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下定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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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悦自以为，经历过灵魂互换这种玄幻的事情，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应该算是强的。然而，陆泠一次一次通过各种惊吓事件告诉她：小样，你还差得远呢！
“跟你……”符悦难以置信，吞了口口水，指着那看了二十多年的脸，“跟自己接吻？”
陆泠从提出提议到现在，反应一直不大，也不惊讶她会有这样问，很镇定地补充，“我们都闭上眼睛，不要看就可以了。”
“但是……”符悦想想还是不对，她亲的仍是自己看了20多年的脸蛋，说来说去，这个初吻还是跟自己的身体。
这种情绪太过复杂，她不知道如何表达，差点把“自攻自受”说出了口，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事实上，还是跟我的身体啊，就像是……亲镜子一样，太自恋，太别扭，太变态了！”
比起她的纠结，陆泠永远是一副“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淡定样子，挑了挑眉，“说身体的话，是你的身体和我的身体。”
“……”符悦默默想着怎么反驳，想不出来，只能无言瞅着陆泠。
“说内在的话，是真正的你和真正的我。”
“……”内外都说到了，而且全是事实，符悦已经不费心想着反驳一事了，脑筋转不起来，提前进入了被洗脑的麻木状态。
陆泠见她被说得哑口无言，顿了一顿，抛出了最后的绝杀，“除了我之外，你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
符悦认认真真想了想：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没有。
她不得不承认，陆泠说得实在是太有道理。但是，她转念一想，初吻这种事情之所以重要，不就是在于人的感受，内在外在事实上如何，倒是其次，她心里的感受永远是最重要的。
对着自己的身体干这种事情，心里头的那一关真的是有点过不去啊！
拒绝就在嘴边，符悦就是不知道怎么说，咬唇不说话，低头看地板大气都不敢出。
“你说会好好考虑。”陆泠却主动给了台阶下，“现在还早，你不用那么快给答复，我就是给你个建议，不希望让你有压力。”
话说得挺有诚意，符悦一愣，那种别扭的感觉被冲淡了不少。
不是她能够接受了，而是体会到陆泠为她好的心意。
归根结底，陆泠能提出这样奇葩的建议，不就是为了照顾她那“精神上的初吻”的神逻辑吗？她认为跟自己身体接吻，心理上别扭，陆泠又何尝不是？
符悦差点被那善解人意感动哭了——陆泠愿意战胜面对自己身体接吻的别扭，提出这样的建议，真的是全心全意为了她着想啊！
既然这样……
她牺牲个初吻算得了什么呢！
符悦暗暗下了决定，但她现在给答案，太快太急，不但让陆泠怀疑她是不深思熟虑，而是一时冲动的，而且有种不尊重陆泠，嫌弃陆泠，让陆泠感觉“好心当成驴肝肺”的心塞。
今天早早收工还有大把的时间，符悦点了点头，顺了陆泠的话说，“好，我会好好考虑的。”
陆泠坐回了离得稍远的沙发椅，主动转开话题，“一起去餐厅吃饭吗。”
“呃……”符悦想了想，没什么胃口又浑身疲累，“不了，我回去睡一下。”
“嗯。”陆泠也不勉强，送她到门口。
开门的时候，她们俩恰好离得很近，符悦一下子想起接吻的事情，微妙的别扭感又涌上心头，摆摆手不敢看陆泠，低头说，“拜拜。”
“记得起来吃点东西。”
符悦心里一暖，笑说，“好。”
陆泠也回了一笑，又交代一句，“记得看剧本。”
“……好。”
回到房间之后，符悦麻溜卸妆，洗了个澡，窗帘一拉让房间里暗得像是黑夜，带着一身疲倦和香喷喷的牛奶沐浴露气味钻进被窝里，躺下来，挑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
她没有像平常一样沾枕而眠。
眼皮子已经因为困倦而微微酸痛，符悦的脑袋却是清醒的，不听她的话，一直回放着刚才陆泠微笑指着鼻尖的画面。
“我可以吗？”
那是陆泠，她唯一喜欢的陆泠。
符悦想起第一次“见到”陆泠是一个午后，高考后的她在家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摁到电影频道，正是一幕远景，青山绿水，云雾缭绕，仿若仙境。
她以为是什么旅游宣传片，正觉得无聊，镜头缓缓移动，定在一抹纯白窈窕的影子上。
符悦将摁下换台键的指尖硬生生停住了。
仙境里的人是什么样的呢？
符悦模模糊糊从未想过，而看清了那位主角，竟然觉得：嗯，就是这样，不掺任何杂质的纯澈的美。就这样，从来不看文艺电影的她，把这个片子看下去了，主角没有几句台词，眼睛却像是会说话，一颦一笑，像是初晨阳光下青叶的露珠，闪耀着逼人的青春光芒。
她记住了那部片子叫《悸动》，更记住了那个主角叫陆泠。
电影结束，符悦的思维从里头的世界里走出来，去搜索了关于陆泠的资料，花了一天，补了陆泠曾经的电影，深深记住那双会说话的眼睛。
她还去补了陆泠出过的一本书，讲述是如何决定选择演员这个职业，讲述每一部电影之后的努力，文笔流畅，如同娓娓道来的邻家姐姐，曾经的心酸与无措，都是一笑之间便过去了，而今站在大众面前的，是那个坚韧的陆泠。
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
很多人说，看了那本自传，就好像真的认识了陆泠一样，符悦也不例外，她有种看着陆泠成长，相识已久，深深了解的错觉。
但是她的迷惑总不能持续多久，尤其是萌生过去看电影见面会看陆泠的想法之后，直面血淋淋的现实：一个月的生活费，能买一张机票吗，多少次打工，能维持她在别的城市的开销，一年的奖学金，够不够买被黄牛吵起来的票。
符悦清醒了，却偶尔放纵在梦里：或许有一天，她能真的站在陆泠面前呢？
猝不及防，老天给她开了个玩笑。
真正的陆泠站在她面前，让她吃减肥餐，让她好好演戏，让解决初吻问题……
符悦心里躁得慌，翻了个身，捻被角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游到了脸颊，之后是点了点鼻尖，再之后落在唇瓣之上轻抚，软软的，嫩嫩的，比起从被窝里伸出来的手，显得有点寒凉。
莫名其妙的，她将指尖覆在上头，在冷热的交融中慢慢让那股凉意消散，然而呼吸渐渐乱了，呵出的气息拂过指缝，急促不安，温热灼人。
符悦忽而下了决心，掀被子去洗脸刷牙：
内外都是跟女神初吻，梦想要实现了，还别扭个啥！
……
初吻这种大事，还是要慎重的。
在陆泠看来，是临时想出来凑合的帮助她的一个办法，在符悦看来，是内心与身体与女神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因此，她费了好大的功夫，刷牙洗脸，又把头给洗了，回身找了件比家居服好看一点又比礼服轻松一点的休闲裙子，坐在梳妆台前颤颤开始化淡妆。
然后她开始思考，化妆品防不防水。
“算了不化了。”符悦全部擦掉，又开始折腾发型。
散发因为刚洗了头有点乱，怎么弄都显得有些毛躁，符悦心烦意乱，索性扎了个清爽的马尾辫，满意看着镜子里女神貌美的脸蛋。
搞定这一切，符悦一看时间四点半，晚饭可能都要开了，马上换了双平底鞋走出去。
隔壁那么点路，她站在门前仍是整了整裙摆，想着要不要凹个什么姿势再按门铃，别扭一番没有结果后，决定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先闻一闻身上的味道，再照一照镜子确认头发梳好了没，这才小心摁了门铃。
陆泠开门还是那么快。
应该说太快了。
符悦才默数三秒，面前的房门就那么打开了，顿时结巴，“你……怎么……这么快？”
“哦。”里头没有开灯，黑漆漆的，陆泠的脸让人看不清，声音特别哑，“我听到有奇怪的声音，就过来看看。”
……意思是刚才她搔首弄姿的蠢样被看见了？
符悦脸上发烫，不等陆泠吐槽，抢先说，“先进去吧，我有话跟你说。”
“嗯。”陆泠转身，顺了窄窄的走廊走进去。
还是没开灯。
符悦关上门，由得屋内陷入黑暗，走得有点心惊胆战的，扶着墙，盯着陆泠隐约的身影，看着看着，眼神变了味：她以前的腰有那么细吗？走路有这么好看吗？为什么好像留下隐隐的香气？
胡想一阵，她意识到自己似乎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之前还一本正经地说跟自己的身体接吻别扭，现在就像痴汉一样花痴自己的身体了……
不过那里头真正的灵魂是女神嘛。
符悦心理承受能力有了一个质的飞跃，不去反省自己是不是变态了，笑眯眯盯了陆泠方向瞧。恰好，她扬起嘴角乐呢，陆泠就开了灯，将她奸笑的嘴脸暴露在灯光之下。
一时间，有点尴尬。
还好，陆泠不怎么在意，坐在床边问，“有什么事。”
“那个……”符悦扭捏一阵，“初吻的事情……”
陆泠也直白，“同意？”
“嗯~”符悦说完，觉得自己太爽快太急切，心虚补充，“我想了想，比起跟林琛宇，跟自己的身体算什么别扭呢。”
陆泠没什么表情，点点头，“稍等。”
符悦乖巧坐在原处，目送陆泠进了洗手间，听到里头传来开水龙头刷牙漱口的声音，开始紧张起来了，想着是怎么样比较好。
蜻蜓点水碰一碰？顺其自然不要咬紧牙关？
符悦越想越害臊，赶紧倒水喝冷静，才寻到杯子，陆泠从洗手间出来了，脸有点湿漉漉的，柔顺的头发垂在肩头，衬出一张白皙稚气的娃娃脸。
从小到大，她那张总被说像小孩子的脸蛋啊……
符悦的别扭劲又上来了。
她转开头，从细微的声响中推测陆泠在干嘛：椅子摩擦地板的声音，坐下的声音，倒水的声音，轻咳的声音，不知干什么的窸窸窣窣声音……
冷不丁的，符悦的肩膀被戳了戳。转过头对上一个装满水的玻璃杯。
“喝点水吧。”陆泠说。
符悦接过，喝了一大口，惊觉吞咽的声音有点大，又补了两小口，放下杯子，对上陆泠一直凝视的眼睛，那双跟娃娃脸极不相衬，微微蹙眉，含着太多情绪的眼睛。
“然后呢？”她不知不觉弱了下来，做出悉听尊便的小媳妇样。
陆泠淡淡说，“亲一个呗，你想用什么姿势。”
“……”
“怎么了？”
“这还有……姿势啊？”符悦被陆泠的熟练程度深深震撼了，“我不大懂。”
陆泠耸耸肩，“站着坐着躺着，你先还是我先，不是姿势吗。”
“呃……好吧。”符悦说不过陆泠，别开眼舔了舔唇。“随便吧。”
陆泠轻笑一声，“抱歉，我不该说这些，让你不自在。”
这样的温柔体贴，符悦很是受用，忍不住跟着笑，一下子轻松不少。她也坐到床边，离了陆泠一个人的距离，摆摆手，“没有啦，不用道歉。”
“要的。你没经验，怎么能问你呢。”
“……”
符悦抬眼，真是无语问苍天：不管什么时候，女神一句话噎人的属性，都是不变的啊。
“先聊聊天，放点音乐，或者……看个电影？”陆泠提议。
符悦瞥了一眼陆泠游刃有余的样子，不由有点吃味，“你很有经验哦。”
“没有。”陆泠很是坦率，拿手机放了一曲悠扬优美的轻音乐，轻轻说，“不过，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那先前秦淮的电影里面，”符悦想起陆泠与老前辈合作老牛吃嫩草荧屏初吻，“你真的只想着怎么演好吗？”
“不是。”陆泠有问必答。
果然啊。
符悦内心现出一点同情的情绪，“那在想什么呢？”
“我的妆花了吗。”
“……”
“还有镜头有没有拍到我。”陆泠对这个话题颇有兴趣，“说起这个，你要小心明天林琛宇抢戏。”
话题转变太快，符悦有点跟不上，“啊？”
“比如一般拍吻戏的时候。”陆泠坐近了一点，没有碰她，而是指了指旁边的位置，“选的镜头有可能从这里，或是这里。”
符悦也就没注意她们俩蓦然凑近的距离，认真回想了一下看过的影视剧吻戏，“嗯……好像是哎，然后转着拍一圈？”
“那是另一个机位了，你也知道，不可能只有一个镜头对着你。”
符悦点点头，“这种都是剪辑后期定的，不是吗？”
“嗯，但是怎么都拍不到你，或是拍出来的效果不好，全用大部分是林琛宇的镜头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这是男主视角的片子。”
符悦理解了，“噢……然后抢戏就是捧着脸扭来扭去是吧？以前那个ＸＸＸ不就是这么干的，完全不给合作演员镜头。”
陆泠笑了笑，语气竟有些欣慰，“你懂的倒挺多啊。”
“那是。”符悦得意，“我混论坛不是白混的。”
“除了扭来扭去，还有更简单的方法。”陆泠忽而抬手覆上她的脸颊。
符悦一愣，想要低头，却被托着无处可逃，只能眼神乱飘。
然而，把她撩起情绪来的陆泠仍是说教口吻，很专注细说明着抢戏大法，“这样微微张开手指，指尖轻轻摩擦，抬起来……”
陆泠的动作很轻巧，很温柔，慢慢缓解了她的紧张。
符悦懵懂听着，甚至顺着陆泠的动作坐近了点，“那我该怎么办。”
“不要被动。”陆泠说着，靠近了一点，鼻尖轻轻蹭着她的，“同一个画面，我动了，你没动，观众的关注点当然在我身上，对不对？”
符悦闻到了同款牛奶沐浴露的香气，甜甜腻腻的，如同陆泠柔起来的声线，吞了口口水，用鼻音哼哼，感觉彼此颤到了一块儿似的，“嗯。”
“还有微微后退。”陆泠又离得远了一点，含笑的眉眼盯着她诱着她，“你的角色个性比较害羞，太急切地凑上前，会怎么样？”
符悦抿了抿唇，乖宝宝一样思考问题，“出戏？导演喊卡？”
“对，真聪明。”陆泠放下手，抚过她的肩头，抚过她的胳膊，最后攥住了她的手腕，引了向前。
基本上思考能力为０，符悦低头垂眸，盯着相缠的两只手，慢慢倾身……
“准备好一切的话，就开拍啦。”
陆泠轻轻说着，声音愈发近了。
符悦闭上了眼睛，由着温热的唇瓣贴上自己的，轻轻地，带了茶叶的清香，以及凉丝丝的薄荷气儿。她们只是唇碰着唇，谁也没有下一步，她脑子很混乱，晕乎乎的，只能在心里哼着悠扬的背景音乐，以防随时要厥过去的无措。
但是，那背景音乐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而后戛然而止。
她们俩都睁开了眼。
符悦惊呆了，陆泠也后退一步，不敢置信地打量着她。
“换……回来了？”符悦摸着刚才吻过的唇瓣，低头查看自己，无措的手不知道要往哪里摆，最后往自己胳膊上狠狠一掐，尖锐的疼痛让她清醒过来，“真的，没错！”
陆泠仍是静静看着她，勾起一笑，水润的唇瓣在晕黄的灯光中特别好看。
一想到她们刚才干了什么，符悦烧红了脸，“呃，呃……对不起……不对，谢谢你……”
说罢，她觉得陆泠的目光十分奇怪，坐也坐不舒坦，动了一动发现两人的腿碰到了一块儿，更不好意思了，撑着身子想要后退。
一只手默然攥住了她。
符悦一愣，由着那股不容分说的力道往前倾，没回过神来，嘴唇被含住，瞪大了眼睛看近在咫尺的陆泠。
换……换回来还吻！？
刚才是蜻蜓点水的一碰，现在的陆泠不一样了，攥着腕间的手游走到背部，轻轻一顶让两人相贴之后，缠在腰际不放开，而另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勺，让她无处可逃的同时，调了调角度，撬开牙关长驱直入纠缠不休。
“唔？”符悦愕然，呆立着后退，由着陆泠把她按在床头，在热吻中寻机会轻喘，然后再被吞去所有气息，也被吞去所有破碎的浅浅吟唤。
方才的舒缓悠扬的轻音乐再没有响起，符悦模糊之间，只听见两人唇齿交缠的轻响，以及衣服摩擦的窸窣声，害羞到浑身发颤，就要瘫软在床似的，只得勾着陆泠的脖子轻哼。
不知过了多久，陆泠缠绵的吻移到了唇角，然后是脸颊，在脖子上游移一会儿，用鼻尖轻轻蹭着她发烫发红的皮肤，恋恋不舍似的。
符悦仍被紧抱着，不敢动，按在陆泠肩头的胳膊有点发酸发麻了也不敢吱声，听着耳边陆泠紊乱的气息。犹自回不过神来。
忽而，陆泠动了动，在她耳垂上不轻不重咬了一下，轻笑的声音颤颤的酥酥的，“ＣＵＴ。”
符悦赧然笑了，小声说了句，“好，”
不一会儿，陆泠起身坐远，整理恢复淡定从容的模样，符悦仍软软靠在床头，有点发懵的脑袋回过神来了：陆泠突然之间来那么一个热吻，把人弄得神魂颠倒的，现在这么冷静？
“你……刚才是演戏吗？”
陆泠把蹭起来的裙摆按下来，没说话。
符悦更不确定了，内心有个小人很不识趣地在骂她“自作多情”，又是害羞又是忐忑，咬了咬唇，不甘心地再问，“真的是在演戏吗？因为刚才情绪到了，没收住？”
她想知道答案，又怕知道答案。
如果陆泠真的只是在演戏，那心动不已的她算什么？
陆泠抬眼往来，面无表情地凑近了她。
符悦屏息，等来的是一句肯定的回答，“不是。”
“噢……”符悦松了一口气。
“我演戏向来是全套。”陆泠的视线在她身上转悠一圈，从头到脚，一点也不放过。
“……”
等等，全套是什么意思？
符悦的心思一下子飘到了不和谐的地方，思考着衣服为0距离为负上下左右东南西北一起探讨人生哲学的画面，越想越羞耻，越想越惊讶：传说中清心寡欲的陆泠其实……什么都懂？
可是，她再看陆泠，依旧是淡然微笑没有多想的模样，立刻觉着自己想到的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太罪恶，太不和谐了。
以女神这种老干部作风，或许说的全套指的是演戏。
这就有点说得通了。
女神那么追求十全十美，尤其是演戏上，高标准严要求的，方才的吻她有点发懵，没怎么配合，而且又是刚回了自己身体，感觉太复杂，但绝没有剧本里说的男女主角在美丽夜景中那般浪漫，大概不大满意，想要会吻到效果最好为止？
呃，这么想还是有点不和谐。
符悦正纠结，感觉床轻轻晃了晃，抬眼望去，刚才悠然倚在床头的陆泠不知何时靠近了，一双眼睛静静凝视着她，神采飞扬晶晶亮亮的，连里头她的倒影都变得好看了许多。
当即紧张起来，符悦慌乱的眼神控制不住地四处乱飘，看到女神的唇瓣也是饱丨满水润，唇角有点红红的，看到小灯打下来，映出女神纤细柔美的影子，与自己的相叠，好像在拥抱，怎么也分不开一样，看到女神的手按在软绵绵的被褥上，指尖微微弯着，时不时幅度很小的动一动，好像离她的方向越来越近了……
“符悦。”
符悦一听那温柔的调调酥了一半，再看女神含笑的眼眸，另一半差点也保不住了，为免身子太热太颤吗，低头轻轻应着，“哎。”
“看着我，我有话跟你说。”
符悦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这才动了动仿佛僵住的脖颈，想抬头四目相对……
“咕~”
符悦的肚子，很不是时候地响了起来。
她脸一红，捂着肚子背过身去，懊恼地咬唇：糟了，光记得要保持身体干净，口气清新，给女神一个初吻的好印象，完全忘记上午也算劳累了一天，一粒米都没吃，哪里像话……
哎？不是换了身体，怎么还饿？
符悦愣住，但是脸已经丢了，咬唇哀叹之时听到一声轻笑。
“对不起，我刚才也没有去吃饭，没有喂饱你。。“
“……”喂饱……符悦的污细胞又开始蠢蠢欲动。
“我们先去吃饭，等会儿再说好不好？”
那哄不懂事孩子一样的语气让符悦嗖的回头，看见陆泠笑得一脸无奈，还从床头拿了一小条未拆封的糖果递来，“垫垫肚子。”
符悦伸出手，在看见自己的手跟女神的差不多大的时候，恍然：啊，这么大的人了，就不要为了这种事情扭捏了。
只是，她拆开糖果含了一颗，感受沁凉的甜意在唇齿之间蔓延的滋味，又有些飘飘然胡思乱想了。
薄荷糖啊……
刚才女神的吻里面，也有点凉凉的薄荷味。
打住！
符悦晃了晃脑袋，一转头看见陆泠正静静瞧着自己，一时尴尬，故作轻松地装作什么都没有，从床上蹦起来兴奋道，“走吧！吃饭去！”
陆泠也起身，却不忙走，抽了两张纸巾递来。
符悦强作镇定，“嗯？怎么了？”
“擦擦口水。”
“……”
——
陆泠带符悦去了包厢，让她随便点，“辛苦了，多吃点。”
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个吻，符悦想歪了，把头埋在菜单之后，蚊子一样小声呢喃，“这有什么辛苦的……挺荣幸，嘿嘿。”
陆泠喝了一口热茶，慢悠悠说，“看来你挺喜欢拍电影啊。”
“呃……是……是啊。”符悦好不容易昂起来一点的头又低下去了：原来说的辛苦，是说的拍电影啊。
不过，她说句实在话，这种拍电影的经历挺有意思的，而且她直接跳过了默默无闻，任人宰割的忐忑等戏阶段，在片场算是很受尊重，没遭什么白眼。
总体上，比她拿着没什么经验的简历，处处遭人拒绝来得强。
“想什么呢？”恰好上了一锅汤，陆泠帮她盛了一碗。
符悦道了声谢，尝一口呵出惬意的叹息，“在感慨啊，这个经历真的好神奇。”
陆泠瞥了她一眼，“现在就感慨？”
“啊？”符悦听不大明白。
“说不定还没结束呢。”
“噗！”
符悦呛得咳出泪花，再看那边，陆泠依旧好整以暇夹菜，注意到她的目光，夹来一只大鸡腿。
真是非一般的心理素质啊。
不过，符悦想了想，这莫名其妙的交换让人摸不着头脑，还真的如陆泠所说，下一次说不定又换了回来。她惆怅了，决定对自己好一点，咬下一口鸡腿，炖烂的皮肉沁了汤汁的香气，很是入味，又不失滑嫩。
符悦感觉勾得肚子又要咕咕叫了，意识到自己是真饿，赶紧又送了两口饭，摸了摸肚子只求它不要这个时候再叫一次，这一摸，发现熟悉的小肚腩仍在，默默想着：
嗯，女神附体的那一段时间，吃得不错啊。
“你多吃点吧。”陆泠的筷子几乎是没怎么动，在几个菜上点一点似的，夹回去的可以忽略不计。
符悦看一大桌子菜，急了，“哎，我吃不完啊。”
“吃得完。”陆泠笑得很是温柔。
符悦被苏了一脸，体会到了点宠溺，即使能吃完也想装个胃口不大的娇弱样，说，“真吃不完啦……”
“不会。”陆泠伸手握住了她，“我试过。”
“……”
事实胜于雄辩。
符悦不装了，大口扒起饭，哼哧吃起来。
她吃的时候，陆泠便在一边玩手机，时不时拿筷子给她夹菜，偶尔盯着她。
吃累的时候，符悦一望过去，清亮洁白的灯光里，陆泠托腮凝视她，唇角勾起笑意，长发散在肩头，微微凌乱的发尾将那清冷气质匀掉不少，添了几分年轻人的灵动，美得叫人移不开眼。
看一眼都有种心灵被净化的感觉。
符悦把持不住犯了花痴，也看向女神，不由笑了两声。
“明天想休息吗？”陆泠忽然问。
“嗯？”
“还是陪我去片场？”
“……”
符悦反应过来了：
不管陆泠身体里头的人是谁，片约在身，便要履行责任，便要好好听从安排拍戏，包括……吻戏。
顿时觉得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没了吸引力，符悦放下筷子，喝了口汤收尾，擦擦嘴，默默想象了一下亲眼见到吻戏的痛心感觉。
女神也会那么有耐心引导林琛宇吗？
女神也会像今天一样，那么投入那么……有激情吗？
符悦胡乱想着，一时忘记回答，直到陆泠再问了一句“是想休息吗”，才拼命摇头，“不不不，我陪你吧。”
“嗯。”陆泠动了动转盘，“这道菜是招牌，你试试。”
符悦强打精神拿起筷子，试了一口，在女神期待的目光里说，“嗯，好吃。”
陆泠笑了笑，又继续捣鼓手机去了，不一会儿包厢有人敲门，抬手示意在吃的她别起来，亲自起身去开。
虽说不劳她起来，符悦仍觉得有人来的情况下吃自顾自的吃不好，放了筷子擦嘴，也站起来。
来的人是欧导演身边的一个工作人员，笑容满面，“在吃呢？”
“嗯。”
“导演他们都在另一边的包厢，想请你开个小会，你看方便吗？”
陆泠暗忖片刻，“方便，请问是在哪里呢？”
“315。”
“好，我一会儿就过去，辛苦你了。“
“没事。”
等那个人走了，符悦好奇问，“开会？不会是关于李歆然吧？”
“应该不是，我刚才给导演发了信息。”
符悦不禁感慨专业的就是不一样，才换回来就想着跟剧组沟通交流了，问，“那你去吧。”
“你不好奇我发信息说什么吗？”陆泠忽而问了一句。
其实符悦真的不怎么好奇。
不过，女神这么说了，她就乖乖问，“是什么？”
“取消吻戏。”
符悦自以为，经历过灵魂互换这种玄幻的事情，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应该算是强的。然而，陆泠一次一次通过各种惊吓事件告诉她：小样，你还差得远呢！
“跟你……”符悦难以置信，吞了口口水，指着那看了二十多年的脸，“跟自己接吻？”
陆泠从提出提议到现在，反应一直不大，也不惊讶她会有这样问，很镇定地补充，“我们都闭上眼睛，不要看就可以了。”
“但是……”符悦想想还是不对，她亲的仍是自己看了20多年的脸蛋，说来说去，这个初吻还是跟自己的身体。
这种情绪太过复杂，她不知道如何表达，差点把“自攻自受”说出了口，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事实上，还是跟我的身体啊，就像是……亲镜子一样，太自恋，太别扭，太变态了！”
比起她的纠结，陆泠永远是一副“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淡定样子，挑了挑眉，“说身体的话，是你的身体和我的身体。”
“……”符悦默默想着怎么反驳，想不出来，只能无言瞅着陆泠。
“说内在的话，是真正的你和真正的我。”
“……”内外都说到了，而且全是事实，符悦已经不费心想着反驳一事了，脑筋转不起来，提前进入了被洗脑的麻木状态。
陆泠见她被说得哑口无言，顿了一顿，抛出了最后的绝杀，“除了我之外，你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
符悦认认真真想了想：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没有。
她不得不承认，陆泠说得实在是太有道理。但是，她转念一想，初吻这种事情之所以重要，不就是在于人的感受，内在外在事实上如何，倒是其次，她心里的感受永远是最重要的。
对着自己的身体干这种事情，心里头的那一关真的是有点过不去啊！
拒绝就在嘴边，符悦就是不知道怎么说，咬唇不说话，低头看地板大气都不敢出。
“你说会好好考虑。”陆泠却主动给了台阶下，“现在还早，你不用那么快给答复，我就是给你个建议，不希望让你有压力。”
话说得挺有诚意，符悦一愣，那种别扭的感觉被冲淡了不少。
不是她能够接受了，而是体会到陆泠为她好的心意。
归根结底，陆泠能提出这样奇葩的建议，不就是为了照顾她那“精神上的初吻”的神逻辑吗？她认为跟自己身体接吻，心理上别扭，陆泠又何尝不是？
符悦差点被那善解人意感动哭了——陆泠愿意战胜面对自己身体接吻的别扭，提出这样的建议，真的是全心全意为了她着想啊！
既然这样……
她牺牲个初吻算得了什么呢！
符悦暗暗下了决定，但她现在给答案，太快太急，不但让陆泠怀疑她是不深思熟虑，而是一时冲动的，而且有种不尊重陆泠，嫌弃陆泠，让陆泠感觉“好心当成驴肝肺”的心塞。
今天早早收工还有大把的时间，符悦点了点头，顺了陆泠的话说，“好，我会好好考虑的。”
陆泠坐回了离得稍远的沙发椅，主动转开话题，“一起去餐厅吃饭吗。”
“呃……”符悦想了想，没什么胃口又浑身疲累，“不了，我回去睡一下。”
“嗯。”陆泠也不勉强，送她到门口。
开门的时候，她们俩恰好离得很近，符悦一下子想起接吻的事情，微妙的别扭感又涌上心头，摆摆手不敢看陆泠，低头说，“拜拜。”
“记得起来吃点东西。”
符悦心里一暖，笑说，“好。”
陆泠也回了一笑，又交代一句，“记得看剧本。”
“……好。”
回到房间之后，符悦麻溜卸妆，洗了个澡，窗帘一拉让房间里暗得像是黑夜，带着一身疲倦和香喷喷的牛奶沐浴露气味钻进被窝里，躺下来，挑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
她没有像平常一样沾枕而眠。
眼皮子已经因为困倦而微微酸痛，符悦的脑袋却是清醒的，不听她的话，一直回放着刚才陆泠微笑指着鼻尖的画面。
“我可以吗？”
那是陆泠，她唯一喜欢的陆泠。
符悦想起第一次“见到”陆泠是一个午后，高考后的她在家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摁到电影频道，正是一幕远景，青山绿水，云雾缭绕，仿若仙境。
她以为是什么旅游宣传片，正觉得无聊，镜头缓缓移动，定在一抹纯白窈窕的影子上。
符悦将摁下换台键的指尖硬生生停住了。
仙境里的人是什么样的呢？
符悦模模糊糊从未想过，而看清了那位主角，竟然觉得：嗯，就是这样，不掺任何杂质的纯澈的美。就这样，从来不看文艺电影的她，把这个片子看下去了，主角没有几句台词，眼睛却像是会说话，一颦一笑，像是初晨阳光下青叶的露珠，闪耀着逼人的青春光芒。
她记住了那部片子叫《悸动》，更记住了那个主角叫陆泠。
电影结束，符悦的思维从里头的世界里走出来，去搜索了关于陆泠的资料，花了一天，补了陆泠曾经的电影，深深记住那双会说话的眼睛。
她还去补了陆泠出过的一本书，讲述是如何决定选择演员这个职业，讲述每一部电影之后的努力，文笔流畅，如同娓娓道来的邻家姐姐，曾经的心酸与无措，都是一笑之间便过去了，而今站在大众面前的，是那个坚韧的陆泠。
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
很多人说，看了那本自传，就好像真的认识了陆泠一样，符悦也不例外，她有种看着陆泠成长，相识已久，深深了解的错觉。
但是她的迷惑总不能持续多久，尤其是萌生过去看电影见面会看陆泠的想法之后，直面血淋淋的现实：一个月的生活费，能买一张机票吗，多少次打工，能维持她在别的城市的开销，一年的奖学金，够不够买被黄牛吵起来的票。
符悦清醒了，却偶尔放纵在梦里：或许有一天，她能真的站在陆泠面前呢？
猝不及防，老天给她开了个玩笑。
真正的陆泠站在她面前，让她吃减肥餐，让她好好演戏，让解决初吻问题……
符悦心里躁得慌，翻了个身，捻被角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游到了脸颊，之后是点了点鼻尖，再之后落在唇瓣之上轻抚，软软的，嫩嫩的，比起从被窝里伸出来的手，显得有点寒凉。
莫名其妙的，她将指尖覆在上头，在冷热的交融中慢慢让那股凉意消散，然而呼吸渐渐乱了，呵出的气息拂过指缝，急促不安，温热灼人。
符悦忽而下了决心，掀被子去洗脸刷牙：
内外都是跟女神初吻，梦想要实现了，还别扭个啥！
……
初吻这种大事，还是要慎重的。
在陆泠看来，是临时想出来凑合的帮助她的一个办法，在符悦看来，是内心与身体与女神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因此，她费了好大的功夫，刷牙洗脸，又把头给洗了，回身找了件比家居服好看一点又比礼服轻松一点的休闲裙子，坐在梳妆台前颤颤开始化淡妆。
然后她开始思考，化妆品防不防水。
“算了不化了。”符悦全部擦掉，又开始折腾发型。
散发因为刚洗了头有点乱，怎么弄都显得有些毛躁，符悦心烦意乱，索性扎了个清爽的马尾辫，满意看着镜子里女神貌美的脸蛋。
搞定这一切，符悦一看时间四点半，晚饭可能都要开了，马上换了双平底鞋走出去。
隔壁那么点路，她站在门前仍是整了整裙摆，想着要不要凹个什么姿势再按门铃，别扭一番没有结果后，决定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先闻一闻身上的味道，再照一照镜子确认头发梳好了没，这才小心摁了门铃。
陆泠开门还是那么快。
应该说太快了。
符悦才默数三秒，面前的房门就那么打开了，顿时结巴，“你……怎么……这么快？”
“哦。”里头没有开灯，黑漆漆的，陆泠的脸让人看不清，声音特别哑，“我听到有奇怪的声音，就过来看看。”
……意思是刚才她搔首弄姿的蠢样被看见了？
符悦脸上发烫，不等陆泠吐槽，抢先说，“先进去吧，我有话跟你说。”
“嗯。”陆泠转身，顺了窄窄的走廊走进去。
还是没开灯。
符悦关上门，由得屋内陷入黑暗，走得有点心惊胆战的，扶着墙，盯着陆泠隐约的身影，看着看着，眼神变了味：她以前的腰有那么细吗？走路有这么好看吗？为什么好像留下隐隐的香气？
胡想一阵，她意识到自己似乎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之前还一本正经地说跟自己的身体接吻别扭，现在就像痴汉一样花痴自己的身体了……
不过那里头真正的灵魂是女神嘛。
符悦心理承受能力有了一个质的飞跃，不去反省自己是不是变态了，笑眯眯盯了陆泠方向瞧。恰好，她扬起嘴角乐呢，陆泠就开了灯，将她奸笑的嘴脸暴露在灯光之下。
一时间，有点尴尬。
还好，陆泠不怎么在意，坐在床边问，“有什么事。”
“那个……”符悦扭捏一阵，“初吻的事情……”
陆泠也直白，“同意？”
“嗯~”符悦说完，觉得自己太爽快太急切，心虚补充，“我想了想，比起跟林琛宇，跟自己的身体算什么别扭呢。”
陆泠没什么表情，点点头，“稍等。”
符悦乖巧坐在原处，目送陆泠进了洗手间，听到里头传来开水龙头刷牙漱口的声音，开始紧张起来了，想着是怎么样比较好。
蜻蜓点水碰一碰？顺其自然不要咬紧牙关？
符悦越想越害臊，赶紧倒水喝冷静，才寻到杯子，陆泠从洗手间出来了，脸有点湿漉漉的，柔顺的头发垂在肩头，衬出一张白皙稚气的娃娃脸。
从小到大，她那张总被说像小孩子的脸蛋啊……
符悦的别扭劲又上来了。
她转开头，从细微的声响中推测陆泠在干嘛：椅子摩擦地板的声音，坐下的声音，倒水的声音，轻咳的声音，不知干什么的窸窸窣窣声音……
冷不丁的，符悦的肩膀被戳了戳。转过头对上一个装满水的玻璃杯。
“喝点水吧。”陆泠说。
符悦接过，喝了一大口，惊觉吞咽的声音有点大，又补了两小口，放下杯子，对上陆泠一直凝视的眼睛，那双跟娃娃脸极不相衬，微微蹙眉，含着太多情绪的眼睛。
“然后呢？”她不知不觉弱了下来，做出悉听尊便的小媳妇样。
陆泠淡淡说，“亲一个呗，你想用什么姿势。”
“……”
“怎么了？”
“这还有……姿势啊？”符悦被陆泠的熟练程度深深震撼了，“我不大懂。”
陆泠耸耸肩，“站着坐着躺着，你先还是我先，不是姿势吗。”
“呃……好吧。”符悦说不过陆泠，别开眼舔了舔唇。“随便吧。”
陆泠轻笑一声，“抱歉，我不该说这些，让你不自在。”
这样的温柔体贴，符悦很是受用，忍不住跟着笑，一下子轻松不少。她也坐到床边，离了陆泠一个人的距离，摆摆手，“没有啦，不用道歉。”
“要的。你没经验，怎么能问你呢。”
“……”
符悦抬眼，真是无语问苍天：不管什么时候，女神一句话噎人的属性，都是不变的啊。
“先聊聊天，放点音乐，或者……看个电影？”陆泠提议。
符悦瞥了一眼陆泠游刃有余的样子，不由有点吃味，“你很有经验哦。”
“没有。”陆泠很是坦率，拿手机放了一曲悠扬优美的轻音乐，轻轻说，“不过，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那先前秦淮的电影里面，”符悦想起陆泠与老前辈合作老牛吃嫩草荧屏初吻，“你真的只想着怎么演好吗？”
“不是。”陆泠有问必答。
果然啊。
符悦内心现出一点同情的情绪，“那在想什么呢？”
“我的妆花了吗。”
“……”
“还有镜头有没有拍到我。”陆泠对这个话题颇有兴趣，“说起这个，你要小心明天林琛宇抢戏。”
话题转变太快，符悦有点跟不上，“啊？”
“比如一般拍吻戏的时候。”陆泠坐近了一点，没有碰她，而是指了指旁边的位置，“选的镜头有可能从这里，或是这里。”
符悦也就没注意她们俩蓦然凑近的距离，认真回想了一下看过的影视剧吻戏，“嗯……好像是哎，然后转着拍一圈？”
“那是另一个机位了，你也知道，不可能只有一个镜头对着你。”
符悦点点头，“这种都是剪辑后期定的，不是吗？”
“嗯，但是怎么都拍不到你，或是拍出来的效果不好，全用大部分是林琛宇的镜头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这是男主视角的片子。”
符悦理解了，“噢……然后抢戏就是捧着脸扭来扭去是吧？以前那个ＸＸＸ不就是这么干的，完全不给合作演员镜头。”
陆泠笑了笑，语气竟有些欣慰，“你懂的倒挺多啊。”
“那是。”符悦得意，“我混论坛不是白混的。”
“除了扭来扭去，还有更简单的方法。”陆泠忽而抬手覆上她的脸颊。
符悦一愣，想要低头，却被托着无处可逃，只能眼神乱飘。
然而，把她撩起情绪来的陆泠仍是说教口吻，很专注细说明着抢戏大法，“这样微微张开手指，指尖轻轻摩擦，抬起来……”
陆泠的动作很轻巧，很温柔，慢慢缓解了她的紧张。
符悦懵懂听着，甚至顺着陆泠的动作坐近了点，“那我该怎么办。”
“不要被动。”陆泠说着，靠近了一点，鼻尖轻轻蹭着她的，“同一个画面，我动了，你没动，观众的关注点当然在我身上，对不对？”
符悦闻到了同款牛奶沐浴露的香气，甜甜腻腻的，如同陆泠柔起来的声线，吞了口口水，用鼻音哼哼，感觉彼此颤到了一块儿似的，“嗯。”
“还有微微后退。”陆泠又离得远了一点，含笑的眉眼盯着她诱着她，“你的角色个性比较害羞，太急切地凑上前，会怎么样？”
符悦抿了抿唇，乖宝宝一样思考问题，“出戏？导演喊卡？”
“对，真聪明。”陆泠放下手，抚过她的肩头，抚过她的胳膊，最后攥住了她的手腕，引了向前。
基本上思考能力为０，符悦低头垂眸，盯着相缠的两只手，慢慢倾身……
“准备好一切的话，就开拍啦。”
陆泠轻轻说着，声音愈发近了。
符悦闭上了眼睛，由着温热的唇瓣贴上自己的，轻轻地，带了茶叶的清香，以及凉丝丝的薄荷气儿。她们只是唇碰着唇，谁也没有下一步，她脑子很混乱，晕乎乎的，只能在心里哼着悠扬的背景音乐，以防随时要厥过去的无措。
但是，那背景音乐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而后戛然而止。
她们俩都睁开了眼。
符悦惊呆了，陆泠也后退一步，不敢置信地打量着她。
“换……回来了？”符悦摸着刚才吻过的唇瓣，低头查看自己，无措的手不知道要往哪里摆，最后往自己胳膊上狠狠一掐，尖锐的疼痛让她清醒过来，“真的，没错！”
陆泠仍是静静看着她，勾起一笑，水润的唇瓣在晕黄的灯光中特别好看。
一想到她们刚才干了什么，符悦烧红了脸，“呃，呃……对不起……不对，谢谢你……”
说罢，她觉得陆泠的目光十分奇怪，坐也坐不舒坦，动了一动发现两人的腿碰到了一块儿，更不好意思了，撑着身子想要后退。
一只手默然攥住了她。
符悦一愣，由着那股不容分说的力道往前倾，没回过神来，嘴唇被含住，瞪大了眼睛看近在咫尺的陆泠。
换……换回来还吻！？
刚才是蜻蜓点水的一碰，现在的陆泠不一样了，攥着腕间的手游走到背部，轻轻一顶让两人相贴之后，缠在腰际不放开，而另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勺，让她无处可逃的同时，调了调角度，撬开牙关长驱直入纠缠不休。
“唔？”符悦愕然，呆立着后退，由着陆泠把她按在床头，在热吻中寻机会轻喘，然后再被吞去所有气息，也被吞去所有破碎的浅浅吟唤。
方才的舒缓悠扬的轻音乐再没有响起，符悦模糊之间，只听见两人唇齿交缠的轻响，以及衣服摩擦的窸窣声，害羞到浑身发颤，就要瘫软在床似的，只得勾着陆泠的脖子轻哼。
不知过了多久，陆泠缠绵的吻移到了唇角，然后是脸颊，在脖子上游移一会儿，用鼻尖轻轻蹭着她发烫发红的皮肤，恋恋不舍似的。
符悦仍被紧抱着，不敢动，按在陆泠肩头的胳膊有点发酸发麻了也不敢吱声，听着耳边陆泠紊乱的气息。犹自回不过神来。
忽而，陆泠动了动，在她耳垂上不轻不重咬了一下，轻笑的声音颤颤的酥酥的，“ＣＵＴ。”
符悦赧然笑了，小声说了句，“好，”
不一会儿，陆泠起身坐远，整理恢复淡定从容的模样，符悦仍软软靠在床头，有点发懵的脑袋回过神来了：陆泠突然之间来那么一个热吻，把人弄得神魂颠倒的，现在这么冷静？
“你……刚才是演戏吗？”
陆泠把蹭起来的裙摆按下来，没说话。
符悦更不确定了，内心有个小人很不识趣地在骂她“自作多情”，又是害羞又是忐忑，咬了咬唇，不甘心地再问，“真的是在演戏吗？因为刚才情绪到了，没收住？”
她想知道答案，又怕知道答案。
如果陆泠真的只是在演戏，那心动不已的她算什么？
陆泠抬眼往来，面无表情地凑近了她。
符悦屏息，等来的是一句肯定的回答，“不是。”
“噢……”符悦松了一口气。
“我演戏向来是全套。”陆泠的视线在她身上转悠一圈，从头到脚，一点也不放过。
“……”
等等，全套是什么意思？
符悦的心思一下子飘到了不和谐的地方，思考着衣服为0距离为负上下左右东南西北一起探讨人生哲学的画面，越想越羞耻，越想越惊讶：传说中清心寡欲的陆泠其实……什么都懂？
可是，她再看陆泠，依旧是淡然微笑没有多想的模样，立刻觉着自己想到的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太罪恶，太不和谐了。
以女神这种老干部作风，或许说的全套指的是演戏。
这就有点说得通了。
女神那么追求十全十美，尤其是演戏上，高标准严要求的，方才的吻她有点发懵，没怎么配合，而且又是刚回了自己身体，感觉太复杂，但绝没有剧本里说的男女主角在美丽夜景中那般浪漫，大概不大满意，想要会吻到效果最好为止？
呃，这么想还是有点不和谐。
符悦正纠结，感觉床轻轻晃了晃，抬眼望去，刚才悠然倚在床头的陆泠不知何时靠近了，一双眼睛静静凝视着她，神采飞扬晶晶亮亮的，连里头她的倒影都变得好看了许多。
当即紧张起来，符悦慌乱的眼神控制不住地四处乱飘，看到女神的唇瓣也是饱丨满水润，唇角有点红红的，看到小灯打下来，映出女神纤细柔美的影子，与自己的相叠，好像在拥抱，怎么也分不开一样，看到女神的手按在软绵绵的被褥上，指尖微微弯着，时不时幅度很小的动一动，好像离她的方向越来越近了……
“符悦。”
符悦一听那温柔的调调酥了一半，再看女神含笑的眼眸，另一半差点也保不住了，为免身子太热太颤吗，低头轻轻应着，“哎。”
“看着我，我有话跟你说。”
符悦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这才动了动仿佛僵住的脖颈，想抬头四目相对……
“咕~”
符悦的肚子，很不是时候地响了起来。
她脸一红，捂着肚子背过身去，懊恼地咬唇：糟了，光记得要保持身体干净，口气清新，给女神一个初吻的好印象，完全忘记上午也算劳累了一天，一粒米都没吃，哪里像话……
哎？不是换了身体，怎么还饿？
符悦愣住，但是脸已经丢了，咬唇哀叹之时听到一声轻笑。
“对不起，我刚才也没有去吃饭，没有喂饱你。。“
“……”喂饱……符悦的污细胞又开始蠢蠢欲动。
“我们先去吃饭，等会儿再说好不好？”
那哄不懂事孩子一样的语气让符悦嗖的回头，看见陆泠笑得一脸无奈，还从床头拿了一小条未拆封的糖果递来，“垫垫肚子。”
符悦伸出手，在看见自己的手跟女神的差不多大的时候，恍然：啊，这么大的人了，就不要为了这种事情扭捏了。
只是，她拆开糖果含了一颗，感受沁凉的甜意在唇齿之间蔓延的滋味，又有些飘飘然胡思乱想了。
薄荷糖啊……
刚才女神的吻里面，也有点凉凉的薄荷味。
打住！
符悦晃了晃脑袋，一转头看见陆泠正静静瞧着自己，一时尴尬，故作轻松地装作什么都没有，从床上蹦起来兴奋道，“走吧！吃饭去！”
陆泠也起身，却不忙走，抽了两张纸巾递来。
符悦强作镇定，“嗯？怎么了？”
“擦擦口水。”
“……”
——
陆泠带符悦去了包厢，让她随便点，“辛苦了，多吃点。”
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个吻，符悦想歪了，把头埋在菜单之后，蚊子一样小声呢喃，“这有什么辛苦的……挺荣幸，嘿嘿。”
陆泠喝了一口热茶，慢悠悠说，“看来你挺喜欢拍电影啊。”
“呃……是……是啊。”符悦好不容易昂起来一点的头又低下去了：原来说的辛苦，是说的拍电影啊。
不过，她说句实在话，这种拍电影的经历挺有意思的，而且她直接跳过了默默无闻，任人宰割的忐忑等戏阶段，在片场算是很受尊重，没遭什么白眼。
总体上，比她拿着没什么经验的简历，处处遭人拒绝来得强。
“想什么呢？”恰好上了一锅汤，陆泠帮她盛了一碗。
符悦道了声谢，尝一口呵出惬意的叹息，“在感慨啊，这个经历真的好神奇。”
陆泠瞥了她一眼，“现在就感慨？”
“啊？”符悦听不大明白。
“说不定还没结束呢。”
“噗！”
符悦呛得咳出泪花，再看那边，陆泠依旧好整以暇夹菜，注意到她的目光，夹来一只大鸡腿。
真是非一般的心理素质啊。
不过，符悦想了想，这莫名其妙的交换让人摸不着头脑，还真的如陆泠所说，下一次说不定又换了回来。她惆怅了，决定对自己好一点，咬下一口鸡腿，炖烂的皮肉沁了汤汁的香气，很是入味，又不失滑嫩。
符悦感觉勾得肚子又要咕咕叫了，意识到自己是真饿，赶紧又送了两口饭，摸了摸肚子只求它不要这个时候再叫一次，这一摸，发现熟悉的小肚腩仍在，默默想着：
嗯，女神附体的那一段时间，吃得不错啊。
“你多吃点吧。”陆泠的筷子几乎是没怎么动，在几个菜上点一点似的，夹回去的可以忽略不计。
符悦看一大桌子菜，急了，“哎，我吃不完啊。”
“吃得完。”陆泠笑得很是温柔。
符悦被苏了一脸，体会到了点宠溺，即使能吃完也想装个胃口不大的娇弱样，说，“真吃不完啦……”
“不会。”陆泠伸手握住了她，“我试过。”
“……”
事实胜于雄辩。
符悦不装了，大口扒起饭，哼哧吃起来。
她吃的时候，陆泠便在一边玩手机，时不时拿筷子给她夹菜，偶尔盯着她。
吃累的时候，符悦一望过去，清亮洁白的灯光里，陆泠托腮凝视她，唇角勾起笑意，长发散在肩头，微微凌乱的发尾将那清冷气质匀掉不少，添了几分年轻人的灵动，美得叫人移不开眼。
看一眼都有种心灵被净化的感觉。
符悦把持不住犯了花痴，也看向女神，不由笑了两声。
“明天想休息吗？”陆泠忽然问。
“嗯？”
“还是陪我去片场？”
“……”
符悦反应过来了：
不管陆泠身体里头的人是谁，片约在身，便要履行责任，便要好好听从安排拍戏，包括……吻戏。
顿时觉得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没了吸引力，符悦放下筷子，喝了口汤收尾，擦擦嘴，默默想象了一下亲眼见到吻戏的痛心感觉。
女神也会那么有耐心引导林琛宇吗？
女神也会像今天一样，那么投入那么……有激情吗？
符悦胡乱想着，一时忘记回答，直到陆泠再问了一句“是想休息吗”，才拼命摇头，“不不不，我陪你吧。”
“嗯。”陆泠动了动转盘，“这道菜是招牌，你试试。”
符悦强打精神拿起筷子，试了一口，在女神期待的目光里说，“嗯，好吃。”
陆泠笑了笑，又继续捣鼓手机去了，不一会儿包厢有人敲门，抬手示意在吃的她别起来，亲自起身去开。
虽说不劳她起来，符悦仍觉得有人来的情况下吃自顾自的吃不好，放了筷子擦嘴，也站起来。
来的人是欧导演身边的一个工作人员，笑容满面，“在吃呢？”
“嗯。”
“导演他们都在另一边的包厢，想请你开个小会，你看方便吗？”
陆泠暗忖片刻，“方便，请问是在哪里呢？”
“315。”
“好，我一会儿就过去，辛苦你了。“
“没事。”
等那个人走了，符悦好奇问，“开会？不会是关于李歆然吧？”
“应该不是，我刚才给导演发了信息。”
符悦不禁感慨专业的就是不一样，才换回来就想着跟剧组沟通交流了，问，“那你去吧。”
“你不好奇我发信息说什么吗？”陆泠忽而问了一句。
其实符悦真的不怎么好奇。
不过，女神这么说了，她就乖乖问，“是什么？”
“取消吻戏。”