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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四十章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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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士擅离职守,按律是要杀头的。

    程驰的头为什么至今还好好的架在脖子上是个谜,当然也是人家有保住脑袋的实力。而林灿这种没什么实际用处的二世子和程文这种名不见经传随时都可以被替换掉的小副将却是不敢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的。

    所以尽管有少许的不放心,他们还是只能将两人送出谭城就止步,只派了一个车夫跟两人一起上路。

    车夫是把老手,车赶的很稳。

    马车是林灿贡献出来的,内里十分豪华舒适,程驰半躺在里面,晃晃悠悠的完全不觉得颠簸。

    这么舒服的晃着他也不觉得困,一想到只要能留下这媳妇就可以白头到老了,一双眼睛就盯着田妙华炯炯有神。

    以前的田妙华就很完美了,上得厅堂入得厨房,万万没有想到居然还一身功夫打得流氓。从懵逼和巨大落差中回过神来的程驰陷入了狂喜,这简直就是老天为他量身订造的媳妇啊!

    他把持了那么久,突然有一天放开缰绳,内心顿时激动得那叫一个万马奔腾。

    程驰目光灼灼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感情,就这么盯着田妙华一瞬间也不舍得移开。

    田妙华起初还想无视掉他那没羞没臊的目光,可是后来发现那目光盯着她的脸,都快把她的脸给烧起来似的,只能无语地看向他——这情节发展的不太对呀,他不是应该更小心谨慎举步踟蹰一些吗?心情过渡的也太快了吧?

    本来正是欺负他起劲儿的时候呢,突然这人就莫名其妙的转变了态度,没欺负够的田妙华还有点小失望,没好气的问了他一句:“你不累吗?也不闭着眼睛休息会儿。”

    程驰果断回答:“我不累!”

    ——让他就这么看着田妙华,三天三夜不合眼他也不累!

    田妙华瞥了他一眼——你不休息我休息好吧!她就靠着车棚闭上眼,干脆不去看他。

    她以为不理他,程驰自己看一会儿无趣了就不会看了,谁知道看着她闭眼休息竟然也能让他乐得不行,盯着看上半天。

    那火辣辣赤果果的目光让田妙华觉得自己若再不睁开眼,几时被人一口吞了都不知道。

    她正要睁开眼,车外突然马匹嘶鸣,整个车厢都晃了一晃。两人反射性地直起身去掀开车帘,见车夫惊慌地想要安抚马匹,然而马身上中了一箭,马吃痛地挣扎几下便倒了下去。

    程驰当即想要出去,可刚刚起的太急扯了伤口,微微一顿的功夫就被田妙华一把推回去,回头对他说了一句:“里边儿待着,安心躺好了。”人就已经掀帘子出去了。

    程驰保持着被推倒的姿势看着落下的车帘,他那大男人的自尊心稍稍受挫了那么一瞬,可下一刻就被“被夫人保护了”的幸福感给冲散了——

    ——夫人好帅,夫人好强,夫人好能干,夫人怎么都是好的!

    色令智昏,智商覆灭。

    虽然不是信不过田妙华的功夫,但程驰还是忍不住会担心她,只荡漾了片刻就赶忙又坐起身来到车门边掀开帘子去看。

    田妙华拿着林灿赠予护身的一把宝剑站在车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小路两旁窜出七八个中原短打装扮,五官却透着异族感觉的人来。

    田妙华现在看着这种高鼻深目的长相就气不打一处来,冷冷的瞄了一眼就问:“只有你们这些人了?”看来今日她要送谭城关一个人情,把这些胡人遗留的探子解决了。

    程驰见他们人多,手上也已经握住了防身用的长刀,准备随时去帮田妙华。

    这些人一直潜伏在关内,负责监视谭城关的动向,程驰被俘自然也少不了他们的功劳。但是他们突然就跟胡营断了联系,得知谭城军竟然一千铁骑把胡营给踏平了,王子被俘生死未卜。他们虽不知道谭城军是用了什么方法把程驰平安地救出来,但他竟然不知死活地又离开了大营,那就不怪他们为胡营和王子报仇了!

    他们七个人自然也没敢在林灿和程文护送的时候动手,一直小心尾随,直等着离谭城远了才现身出来。

    田妙华的问话没人回答,他们只用听不懂的胡语骂了一句,七人便提着大刀冲上来。

    田妙华站在车上连剑都没拔,不知向什么地方说了一句:“别弄脏了我的车。”——虽然其实是林灿的,但送给她就是她的了。

    随着她话音落下,路边的树上突然飘下五六个白色人影,胡人的探子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割喉穿心倒了一地。他们的血迹喷在四周,愣是没有一点溅到马车上。

    田妙华瞧着还算满意,冷冷的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当她傻么,明知道关内可能还残留着胡人探子了,还会一个人带着程驰出行?怕不怕是一回事,但一路还要小心戒备,多累。

    所以那天林灿和程文提起这事之后,她就借了林灿的信息联络网飞鸽传书让关内的暗桩派人来接。不然她一路走这么慢是因为什么?

    车夫先是差点被蛮子砍,又看见“幽灵杀人”的场面,吓得腿都软了,一屁股跌在地上站不起来。

    程驰惊愕地掀着帘子愣了片刻,六个白衣人杀完人抹干净剑上的血迹,对着他和田妙华齐齐抱拳一拜,“见过姑娘和姑爷。”

    程驰慢慢合上愕然张开的嘴,许是这两天被田妙华颠覆三观的次数多了,他也就没太吃惊。好像田妙华身上发生什么都没那么让人惊讶了。

    何况,不还有那声“姑爷”压惊么。他们要是愿意多叫两声,他再被多吓两次也没关系。

    田妙华对六人吩咐道:“你们留下一人驾车,其他人清理好这里之后就散了吧。”说罢便返回车厢里坐下。

    就见六个白衣人快速地拖走尸体牵来马匹,然后嗖嗖地不见了五个。剩下一个拿出钱袋给了已经吓坏的车夫打赏让他回谭城,自己坐到驾车的位置,扬鞭策马,车驾得依然很稳,速度却比之前快上了许多。

    田妙华坐进车厢就开始教育程驰,“身上有伤就好好躺着,逞什么能?有我在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非要冲出去再给人砍两刀吗?”

    程驰低着头一一应下——夫人说的是,夫人这么能干,为夫好幸糊!在夫人面前低头绝不可耻!

    坐在前面赶车的水榭门人听得一清二楚,暗暗在心里道:姑爷做得对!绝不违抗总管大人方为生存之道!

    介于程驰态度良好,田妙华顿觉舒心,心情不错地靠在车上,嘴角带笑瞅瞅风景看看伤员,一路倒很惬意。

    到了晚上投宿的时候,门人换下水榭白衣换了一身普通衣衫,借了客栈的厨房去煎药。

    田妙华在客房里瞧着程驰问道:“你脱还是我脱?”

    程驰笑得仿佛很老实,很无辜,“我伤口还痛……”

    田妙华看了他两眼,就不再多说什么动手帮他脱衣服。她的动作很轻很小心,偶尔双手环过程驰健实的身躯,两人之间贴近的距离便叫程驰鼻端充满了她的气息,呼吸忍不住变得紧促起来。

    也挺折磨人的,这么近的距离,能看不能吃。

    可折磨人他也乐意,也高兴,看着她这么小心翼翼地照顾自己,就觉得她是在乎他的。他心里美。心里被猫爪子挠得再闹腾也是美。

    脱了衣裳,拆了绷带,入眼便是那一身纵横交错的伤。烫伤的,鞭打的,鞭痕都是一层叠一层的,几乎糊成了一片。有些地方,整片的皮都已经掉了。

    她无声地叹着气把药膏抹给他抹到伤口上,下手极轻,重一点都怕弄疼了他。

    程驰享受着这痛并温柔着的感觉,连药膏刺激着伤口的感觉都因为田妙华轻柔抚触的感觉而让人心旷神怡。

    夜里睡觉时两人只有一张床,程驰按捺着兴奋和激动早早地躺到床上,擎等着田妙华上床睡觉。谁知道田妙华卷着被子就要往一旁的榻上铺,程驰顿时一脸委屈,“这屋里就一套被褥,大冷天的,分开睡你冷我也冷……”他小心翼翼地瞅着田妙华,放轻了语气,“不然,今晚就挤挤?”

    哎呦,多有理有据啊。

    田妙华就瞅着他那厚颜无耻的无辜脸,他那儿还一本正经地觉得自己说的太有道理了!

    反正只要是为了留住媳妇,只要能尽量把这夫妻坐实——脸,他是可以不要的。

    田妙华看了他一会儿就突然卷着被子又走回床边,板着娇美的小脸儿甩他一句:“往里点!”

    程驰哪儿敢有半句异议,挪进床的最里面。明明他才是块头大的那一个,却把大半地方都让给了田妙华,自己贴着床边儿躺得规规矩矩板板整整。

    田妙华把被子铺好盖了一半在他身上,程驰的心砰咚砰咚的,从她脱了外衣上床时激动就变成了紧张,身子绷的笔直。

    一个屋睡了那么久,还没一张床睡过呢!

    田妙华熄了灯,软玉温香在旁,程驰脑子里已经走马灯似的脑补了虎扑十八式,可现实里只能绷得全身僵硬动都不敢动弹一下。

    他不承认自己怂,他只是身上有伤——虽然就算没伤怕也不是田妙华的对手。

    身旁的人很快就呼吸平稳,似乎已经睡了。程驰这才敢悄悄地伸了手,找到她香香软软的小手握着,心里美得像是吃了糖,但男人的本能却在跟他咆哮抗议。

    他努力安慰自己,已经睡在一张床上了,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等他伤好——不,只要等他能够活动如常,他一定会抓紧下一步的发展早日美人在怀!

    ——饼画的很美,可惜依然彻夜难眠。

    ……

    田妙华昨夜没给程驰下迷香,她觉得出门在外这种东西备的不多就不要没事儿乱用,免得到用的时候又没了。当然也有可能她就是故意不用。

    所以第二天早晨看到程驰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的时候,她还是差点没绷住嘴角的笑意。

    结果程驰白天在马车上睡了一路,等到晚上就更睡不着了。

    程驰就这么在晨昏颠倒中回到了沧田县,因为给他祛疤的药已经送到了,家里便从送药的水榭门人那里听说了程驰受伤的事情。

    大鹏日日在门口徘徊张望,远远地一看到有马车来就招呼一嗓子,全家呼啦啦地跑出来,连玉嬷嬷都出来了。

    马车还没停稳两个小的就扑上去,吓得玲珑和大鹏慌忙去拦却愣是没拦住,幸好驾车的水榭门人停的及时。

    “爹爹!你受伤了吗?疼不疼?”

    “爹爹你不要死呀!哇——”

    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爱哭的小铭这样张嘴就哭了,程驰慌忙掀了车帘子出来,也顾不得牵到伤口会痛,就下车来蹲身抱住两个娃娃,“爹没事,爹这不是回来了吗。”

    看着两个娃哭他心里跟着一阵痛,仿佛一年多以前他也曾受了轻伤回家,两个娃娃却只敢躲在门外看他,一副既担心又不敢靠近的模样。他已经记不得那时候是什么感觉了,就这样怀抱着两个儿子,一边看他们哭的心疼,一边又因为他们为自己哭而欣慰。

    他从不是个好爹,可他有两个好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