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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困兽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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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击必死。

    这是邹柏飞办案的原则,他和燕宁不一样。

    燕宁抖落碍事的大氅,身形凌空飞起,翩然躲过这一击。

    邹柏飞猝然回身,闪闪发光的铁钩又划向她的咽喉。

    他背后的剑伤已在汩汩流血,可他却好像浑然未觉,招招致命,招招狠辣。

    在出招间隙,他仍能出言嘲笑:“为什么两年内你的武功不仅没有任何精进,反而退步了?”

    燕宁心中一凉,自己的每一招每一式他都无比熟悉。

    邹柏飞像是已经变成她的影子,令她不论如何变招都束手束脚。

    燕宁仔细回溯这两年自己学过什么新招,最终心一横,使了一招华山连环剑。

    这还是她在关中办案时,从天残地缺身上习得。

    邹柏飞身子忽然一拧,全身的骨骼仿佛断线木偶般拆开,两道剑光刹那间擦破了他的衣服,皮肉却一丁点都没伤到。

    燕宁正欲连击.邹柏飞忽然踏着石壁,围着她兜了个大圈。他身子刚落下,便能借势还击,“嗖”一声,钩如鹰爪破空而来。

    燕宁只能双剑架成十字格挡,再找机会用新学的剑招对付他。可新学的武功毕竟没有旧招纯熟,不到二十招,她已觉得吃不消了。

    邹柏飞邪招频出,不给她一点喘气的机会,就像他活了二十多年只是为了这一战,将他所有的精力所有的杀手锏全部在此刻释放。

    刹那间,燕宁的右臂被他剐开一道两寸长的口子,她向后踉跄几步才勉强站住。

    叶小浪大惊失色:“阿宁!”

    燕宁大喊:“别过来!”

    邹柏飞的攻势简直空前绝后,燕宁想不通他的武功为何竟会变得如此邪恶。

    除非他是来自地狱第十八层的魔鬼,在尸山血海中炼化的躯干披上一层用以伪装的人皮。否则难以解释一个人类怎么会有这样的武功。

    此时此刻,遑论燕宁,哪怕换做中原武林任何一派的佼佼者,都难免败于他的钩下。

    王道玄说得不错,他根本不怕死,所以他不可战胜。

    燕宁忽然面色一凛,将双剑横向掷出,狠狠插【进崖壁之上。

    你不怕死是吗?燕宁想,那就看看到底谁更不怕死!

    她脚步一错,双掌前后挥出,赫然是混元派的阴阳绵掌。

    她竟然决定用肉掌对抗铁器!

    这两掌没有任何奇特之处,甚至看似轻飘飘没有一丝气力,但不知为何,邹柏飞却突然处于下风,那两掌粘着他衣摆擦过,连他内脏都为之一振。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更令他意外的是,燕宁忽然变成了一个绣花的小姑娘,每一掌都轻如羽毛,但每一掌看似扭扭捏捏地翻起,都能凌厉攻向邹柏飞刻意隐藏的破绽。

    普天之下,惟有以柔克刚能破解邹柏飞的邪功,除此以外,哪怕练足了十层铁布衫金刚不坏,也难免命丧于此。

    邹柏飞忽然咆哮一声,如恶龙般急速跃起,一条铁链被他舞得竟如蜘蛛网般遮天蔽日。

    燕宁咬紧牙关,眼中一片澄澈,如初春山涧静谧流淌的泉水。

    邹柏飞的招式忽然迟钝。

    他明知自己不能犹豫,但他还是犹豫了。

    下一刻,那条铁链已经停在燕宁手心。

    邹柏飞瞠目结舌,面如土色。

    “为什么?”他自言自语,“为什么我会输?”

    燕宁快步上前,一拳击在他下颌,干脆利落将他打趴在地。

    她将钩链扔到一边,冷冷道:“就因为你招式太巧妙,所以你输了。”

    邹柏飞吐出两颗臼齿,混着满口鲜血,含糊不清地问:“为什么?”

    燕宁道:“因为只要其中一步失误,整个招式都会完蛋。反之,极简的招式,哪怕出了失误,也有很多方法可以弥补回来。”

    邹柏飞道:“你这套理论很有意思,但是……”

    燕宁从壁上拔下短剑,指向他的喉咙。

    邹柏飞笑得如刀头蜜:“你们永远也找不到碧海潮了,因为你们很快就会死。”

    燕宁道:“什么?”

    邹柏飞幸灾乐祸地看着她:“这里根本没有出口,等到火势大些,我们都会闷死在这里。”

    燕宁下意识看向叶小浪。

    叶小浪脸上的自豪之色还未来得及褪去,此刻却已僵硬。

    邹柏飞继续道:“我本想让你们死得痛快点,可阿越认为,你们害了小玉和达瓦卓玛,决不能死得那么便宜。”

    燕宁握剑的手心沁出冷汗:“若是真的没有出口,为什么你不直接在外面放一把火,而是还要费力爬下来和我们搏斗?”

    邹柏飞道:“因为我还想跟你光明正大比一场。”

    燕宁道:“这样你也会死!”

    “无所谓。”邹柏飞云淡风轻道,“对迷踪城而言,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他低声笑了一阵,又道:“我知道你们已经私定终身,哪怕死了也不会有什么遗憾。只可惜,鸳鸯坟多出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叶小浪也笑了:“阿宁,生同衾死同穴,也免得黄泉路上寂寞。尸首烂在一起,两个人就永远变成一个,真是羡煞旁人喽。”

    他虽然表面看似是在说笑,暗中却已胆寒心冷,他相信邹柏飞说的全都是实话。

    “呸,什么死不死的?”燕宁皱眉啐他,又转向邹柏飞,“柏飞,只要你告诉我密道在哪里,我就不杀你!”

    “燕宁,我的命不如你好。”邹柏飞仍笑着,话却像冰刀一样直戳人心,“生何尝不是一种痛苦,死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他猛然抓住燕宁的手,身体一送,刺破了自己的心脏。

    面对燕宁的剑,邹柏飞仍同上次一样,主动迎上前。

    可这回他却真的死了,死得很彻底。

    燕宁复杂地看着他的尸体,面色惨白,欲哭无泪。

    她松开手,剑“铛”一声落在地上,耳畔是烈火熊熊燃烧的劈啪作响。

    她走到叶小浪身边,缓缓蹲下,担忧道:“你怎么样?”

    叶小浪无精打采道:“没事,你的胳膊……”

    他将药涂在她臂上那处伤口,偶尔触碰的指尖比冰块还冷。

    燕宁只觉痛不欲生,她几乎肉眼可见,他的生命力正随着血液一点一点流失。

    邹柏飞的钩尖不是圆锥,而是方锥,留下的伤口极难靠肌肉的收缩而止血。

    等等,钩子?

    能不能通过钩子爬上去?

    她匆匆将钩子和剑捡回来,将大氅顶在头上,摸着石壁迅速挤了出去。

    砍断山藤比砍断人的胳膊要简单得多。燕宁只砍了寥寥几下,就将洞口前的山藤除净,白日天光将小径都照亮了几分。

    燕宁揉揉被灼痛的手,小心翼翼从大氅下探出头去,寻找攀援可行的着力点。

    不看不要紧,一看,她的心顿时像坠落崖底。

    这峭壁竟是向内陡斜的,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将钩子甩上崖顶。

    真的完了,她再也没有任何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