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小说 > 大唐之绝版马官 > 第1161章 不大知足

第1161章 不大知足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汉末之乱新帝谋婚:重生第一女将梦幻两晋3岁小萌宝:神医娘亲,又跑啦!

一秒记住【思路客小说 www.siluke8.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赵国公府,长孙无忌坐在那里长吁短叹。

    这可真是事事不如人意。

    他的表弟,鸿胪卿高审行冷不丁的搞出这么一出,把他也弄蒙了。

    本来形势一片大好,根本就是有一条平坦的光明大道摆在高府、赵国公府的面前,但车子居然一下子,让高审行赶进了大道边的壕沟里。

    鹞国公高峻,是长孙无忌有史以来,还没动过什么戒备之心的人物,这个人对长孙家的善意很明显。

    高峻没有因大夫人柳玉如、因为侯君集一案,而对赵国公府产生的敌意所左右,反而不断地提携自己的老儿子长孙润,现在长孙润已经是兵部最年轻的郎中了。

    再假以时日,长孙润再上一步、成为兵部的侍郎根本无须怀疑。

    而尚书令不会永久地兼任兵部尚书,这个要职早晚也会有人顶替。

    虽然到目前,长孙无忌还不敢奢望着、兵部尚书的职位就一定是么子的,高峻也一直在提议由郭待诏来顶替此职,但谁没有个仨亲俩好?

    一个好汉三个帮,难道长孙润将来、就不需要郭待诏这样的朋友?自己、皇帝总会老去的,而这一批小辈们的崛起势头,正是合乎了他的意思啊。

    因而,郭待诏即便这时就升上来,赵国公也不会反对,总比李士勣强吧?

    而以长孙润眼下的资历,任个兵部尚书也确实嫩了些。那么,由郭待诏上来先占住了兵部尚书的位子,就是比较妥贴的法子了。

    但让高审行这么一闹,李士勣本来已经翻了背的人,这下子又活泛起来了。你说说,有英国公这么一个老资历的人往那儿一摆,直接就把么子的上升空间堵死了!

    还有江夏王李道宗,这个人最近不断地向长孙府示好,这在以前根本就是没有过的事情,当然也是因为高峻的存在。

    太子后晌去温泉宫时,把他的舅父长孙大人也带上了。

    这件大事也令皇帝陛下不爽至极,因为突闻此事,皇帝半晌未开口,脸色憋得通红,眼睛发直,随后,他看到皇帝极力地闭紧了嘴巴,但有两股鲜血,从他的鼻子里抑也抑不住地淌下来。

    这是再次中风的前兆,而陛下已经有过一次中风了。再发作的话几乎没有什么人能够挺过来。

    当时,太子惊得失色,眼泪直淌,也忘了传呼御医。

    是长孙大人满怀愧疚之心吩咐了这件事,并很有经验地上前扶住皇帝,他们不让皇帝倒下、不要乱动,而是稳稳地靠坐在那里。

    御医很快赶过来,再将上次医治圣恙的熏蒸之法使出来,他们无所适从,除了这个措施之外,就什么也拿不出来了。

    长孙无忌的愧疚之心全都是来源于太子的废立。

    在贞观朝的前十年,长孙无忌知道,皇帝的生活相对平静,只是由于贞观十年他的妹妹——皇帝的妻子兼密友——文德皇后去世才有了波折。

    随着皇子们都已成年,李承乾被废后,在皇子之间展开了激烈的继位斗争,而当初皇帝是更倾向于吴王李恪的。

    李恪这个人英武神峻,文武全才,也很有些皇帝年轻时的风范,但非文德皇后所生,李恪的母亲是隋炀帝的女儿。

    长孙无忌当然坚决反对。

    后来,皇帝又转向了魏王李泰,李泰倒是长孙无忌的亲外甥,聪明而有魅力,并且秉承了皇帝的许多优秀品质,看得出皇帝在很多方面都表示喜爱李泰。

    但李泰对他的舅舅多有不恭敬,从《威凤赋》中,谁都能看出长孙大人在皇帝心幕中的地位。

    这个与他出生入死的人的意见最终左右了皇帝,于是李泰也被否决了。

    最终,当时快满十五岁的李治被立为太子,对于继承的问题,其实皇帝当时真没有什么选择余地了。

    可是皇帝仍然认为,他是被迫作了错误的选择,而且怀疑意志软弱的李治不能有效地治理国家。

    长孙大人看得出,皇帝有计划地为李治登基作了种种准备,为太子委派精心挑选的师保,以训导他,又亲自撰写针对帝王的禁令以指导他的行动。

    但连长孙大人都发现,李治除了仁孝一宗长处,许多时候都优柔寡断。

    而高峻的出现,似乎令这一切都得以弥补,这是一个公私分明、能力也出众的人物,关键还年轻。

    皇帝都私下里对赵国公说,高峻勇武不让秦叔保、甚至当世的任何一人,谋略和决断不输房玄龄、杜如晦。

    如果有高峻辅佐李治,皇帝大约可以放心了。

    这从皇帝近年来、对高峻的无限提拔上也能看得出来。

    从上次中风之后,皇帝疗养得不错,以五十岁的年纪完全可以亲政了,但他就是躲在翠微宫、温泉宫不出来,将朝政大事尽委于太子,让他和尚书令两个年轻人去处置一切大事。

    长孙无忌岂会看不出来?这是在锻炼他们,同时也是在进一步地考察尚书令高峻的品性。

    这可好,在皇帝眼里一向没什么毛病的鹞国公,突然暴出了身份的问题。

    如果高审行说的是真的,这得是个什么样的枭雄才能隐藏得这样好,连皇帝都骗了这么久??

    如果等皇帝故去了,而这样的枭雄还在中枢,李治又怎么是对手?

    长孙无忌被皇帝鼻孔喷血的症状吓个半死,李治只是担心父皇的病情,而赵国公才知道皇帝真正的病因。

    他此时就更能体会郭孝恪吐血的原因了,这样的磊落人物、被宵小之辈诋毁、蒙骗,不吐血才怪,有些本事的人脾气都大,动不动就吐血。

    那么,皇帝在盛怒之下,不假思索地、下令让他已经不看好的李士勣再任兵部尚书,对于高峻的愤怒也就可想而知了。

    李士勣只是私心大了些,但像高峻那样骗皇帝却也不敢。

    而这还没有结论呢,一旦高峻的真实身份被查清的话,永宁坊要遭遇什么样的浩劫,连赵国公也说不好了。

    赵国公的愧疚之心就是从这里来的——是他将李治扶了上来,不然皇帝岂会费这么多的事、动这样大动肝火。

    他极力地劝解皇帝,同时说高审行的种种无状,这才令皇帝的情绪稍稍稳定下来。

    赵国公想了,即便皇帝为此迁怒到自己的头上来,也得说。

    而皇帝似乎已经没有发怒的精力了,他坐着不敢动,小心地咳嗽,有宫女拿精细、极软的绢帕替皇帝捂在口鼻上擦拭,上面又有新的血迹。

    长孙无忌想,不管高峻这个人的身份是真是假,都绝不会影响他对长孙润的感情。

    在营州,么子长孙润赶着牧群去见高峻时,赵国公就把这个人看明白了。

    有下人进来回禀,“国公,永宁坊三夫人樊莺求见。”

    赵国公连忙起身,“快快有请!”

    ……

    温泉宫,情况就不必多说了,皇帝看出来了,自己英雄一世,没有人敢在他当面乍刺、玩猫腻,除了鹞国公。

    这得是个什么浑蛋,才敢和贞观天子开这样的玩笑!

    静下来时,皇帝也考虑过,长孙无忌在情急之下、对高审行不堪入耳的评价,如同在他面前拨拉算盘珠子一般,皇帝岂会不明白他这位舅子的意思!

    他相信,高审行绝对会因为一个从三品的职位,就说出这番话来。但话一定真的面大。

    不过,那就连高审行、兴禄坊高府、甚至他的女儿东阳公主也在欺君了!

    太子去传达了皇帝的旨意后,晚上又赶过来看望。

    皇帝看着李治,不由得有些心酸。

    弄不好,除了他的这个别无选择的儿子不能动,恐怕一切都要从头再来了,皇帝的胸口一阵刺痛,示意宫女拿绢帕来。

    他自己捂了绢帕咳嗽,拿开时,里面又是殷红的鲜血,他虚弱地吩咐,“去翠微宫,朕要死在翠微宫去!”

    李治哭道,“父皇,不能动啊,这时怎么能轻动呢!”

    皇帝流泪道,“朕……想你的娘了!只有她才从未骗过朕!”

    有内侍奏禀,“陛下,赵国公来了。”

    “朕不见他!”皇帝哑着声音说道,他此时最恨的就是长孙无忌。

    内侍说,“赵国公还带来了一个人……是永宁坊鹞国公府的三夫人樊莺。”他发现,皇帝在龙榻上抬抬手,示意让人进来。

    很快,长孙无忌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女子。

    皇帝从未见过这个女子,此时身染重病,也禁不住被她的惊世容颜所打动,她居然强过了自己所遇的任何一个。

    她穿着胡服马裤,有些怯生生的,怀里抱着一只紫檀木的精致木匣,上边包着金边儿,里面不知是什么东西。

    赵国公先上前问候皇帝陛下的病情,皇帝拧着鼻子,不好好搭理对方,长孙无忌不以为意,回禀道,

    “陛下可知道郭大都护的吐血之症是如何好的?鹞国公府上三夫人将灵验之物给陛下带来了。”

    皇帝这才抬头、正眼瞧了他的舅子一眼,随后再看这位三夫人。

    长孙大人连忙道,“樊夫人,你快对陛下说说。”

    樊莺跪倒,眼睛里转出泪来道,“陛下,峻气到了陛下,都是他的不是,我听国公说到陛下的病情,便将我的陪嫁之物——黄莲珠拿来,只要能医好陛下的病,这东西我就不要了,只求陛下饶过峻一命!”

    太子说,“我听鹞国公曾说过此物,乃是治疗血症的至宝,那么父皇你一定可以早日康复了!”

    皇帝问,“既是你的陪嫁,又是至宝,你如何就舍得?”

    樊莺道,“只要能救峻的命,我有什么东西舍不得呢!”

    皇帝倒有些感动,从她的身上居然又想起了已故的皇后,问道,“那么……朕有意将你转嫁太子,你可舍得?那么朕便放过高峻!”

    太子、长孙无忌各都大吃一惊,心说皇帝这是病糊涂了,真这么做的话,你倒是放过高峻,高峻会放过你吗?

    樊莺不顾礼节一下站起来,脸憋得通红,“我死了便不会有这些烂事!”

    皇帝连连压着手道,“你看看,你这个娃娃,如此的性急!朕的话还未说完呢!朕是说,你将娘家的陪嫁至宝给了皇家,那是什么意思?人岂能不过来?”

    樊莺一下子无语,这倒成了她的不是了。

    又听皇帝道,“朕富有四海,岂能苛扣你们小辈的东西!如果真能医好了朕的病,朕便饶过高峻,东西也还是你的。”

    樊莺一听,立刻就不怒了,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但脸色却恢复了正常。

    皇帝道,“让朕看一看,是什么至宝,要不要朕沐浴、斋戒了才能见?”

    樊莺连忙打开木匣,一道霞光从木匣的缝隙里倾泻而出,瞬间照亮了宫室。皇帝看着樊莺,喃喃道,“好苦啊!如品朕的一生。”

    “半生,”樊莺殷切地说道。

    她将黄莲珠由木匣中拿出来,用绢帕包裹了,要皇帝放在他胸口,再自已用手托住了,然后退下来,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皇帝只觉得有一股苦涩之气直入肺腹,撞开了被污浊、辛腥之气阻塞的气道,胸中像吸入了清晨的冷冽气息,连眼前也一下子亮堂了。

    他问这个女子,“高峻是什么身份?”

    樊莺道,“回陛下,他是小女子的丈夫,我们十位姐妹都以终身相托,便是相信他可以托付终身。”

    皇帝点头,揶揄道,“世间好男子多的是,你们任何一个拿出来,也配得上高官巨宦,可你们怎么偏偏都……”

    樊莺再一次有些无理的打断皇帝的话,在长孙无忌的目瞪口呆中环顾四周,茫然道,“多么?怎么我一个也看不到?”

    对于这个女子故意的无视、甚至轻视,皇帝没有生气,对她道,“你回去吧,心意朕已尽知,如果朕能好,那便饶过永宁坊!最坏,也会允许你们一家人完整出京。”

    长孙大人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示意意犹未尽的樊莺,她可以走了,此时长安城已经闭城,赵国公吩咐专人护送、叫城,她有些不大知足地退了下去。

    长孙无忌试着问,“陛下,如果病好了,要不要移驾?”

    这是在问,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要不要回长安亲政?按赵国公的意思,皇帝一定会回去的。

    哪知皇帝反问,“凭什么老子就得移驾?老子不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