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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康与之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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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棋如其人。

    朱子胥的棋风霸道凌厉,一有机会便穷追猛打追杀到底。

    反观李云道的棋风则是刚柔并济,进退有度,阳谋阴招一应俱全。

    三局下来,朱子胥输得心服口服。

    第四局摆开阵势,架上当头炮后,朱子胥看着棋盘问道:“老金和老于是不是在给你出难题啊?”

    李云道笑了笑,移动一粒棋子,道:“为难倒也谈不上,每个独立的个体都会有自己的想法,不是吗?求同存异,这点容人的雅量我还是有的。”

    “都是局里的老资历了,看在我这个老领导的份上,能不为难他们,就不要为难他们吧!好在老弟你心胸宽阔,不过我也会在合适时候提醒他们,老资格就要有老革命的觉悟。”朱子胥笑了笑,话题又转到了康与之的案子上,“老康中的是什么毒?”

    李云道看着棋盘,头也未抬道:“我一开始以为是云南的某种蛊毒,但嫌疑人在看守所中毒而亡后,我又让法医重新检测了康与之胃液里的样本。毒药的成份很复杂,有蛇毒、蜈蚣毒和蝎子毒,这些在云南的毒蛊中很常见,但其中还有一种成份,法医还不很确定到底是什么,但就是这种成份造成了康与之的胃部被溶解解。”

    朱子胥吃惊道:“为了混淆视听?”

    李云道点头:“应该是想嫁祸给在看守所里死掉的那个傻瓜,总体来说,他们的初步目的达到了。”

    朱子胥想了想问道:“会不会是老七头?”

    李云道正落子的动作微滞,但还是摇了摇头:“张士英和甄平夫妇的下场给了老七头很大的震慑,如果之前说是他我还有些相信,但现在应该不会是他。”

    朱子胥有些诧异地盯着李云道:“你不知道戚洪波和康与之的事?”

    李云道刚刚拿起的棋子又重新放了下来,他意识到似乎朱子胥知道一些旁人并不知晓的密闻。

    朱子胥也放下手中的棋子,呷了一口龙井茶,缓缓道:“康与之和戚洪波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

    “什么?”李云道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玩笑一般,噌地一下站起身,万分惊讶。

    朱子胥仿佛早就猜到了李云道的反应一般,嘿嘿笑了笑,冲李云道压了压手掌:“不要这么大的反应,谁还没几个儿时的玩伴?戚洪波也不是生来就是黑社会头目,老康也不是生下来就是警察,他们是发小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李云道嘿嘿笑了笑,也知道自己的反应有些有激,坐了下来,但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一个是公安局长,还是有一个是浙北省最大的黑势力头目,传出去的话又是一段‘佳话’”李云道不禁苦笑,最近市公安局正处于多事之秋,宣传部好几次打电话过来,明着是关心,暗则讨要人情,意思是他们帮压下了不少自媒体的稿子,让公安要记得他们的好。宣传口子并非实权部门,除了对宣传系统有约束力外,多数是意识形态上的引导工作,并不掌握具体的实权,所以李云道也能理解他们的做法,但如果康与之跟戚洪波是发小这种新闻流传出去,再加上有心人的演绎,指不定市局又会再次站上负面舆论的风头浪尖。

    朱子胥笑道:“知道这件事的人极少,康与之对此从来都是缄口不言的。”

    李云道有些好奇:“朱局,你是听谁说的?”

    朱子胥神秘一笑:“戚洪波。”

    李云道恍然,缓缓坐下:“他们俩年轻的时候是不是发生过什么剧烈的冲突?”

    朱子胥摇头:“据戚洪波所说,他们俩在十八岁之间好得可以穿一条裤子,十八岁后,一个去当了兵,一个混了社会,就断了联系。”

    李云道站起身,在书房内缓缓踱起了步子:“十八岁前好得穿一条裤子,之后就断了联系?这种解释有些牵强附会啊!”

    书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一个爽朗的笑声传来:“什么东西牵强附会?我来帮你们参谋参谋。”进来的正是带了老伴一起来朱家的老范书记,那口子跟周怡文在说着老太太之间的闲聊话题,老范就一个人来了书房,正好听到李云道的话。

    朱子胥对范志宏很信任:“我们在聊老康的案子。”

    范志宏叹了口气道:“老康当年也算是一条好汉,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朱子胥看了他一眼道:“刚刚跟云道聊到康与之跟戚洪波的关系,对了,这件事老范也是清楚的。”

    李云道诧异地看着范志宏,后者苦笑:“可不能怪我不告诉你,当年我们都是被省纪委下了噤口令的。”

    “省纪委下禁口令?”李云道不解。

    范志宏刚坐下,女主人周怡文就送了一杯龙井绿茶上来,见三人谈性正浓,也不催促他们吃饭,放下杯子便退了出去。

    待周怡文离开,范志宏才接着道:“当年他升任副厅长时主动到省纪委备的案,当时我还在省纪委,审查这件事我也是参与了的。”

    李云道低头沉默了片刻才问道:“结果是没问题?”

    范志宏道:“老康这个人很精明,他主动去省纪委备案,纪委领导的警惕就放松了一半,如果不是戚洪波这个人太过于特殊了,或许调查都免了。这两人十八岁前的轨迹虽然重合,但差别仍很大。康与之是优等生,但是个孤儿,而戚洪波是个顽劣的差生,他的父母双亲至今健在。据说小时候戚洪波经常来康与之回家吃饭,我们调整的过程中发现,两人的确在十八岁之前像兄弟一样亲密,但十八岁分开后,两人便联系少了,符合康与之对组织的交待和描述。”

    李云道微微皱眉:“一丁点的疑点都没有?”

    范志宏笑道:“就知道你会这么问。怎么会没有疑点?原本好得穿一条裤子的两个人,虽然分开了,但康与之是在浙南当兵,离家不算远,每年也要回来几趟,怎么会一点联系都没有?”

    李云道喃喃道:“如果真的一点联系都没有了,这说明两个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范志宏抚掌笑道:“我当时的想法跟你是一致的。不过可惜,当时组织部催着给个结论,上面的领导对康与之印象不错,所以匆匆下了一个结论,同时也下禁令,让所有参与人员对此事绝口不提。现在人都死了,为了破案,咱们提一提似乎也不算违背组织原则。”

    “范书记,当时你们是怎么查的?”李云道若有所思。

    “我们走访了当年他们的老师,同学,还有镇上的一些本地人,其实走访搜集的信息来分析,基本跟他本人所述没有太大的出入,但有两个疑点,第一个疑点是是据他们一个同学反映,他们曾经合作贩卖过粮食,另一个疑点是他们曾经喜欢过同一个女人。”

    朱子胥仿佛也对后一个疑点比较感兴趣:“喜欢过同一个女人?哎哟,这两人真是……”老局长八卦之火雄雄燃起。

    范书记苦笑摇头:“第一个疑点其实现在看看也没有什么,计划经济年代贩粮可是在出大问题的。第二个疑点后来也不攻自破,因为那个女人就是范志早逝的妻子。”

    李云道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你们见过老康的小姨子吗?她在距离市局不远的地方开了叫‘陋室’的茶馆。”

    范书记皱眉道:“小姨子?”他摇了摇头,过去很多年了,有些信息他已经记不太清了。

    朱子胥却点了点头:“这件事我是知道的,有人跟我说过,说老康借茶馆之名行会所之实,主要都是用来招待官场上的朋友。”

    范书记道:“开一个茶馆要不少钱吧?”

    李云道笑道:“那装修,加租金,少说要百把万吧。”

    朱子胥和范志宏同时倒吸一口凉气,他们俩工作了一辈子,加一块儿的积蓄也没有一百万。康与之的小姨子是什么来头,动辄就花一百万开个茶馆,仅仅是为了方便康与之故朋唤友?

    直到周怡文在楼下召唤,三人才停止了种种推测。

    李云道带了两瓶五粮液,朱子胥和范志宏都是酒量极好之人,两瓶五粮液入腹,俩老头还是觉得不过瘾,周怡文叹了口气,去储藏室取一瓶密封的小坛子出来。

    “我外甥春节送来的,说是原浆,你们试试,不行可别硬撑着,酒这东西,适量就好。”周怡文知道朱子胥的酒量,却没料到小李局长的酒量也如此惊人。

    打开泥封,酒香扑鼻,范志宏忍不住叹道:“好香的酒!”

    朱子胥笑道:“家里的小辈送的,说是茅台的原浆,烈得很,你们喝慢点。”

    李云道并不好酒,但居然也觉得这酒的确香醇泌人。

    三人你一杯我一杯,朱子胥许久没有这般有人陪他聊天,李云道也乐得跟俩儿老头多讨教些经验,三个人居然将两斤装的原浆酒喝得见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