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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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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朕……不想当皇帝了。”

    我努力绷直着已经泛酸的双臂,转过头对身后正给我整理袍带的辅政王吴水道。

    我是认真的,虽然我只有十八岁,但我已经做了十年的皇帝。这十年间我每天要学习大量的知识,然后现学现卖,用这些知识和朝中的一些大臣还有一些是我见都没见过的人,同他们进行着一场又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

    我奋发向上,勤勤恳恳,战斗了十年。十年里,吴水于我,亦师亦友,亦像父母。

    在父皇母后故去的头几年,是他陪着我在这幽静的深宫里熬过一个又一个恐惧的夜晚,即像我的母后那般在我惶恐无助的时候宽慰我,又像我的父皇那般时刻严厉地鞭策着我。没有他,我温小暖,后宋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千古女帝,早就死在无数个阴谋诡计里了。

    背后的吴水像是没有听见我的话似的,笨手笨脚地又和我的袍带斗争了一会儿,终于道:“好了。”说着,他还拍了拍我的屁股,催促道:“赶紧上朝吧!”

    我跳开了三步,转过身,不满地对他说:“摄政王,朕已经十八岁了。”

    他则用一种“孩子终于长大的”欣慰眼神望着我点头道:“我知道,今年二月初三皇上刚过完十八岁的寿辰。”

    “是啊,朕已经十八岁了,不是八岁的孩童了,你不能再拍朕的屁股了。”我试着婉转地提醒他,我长大了,我是大姑娘了,大姑娘的屁股是摸不得的。

    吴水怔怔地望了望自己的手,又扫向我,从上到下扫了好几遍,然后郑重地朝我一拜,似嘲讽般道:“臣疏忽了,皇上真的长大了,老虎的屁股都摸不得,又何况是皇上。臣惶恐,请皇上降罪。”

    哎!看来婉转地提醒是没有用的。我无奈地看向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远处朝钟之声响起,我知道文武百官已经在天宫里列好了仪队,只等我的到来。我委屈地瞪着吴水,跺了跺脚,然后快速向天宫的方向走去。

    “吴水,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不想当皇帝了。”回廊的尽头,我转头对着仍站立在原地的吴水喊道,然后又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笨蛋,我十八岁了,该嫁人了。”

    二、

    四月初八,宜嫁娶,祈福,求子,不宜上朝。

    我懒懒洋洋地坐在天宫正殿之上,支使太监李福向众大臣喊道:“有本来奏,无本退朝。”心里虔诚地向观音菩萨、太上老君祈祷着千万别有本奏,千万别。强烈的恨嫁之心已经深深地影响了我的情绪,我不想思考,不想上朝,真的什么都不想干。

    只听隐约有咳嗽声传来,我顺着声音去瞧,正看见吴水皱眉瞪我。

    唉,我知道这是提醒我注意仪表,只得坐正了身子,摆出了皇帝应有的威严,但我仍旧苦着脸。

    想来像我这种临时抱佛脚的人是不招神佛待见的,有本要奏的人居然不止一个。

    我的心哭了,嘴上却只能道:“准奏。”

    我的话音将落,吏部尚书王睿、左侍郎赵迁还有骠骑将军唐明奇,三个大人像是商量好的齐齐站了出来,一人一句接唱一样。

    这个说道:“吾皇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适时择取良人婚配了”,那个紧接道:“吾皇睿智英明,威仪天下,万民景仰,貌似天仙,能配得上吾皇的良人实在难寻,”最后一个就赶紧说道:“皇上,臣举荐宰相家的唐润公子和大将军的侄子莫含副将,此二人一人乃才华横溢人人敬佩的世家公子,一人乃军中青年虎将,堪堪能配的上吾皇的万分之一,却已是难得。”

    我乐了,这哪里像是商量好的,分明就是商量好的。至于其意那就深远了,很多人可以借题发挥。比如向来不支持我的以大将军为首的男尊派,可以借此从提废女帝立男皇的话题。比如以吴水为主的保皇派,可以趁机再塞一个对我有利的人来我身边。再比如女皇我,可以借机正式和吴水谈谈我可以嫁人了这个话题。虽然我是历来战无不胜的女皇,但这并不妨碍我有一颗普通少女的玻璃心。哎呀,光想想就很害臊。

    我偷偷瞄了瞄站在众臣之首的吴水,乐得心花荡漾。

    吴水像是在思索,片刻以后,忽尔淡然笑笑,转身教训刚刚奏本的三位大人:“你们这些人真是可笑之极,夫妻缘份乃上天注定,更何况吾皇乃是天女,那姻缘可是尔等凡人能点的!再者吾皇都不急,你们急什么!真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

    吴水的反应在我预料之中,女帝不比男帝可以大肆宣扬扩展后宫,就算是我有意选夫,但在这正殿之上由众大臣的口中说出来,那也是不妥的。

    我清了清嗓子,大声说:“多谢三位爱卿的美意,河北的灾荒刚刚缓解,关外的蛮族又开始蠢蠢欲动,国不富强,朕哪里有心思谈风花雪月,此事暂缓之!”

    “吾皇英明。”

    底下的臣子们按照惯例奉承着我,听着那些没有新意的话语我摆了摆手,示意李福退朝。

    刚刚站了起来,我似忽然想到什么,对着站在吴水旁边的丞相唐明之道:“朕最近想听佛经却又不得空闲,听闻丞相之子唐润不仅书法了得并且悟性极高,请他帮朕手录一段白马寺空闻大师的讲经如何?”

    “此乃唐润的荣幸。”唐明之朝我跪拜道。

    我慢步向后堂走去,斜眼瞥向吴水,见他正有些惊讶地望着我发呆。郁闷了一早上的心情,终于暗爽了一把。谁叫他那么笨呢,不找个法子刺激他一下,他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呢!

    三、

    三天后,唐明之携着讲经在安阳殿外参见,当然与之同来的还有唐润。

    这个时候,我正在安阳殿内与摄政王一起共批奏折。

    李福进来通禀的时候,我装着随意却又故意面露羞涩地对吴水说:“摄政王是不是要回避一下。”

    吴水直视着我,似不悦地说:“不就是送讲经来嘛,叫李福接过讲经打发他二人走就是了。皇上还有一大堆奏折要看,哪有这许多的闲功夫。”

    这么说着的时候,吴水极其不厚道的将自己面前的一堆奏折推到了我的面前。于是我的面前从一座山变成了两座山。

    只听吴水又道:“待会儿奏折批的晚了,皇上莫跟我哭闹着说睡不好不想四更起床、当皇帝太累不想做了之类的混帐话。”

    我只说了一句,他就说了一大篇,还外带阴了我一把,我实在是斗不过他,只能求饶。

    “听说那唐润相貌极佳,你说就唐明之那个又矮又挫的难看样怎么可能生出个翩翩佳公子来!”

    我想尽法子扇动吴水的情绪,他翻动着手中的奏折淡淡地“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我拿起手边的奏折掷向他,他抬头瞪我,我说:“我猜要不是外界的瞎传就是丞相大人被夫人戴了绿帽子,摄政王和朕打赌吧,你压前者还是后者?”

    吴水岂能不知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面无表情地看了我好一会儿,这才转头对李福道:“宣唐明之。”

    话说唐润长的还真不像他爹,确如外界所传的那般英俊潇洒,是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但比之我身边的妖孽吴水,那美的收放自如的天人模样,他还是差了不止三分。

    我稍显失望,与他父子二人闲扯了几句,便暗示二人跪安。

    谁知那唐润胆子挺大,一面跪安一面跟我说要继续为我手录空闻大师的讲经,关键是他这么说着的时候还朝我飞了一个媚眼,然后低头浅笑。

    可怜我活了一十八岁,经历了无数风浪,却不曾见识过如此这般的男子风情,吓得我是心惊肉跳,心底似有一团火瞬间燃烧了脸庞。好容易回了神,那唐明之父子早已没了踪影,吴水正盯着我,眼神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我摸了摸烧的滚烫的脸颊,干笑,幻想着吴水将要砸向我的是狂风暴雨。

    “皇上,还请以国事为先……”

    唉,果然,吴水最在意的除了国事还是国事。我很难过,嘟着嘴斜着眼委屈地说:“朕十八岁了。”

    吴水叹息了一声,见我闹起了小孩脾气,便耐下性子劝解我:“皇上才十八岁,正值青春年少……”

    “摄政王,你跪安吧!”我的愤怒已经无可救药,高声打断了吴水即将说出来的长篇大论。

    许是我最近逆反他的太多,吴水又不可思议地看了我一眼,而后拂袖而去。

    我颓唐地坐在宝榻之上,长出了一口郁结在心的闷气。我提醒过吴水很多次了,我都已经十八岁了,比我大十岁的他是真的忘记了自己的年纪,还是忘记了曾经对我说过的话。他究竟在在意什么?

    四、

    后宋的皇宫里记载着这样一个感人泣血的故事。

    说是后宋的开国皇帝太祖温世为了感谢与他一起南征北战的好兄弟吴新,许诺吴家世袭摄政王位。而吴新为表吴家的忠诚,向太祖宣誓一王辅一皇。

    母后讲这个故事给我听的时候,我尚且年幼,始终不懂其中的意思。

    直到我八岁那年,父皇暴毙,母后悲伤过度引发旧疾也随之撒手人寰。

    我虽是父亲唯一的孩子,但却不是男孩,老摄政王力排众议助我登基,又包办了父母的丧葬大典,却在葬礼的最后将自己也关进了那一片漆黑的陵墓之中。

    我拍打着墓门哭喊:“摄政王快出来呀!”

    “皇上,臣在你的身后。”

    我噙着泪水不解地看向我身后青衣肃然的稚嫩青年,他的脸上写满了悲伤,却依旧对我微笑:“臣是皇上的摄政王,臣叫吴水。”

    一王辅一皇,一皇终一王死。

    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以后,我问吴水,是不是等到我死的时候他也会为我殉葬,然后我的孩子死的时候他的孩子也会殉葬,接着我孩子的孩子……

    吴水没有回答我,眼睛一直望着远方。

    现如今吴水已经二十八岁了,至今没有婚配。听说摄政王府里清一色的只有男仆没有女婢。有人说摄政王吴水一心向国,心怀天下,整日操劳,操的忘记了婚配。也有人说,摄政王犯有隐疾,其实是喜欢男子不爱女子的。

    叫我说,原本小的时候,我觉得这样挺好,吴水没有娘子就可以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但现在我长大了,我自然是了解他心中所想,那么他呢?他知道我的想法吗?

    这一次,吴水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与我冷战。

    而我自然也有女皇的尊严,哼,大不了就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批奏折,有什么了不起。

    就这样僵持到第三天,我一个人批完了所有奏折之时,已经过了二更天。

    望着案前耀眼的夜明珠,我越发的烦闷起来,便屏退了所有的太监侍卫,想要一个人转转放松一下心情。

    不知不觉间,我转到皇宫外围的明湖旁边,被一阵浓香的桂花酿的气息吸引,便不由自主得随着香气来到了初雨亭。

    只见亭内一个我未曾见过的小将正在独饮。

    我觊觎他手里为数不多的桂花酿,“嗯哼”了一声走了上去。

    我以为他会惶恐地朝我跪拜请安,谁料他一双醉眼迷离地看着我道:“你是哪个宫的小宫女?如此胆大妄为,竟敢私自出宫!”

    想我活到这么大,除了吴水还有谁敢当面训斥我。我瞪着眼睛,指着小将的鼻子怒道:“你是何人麾下的小将,竟敢私闯皇宫?”

    我们俩的气焰都很嚣张,我依仗的自然是我女皇的身份,只是不知他依仗的又是什么?

    说话间,他摇晃着身子向我走来,想来是想要一举将我拿下。

    我身子一扭,轻盈地躲开,一个箭步冲到了石几旁,拿起石几上的桂花酿便畅饮了起来。

    只听背后传来一声闷笑,那小将挑高了声音说:“好大胆的小宫女,竟敢偷本将军的酒喝,来来来,我这里还有一坛,我二人大战个三五百回,好好地痛饮一番。”

    于是…我喝醉了。

    然后…我缺了早朝。

    这还是自我登基以来的第一次。

    我记不得我是怎么回的寝宫,也始终想不起来茫茫的夜色里与我痛饮的小将的模样。但是李福偷偷地告诉我,宫里宫外都传开了,说我恐惧摄政王功高盖主权利太大,预备培植自己的势力,为此和摄政王闹翻了。我一意孤行,不日将招夫,夫君的人选便是那丞相唐明之的儿子唐润和大将军的侄子莫含。至于哪个的可能性更大,不太好说,有人说我贪恋唐润的俊俏模样,接二两三的召进宫来。也有人说我视莫含为知己,与之相约明湖边上,谈天说地对月小酌。

    而我…百口难辩。

    看来我与吴水的冷战缓解之日遥遥无期矣。

    五、

    我这厢胡乱为之,那厢的吴水更绝,竟然玩起了称病不上早朝。

    我满腹的冤屈无人诉说,他却在那里火上浇油。我打定了主意,不闻不问随他去了。可在过去的十年里我日日与他相对,潜移默化成了习惯,如今陡然想要改掉习惯,实在是有点困难。

    我强迫自己忍耐了一天半,饭吃不下,连奏折也看不下去了,便只得乔装了一番,带着李福出了宫门。

    其实摄政王府离皇宫并不算远,马车出了宫门转过几条小巷也就到了王府偏门。

    我叫李福直接打马入府,我下了马车便熟门熟路地往吴水的房间闯去。

    府里的仆役小厮大多数识得我的身份,一路闯来畅通无阻。

    房门虚掩,我一脚踹开之,怒吼着:“朕要治你的罪。”

    可是我只气势汹汹地踏进了一半,就焉焉地退了出来。

    呜,我是被人赶出来的。

    该死的吴水正在洗澡,人家明明还没来的及看见什么,便被迎面扑来的洗澡水给浇了出来。

    想想貌似有些可惜,于是我冒着巨大的风险,踮手踮脚摸到了里屋。

    唉,吴水穿衣服的速度实在是有够快。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我气馁地歪在小榻之上,看着气定神闲擦拭着青丝的吴水,气又不打一处来。

    “你不是病了吗?”我不悦地问。

    “嗯。”吴水用鼻孔回答了我。

    “那你还洗澡?”

    “哪个师傅教的皇上,生病和洗澡有关?”吴水反问我。

    想我温小暖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却单单只怕吴水反问我。谁叫人家是师傅我是徒弟呢!徒弟要是回答不出师傅的提问是要被打手心的,是女皇也不能幸免。可怜我被吴水打了整整十年,早就被打怕了。

    我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将手心藏了起来,这才又问:“那你得了什么病?”

    “哦,也没什么。”

    什么态度,连装也不肯装一下,我又恼了,他也太不拿我当皇帝了,真以为我不敢治他的罪!

    我冷着脸说他:“那摄政王只管好好养病,这朝不上也罢。”

    我瞧都不再瞧他一眼,支使着李福打马回宫。

    这趟门出的,有够憋屈。

    第二天四更,想着连摄政王都能不上早朝清闲两天,我为什么不能。

    我躲在背窝里对李福说:“去告诉文武百官,就说朕偶感风寒,今日不早朝。”

    李福站在我的床边迟迟不肯动身,我恼了,从被窝里探出脑袋瞪他。

    他支支吾吾地告诉我一个事实。

    “皇上,外界早就在传了,说皇上是摄政王的傀儡,说皇上离了摄政王什么都不是。皇上,再不能事事都依赖摄政王了,皇上得自强啊!”

    对,女儿当自强,我不能叫那吴水看扁了我。我噌一下就从床上跳了起来,李福赶紧拿过朝袍,为我武装。

    早朝上,几个大臣为着今年的科考由谁主考打着嘴仗。这个事情往年都是吴水在做,想想吴水那张欠揍的脸,我也懒得再去求他,便举着手指在众大臣中间挑拣了一番,最后决定由丞相唐明之主考。

    看着唐明之千恩万谢地谢着我,我感慨良多,想他这个丞相和我这个皇帝一样,做的实在憋屈,都是被吴水打压的太多。

    接下来又有大臣问我,说是番邦进贡的十二美女当如何处置。想我一个女帝,又不好女色,实在是不知怎么处置的好。好在我记得吴水教过我,凡是拿不准答案的事情,可以使出一记八卦推手,再将问题推回去。

    于是,我问他往年都是怎么处置的。

    “往年,摄政王都是收下其他贡品,退还美女。”

    我原想说那就仍旧照着往年的办,不知是哪根筋撘错了,我竟然说:“摄政王劳苦功高,不若就将这十二美女全数送到摄政王府吧!”

    我也懒得追究吴水将那些美女作何处置了,毕竟我也只是图那一时之快,仿佛只要能给吴水添点不快乐,我就真的能够快乐似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与吴水竟如此这般的渐行渐远。可每当我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却总会想起小时候和他相依为命的日子,那时候虽然每天过得提心吊胆,但是很快乐。

    我气不过他可以清闲度日,而我却是劳苦命。于是,他不上朝的这些天来,我总是很公平地将每天的奏折一分为二,差人送到摄政王府一份。也所幸,他虽然不肯上朝,但我每天差人送去的奏折,他还是会批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