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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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玉娥,你还要不要脸了,老娘跟你拼了。”

    说这话的是柳清三叔的老婆马玉,白白净净的,长得很秀气,此刻双眼瞪圆,满脸通红,头上盘着的发也松松散散的,还有几缕散落下来的发丝垂在胸前,此刻马玉挽起袖子气的就要冲上去。

    “来呀来呀来呀,老娘就在这里等着你,敢打自家的大嫂的可是不多见呀,说出去人家啊还以为三弟娶了个泼妇了,哈哈,马泼妇,你倒是放马过来呀!”苗玉娥撩了撩额前的发丝,笑得一脸张扬明媚。

    “姓苗的,你,你,我跟你拼了。”马玉气的脑袋发晕,朝眼前笑得张狂的苗玉娥冲过去,两人立马厮打在一起,激起一地的灰尘。

    柳明文推门进去的瞬间就傻眼了,这还是他那千娇百媚的媳妇吗,这还是那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人早就在纠缠在一起了,女人打架无非就那几招,抓头发挠脸捶胸,柳清双手抱胸站在门口,啧啧赞叹一声,这两个人把这几招练的那个炉火纯青啊,抓头发的抓头发,挠脸的挠脸,还好两人也算是有点理智在的,捶胸这事做的隐秘之极,两人你来我往,打的灰尘飞扬,都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住手,都给我住手,快,赶紧把她们扯开,这像什么话。”柳明文反应过来,冲过去想拉开两人,但是两人扭打在一起,难免会碰到马玉,男女授受不亲,急得他在旁边转圈,柳明武也满脸的尴尬的站在一边,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又听了柳明文的叫声,叫了吴翠兰来拉开两个人。

    周围停贷动静的邻居都跑了出来,站在门外看热闹,没一个人想去拉开两人,一时家务事不好插手,二十这两个人的人缘实在是不好,往常一张碎嘴把周围的邻居得罪了一个遍,现在看热闹幸灾乐祸都还来不及呢,哪里有那闲工夫去拉人。吴翠兰在一边早就看呆了去,想不到平常看起来娇滴滴的俩人,打起架来丝毫不输给村里的那些五大三粗的婆子们,直到柳明文叫她才回过神来,急忙上去扯开俩人,两个人打红了眼,哪里是那么容易拉开的,刚一凑过去吴翠兰脸上就被抓出了几条血印。

    柳清看见吴翠兰被误伤,眼睛都红了,立马踏进院子里冲进厨房,提了满满一大桶的冷水,冲着地上厮打的两位淋了下去。地上的两人停下了动作,愣愣的对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的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

    “啊!!!!”两人大叫,浑身的热气刹那就被冷水泼灭了,风一吹就浑身冰冷了,再加上两人在地上蹭了一地的灰,水一浇,两个人狼狈极了,不用人说就飞快的从地上爬起来“砰”的一声关上门回房去了。

    柳清丢下桶,看也不看两人,走到吴翠兰身边瞧了瞧她脸上的伤口,还好,不深,流了点血就结了薄薄一层的痂。此时,院子里面也静了片刻,吴翠兰眨眨眼,有些不敢置信,这还是那个喜欢撒娇的女儿吗?许久,吴翠兰才吐出几个字“清儿,你。。。“就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柳清看了一眼院子外面围着的人,过去把门关上了,才缓缓地说道”娘,还疼吗?回去我给你抹点药,别留疤了。“说完,拿帕子擦净了她脸上的点点血渍。

    ”没事,娘不疼。“吴翠兰有些愣神,随后回过神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了,默默的拿了扫把收拾院子去了。

    柳清微微一笑,冲院子里灰头土脸站着的两人说”爹,别傻站着了,去看看爷奶把,大伯,你还是赶紧去看看大伯娘吧。“说完也不看他们,就自己提了桶回厨房。

    柳明文绿了脸,眼见柳清走开了也没说不出什么话来,最后自己气呼呼的冲一边探头探脑的三个脑袋吼道”你们三个都给我出来,探头探脑的干什么呢,别躲了,赶紧出来,老子火着呢,快点,有事问你们几个。“墙角的三个脑袋缩了回去,听到声音垂着脑袋又出来了,三个孩子,两个男孩,是柳明文的俩个儿子,柳风是大哥十七了,柳仕十六岁,剩下的女孩咬着手指吸着鼻涕,看起来跟小宝一样大,是三叔柳明正的女儿柳心。

    “爹,大伯。”三个人走过来,叫了一声柳明文。

    “嗯,柳风,你先说,你娘和你三婶婶为什么吵成这样?“柳明文低低的应了,皱着眉头看着大儿子。

    柳风抬起头,抓了抓头发,有些烦躁的道“还不是因为三叔拿了家里的银子跑了,家里没钱给我说媳妇了,娘就说了几句三婶婶就跟娘吵起来了。“

    ”醒了,你们去玩吧,柳风,柳仕,你们两个都是要娶媳妇的人了,别整天在外面野,行了,去吧去吧!,“柳明武烦躁的挥了挥手,两个人一溜烟的跑了,柳心见哥哥们都跑了,也咬着手指飞快的跑了。

    柳清跟吴翠兰收好院子,苗玉娥和马玉换了衣服出来,各自“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又见院子忙活的两人,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就恢复了平常的姿态,一个柔柔的靠在房门前,一个抬起下巴抓了瓜子在磕,吐的满地都是。柳清转过身看着刚刚收拾干净的院子,地上躺着泛着水光的瓜子壳,便扭过头放下了了手里的簸箕,把吴翠兰手里的扫把也立在墙角,拉着吴翠兰和小宝进了老俩口的房间去了。

    柳清首先掀了那厚厚的帘子踏进了阴暗的厢房,房间还算整洁,摆放了一些上了年头的家具,床底放了几口方正的大箱子,老式的木床上,躺着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满头的银丝,满是皱纹的脸上都苍白了一些,此刻正睁着眼睛”哼哼唧唧“的对着床边站着的柳明武叫唤。

    ”明武啊,你赶紧去把那不孝子给我找回来,哎呦,气死我了,等他回来看我不打断他的腿,你快去,快去。“柳老爷子睁着眼,转过头冲着柳明武摆手,示意他赶紧出门去。

    ”老二啊,找到了弟弟了可要好好的劝劝他呀,也不知怎的就这样了,真是要我们老俩口的命啊!“刘氏,也就是柳清的奶奶正从床上坐起来拿着帕子抹泪,表情哀哀戚戚的。

    ”爹,娘,你们别急,我肯定把三弟找回来,你们也别生气,三弟他,他肯定是有苦衷的,娘,你快躺下,别着凉了。“柳明好生的向二老保证了,又扶了母亲躺下,给她盖好被子。

    ”哼,他能有什么苦衷,好好的教书先生不做了,跟那群狐朋狗友鬼混,哪天我们老柳家才能出一个举人啊,哎呦,哎呦,明武啊,你快去把你三弟找回来啊,他是咱们老柳家的希望啊!“柳老爷子握着柳明武的手语重心长的说着。

    柳明武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水,郑重的保证”爹娘,你们放心,我这就去找三弟回来。“看着老父亲苍老的脸上露出苦楚,柳明武心就疼的厉害,一直健朗的父母现在病恹恹的躺在这里,他做儿子的心里实在是难受极了。

    柳清进来看见的就是这幅情景,忍不住嘴巴抽搐了一下,她那爷爷一心救挂在了三儿子的身上,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了他身上,只可惜,她那三叔却是个不争气的,考了十几年还是个酸秀才,老爷子还是不死心,每每到了考试的时候就满怀希望的看着柳明正整装待发的出发,其实她那三叔是拿了银子出去潇洒去了,还是村里的婆子去镇里买东西碰上的,碰到的时候喝的醉醺醺的,嘴里还喊着那红秀坊姑娘的名字呢。从那以后柳明正就干脆去大户人家做了私塾先生,最后不知道因为什么被赶了出来,只是一直以来柳老爷子还没放弃。

    ”爷爷,奶奶,我和娘带了小宝看你们来了。“柳清过去看着别过头的老爷子笑了笑,拉着小宝从身后出来”爷爷,奶奶。“小宝抓着柳清的衣袖小声的叫了人,随后又缩到了柳清的身后。

    ”嗯,来了就好,不然还以为你们分了家,就忘了我们这辆个老不死的了。“柳氏偏过头,冷哼哼的说了几句,就漠不关心的闭上眼。

    ”小宝来了,别理你奶奶啊,明武啊,到那柜子里面拿糖给小宝吃,我的乖孙子啊,真乖。“柳老爷子顿时笑眯眯的看着小宝。柳老爷子是喜欢小宝的,到底是家里看着长大的孙子,养出感情了。

    ”哎!“柳明武高兴的应了,跑去柜子里面翻出一包麦芽糖来。

    ”拿一块就行了,那是留给我大孙子吃的,小宝还小,就吃一块,没得吃坏了牙。“听到柳老爷子的话,刘氏的眼睛一下就睁开了,看见柳明武将糖豆拿了出来,顿时肉痛的叫起来。

    柳老爷子想到另外两个孙子,犹豫了一下道”那就拿三块吧,别给孩子把牙吃坏了。“

    柳明武应了一声,拿了三块褐色的糖块放在小宝的口袋里,把剩下的糖块用油纸包了收在柜子里。吴翠兰有些尴尬的说”不用了,小孩子家家酒不吃这些个精贵的东西,没得糟蹋了好东西。‘说着就要拿出来放着。

    “就给孩子拿着吃吧,小宝,乖,快吃吧,你这婆娘,瞎说什么,小宝就不是你孙子了。”柳老爷子笑眯眯的说着,回过头斥责了一句刘氏,刘氏这才转过头闭上眼睛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