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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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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父亲一番彻谈,原本只拿着一个铺子练手学习的宋清颐手中又多出了两个铺子,这两个铺子都是和苏家有重叠生意,长年有交锋的。手上能动用的人也终于除了小厮和护卫之外,多了一些可以调遣的掌柜和伙计。

    从父亲院子用了晚膳出来,时间已经很晚了,这会儿子估计齐润云都睡下了,宋清颐打算回院子沐浴过后就去爬他家正君的窗户。

    齐润云搬去住的那个小院就在宋清颐院子的斜后方,中间隔着一个小花园。因为贴着山阴侧,房子比较湿冷,一般除了夏季避暑很少开启。如果不是眼下的天气还算暖和,宋清颐是绝不会答应自家正君搬过去的。之前搬过去前丫鬟们也特地用熏炉给房子烘了一遍,不过毕竟没有正院舒适。

    因此当宋清颐顺着没关严实的窗户爬进房里的时候一下就觉得比外头还要阴凉,蹙眉想着明天还是让自家正君换个地方住,还不到酷暑住这么凉的屋子也不知道会不会对不久之后的怀胎有影响。拍了拍身上爬窗时蹭上的灰,宋清颐往内室走去。

    因为白日里的暗示,琉光应该是早打过招呼,因此灵宝并没有在外间值夜,宋清颐一路进去倒没弄出什么动静。

    掀开内室的帘幔,一室幽暗,宋清颐回忆着院子里的家具摆放位置——宋府每个院子都有专门的摆设规格,宋家大少的院子自然也是——慢慢朝着北墙走过去,他记得床在这边,果然不久就摸到了床柱,这时视线也适应了光线,床帐没有放下,他一下就望见了自家正君的睡颜。

    齐润云睡觉的姿势工整,常常一宿都没设么动静。宋清颐知道他习惯把被子压到腋下,两手平放在被子外面,隐约可以看见此刻正是这样的姿势。不过唯一让他意外的是,齐润云是靠着内侧睡的,外侧足足留了一个人的位置,就像平素他们俩睡在一起时的样子。

    宋清颐挑了下眉,嘴角按耐不住露出笑意,他该说他家正君真是懂他心意么。

    解了靴子扔床下的时候,宋清颐没注意床前脚踏上竟然还放着一张杌子,一下砸中,打翻了,声响响起的时候,在静谧的夜里突兀到吓人。

    宋清颐赶紧回头,果然他家正君已经从床上撑起身,眯着眼,问:“谁?”

    好吧,本来想乘人睡了造成既定事实的,眼下只好明着来了。宋清颐赶紧摸黑按了按齐润云的嘴角:“嘘,别把灵宝招过来了,是我。”灵宝虽然没有在外室值夜,肯定也就在附近的。

    “爷?”大约也是没想到入夜院门都关闭了,宋清颐入还会过来,齐润云有些诧异。

    结果话音刚落,就感觉唇上一下轻触,温软湿润的感觉一闪即逝。

    “再叫错,我就亲你啦。”伴随着声音的是宋清颐的轻笑声,“还是说临雨就喜欢相公我亲你?故意叫错?”

    “爷……端瑾!”才出口,就感觉到身前人的动静,齐润云赶紧改口,还因为太过紧张声音一下子有些拔尖。

    “哈哈!晚了,我都听见了!”宋清颐用力的在齐润云的嘴上啃了一口,末了又伸出舌头在啃过的地方舔了舔。

    “端瑾,你……”

    宋清颐有些可惜,天色太暗,他看不清楚自家正君那双可口的耳朵,不过……

    齐润云突然感觉自己的耳朵被碰了一下,反应过来这个动作的意思,本来发烫的耳朵更加热了。“怎么过来了?”这句话倒是真疑问,齐润云搬过来是为了躲清静,毕竟按照宋清颐透露出的意思,他对于他的师妹已经没有情爱之心,只有报复之意。因此他搬迁过来,一是为了方便他行事,毕竟按照宋清颐的意思他是要用利用这个师妹,那么免不了要做戏一番,这时他这个正君最好就是被冷落起来。二是确实的躲清净,一男一女无论出于情爱还是报复,总会有所交锋,到时候他还住在他们的澄墨轩就没什么清净日子了。毕竟能出宋府去窑厂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对他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但是如果宋清颐跟着他一起住过来,那么他迁出来又有什么意义。

    不过齐润云虽然问的平淡,但不知道为什么落进宋清颐的耳朵里,却觉得让他的身体某个部位起了蠢蠢欲动的感觉。

    “来睡觉啊,夫人难道想让相公独守空房?”宋清颐一边回答一边上床掀被抱人,动作一气呵成。“而且为了在接下来的事情里向夫人证明清白,相公我一定每天晚上过来交!公!粮!”

    一开始齐润云没明白宋清颐的意思,不过随着侧腹越来越明显的触感自然就明白了。

    没等齐润云说话,宋清颐一下就翻身压了过去。

    “先把今天的份上缴了!”。

    +++

    第二日等宋清颐醒过来的时候,齐润云还没醒,不过这一次宋清颐晚上叫了水给人清理过。因此晨光透进窗幔的时候,可以看见齐润云没有前几次的狼狈,穿着整齐的中衣,睡得酣甜。径自起身也不叫人,宋清颐打理好自己,才去了外室,灵宝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少爷!”灵宝一见宋清颐赶紧行礼,目光扫着内室。

    “你们主子还没起,今日的膳食用的清淡些,把笔墨纸砚收拾一份过来。”昨日收拾得匆忙,这个厢房里并没有书写的桌案和笔墨。

    灵宝领了事退了出去,外间等候的负责白日伺候的丫鬟们送上热水和青盐,而另外一边热好的早膳被轻手轻脚地摆在了外室的小圆桌上。宋清颐清了口坐下用膳的时候,灵宝带着东西回来了,没地方摆就按着宋清颐的意思直接放在了桌子上。

    想了想,宋清颐动手写了一封信。他昨日和父亲谈过之后,心中有了一个腹案,这几日估计不得闲看着窑厂那边的事情,他就想着把事情交代给自家正君,让他注意着每三日送过来的记录。顺便打算一会儿去了母亲那里把归齐润云的那份铺子拿过来——宋家的嫡子长媳会分到一份宋家产业,归属他个人所有,无论如何处置都可以。上一世这件事情被他选择性遗忘了,甚而后来在师妹听说了这件事之后那份产业被他托着齐润云的名义讨来归了罗杏涓,这也是当初和母亲的一次冲突的起因,而齐润云也因这事被母亲更加不喜。她觉得一个正君竟然被一个妾欺负到这个程度实在是没有一点气势。只是现在想想约莫那时候的齐润云只是无所谓和不在乎罢了,无所谓他们在他身上谋取了什么,也不在乎谁又厌弃了他。对他来说齐家无恙他就好。现在想明白了宋清颐却又觉得心口抽着疼。——这也算是给自家正君找些事情做,窑厂不可能每天去,自己没时间去也不放心让自家正君独个儿留住在窑厂里。因此想着平日里要有些事情寄托,才想起来铺子的事情。

    他已经发现自家正君其实是怕寂寞的,虽然习惯安静,其实又很害怕一个人的安静。一开始并不明白原因,但是在他了解了临雨那些年习礼苑的生活,才知道齐润云为什么每次宁愿从小书房里找了书也要拿回房里看。因为房里有丫鬟们收拾的动静,或者有他在。临雨就会拿着书安静地坐在一边,偶尔抬头看看自己再继续看。了解他这个小习惯的时候,宋清颐觉得自己心有些揪。想想上一世近乎被自己遗忘的正君一个人生活在澄墨轩,没有自己的爱护,下人们对他的态度估计也和在习礼苑一般,甚而更差,毕竟习礼苑时他还未嫁,谁也不知道以后少爷会对他如何,但是澄墨轩中他已经是一个不受夫君喜爱的正君,可想而知那种寂寞。因此这次宋清颐虽然同意齐润云搬出院子,却从没打算放他一个人呆着,这才有他看似可笑的爬窗之行。

    把应当交代的事情都记在了信里——其实本来应该昨晚和齐润云直接说的,只是宋清颐一来就调戏了人,后来更是被他的反应惹到兴起,最后给忘记了——交代灵宝等他主子醒了给他。

    出澄墨轩之前管壁进来说正堂那边的下人来报罗杏涓已经在后侧花园转悠了半天了——从澄墨轩去往正堂后侧花园是必经之路。宋清颐眯了眯眼,上一世他宠爱罗杏涓,宋家的下人或多或少也有些逢迎她,总有几个人会把自己的行踪透露给她,自己也把这种路上偶遇当成一个情趣。只是这一世他和齐润云和睦在先,罗杏涓自动上门在后,也让下人们多了些闲话,使得她没了帮手,反而有下人经常给自己身边的人通知这个女人的动向。宋清颐嘲讽地勾了勾嘴角,不过他会去正堂出门的事也不知道没了消息来源的她是怎么知道的。

    想了想,宋清颐让管壁跑一趟母亲的院子,知会一声关于齐润云领产业的事情,自己则整了整衣裳按照原来的打算往正堂去——他倒要看看罗杏涓这次打算怎么做。

    宋府的府邸是依靠着锦城边上一座山顺势而建的,因此越是内院地势越高,虽然澄墨轩只是内院边上,但是比较靠近正堂的后花园还是要高出一些的,所以宋清颐在抄手游廊往下走的时候已经可以望见花园的部分景色了。

    仔细辨别了一下,果然在后花园的入口处看见了那个徘徊的身影,宋清颐轻笑一声,声音里满含嘲弄。看看他的好师妹,上一世他疼宠非常,在他面前总是矜娇明艳,可是这一世重见怎么就一直是素衣愁容呢,是知道自己娶了正妻还有意继承家业,怕自己不再听话开始示弱了?

    脚步踏入花园时,宋清颐脸上总总不合时宜的表情一收而尽,只余三分惊喜地看着前方的侧影。

    “师妹?”

    “师兄!”罗杏涓转过头,清淡雅致的妆容,配着自己曾经送给他的琉璃簪子和琉璃耳坠,除此之外别无它饰。“师兄,昨日伯父找你……是不是我给你添麻烦了?”罗杏涓个子不算高,只到宋清颐肩膀而已,因此每每对他说话总要抬头,曾经的宋清颐觉得那抬头目视的瞬间总会让他心动不已。

    可是现在看着罗杏涓在他身前轻轻抬头,宛若不经意间微微侧过脸,视线望过来双目中满是自己的动作脑海中想起的却是齐润云冷着脸转开去,露出那抹通红耳廓的神态,这一刻的宋清颐清楚地分出了两者的差别,一个是看似不经意实藏万分算计,一个是自然不做作,一身气派。以前的他或许真是猪油蒙了心。

    “没有,父亲找我是为了今日出门的事情。今日起我要自己看顾商铺,巡视琉璃厂,学琉璃技艺。”宋清颐想着曾经的自己在罗杏涓面前的样子,尽量学着那时候的语气,带着点无奈,厌烦——曾经的他从来没有在罗杏涓面前掩饰过自己对于继承琉璃匠人衣钵的不喜,曾经的自己总觉得读书考功名才是正道,宋家看着风光不过是个匠人世家,总想着搏一搏出身。

    其实他这个想法并没有什么错,如果好好和他父亲谈一谈,也并不是会受到阻碍的事情,只是上一世他先是因着罗杏涓和父母之间隔阂日深,再加上宋父坚持的选媳规矩也是他不愿意和父亲深谈的缘由,总之本来无错的想法最后因为他糟糕的行为变成了不孝大罪。现在想想或许宋家的选媳规矩自有他存在的理由吧,想想他上一世的反抗,最后宋家的结局,而他自己选择的挚爱之人却是祸家之始。

    而他眼前,曾经的挚爱,并不知道此刻他心中这些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