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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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目前我所了解的情况,这个村子的五座土楼是这样分布的。”傅冬平把草图给任天真看。

    任天真回过神来,看一下他画的草图,问他,“如果是八卦阵的话,是不是应该有八座土楼围绕太极阴阳两鱼的中军阵?”

    “不一定,八卦阵中只有天地风云是主阵,龙虎鸟蛇四阵是奇阵,可以用虚,通常是堆砌草料、石碓、树木,用来迷惑敌人,这八阵每一阵都有六个小阵组成,加上中军十六阵,合成《周易》六十四卦,我们现在看到的五个土楼分别对应天、地、风、蛇、鸟,而缺少了云、龙、虎三阵。假如云阵为实的话,龙虎二阵必然为虚,也就是说,土楼本应是六座,有一座不知道是毁掉了,还是隐藏起来了。”

    傅冬平说起这些,如数家珍,任天真听得津津有味,补充:“我父亲的笔记里记载,鬼王村在文`革的时候受到过冲击,村里的古建毁掉了不少,我猜想,云阵土楼就是那时候消失的。”

    “可惜我们没有航拍设备,不然的话,从高空俯瞰鬼王村,也许会有收获。”傅冬平略有遗憾地说。

    任天真眼睛一亮,“想俯瞰也不难,我知道有个地方,能看到鬼王村全貌,我昨天从那里走过。”

    “哦?”傅冬平惊喜,“是不是就是你昨天说的那条,车开不过去,只能步行的路?”

    任天真点点头,主动提议:“不然,我们一起去看看,拍些照片回来研究?”傅冬平得意不已,笑谑:“你不是说不想跟我合作吗?改主意了?”

    任天真见他志得意满,半恭维半揶揄,“看你说得头头是道,也不知道是否言如其实,给你个实地考察的机会。”

    “可你受伤了,暂时不宜出行,不如等明天。”

    “没关系,我能行。”

    傅冬摇摇头,只要看到她略显苍白的脸色,他就知道她肋下淤青还疼,阻止她逞强,“别步行了,坐我的车去吧。”

    说定了一起出发,傅冬平回房间把指南针、登山绳、匕首和常用药品放进背包里,换了一身冲锋衣,走到楼下的时候,看到任天真已经等在门口,也是一身探险装束,甚至她手里还拿着登山杖。

    “你用这玩意?”傅冬平指了指她手里的登山杖。任天真道:“昨天夜里下了大雨,山路湿滑不好走,有备无患。”

    两人开车到前一天中午吃饭的小饭店,把车停在那里,按着任天真所说的路线出发去鬼王村。

    一开始路程还算好走,随着密林深入,山路变得陡峭,脚下的青苔在雨后更是滑腻无比,傅冬平怕任天真摔倒,走在她身后,不时扶住她。

    “累不累,不如我们歇会儿再走?”傅冬平见任天真有些吃力,劝她休息休息。

    “也好。”任天真并不逞能,在溪水边找了块石头坐下,拿起水壶喝水。

    云梦山地处南方亚热带,丛林茂密、绿意环绕,此时还没到旅游旺季,他们走的又是偏僻的山间小路,树林里只有他们两人,伴着风声和潺潺流水声。

    “水里有鱼,早知道应该把烧烤架带来,我们烤鱼吃。”傅冬平看着水里游来游去的鱼,不无遗憾地说。

    “说得就跟你能捉到这些鱼似的。”任天真调侃他。

    也不知为什么,她乐于跟这个人斗嘴。他要看人,就大大方方地看;想知道什么,就直截了当地问,自有一种洒脱,让一向孤僻的她都没法讨厌他。

    “你怎么知道我捉不到,只要有工具,我就能捉到,不然我用手捉一只给你看看。”傅冬平脱掉鞋袜,弯下腰去捉鱼。

    没想到他竟如此孩子气,说捉鱼就捉鱼,任天真看着他动作,只挑挑嘴角,并不多言。

    傅冬平捞了半天,也没捞起一条鱼,索信淌水到溪水中间,不时感觉到有鱼在腿旁游过,他站立不动,等待时机。

    任天真望着头顶参天的树林,这里水土好气候适宜,树木都长得非常高大,绿绿的树冠把蓝天都给遮挡住了,只在缝隙间洒落点点阳光。

    就在她想事情想得出神的时候,一个活蹦乱跳的东西扑到她腿上,把她吓一跳,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大青蛙。

    任天真把青蛙抖落下去,看向始作俑者,见他正叉着腰大笑,没好气道:“你不是要捉鱼吗,怎么捉只青蛙?”

    “那不是一般的青蛙,那是云梦山特有的角怪,学名叫崇安髭蟾。”

    说话间,傅冬平又从水里提起一只,给任天真看。任天真避开,“我不要看,癞蛤`蟆有什么好看的。”

    傅冬平笑而不语,趟水到岸边,穿好鞋袜,跟任天真一起继续赶路。

    山路泥泞,任天真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傅冬平及时扶住她,“天真,山路不好走,你又受了伤,不如让我走前面,你跟着我。”

    任天真听他叫自己名字叫得那么自然,心里有些怪怪的,可又说不出什么,默然跟在他身后。

    林木幽静,山路杂草丛生、蜿蜒不平,随时都有可能遇上陡坡,傅冬平有意放慢脚步,让身上的有伤的任天真不用走得太吃力。

    他忽然止步,任天真差点撞到他身上。

    傅冬平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任天真悄然看过去,一米开外盘踞着一条色彩斑斓的蛇,蛇身只比她手腕细一点,感觉到入侵者靠近,蛇头翘起呈三角状。

    “像是蝮蛇,把你的登山杖给我,你往后退,我来把它弄走。”傅冬平扭头在任天真耳边低语。他在野外探险时经常遇到蛇,并不慌张。

    任天真仔细观察那条蛇,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用登山杖把蛇挑起来甩到草丛里。

    “胆子真大。”傅冬平夸她。

    任天真无所谓地嗯一声,“那不是有毒的蝮蛇,而是和蝮蛇很相似的颈棱蛇,没有毒,攻击性也很小,我在别的山里见过。”

    两人一前一后,无言而又默契前行,差不多快走出这片密林的时候,任天真轻声道:“快到乱坟岗了,过去了就能看到鬼王村。”

    路越走越窄,越走越不像是路,耳边有不知名的鸟叫,急促而凄厉,两个人似乎都屏住了呼吸,有一种诡异的安静。

    看到路边的草丛里隐隐有一堆白骨,傅冬平悄悄握住任天真的手,谁都没有说话,急于离开这个大白天也能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

    一路上,土坟无数,有些有墓碑,有些连墓碑都没有,大部分土坟经历多年风雨冲击,甚至已经暴露出白森森的尸骨。

    “我不能想象,你一个女孩子从这里走过,竟然不怕。”

    “我没说我不怕,来都来了,怕也不能回头。”

    看到不远处一块墓碑上似乎有字,傅冬平快步过去,“这块碑像是新立的。”任天真也跟过去看,墓碑上的文字显示,墓主人是个老年男性,下葬于2013年。

    “看来这里并不是乱坟岗,而是某个村子的集体公墓。”傅冬平四处瞭望,本想用手机拍下这里,想想不合适,也就放弃了。

    没有多停留,两人继续赶路,傅冬平有意问任天真:“你有没有听过鬼王村的一个神秘传说?”

    “什么传说?”

    “我在网上看到的,说有几个驴友到云梦山来旅游,路过鬼王村的时候正好天下大雨,他们央求村里人让他们住宿一晚,村里人答应了,结果第二天早上他们起床的时候发现少了一个人,房间里什么都跟前一晚一样,也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就是人不见了。”

    “少了一个人?怎么回事?”任天真没听过这个传说,好奇心顿起。

    “他们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去问村里人有没有看见他们失踪的伙伴离开村子,村里人都说没看到,于是他们又回到房间里,这时候,他们才发现房间里那个黑色柜子的柜门敞开着,而前一晚他们来的时候,柜门是锁上的。”

    “那个柜子有古怪吗?”在墓地里听这样的故事,哪怕是白天,也让人毛骨悚然。

    “他们有些好奇,就去找主人家问柜子的事,主人家一听说柜子的门打开了,吓得脸色都变了,连连惊叫,那个柜子不能打开呀,打开要死人的。这下,那几个驴友吓坏了,他们那个失踪的伙伴恰恰是这伙人里好奇心最大的,说不定他就是趁着别人睡着了,偷偷打开了柜子。”

    傅冬平说得煞有介事,语气惟妙惟肖,任天真听得入神,忍不住又问:“然后呢?那个人真的死了吗?”

    “在他们的再三要求下,主人家把柜子的来历告诉他们,原来,那种柜子叫安魂柜,是他们村里世代相传的一个祭祀用具,每逢家里死了人,只要把死者的骨灰放在安魂柜里七七四十九天,等死者的灵魂安然归去后再下葬,就能保佑这个家族人丁兴旺。”

    任天真听到这里,心思一转,猜到傅冬平这是在耸人听闻,反问他:“所以那个失踪的驴友是被柜子里的鬼魂给带走了?这种祭祀的柜子难道不是摆在祠堂里,而是放在卧室里?你下回编故事编得有点逻辑性行不行?”

    对她的聪明,傅冬平讪笑,“这可不是我编的,是网上流传的一个故事,至于细节方面,我哪知道那么详细。”

    他听过夏霆宇把这个鬼故事说给不少女孩子听,女孩子们无一不吓得一惊一乍,只有这个任天真,还考量真实性,网上的鬼故事哪有什么逻辑可言。

    走了大约十分钟,终于远离了那片可怕的墓地,视线渐渐开阔,脚下的路也越走越宽、越走越平整。

    “你看,那边就是鬼王村。”任天真指着远处的某个村落。傅冬平望过去,依稀可见村里已经有炊烟升起,而鬼王村标志性的圆形土楼则清晰可见。

    傅冬平看看四周,从背包中取出登山绳,把背包给任天真,“你帮我拿一下,我要爬到那棵树上去看看。”

    若是平时,任天真肯定也想爬到树上看看,但她受了伤,爬树不是很方便,只得在树下等傅冬平。傅冬平借助登山绳,很顺利地沿着树干爬上去,选了一根粗壮的树枝站着,用望远镜眺望远方。

    这一来,鬼王村的土楼看得更清楚了,傅冬平大致辨别出方位,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画了张草图,标注出地点,又拿手机拍了很多照片。

    低头往下看,任天真正在树下遥望前方,他玩心顿起,记起口袋里有个小苹果,拿出来向她丢过去。

    任天真哪里想到不速之客从天而降,被苹果砸中脑袋,顿时猜到是树上那个人恶作剧,把苹果捡起来向他丢过去,傅冬平哈哈大笑,很快从树上爬下来。

    “你为什么偷袭我?”任天真忿忿。

    “看你有没有当牛顿的潜质。”傅冬平打趣。

    “你真是我见过的最无聊的人。”任天真嘟囔一句,把背包丢给他,自顾自走了。傅冬平跟上她,“我们现在去哪里?要不要再去鬼王村?”

    任天真没有回答他,走的却是鬼王村的方向。傅冬平从背包里拿出两个洗干净的苹果,给她一个。

    “你饿不饿,我背包里有熏肉三明治。”

    “我不吃肉。”

    “你是素食主义者?”

    “我高中就开始吃素,以前看过一个动物保护组织制作的人类残杀海豹和鲸鱼的视频,被吓到了。”

    “你的催眠术是谁教你的?”傅冬平始终觉得她很神秘。任天真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妈是医生,家里有很多医书,我看过。”

    “那你——”

    任天真打断他,“不要再问我问题了,我不想回答,跟鬼王村无关的话题我都不想回答。”傅冬平讪讪地耸了耸肩。

    两人正往村里走,已经能看到村口有人骑车出来,傅冬平的手机响了。

    “什么?瑶瑶找不到了?你们别急,先在附近找找,我这就开车过去。”傅冬平匆匆挂断电话,告诉任天真,夏霆宇和两个女孩准备下午去看采茶戏,经过一片山谷的时候,奚瑶瑶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