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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前尘【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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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晔从相府后街的偏门要进去时,先是轻拍,而后重重敲门,最后忍无可忍用脚猛踹时,才有懒洋洋打着呵欠的一个小厮来给他开门。

    “这是倒夜香的早起走的地方,你大白天的——”

    秦晔也不与他多话,将腰间相府的牌子给他看了一眼,又从身上拿出两块碎银子往他怀里一塞,那小厮摸着银子正发愣,秦晔便闪身进去了。

    转过了一座假山,后面便是浆洗房,秦晔来这里递过衣物,道路也就熟悉了。只是匣子拿在怀里,不一会竟觉得有些润湿粘腻,秦晔低头一看,原来手心里全是汗。

    正低头匆匆走着,秦晔听到有人喊他。

    “哎——这不是秦晔么?”

    秦晔认得这是杨妈,他穿越过来第一天就见到的那个有些刻薄的老婆子,便站定给她打招呼,但不想与她闲聊。

    “方才绿萝姑娘让人传话过来,问我你是不是买完东西来孝敬我了,我说没瞧见你——”

    老婆子一开口便絮絮叨叨,秦晔直接打断她:“究竟怎么了?”

    杨妈嘻嘻笑了起来,干巴巴的脸皱成一团,小眼睛却分外有神。她小声道:“你家二公子有喜事了,快去前厅吧。”

    秦晔心下愤怒,但面上仿若不闻。仍从怀里摸出一吊钱给她。

    “有劳杨妈告知。”

    杨妈得了钱喜滋滋地去了,心想这秦晔总算还有些孝心了。

    一路跑到相府前厅西侧的回廊里,秦晔把木盒子放到那雕花台子上,便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向东边一瞟,远远便看到绿萝跟在玉旻齐后面,而后是五六个相府的侍卫,皆神情凝重往前厅去了。

    秦晔望过去的时候,可巧玉旻齐好像心有灵犀一般,也向他这边瞟了过来。

    四目相对间,秦晔远远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只看了秦晔一眼,便立即移开视线,好像没发现他在这里一样。

    绿萝也看到秦晔了,她便向他招手。秦晔也不迟疑,立刻快步过去,跟着他们进了前厅。

    快进入厅内时,秦晔猛然想起那木匣子忘了顺手拿上,回头再向西边廊下看时,只见红莲跟在宰相夫人后面,领着两个丫鬟,从他方才所在的地方经过。

    那木匣子正捧在红莲手上。

    秦晔便也就不去管,转身跟在玉旻齐后面就进去了。

    相府的前厅是个十分宽敞的庭院,这院子里不种花木,只平平整整铺上了花岗岩。门前的两根柱子上镌着描金的一副楹联,秦晔看时,见右边书“名留百代”,左边写“功耀千秋”。

    入内,秦晔与绿萝因皆是下人,只能在门口守着。玉肃已经在正对厅前的椅子上坐了,他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两个红纸包着的信封,上面压着一个小巧精致的檀香木盒子。

    他显得十分衰老,弓着腰在不停地咳嗽。

    玉旻齐垂目向他行礼,玉肃点点头,止了咳嗽片刻,微微直起了身子,向他右手边的椅子上一指。

    “这两位你也认识——咳咳——”

    秦晔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他们,一男一女,身上衣服的样式相同,神情恭谨却又不卑不亢。

    那男子身着黑色,女子身着白色。女子将头发如男子一般绾了起来,显得十分干净利索。

    玉旻齐转身望向他们,那两人便忙起身行礼。

    “文青(白)见过二公子。”

    原来那男子名叫文青,女子名叫文白。

    玉旻齐也不入座,望向他们,良久,方开口淡淡道:“认识。”

    “小人今日与家妹过来,便是受了侯爷之托,备了书礼,要与相府结秦晋之好。”

    男子的声音很平淡,仿佛这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娶亲事宜。

    即便眼前这人亦是男子。

    说话间,宰相夫人也到了。她见厅内气氛尴尬,便挥了挥手让丫鬟都下去了,进来笑道:“两家是世交,这门亲事自然是好的。旻齐,你只想想他也是男子,这有什么可难为情的——”

    秦晔心中一阵酸涩。

    他无法理解何以宰相夫妇要让自己的儿子嫁给另一个男人,他那样耀眼,那样朗若星辰,又何愁没有好姻缘。

    “让我看看聘书。”

    玉旻齐伸出手,玉肃便亲手将那红纸拆开,展开里面的薄薄一张纸,递到玉旻齐手上。

    他望着这娟秀的字迹,看着看着却笑了,秦晔瞧着他的笑容似有一丝嘲讽的意味。

    他把信重新折好,拿在手里,又道:“那盒子里是什么?”

    郑氏见他拿了信,也没有冲动要撕个粉碎,便以为他心下应允了,上前拿过匣子打开,见是一个明黄绸缎包裹着的精巧物件。

    她拿在手上,打开绸缎,赫然是十分精致的两根白玉簪子。

    那玉似是上等的美玉,没有一点瑕疵,雕琢更是十分精美,但又浑然天成,没有一丝匠气,便不由得赞叹了一声。

    玉旻齐瞧见了那一对玉簪子,微笑了起来,玉肃却又开始咳嗽,宰相夫人便忙唤丫鬟给他喂药。

    秦晔觉得心里面五味杂陈,有许多事想问他,却又不知从何处说起,更不知如何开口。

    也许,他今天不应该赶回来,而是如他昨天所说那般,不要再回来了。

    秦晔低头恍惚之间,旁边绿萝却忽然尖叫了起来,“公子要不得!——”

    忙抬头看时,只见玉旻齐正吞咽着什么东西,再看他手上空空,竟是把那聘书揉成一团吞了下去,心口不禁一痛。

    文青、文白忙站起来捉住他的两臂,秦晔慌忙上前,但被两人挡住,一时间厅内一阵慌乱。

    玉旻齐淡淡道:“急什么——把手放开!”

    “旻齐,不得胡闹!”

    玉肃躬身站起,声音严厉。他因为惶急,打翻了丫鬟给他喂的药,吓得丫鬟跪地发抖求饶。

    名唤文白的女子出声,她娟秀的眉蹙起,“我家公子也是重情之人,你只回话便是,如此这般是什么意思?”

    但玉旻齐却不回话,他瞅着文白说话间,甩开了她的挚肘,迅速拿起了宰相夫人捧着的那一对玉簪中的一个,向自己的脖颈便狠命扎去。

    厅内顿时乱作一团,丫鬟们吓得尖叫,连文青、文白二人也始料未及。

    ——但秦晔只觉得手臂剧烈一痛。

    原来他看到玉旻齐退到了宰相夫人身边,便知不好,恐他拿那簪子伤害自己——尽管不知道为什么秦晔潜意识里就觉得玉旻齐有自|虐倾向。

    看他拿起玉簪,便什么也不管就上前抱住了他,脑子里只想着脖子那里的颈动脉伤不得,便两臂紧紧将他抱住。

    ——然后手臂被他戳的当即血流不止。

    疼得秦晔想哭。

    戳了一下之后,玉旻齐便不再胡闹了,文青反应过来,夺了他手上带血的簪子,便已经有相府的侍卫冲进来重新牢牢制住玉旻齐。

    文青叹气道:“相爷、夫人,我看还是改日让侯爷亲自过来一趟吧。”

    郑氏有气无处发泄,便斥责那个打翻了药碗的丫鬟。玉肃也叹了口气,又咳了几声,只得低声道,“让他早日过来吧。”

    ——————

    秦晔手臂疼得厉害,好在有丫鬟上前给他简单上药包裹了一下,那簪子细,戳得也不深,不至于手臂上留下太大的伤口。

    回去兰馨苑,玉旻齐仍是不理他,好像没看到他一般。这让秦晔觉得他仿佛又切换到那个装疯卖傻的频道了。

    可爱又可气的一个人。

    但傍晚玉肃竟然唤人给他送了些好饭好菜,并一点银子,还传话要他好好服侍二公子。秦晔心下明白,便照例都收了。

    又让绿萝给玉旻齐喂莲子羹,但不一时绿萝出来,说他不愿喝。

    一直到入夜,绿萝打发了门前站了半日的侍卫,打着呵欠回去了,秦晔关上苑门,才慢慢踱去了里屋。

    里面蜡烛仍忽明忽暗燃着。

    “人都走了——”

    玉旻齐此时侧身向里面躺着,闭目似是睡了。

    “那个楚侯爷,你——到底是不喜欢他的吧?”

    依然没有回应。

    “肚子有不舒服么?”

    “晚饭没吃,我给你沏碗茶吧。”

    ……

    秦晔终于意识到如此温柔不是自己的作风,捅了自己手臂一下竟然连个道歉都没有,便一把掀开了他的被子,扯住了他的衣领,几乎是要抵住了他的额头。

    “你TM别给老子装睡!”

    玉旻齐见他发火,便终于忍耐不住,睁开眼看着他哈哈笑了起来,还因为笑得急咳嗽了几声。

    秦晔见他笑了,越发面若桃花。白天里所有的阴霾都一扫而光,自己便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脸有点红,就想缩回自己的手。

    但玉旻齐一把扯住了他的手,“还疼么?”

    他望着秦晔,眸子里一片澄净。

    被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秦晔就不自觉心软。

    “早不疼了。”

    “那我告诉你——我是故意的。”

    他笑得更厉害了,胸脯都在发抖。秦晔一时没反应过来:“你知道我会拦住你?”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确切来说,是你拦住我之后,我才动手——谁让你出卖我。”

    秦晔深深觉得这个主子真是坑爹,前有摔跤,后有扎手臂。

    但想着他仍误会自己,便道:“我那日出去喝酒,无心说你可能是装疯被魏清听了去,怕是他告诉大公子了。但我并没有心要害你!”

    玉旻齐见他说得诚恳,也知他平日里脑筋死,但自己更是已经看开了,沉默了一会,便道:“不是要你出去的么?回来做什么?”

    “那个楚侯爷——你不喜欢他的吧?”

    玉旻齐愣住,良久,他转过头去。

    “如果有人逼着你喝下毒|药,口中却说爱你——你会喜欢他么?”

    秦晔一愣,他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

    ——这跟绿萝从前说的并不一样。

    这个男人,看似对什么都不在意,不过是掩盖了那些伤痕累累的真相,任由世人茶余饭后作为笑谈。

    那种在心里渐渐积聚的,对他零零碎碎的怜爱,此刻终于化为一句似是酝酿了许久的话。

    “从今日起,我做你的侍卫。你教我武功,我保护你。如此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