?”

    何子衿道,“说不定一辈子也见不着。”

    何老娘很是想得开,道,“知道娘娘在宫里享福,心里也能放得下。”

    何子衿立刻给何老娘讲了个掩袖工馋的故事,阴森森道,“当宫里都是福气?那是还没遇着晦气呢。不遇着还好,遇着就是要命的事儿!”

    何老娘虽向往富贵,到底比较惜命,给何子衿一吓,抚着胸口道,“我的娘,这么危险。”

    何子衿两声冷笑,“这叫什么危险,汉时吕后把与她做对的戚夫人,挖眼挖鼻砍手砍脚扔厕所,称作人彘。唐时武则天把萧淑妃砍手砍脚泡酒瓮里活活泡死。”

    受此惊吓,自此,何老娘再没提过娘娘二字。

    主要是,何老娘觉着,娘娘命太危险了。好不好的,就得去剁人手脚,不然就得给人剁。她一个乡下老婆子,财迷一些是真的,只是,心理素质有限,可受不了这个。还是,让丫头片子老老实实的在家养花儿吧,赚的银子不少,以后就近寻个婆家,有娘家做靠山,再怎么也能平平安安的,不用剁手剁脚啊。

    太可怕了。

    何老娘心有余悸。

    从娘娘阴影里走出来的何老娘,重新打叠起精神催着何子衿用心养菊花,眼瞅着重阳就在眼前了。芙蓉坊还派了花匠过来看何子衿今年这花儿养的如何,待到八月底,家里便开始商量何子衿去州府的事。

    这次三姑娘有绣坊的差使,抽不开身,沈氏胎相平稳,且产期在腊月,如今还早,沈氏与丈夫商量着,“家里也没什么事,节下走礼什么的,姐姐一家,阿素一家离得远,是再去不得的,其他亲戚都住的近。如今阿念阿冽也大了,家里又有小福子,让他们两个小子送一送也无妨的,都不是外处,再没人挑这个理。不然,子衿一个人,又这么老远的去州府,虽有沈山夫妻两个,我也不能放心。你与她一道去,也省得母亲和我惦念了。”

    何恭也是这个意思,“我也这样想,丫头还小呢,我同她去,心里才能放得下。”

    夫妻两个商量个大概,又与何老娘说了此事,何老娘倒没什么意见,只是道,“还是跟康姐儿她娘说一声,穷家富路,州府有个相熟的人,倘有什么事,总归便宜。”

    沈氏笑,“母亲说的是,我前儿就跟康姐儿她娘说了,咱们本就不是外人,去岁就是住的他家别院,康姐儿她娘说都安排好了,这回也只管过去,都是齐备的。”

    何子衿笑,“也好。江太太说给安排了住的地方,我想着,还是住李大娘家的别院,一来去岁住过,二来咱们是同族,总比打扰江太太好。”

    “康姐儿家里倒没什么,只是这次要跟芙蓉坊打交道,该带些东西给江太太,有来有往的才好。”何老娘抠虽抠些,人情上头也知道,跟沈氏商量,“可备些什么好呢?飘香居的点心好,只是拿到州府怕是不新鲜了。”

    沈氏道,“这个我也料着了,办重阳礼时一并预备了些山货。去岁宁家还托人送了重阳礼,这次相公去州府,正好一并走动一二。”

    何恭点头,不去州府便罢,既去了,便该过去拜访。

    大家商量了一通,总算没什么错漏了,何老娘最后重中之重的叮嘱何子衿道,“我先跟你说下,这次卖花的银子,一分不许花,都给我带回来,知道不?”怕何子衿不听话,何老娘哄她道,“带回来都给你买田地。”

    何子衿勉勉强强,“尽量少花点儿。”

    何老娘险些头发都竖起来,连声道,“不能花!你想想,五两银子一亩田!”何老娘伸出一个巴掌五根手指,“一亩田一年至少能出产五百钱,我的傻妞,你不是最会算账的,只要这么一算,哪里还舍得去花钱!”

    何子衿搪塞何老娘,“到时再说吧。”

    何老娘哪里能放心,对儿子道,“你给我瞧好了这丫头,介时得了银子你收着,别叫这败家丫头瞧见。”

    何恭笑,“娘就放心吧。”

    何子衿先将带到州府的花儿选好,临去州府前抱了两盆绿菊去朝云观,笑嘻嘻地,“后儿我就去州府了,重阳前怕没空过来,这两盆花给师傅留着重阳节赏玩。”

    朝云道长观赏一二,赞叹,“这可值老钱了,你先拿去卖钱吧。”

    “有几盆是要带去州府卖钱的,这个是孝敬师傅的,正对时令,我自己养的,没成本。”要不何子衿也不能这样大方呀。朝云道长一笑感慨,“怪道世人都喜欢一窝又一窝的养孩子,这有儿孙孝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啊。”

    何子衿唇角抽抽,谁家孩子论窝儿啊,就凭这个形容词,可见朝云师傅打光棍不是没道理的。

    除了送给朝云道长的两盆绿菊,何子衿当然不忘孝敬他爹两盆,何子衿道,“去年光顾着送别人,最后咱自家反没了这菊花,这两盆不卖,爹你留着看。”他爹是文人,平日里就爱个小风雅啥的。闺女孝敬,何恭也笑眯眯的收了,因要去州府,还特意叫沈氏帮他照看花儿。沈氏笑,“知道了,忒个罗嗦。”又道,“早去早回,办完事儿就回来,等着你们一道过节。”

    何恭捏捏妻子的手,“你也注意身子,别劳累了。”

    沈氏抿嘴微笑。

    何家将去州府的事安排妥当,就要启程,陈大郎来何家,笑道,“算着子衿今年也要去州府的,表弟都安排好了吗?”

    何恭笑,“今年我带子衿过去,不然,她年岁还小,我着实不放心。”

    陈大郎笑,“表弟说的是,我正说呢,眼瞅着九月节,我也要陪父亲去州府走动。表弟不如一道同行,车马什么的,咱们家里都有,且家里车马也比外头的舒适。咱们州府也有宅院,一应吃住,岂不比外面便宜。”

    何恭忙道,“有劳表兄记挂,我已与忻族兄说好了,后儿个跟着忻族兄的商队走,也有个伴儿,一样的。”

    陈大郎笑,“去岁是我不知道子衿去州府,不然咱们是姑表至亲,哪里有要侄女去打扰忻老爷的道理?”呷口茶,陈大郎继续道,“后来父亲母亲知道侄女去州府的事,可是对我好一通抱怨,表弟也忒见外了,去岁是忻老爷举荐子衿去的花会,忻老爷穿针引线,麻烦他一遭便罢了。如今我既知晓,哪里还能叫表弟与侄女再麻烦忻老爷?我知你们是同族,只是族亲再好难道还能亲过咱们姑表至亲?我这里都安排好了,表弟倘不肯,就是当我是外人了?”何家单传了好几辈子,真正血缘近的族人十分有限,何忻这里不过因两家交好罢了。论血亲,真不算亲近。

    近年来,陈何两家发生了许多事,且事多因陈家而起,陈家父子颇有些弥合之意,故而陈大郎亲自走这一趟邀何家父女同行,何恭本就是不善言辞之人,何况陈大郎说的恳切,他们表兄弟自幼一道长大,陈大郎亲自过来相邀,何恭不好拒绝,便应了。

    陈大郎亦是喜悦,陈何两家是姑舅至亲,自来没有半点不好儿,只是去岁给那败家婆娘闹腾的方冷下来。如今能和缓一二,再好不过。

    何恭少不得亲去何忻那里说了一回,何忻知人甚深,便是不知陈何两家之事,猜也能猜出些的,何忻笑道,“这也无妨,何老爷是你嫡亲姑丈,他老人家毕竟是长辈,你怎好相拒。我州府的宅子里有好酒,介时到了,咱们好生喝一杯。”

    何恭笑,“少不得打扰族兄。”

    陈家的安排的确周全,完全不需何家费半点儿心,直接东西准备好,带上人就是了。马车亦是宽敞温暖,在九月深秋里,比车行租赁的马车强上百倍,其间富贵豪奢,怕是何忻家也是比不上的。何恭握一握闺女的手,“冷不冷?”坐马车舒服归舒服,只是天冷,坐车里不动弹,是极容易冷的。

    何子衿手暖暖的,道,“不冷。”四下打量这车厢内部,比普通马车要宽大一些,严实不说,自外看木料也不是寻常的松柏榆杨一类,车厢内包了锦缎,铺了毛毯,设了矮榻,另有一红漆食盒,打开来一层是零嘴四样,一层是茶具一套,倘不是何家父女婉辞,陈家说不得还要派个丫头在车上服侍。何子衿由衷道,“姑祖母家这车造的可真好。”

    “是啊。”何恭把软枕递给闺女一个,“靠着舒服些,得走两天呢。”展开锦被一起盖在膝上。何子衿拉过食盒取出零食,开始跟何恭说自己的计划,到哪儿吃饭,到哪儿游玩儿,到哪儿购物,絮絮叨叨说了大半日。何恭这溺爱孩子的亲爹,只知道“嗯嗯嗯”,完全将临行前老娘的叮咛忘到脑后。

    甭看何恭在家不大管事,出门在外,还挺会照顾人,因路途远,夜里赶不得路,便要投宿,如陈家这样的大财主,自不必去住客栈,别院早预备了妥当。何恭还要看看他闺女屋里被褥是否暖和,有没有备好夜里喝的茶水,何子衿大为讶意,“爹,你还挺细心的呀。”在家里,可都是她娘这样关心她爹来着。

    果不其然,何恭老爹微笑,“跟你娘学的。”血亲之间,似乎就有这种天然的感情,何恭天生一幅不操心的性子,这辈子除了念书,就是在娶媳妇时操了一点儿心。但是出门在外,哪怕知道闺女向来不必人操心的,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操心,不是在家里,便会不由自主的担心她小小人儿她吃不好睡不好。

    看了回闺女的寝居,何恭道,“我就在隔壁。”叫闺女安心,自己方去睡了。

    别院休息一夜,第二日晨起赶路,堪堪中午时便到了州府,只是车队被阻正源街,何子衿推开车窗,向外看去,情不自禁的张圆了漂亮的嘴巴,喉咙里无意识的发出了一个声音,“天!”

    何子衿见过天使排场,见过总督仪仗,在这个古老的年代,她自认为已是很有见识的人,但,如今远处这一行浩荡仪仗,方令人明白当初刘邦为何会对着秦始皇的出巡的场面感叹一声“大丈夫当如是也!”。

    这种气派威严,倘非亲见,绝不会明白的震憾。

    何恭也向外看去,不解道,“难不成是御驾亲临?”

    何子衿也以为是皇帝出巡,黄伞黄旗仪阵侍卫车马,浩浩荡荡的足走了小半个时辰。一直待这队皇家仪仗走远,陈家一行回到别院已是午后。陈姑丈面上已有些倦色,精神却好,他商贾出身,规矩上并不严谨,何况何子衿年岁且小,又是他心内认定的孙媳妇,便一同去了正厅,笑呵呵道,“今天咱们也算开了眼界。”

    何恭问,“姑丈,可是陛下驾临咱们府城?”

    陈姑丈到底消息灵通,笑道,“不是,是蜀王就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