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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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一听这话,眼中若有所思的精光一闪,却什么都没说。

    延春华连忙上前,手都有点哆嗦,口中低声问,“大东,你真的能感觉到热度吗?”

    徐向东点头,“确实能感觉到,而且越来越热,很舒服。”

    延春华一笑,忙低头去解粽子叶,谁知一打开,她啊的一声尖叫,整个人摔在地上。厅中人除了阿秀都凑过去看,只见那些糯米都变成了灰色,脏兮兮的。

    徐向南眉头一皱,“这是怎么回事?”

    阿秀笑笑,却不准备解释什么。

    徐向南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延春华,伸手就把她扶了起来,“不然我来解。”他虽这么说,眼睛却看向阿秀征询她的意见。阿秀摇摇头,“那些灰色的糯米是吸附了徐先生体内不好的东西,要是男性碰了,它就会退回徐先生体内,只能女性来。而徐太太与徐先生朝夕相处,这些东西应该已经习

    惯她了。所以由她来最合适。”延春华看了看佣人,到底没能说出口,只好哆哆嗦嗦的上前,继续解开那些粽子叶。这下子,别说徐老太太,连徐家兄弟都看出她的不对劲儿了。再联想到阿秀刚才说的“

    解铃还须系铃人”,兄弟俩突然对望了一眼。

    随着解开的粽叶越来越多,灰色乃至黑色的糯米落了一地,延春华的脸色青白一片,好像随时都快晕倒一样。

    阿秀让佣人将那些扫到一起,放在足浴的桶里端到了户外,她口中念念有词,那堆糯米加上粽叶顿时在夜色中无火自燃,诡异的青色火焰冒起两人多高。佣人被吓得一跳,连连往后退,可是忍不住又觉得很奇怪,这么大的火焰,居然一点热度都没有,甚至比夜色中的黑暗还要冰冷的感觉。她强忍着心中的好奇,等烧完之

    后,她发现那足浴盆子里几乎什么都没剩下。

    跟出来徐向南同样也是从头看到尾,也是一脸错愕,不过今晚奇怪的事情太突然,他似乎都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三人返回了大厅,徐向东的腿还直直的架在凳子上,饶是他一贯沉着冷静,如今看向阿秀的目光也不免热切了很多。

    “徐先生,这些水已经不热了,你把脚放进去试试。”阿秀温言道。

    佣人正准备上前,徐向东听到阿秀的话,却反射性的曲起一条腿,准备把脚放入足浴盆中。

    他这一动,旁边的徐老太太眼泪哗的一下子就落下来了,接着泣不成声。

    徐向南也很激动,“大哥,你的腿能动了。”徐向东愣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的腿,他什么也没说,却慢慢地继续着动作,直到将自己的两条腿都放入了足浴盆。而他紧握着轮椅的大手,青筋毕露,这才流露出主人

    内心真实的感受。

    徐向南很是激动,“大哥,你要不要站起来试试?”“哎,哎,哎,徐先生,悠着点儿。有些毛病我能治,可要是真的扭着或者摔着,那只能去看跌打大夫,这个我可不在行的。”阿秀连忙笑着阻止,“徐先生的腿明天还是到

    医院做个彻底的检查,复健的工作慢慢来,不可心急。”

    徐老太太上前一把拉住阿秀的手,“小先生,我这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实在是太高兴了。”是的,所有人都很高兴,包括那站在一边抖得厉害的延春华也是一脸高兴的表情。阿秀深深看了她一眼。延春华眼中的神色很复杂,但终究还是展现出激动和高兴的样子

    。

    阿秀要来纸笔,写下了一些注意事项,递给了徐老太太,“沉疴已除,老人家就放宽心。”

    徐老太太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不知道小先生家住哪里,我明天安排将谢礼送上。”

    阿秀笑笑,“不用了,我是受张家老太爷所托,老太爷已经给我谢金了。您要谢,还是谢张老爷子吧。”

    徐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他是我家老徐的老朋友了,我不会忘记他的帮忙,但更要感谢您的帮忙。您可千万不要推辞。”

    阿秀不再客气,夜色已深,她带着陶李两人告辞离去,徐向南本要亲自相送,阿秀谢绝了,只让他安排司机送他们回酒店就好。

    三人坐在车上,李同垣坐在副驾,阿秀坐在后排驾驶员的后面。陶李对刚才那一幕满心好奇,但碍着有徐家司机在场,不好问什么,只好闭目养神。

    夜深人静,路上几乎已经没有什么车辆了。他们所坐的轿车在昏黄的灯光下行驶,渐渐地就陷入了一种让人极为不安的寂静中。

    坐在后座的阿秀不知什么时候缓缓张开了眼睛,唇边有一抹嘲讽的意味一闪而过。她悄无声息地抬起手,缓缓地伸向前,落在了司机的肩膀上。

    司机被吓了一跳,反射性的就要回头,就听阿秀低声说,“不要回头,一直向前开。”

    李同垣被惊醒,“先生,怎么了?”阿秀却反问他,“你的符本都练完了吗?”有些东西,书店还能买到,有些传承只能师父手把手教,这两年,李同垣在风水和道术上的进步远比他在人情世故方面的进步要

    巨大得多。

    “练完了,先生。”李同垣认真的回答。

    “我考考你。天罡五雷符怎么画?”

    “哦。”李同垣伸手就要去拿箱子。

    阿秀道,“不用,你就用手指画在你头顶的车棚上就行。”

    李同垣很老实的抬头伸手就画。

    司机忍不住分神撇了一眼,但没说什么。

    “五言咒符,敕令符……”

    阿秀说一个,李同垣就老实地画一个,画到最后手都酸了,他心想先生这是坐车无聊突击检查考试呢,他这都画了不下五六十种驱邪的符了。

    这时就听阿秀口中突然低低地吟唱了一声,整个车身还有地面猛地剧烈颤抖了起来,车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光影如同烟花四射。

    司机先是一愣,刚想踩刹车,却被阿秀放在他肩上的手一按,“不要停,继续开。”司机只好继续,可是从后视镜中望去,后车窗里已经渐渐转为一片电闪雷鸣的动静,不住有些大团大团的黑色东西从车顶滚落。而车顶上犹如冰雹狂落,又犹如万马奔腾

    ,不知道是什么动静。时而猩红一片,时而暗沉无光,时而金光刺眼。

    而车辆的前方,就只是一片安静的昏黄,跟车后完全是两个世界。

    司机沉默不语,狂踩油门,愣是在不甚宽敞的山道上开出了F1的气势来。

    渐渐的,车顶上的动静没有了。

    司机松了一口气,肩膀也略略松懈了下来,可前方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开始起雾了。

    这雾气起得迅速又浓重,山道很快就看不清了,司机根本无法再向前行驶,只得把车停下。阿秀一拍他的肩膀,“换位置。”

    “先生?”李同垣不解。

    “你跟他到后座。”阿秀直接开门下了车。待司机一离开,她立刻就坐到了驾驶座上。陶道士也被惊醒了,顺从地听她的话换了位置。

    “先生,你要干嘛?”李同垣看着兴奋地摸着方向盘的阿秀,突然觉得一阵心惊肉跳。

    “开车啊!”阿秀很奇怪地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

    “先生,你有驾照吗?”在李同垣的印象里,她从来没有开过车。

    “当然有。”阿秀回答,“只是没开过这种车而已。”

    司机很实在,“这个全是自动档,您就挂档踩油门就行。”

    “坐好了。安全带都系好。”阿秀把车挂好档,一头就扎进了浓重的白雾中。司机心在她踩下油门的一瞬间,就飙到了嗓子眼,这白雾到底是怎么回事?扭曲幻化,一会在车窗上形成了古怪的咆哮人头,一时又宛如利爪。吓得司机尽量往内缩。“这

    ……这些到底都是什么?”他忍不住问。

    阿秀专心地开车,双目直视前方,仿佛前面的白雾对她一点妨碍都没有。她没有回头看,只是问了陶李两人,“怕不怕?”

    陶道士噗嗤一声笑出来,“这等小阵仗……”他很是没看在眼里。陶道士松了松安全带,慢悠悠地说,“我小的时候,家里人都死绝了。那个时候,到处都难,谁家都吃不饱,自然也就没有闲粮救济我们这些孤儿。我饿的不行了,就晚上

    摸到村外的坟茔地,看看有没有人家白天上坟供奉剩下来的馒头之类的。”

    听他说到这里,李同垣和司机都不往外看了,精神都集中到他身上了。陶道士继续往下讲,“那会很多人死了,哪里还有棺材什么的,能有张草席子裹一下,就已经很不错了。大家都没劲儿,坟坑也挖地不深,碰上些野狗什么的,被啃得七零

    八落的,那也没法子,人都没吃的了,何况是狗。”他唏嘘了一下,“我那会饿得腰都直不起来了,一走路就听见肚子里面的水直晃荡。只能找了根粗树枝,一路拄着往坟地里去。那会儿乡下,哪里有个什么光,月亮细细一点,那光有还不如没有。风吹草动的,到处看着都不像人间的动静,你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从哪些犄角旮旯里冒出点什么来。我也没办法了,不能把自己当个活人,就这

    么吧嗒着眼,走啊走啊,就到了那坟茔地。也不知道是饿晕了,还是怎的。反正抬眼一望,就觉得那坟茔地里挺热闹的。”司机听到这里,只觉得毛骨悚然,猛地往后一缩,人都快贴上车窗玻璃了。那玻璃外是变化莫测的白雾,车前座是悠然自得讲着鬼故事、十分陶醉的陶道士,司机紧缩着一米八的大个,觉得简直没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