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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温煦从没想过回头走老路。但是,周谷城的态度让他很不安,就像是一直在提醒他曾经做过什么,又是怎样伤了奶奶的心。

    温煦及时换了一个话题,问道:“奶奶的情况怎么样了?”

    “下周一做手术。”

    “不就是大后天吗?”好想回去,但是他明白,回不去的。

    温煦勉强笑了一声,说:“你别太担心。照顾好自己。”

    周谷城苦笑道:“我没事,倒是你,借了这么多钱不要紧吗?”

    温煦的眼神温和,浅声回道:“我重新找了份工作,老板人很好,那些钱算是我预支的薪水。”

    “还有这么好的事?”

    周谷城忽然拔高的声调吓了温煦一跳。转而,周谷城的声音又压了下来,很担心地问道:“小煦,你那是什么工作?一下子预支这么多钱,没问题吗?”

    温煦想了想:“没问题啊,老板不错。”除了时不时抽风之外,还算好吧。

    周谷城笑了笑:“没事就行,我就是担心你。那个,小煦,你准备休息了吗?有件事我想跟你说说。“

    “你说,什么事?”

    “你还记得不,奶奶有个红布包,一直锁在小箱子里的。”

    箱子里的红布包?温煦想了好一会儿才恍惚有了点印象:“红布包怎么了?”

    “是这样的。那个红布包里是奶奶年轻时候的嫁妆,都是些首饰。今天医生跟我说,奶奶术后也需要不少钱,吃药啊补充营养什么的,也不能总让你去借钱,我就想跟奶奶商量,把那些首饰卖了。”

    “不行!”温煦当即否定了周谷城的想法:“你不能卖了奶奶的嫁妆啊,也千万别跟奶奶再商量。”

    “小煦,我这也是没办法了。”

    “奶奶的嫁妆绝对不能卖。”言罢,温煦咬咬牙,“你估计还需要多少?”

    “少说也得十万。”

    “我再想想办法,总之绝对不能卖奶奶的嫁妆。不是下周一手术吗?我周三给你电话。”

    周谷城听出来温煦要挂电话了,忙道:“小煦,你别再借钱了,我心里过意不去。”

    想到奶奶的病情,温煦的心情很沉重。其实,温煦从来没觉得奶奶是他的拖累,谁家没有老人?谁家的老人都要走这一遭,为人子女就要孝顺,奶奶勤俭持家将他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养大,现在,轮到他回报奶奶了。

    温煦强打起精神,说:“我不会逞强的,你就等我电话吧。”

    说到这里,温煦真的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将手机从耳边拿开,挂断。这一瞬间,屏幕上亮起的一个符号引起了温煦的注意,只是,符号在挂断的瞬间就消失了,他有些想不起符号到底长什么样子。

    温煦匆匆返回房间,走到花鑫身边,问道:“咱俩手机是一个牌子吧?”

    花鑫正在看资料,听见温煦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随便点点头。

    “我给你打个电话,你接一下行不?”

    花鑫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丢给了温煦,意思是——自己玩去。

    温煦拨通了花鑫的手机,果然又看到了那个符号:“老板,这个符号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颜色跟其他符号不一样?”

    这孩子闹腾什么呢?

    花鑫瞥了一眼,说:“视频通话。”

    “可以看着对方通电话吗?别的手机也有吗?”

    “有是有的。”花鑫翻过一页资料,说道:“但是这个只能跟同款同型号的手机视频通话。符号亮了,说明对方用的跟你一样的手机。”

    温煦蹙蹙眉:“老板,你给我的手机多少钱?”

    “看内存大小。最小的八千多,最贵的将近一万。这个机型刚上市,国内还没有。我前一阵出国带回来几部。”

    “国内都没有,要怎么卖?”

    “网购啊。”

    温煦敷衍了事的“哦”了一声,将手机还给花鑫,又将自己的收进口袋。说道:“早点休息吧,我回房间了。”

    花鑫还在专注地看资料,没在乎温煦的晚安。

    回到房间温煦洗了澡,躺在床上毫无睡意。脑子里的事情太多,这件事还没想清楚,另外一件事已经冒了出来。温煦辗转反侧,天色见亮才沉沉睡去。

    房间里安静的很,厚实的窗帘将明媚的阳光遮挡的严严实实,只有从缝隙间透出一线光亮,直映在地板上。温煦只觉得在半梦半醒之间,脸上湿乎乎的,很困难地睁开眼睛,忽见兔子趴在他的胸口,正在舔他的脸。

    带着倒刺的小舌头舔在脸上湿哒哒,痒痒的,虽然很可爱,但是温煦还想再睡一会儿,抬手摸了摸兔子的小脑袋,嘀咕着:“乖,一会儿陪你玩哈。”

    兔子很不满,小爪子直接踩在温煦的嘴上,低头舔眼睛!

    温煦左右摆头避开兔子,兔子的小脑袋拱着,拱到了温煦的脖子上,使劲蹭!

    温煦苦笑着睁开眼睛,揉着兔子的脑袋:“你闹什么啊?”

    兔子湛蓝色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温煦,凑上去——舔!要玩,要吃饱饱!

    温煦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九点半了!不能再睡了。

    抱着兔子起身,温煦想起早上要给这小家伙准备吃喝,衣服也没换,直接去了厨房。

    温煦没想到,花鑫已经在厨房喝咖啡,看到温煦抱着兔子进来,就说:“喝咖啡吗?”

    “你不吃早饭了?”

    “你做我就吃。”

    说完,花鑫把兔子抱进怀里,去了客厅,一人一猫在沙发上玩得不亦乐乎。温煦偶尔看一眼,正好看到花鑫拿着一根猫草逗兔子。阳光倾洒在花鑫的身上,微笑的表情温柔而又惬意,不知不觉的,温煦也被感染了,露出一点笑意。

    早饭摆上桌之后,温煦也把兔子的食盘摆了上来,招呼客厅的一人一猫——吃饭了。

    花鑫看到兔子是食盘也在桌上倒是没说什么,兔子跳起来,两只前爪扒着桌沿儿,看到盘子里的几条小鱼,开心地直喵。

    花鑫蹙蹙眉:“温煦,兔子的鱼看上去比我的煎蛋好吃。”

    “不要跟一只猫抢食。”

    花鑫半眯着眼睛,摸上兔子的小脑袋:“宝贝儿,咱俩换换?”说着,手奔着盘子里的小鱼去了。兔子眼疾爪快,照着花鑫的脸就是一爪子,肉呼呼的小爪子扇的非常带劲儿!

    花鑫整个人都懵逼了!

    温煦捂着嘴,忍着笑:“我给你煎一条,不要抢兔子的。噗。”

    “煎鱼就煎鱼,噗什么噗!”

    温煦很快就给花鑫煎好了一条鱼,花鑫很满意地拿起筷子,敲敲兔子的脑袋:“看到没,我的鱼比你的大。”

    你还能再幼稚点吗?

    温煦继续忍笑提醒老板:“吃饭吧,今天不少事。”

    说到要办的事情,花鑫拿出手机拨了号码,点开扩音,把手机放在一旁,继续跟兔子比着吃鱼。

    很快,电话里传来了小七的声音:“干嘛?”

    “找到钱毅没有?”花鑫问道。

    小七说:“找到了。他每个周六都会去星瀚高尔夫俱乐部玩球,大概中午到,下一点开始打。”

    温煦纳闷:“坐轮椅怎么打球?”

    花鑫笑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轮椅高尔夫。”

    这时候,小七忽然说:“温煦,早上好。”

    “啊,早上好。你吃早饭了吗?”

    话音落地,花鑫狠狠瞪了他一眼。温煦心说:打招呼不都这样吗,瞪我是啥意思?

    就听小七说:“还没吃,今天凌晨就被花老板叫起来调查钱毅,今晚去你们家蹭饭。”

    “今晚我们不在家吃,你自己解决!还有,不许再叫我花老板!”花鑫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并对温煦说,“找个时间,你跟小七好好聊聊,他会很多歪门邪道的东西。”

    温煦想不明白,何为“歪门邪道”,索性也不仔细想了,“老板,咱们去找钱毅吗?”

    “去,快点吃,赶在中午过去,进了球场就不好找了。”花鑫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样子还是那么好看。

    温煦也不敢耽搁,大口吃完了一碗粥,抓紧时间收拾,俩人正式出门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

    路上,花鑫叮嘱了温煦一些情况。关于钱家叔侄的基本情况温煦已经了解了一些。

    钱毅并不是白手起家的商人,他父亲早些年做赌石发家,开了不少连锁店,老爷子过世后,钱毅接手家族生意。钱文东的父亲是钱毅的哥哥,典型的败家子,钱文东六岁那年就死了。钱文东母亲改嫁的时候,钱毅给了她一笔钱,把钱文东留下了。貌似,钱毅没有结婚的打算,谁承想,钱文东死了。

    花鑫说:“钱毅的关系网很大,家里养了不少打手保镖,说他是个正经商人,你都不信吧?那么,问题来了。当儿子养了快二十年的熊孩子被撞死了,连带着他的后半生只能靠轮椅行动,他怎么没反应呢?不管是对警方施压,还是自己找侦探调查,总该做点什么吧?他偏偏就老老实实养病养伤,对钱文东的死可说是不闻不问。”

    温煦咂咂舌:“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

    花鑫笑道:“现在发现也不晚,等会我负责打头阵,你好好观察一下钱毅和他身边的人。”

    “谢谢老板。”

    花鑫纳闷地问道:“谢我什么?”

    “感谢你这次没把我骗进去。”

    这是还记着廖文文家那次仇呢?花鑫失笑:“要看情况的,这回骗你去也没用,你一个人搞不定。”

    温煦挺了挺腰板,小脸紧绷绷的。花鑫瞥了一眼当即就笑了:“你是紧张还是兴奋?”

    “不知道啊,反正不正常就是了。”

    花鑫笑得肩膀打颤。

    明明是去调查案情的,俩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倒像是去春游踏青。

    到了星瀚俱乐部,花鑫直接把车子开进了院中。停车位上都是高级车,温煦咽了咽唾沫,忽然有种不想下去的念头。

    花鑫停好车,就有服务生跑过来帮着打开车门,花鑫低声对温煦说:“你就是个跟班的,紧张什么?下车。”

    温煦连忙下车,花鑫已经迈着悠闲的步子朝着主楼走去,温煦慢他一步,特别有跟班的意识。

    服务生带着他们走进楼内,好家伙,一楼大厅的装潢差点晃了温煦的眼睛。金灿灿啊,明晃晃啊,太奢侈了!

    大厅内并没有吧台,正前方挂着一面墙大的壁画,画里的人基本没穿什么衣服,就一块布搭着,温煦自认没什么艺术细胞,这幅画在他眼里除了大没什么意义。

    围绕着大厅中央摆了几张漂亮精致的桌子,每张桌子后面坐了一个人,或男或女,都很年轻。服务生带着他们走到某张桌子前,拉开高背椅,花鑫稳稳落座,温煦则是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

    负责接待花鑫的是个一身职业装的女性,对花鑫微笑点头:“先生,请告诉我您的会员号。”

    还要会员号?温煦立刻紧张起来。

    花鑫从容说六位数的号码,对方在电脑里查询过后,客客气气地说:“花先生,您好久没来了。”

    花鑫点点头,看似无心与她闲聊。对方起身拿出一把钥匙,给了花鑫,朝着里面一伸手:“请跟我来。”

    温煦憋了一肚子的疑问跟在花鑫身后,不一会儿走到一扇玻璃门前,女人止步,花鑫带着温煦走了进去。

    直到身后的玻璃门关好,温煦才放开胆量问:“你是这里的会员?”

    “不是。”

    “那怎么会有会员号?”

    “监理会还是有点手段的,这种事都搞不定,还得了?”

    总之,监理会为花鑫搞定了会员卡,究竟是怎么做的,又是什么时候做的,温煦已经懒得去想。

    花鑫带着温煦推开一扇门,温煦看到落地的窗户,两排酒柜,还有一些沙发和座椅,想来这里应该是休息室。

    一些男男女女正在休息聊天,温煦的视线扫过这些人,并没有发现钱毅。花鑫走到酒柜前,拿了两瓶水,让温煦坐下。

    “是不是来早了?”温煦低声问道。

    花鑫看了看腕表,摇摇头。

    这时候,休息室的另外一扇门打开了,两个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率先走了进来,紧跟着是一个粉色上衣白色裙子的女人跟进,温煦定睛向后面看去,就见一辆轮椅慢慢地被推进来。

    钱毅!

    钱毅看上去脸色不错,身体也没有因为残疾走样,白色的T恤显出他魁梧的身材。推着轮椅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看衣服,八成是他的秘书。在钱毅后面,还有两个男人,都穿着休闲装,手里拿着球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